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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4回院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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虧待了你們。”

宋嫂子將銀錁子拿在手裏,就知道分量不輕,面上喜色再也掩飾不住,連忙道謝,“多謝大奶奶,多謝大奶奶。”

綠松看著宋嫂子退下去,回頭看大奶奶又吃了兩塊梅花糕,她連忙將盤子端走,“大奶奶,就算好吃,也不能多吃了,這糕點不易克化,吃多了不好。”

袁澄娘把手收回來,嘆口氣,“難得清閑哪……”

這話音未落,就聽得外頭有人道:“夫人,藩臺大人府上送來了請帖。”

綠松看了袁澄娘一眼,問道:“大奶奶可是要收?”

袁澄娘到也沒有多抗拒,嫁給蔣子沾後這都是應當應份的事,淡淡道:“讓人進來吧。”

綠松連忙去了外頭,將人迎進來,只見進來一個瞧著進來穿著褐色團花褙子的婦人,瞧著年紀到是不輕,顯得極為有精神,又兼著身上那褙子瞧著半舊不新卻是個料子,必是主子所賞,應在藩臺上還有幾分臉面。

她臉上都是笑意,到得袁澄娘跟前就行了個禮,“蔣夫人,我們夫人明兒個擺春日宴,不知道蔣夫人可否賞光前去?”

袁澄娘眼皮子一擡,掃過她一眼,示意綠松收了帖子,“請回去與秦夫人說,就說我定到。”

那婦人聞言笑得更熱絡了些,“那老奴就回去稟了夫人。”

綠松將人送出去,送出去時還隨手給了這婦人十兩銀子,見那婦人笑得眼睛都快瞇成一條線,不由得輕聲問道:“這位媽媽,我們大奶奶初來乍到,也不知道秦夫人這春日宴有什麽個講究?也好讓我們大奶奶過去了不至於失禮於人前。”

那婦人將綠松的手親親密密地勾住,“叫我李媽媽就行,姑娘,你叫什麽?”

綠松笑著道:“我是綠松,李媽媽,您就叫我綠松就好。”

李媽媽將銀錁子收在袖子裏,“要說我們夫人就是個寬厚的人,要說這春日宴有什麽講究,也沒有什麽特別的講究,大抵說來就是給各家年歲快到的公子與姑娘們相看。我們老爺在任上幾年,這春日宴就辦了幾年了,也掇合了好些個親事。”

綠松心想說這到比媒婆還厲害,還能這麽幹,那些親事成的人家豈不是都要記得秦夫人這份好?她連忙誇道:“秦夫人真是費心了,也是真真寬厚。”

李媽媽神色間有些得意,“我們夫人那是真真寬厚的人,在這開封府裏,誰不知道我們夫人的寬厚!”

綠松連忙又奉承了幾句,親自將李媽媽送到門口才轉回。

她看著李媽媽離開,就有些不以為然,當她不知事呢,能進秦夫人辦的春日宴必定是非富即貴,親事既成,豈不是都要記著秦夫人這份好。她回去袁澄娘跟前,“大奶奶,那李媽媽說春日宴是給到年紀的公子姑娘們弄個相看的機會呢,秦夫人這些年也不知道是成親了多少門親事呢。”

袁澄娘突然就有了主意,“你去看看函玉昨夜歇著可好?”

綠松有些不樂意,因著昨日未及收拾出另一個院子來,就讓二姑娘在東次間歇下,可這二姑娘也不知道怎麽的竟未來過大奶奶這邊。她撇了撇嘴,“大奶奶你不是要將二姑娘帶去,想給二姑娘說門好親吧?”

袁澄娘到是有這個想法,可河南之事這麽亂,她生怕因著蔣函玉的婚事而影響到蔣子沾的事,且蔣函玉不如蔣文玉,她怕蔣函玉被人算計。“沒有的事,函玉還小呢,也不急著訂親。”

綠松還是有些不放心,擔憂地叮囑道:“大奶奶,你可不能自己作主了二姑娘的婚事,萬一二姑娘過的不如意,豈不是要怪罪於大奶奶你。”

袁澄娘怎麽覺得這綠松越來越愛操心,“綠松你這麽愛操心不太好。”

綠松撅了嘴,“我就怕大奶奶你呀好心辦事還叫人埋怨。”

袁澄娘樂開了臉,“我心裏有數呢。”

綠松這才稍稍放心去了東次間,見二姑娘蔣函玉才起來,就有些疑惑了,“二姑娘,是不舒服嗎?怎麽不叫人過來與大奶奶說?”

蔣函玉面上泛紅,著實有些不自然,聽得綠松這麽說,眼裏就露出歉意來,“我、我大概是水土不服,很快就好了,阿嫂有事,我這邊兒沒事兒的。”

綠松生怕大奶奶被外人說不顧著小姑子,連忙道:“二姑娘這都是哪裏說道的話?這水土不服有輕也有重,萬一變重了,可怎麽辦,豈不是讓大爺與大奶奶都擔心?我讓人請個大夫過來給二姑娘你看看才好。”

蔣函玉面上微窘,“那、那就請個大夫吧。”她想著阿嫂到底只是阿嫂,也不過來看她,就使了個丫鬟過來看她。

綠松覺得這二姑娘有些異樣,又不好說什麽,回去就與袁澄娘說道:“二姑娘也不知道怎麽的,這一過來就水土不服,還不使人過來與大奶奶你說。”

袁澄娘眼裏掠過一絲訝色,“水土不服嗎?”

綠松有些不確定,“二姑娘是這麽說的,二姑娘不說,她身邊伺候的人也不過來說。要不是水土不服,是別的緣故,豈不是耽誤看了大夫的時機?”

袁澄娘知道綠松是為自己鳴不平,“我只是嫂子罷了,管不了她怎麽想。”

綠松不喜歡二姑娘,覺得二姑娘是在給大奶奶找事,難不成大奶奶還不給她請個大夫不成?“那大奶奶,我讓人去請個大夫過來給二姑娘看看?”

袁澄娘點頭,“不光她看看,我們都得看看。”

綠松忙不疊地應了。

袁澄娘到是看著秦夫人送過來的帖子,因著如燕在外頭的緣故,她早就聽聞過秦夫人的春日宴,在河南早就成了一件極大的喜事,很多人都以能進秦夫人的春日宴為傲事,也促成了許多樁婚事。兩家子結親,不僅僅一個男子娶了一名女子為妻這麽簡單的事,而是將兩家更緊密地聯系在一起,不光兩家聯系在一起,更多的是成了秦左期的人脈。

袁澄娘的手指輕彈著請帖,秦夫人這人脈經營的真不一般,只是不知道年夫人心中有甚麽想法。如燕的信裏說,秦夫人最受人奉承,而年夫人呢,則素來不怎麽露面。

508夫妻間

袁澄娘思索著這不同尋常的事,秦夫人風頭無兩,年夫人默默無聞,她的嘴角露出一絲笑意來,“聽說年大人病了,在莊上住著呢,這個時候他去莊子上養病,好像有些不合時宜。”

綠松聽入耳裏,有些不懂,“……”

袁澄娘笑笑,表面看著不像是一路人,但裏面的貓膩呢,誰又能知道這事?

綠松看著大奶奶好像挺有主意的樣子,就松了口氣,笑著問道:“大奶奶,中午想吃什麽,要不要讓廚房特地給你準備幾樣小菜?”

袁澄娘吩咐道:“清淡些就行。”

綠松就去吩咐廚房了。

袁澄娘摒退身邊伺候的丫鬟,再仔細地將如燕遞過來的消息再細細地過了一遍,看完後,她就放入香爐裏都燒了,看著紙都成了灰燼她才放心,又親自打開窗子,讓屋裏子的氣味消散些。

她在後院做的事也簡單,只是不知蔣子沾在前院衙門過的怎麽樣。

她這邊想著蔣子沾,蔣子沾到在前院衙門如魚得水,按察使司上下職權分明,自有按察司置副使、僉事,還有分司諸道,他初來乍到,只是一眾大小官員拜見他,就由按察使置向副使盡職地向他稟明按察使司的分工及職責。向副使稟的詳細,蔣子沾聽得更仔細。

按察使司瞧著沒有什麽不一樣的地方,案子卷宗都極齊全。

待得近中午時,蔣子沾吩咐身邊的木生道:“回去與你們大奶奶說一聲,我今兒與列位同僚吃飯。”

木生連忙領了話,連忙使人回後院去與大奶奶打聲招呼,又親自去開封府最負盛名的得盛樓去訂了位子,這些事暫且按下不表。

且說蔣子沾要與同僚一塊兒吃飯,而且是去得盛樓,上官湊趣相邀,他們自是都欣然前往。

得盛樓掌櫃得到新上任的按察使蔣大人要與同僚過來用飯,簡直激動的不得了,想不到新來的蔣大人也知道他們得盛樓,他立即吩咐下去務必將蔣大人伺候的周到,別掃了這位蔣大人的興致。

待得蔣子沾領著一行同僚到得盛樓時,掌櫃連忙出門相迎,見著年輕的蔣大人,不由得暗嘆這蔣大人果真是一表人才,他親自迎著人上二樓雅間,也催著廚房那邊上菜。

蔣子沾坐在上首,先端起酒來:“列位,因著下午還要上衙,恐怕這頓不能叫大家盡興喝酒……”

他話說到這裏,惹來下屬們善意的笑。

蔣子沾頓了頓,再說道:“我初來乍到,雖是眾位的上官,但萬事兒還是要列位的配合。我們身受皇恩,既要對得起陛下對我們的信任,也要對百姓心中無愧。我先敬列位薄酒一杯,還望列位與我一道兒用心辦差。”

向副使先站了起來,隨後下屬們都齊齊地站了起來,都一口飲盡杯中酒。

吃飯喝酒,很容易讓人打破尷尬的氣氛,也能讓人迅速地熟識起來,待得過用飯後,一列屬官都不如先前一樣拘謹。蔣子沾也不指著這一頓飯就讓一眾屬官倒向她這邊,他還沒到這麽天真的地步,他只是想著河南如今這般,不知道這按察使司裏又如何了。

下了衙,蔣子沾回到後院,見著袁澄娘等著他用飯,不由露出笑意來,“要是以後晚了,你不用等著我。”

袁澄娘笑著點頭,讓身邊伺候的丫鬟退出去:“今天怎麽樣?”

蔣子沾先喝了口湯,“還成吧,我瞧著向副使特別的謹慎。”

袁澄娘也跟著喝了口湯,“向副使?”

蔣子沾笑著道:“恐是那些人都以向副使馬首是瞻,我敬酒的時候,他們都是見著向副使起來,他們才跟著起來。原朱大人回京述職時,陛下曾問他有沒有接任的人選,他推薦的就是向副使。”

袁澄娘打趣道:“那你豈不是擋了人家的青雲路?”

蔣子沾淺笑,“是也不是。”

袁澄娘到是疑惑了,“這怎麽個說法,又是是,又是不是的?到底是不是?”

蔣子沾將爆炒青菜夾到妻子碗裏,“他本來就上不去,在朱大人回京述職之前,陛下就已經讓我來河南了,反正這次沒有他的機會。”

袁澄娘失笑,“那人就是謹慎,別的呢?”

蔣子沾搖頭,“暫時還看不出來所以然來。”

說到這裏,他看向她,“那夫人今兒在後院如何大發威風?可否說與我一聽?”

袁澄娘眉眼間多了些狡黠,“沒有,我到是沒有,我讓綠松發威風呢。”

蔣子沾失笑。

袁澄娘說道:“秦夫人給我送來了請帖,她辦的春日宴可是大名鼎鼎,便是你那個向副使長子的婚事都是在秦夫人的春日宴上所訂,妻子是秦夫人外甥女。”

蔣子沾將碗筷放下,“不光如此,秦夫人的風頭比許夫人還要足。”

袁澄娘也吃的差不多,她夜裏都吃的不多,怕脹肚子,“可秦藩臺在許中丞跟前極為恭敬,讓人有些看不懂,你說河南之事到底是如何?”

蔣子沾親手替她擦嘴,眼神纏著她,“明兒個去春日宴,別讓函玉去了,函玉單純,容易讓人算計了。”

袁澄娘嬌嗔地瞪他一眼,自他手裏拿過帕子,“我知的,函玉有些不舒服,我讓人請了大夫過來,是水土不服呢,大夫說過兩天就沒事。”

蔣子沾點頭,“你要是覺得春日宴不想去,也沒事兒。”

袁澄娘瞪圓了眼睛,“緣何要不去?”

蔣子沾露出擔憂的眼神,“我怕你不自在,個個都不是省油的燈。“

袁澄娘失笑,握住他的手,“你怕我應付不來嗎?”

蔣子沾搖頭,反握住她的手,輕聲道:“不是怕你應付不過來,是怕你累。”

袁澄娘嬌艷的臉龐飛起兩朵紅暈,迎上他纏人的眼神,“你放心好了,沒事兒。”

蔣子沾叮囑她,“要是不高興,你就回來,別為我委屈求全。”

袁澄娘嬌艷的臉龐綻放出俏麗的笑顏來,“我不是會委屈求全的人。”

這點蔣子沾還是挺相信,他思及她小時候的脾氣來,“嗯,別叫你自己吃虧就好。”

有了蔣子沾的耳提面命,袁澄娘自是記著呢,也覺得蔣子沾有些小題大作,還沒去呢,就讓她別委屈求全,她還不信這些官夫人們能把她怎麽著呢,不過就是個春日宴,難不成別人還能給她下絆腳石不成?至少蔣子沾還沒露出甚麽底牌來,恐怕他們那些人都要敬著她這個臬臺夫人。

秦夫人嘛,藩臺夫人,而她是臬臺夫人,兩個人並不存在誰比誰低一級的事,請封的誥命也是一樣。

綠松大清早地起來,眼看著大爺出來了,她才躡手躡腳腳地進去,見著大奶奶眉眼如絲,面上泛紅,一副嬌艷惹人憐愛的模樣。她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了,“大奶奶,今兒可要穿什麽才好?”

袁澄娘懶懶地坐起了身子,“就穿紅的吧,省得難挑顏色。”

綠松有些遲疑,“那樣是不是太……”

袁澄娘道:“我是新人嘛,總是露個新才好。”

綠松瞬間就懂了,“大奶奶說的極是。”

官夫人之間的來往,總有個度,身份越高,到的越晚,身份越低,到的越早。就如同袁澄娘已經貴為臬臺夫人,自是要晚到,只因她年輕,又是初來乍到,還未來,就引起來了有心人的註意。

“夫人,我瞧著那蔣夫人還未來,也不知道是不是怯場了。”開封府知府夫人姓陳,長得一張圓臉,全身都圓,瞧著極為富態,說起話來,滿是笑意,可瞧著眼神裏到沒有什麽好意,“許是要不來了?”

秦夫人並不親自迎客,在河南境內,除了許夫人與蔣夫人之外,恐怕再沒有人值得她親自相迎,她身邊站滿著了過來奉承她的官夫人。她是個瞧著慈眉善目的婦人,多年來在河南地界高高在上,神情間多了些倨傲之色,“陳夫人,可不能這麽說,許是蔣夫人晚些才過來。”

陳夫人聽著這話,心裏更不是滋味,不就是官位比她們高嘛,年紀輕輕的就敢擺起架子來。她一手掩了嘴道:“我尋思著怕是蔣夫人對開封不熟,許是走錯路了也不一定。”

秦夫人道:“陳夫人就是愛說話。”

陳夫人聞言,看見周邊人落在她身上的視線,不由得臉上一紅,噤了聲不說話了。

“夫人,蔣夫人來了。”

沒一會兒,外頭有婆子進來稟告。

秦夫人臉上露出笑意,“瞧瞧,說著蔣夫人,這就蔣夫人就來了,我得去迎迎。”

秦夫人說著就往外走,官夫人們都羨慕地看向秦夫人,更嫉妒那位年輕的蔣夫人,更有甚者還看著向副使夫人,這位向副史夫人娘家姓柳,人稱柳夫人,身著暗紅色褙子,臉上一絲笑意都沒有,瞧著就不易叫人親近。

這會兒,有些人看向她的目光就含了些同情之色,眼看著就能坐上按察使之位,卻讓蔣子沾占了位去。“柳夫人,你不去迎迎蔣夫人,好歹是向副使上官的夫人。”

柳夫人擠出僵硬的笑臉,“秦夫人都去迎了,我不好去掃了秦夫人的興致。”

聲音有多僵硬就有多僵硬,她原是不起來這春日宴,可想著女兒也到說親的年紀,總要替女兒相看相看。秦夫人的嫡次子也到了該說親的年紀,她心裏就有了主意,只是聽聞蔣大人還有個妹妹跟著到了任上,這讓她心裏頭提防了起來,再被人這麽一說,她面上就有些過不去。

509春日宴

馬車剛停,袁澄娘還沒未下馬車,就聽見外頭有人恭敬地問道:“可是蔣夫人?”

綠松連忙掀開簾子,出了去,見到個穿著簡練的婆子,“正是。”

那婆子連忙上前行禮,“見過蔣夫人。”

她就看著簾子被掀起,出來個容貌絕艷的女子,身著大紅色通袖襖,戴著赤金銜紅寶石步搖,由著丫鬟扶著踩著凳子下來,叫那婆子看恍了眼,直到家位年輕的蔣夫人到了她的跟前,她才反應過來,“蔣夫人,往這邊。”

袁澄娘淺淺一笑。

這一笑,叫那婆子都怔住了,目不轉睛地看著蔣夫人,腳下竟不知走動了。

綠松心說又是讓大奶奶的容貌給驚艷的人,這些人,她到是不乏見,這會兒,就催著那婆子道:“這位媽媽,要往哪邊走?”

那婆子才醒過神來,面上掠過尷尬之色,連忙再次恭敬道:“請夫人往這邊走。”

袁澄娘才進了秦府,就見著華服婦人過來相迎,見那婦人眉眼慈和,原是慢慢地走過來,見著袁澄娘後,她的腳步就快了幾步上前,殷切開口道:“可是袁妹妹?”

袁澄娘聽著這人自來熟,將眼看過去,見這婦人滿眼笑意,身著玫瑰紫的遍地金褙子,玫瑰紫的色兒襯得她有種貴氣,端的是個親密的姿態,耳間綴著紅寶石赤耳墜,見著她就跟見著親妹妹一樣親熱,叫袁澄娘一時有些莫名。

但她反應的很快,連忙就著秦夫人的話就喚道:“李姐姐,正是妹妹呢。”

秦夫人心下一驚,見著袁澄娘雖年輕臉嫩,對她的親近並未有半點不適,連忙就適應了下來,倒讓她對袁澄娘有另眼相待的意思。她連忙過來不由分說地就拉袁澄娘的手,“袁妹妹且隨我來,你是新來這開封府,還是個新人,不如就由我將那些個女眷都讓你打眼看看?”

袁澄娘順勢道:“那就多謝李姐姐,我初來乍到,要是有什麽不懂之處,還望李姐姐提點一二。”

她說得不卑不亢,秦夫人與她虛與委蛇,她嘛,也會的。

秦夫人掩嘴笑道:“袁妹妹這都哪裏說的話,就是看在蔣大人的份上,誰也不敢叫袁妹妹面上難看的。”

一聽這話,袁澄娘立時就羞怯了幾分,可她那雙美眸睜得大大的,眉眼間就帶了絲傲慢出來,“李姐姐說的是,在這開封府,誰還能讓我不舒心呢,李姐姐你說是吧?”

秦夫人一樂,她算是看出來,這位雖是侯府庶子之女,卻擺足了侯府貴女的架子。她將倨傲的神色都斂了個幹凈,奉承著袁澄娘道:“袁妹妹說的極是,說的極是。我瞧著妹妹這般人品樣貌,真是叫我看了就歡喜。”

袁澄娘心說這秦夫人還真是有意思,都不顧身份的待她這麽熱情,叫她心裏警惕了一些,面上還是帶著倨傲的神色出來。她作勢打量了這院子的布置,到露出嫌棄的神情來,“我原想著河南有洛陽,是富庶之地,沒想到了玫知道這地兒真是……”

她後面的話未說,但誰都聽得出來。

又因她是臬臺夫人,誰也不好去頂她的話。

到是柳夫人沒見著她身後有什麽姑娘跟著,心下才一松,明明不喜歡這蔣夫人的作派,還是笑著上前,“見過蔣夫人,早就聽聞蔣夫人人品相貌,今日一見果然猶盛三分。”她說得臉不紅心不跳,好像剛才在秦夫人跟前挑撥的人根本不是她。

秦夫人瞧了她一眼,嘴角噙了笑意,“柳夫人真會說話。”

柳夫人聞言,臉上笑意一滯,只得硬著頭皮道:“多謝秦夫人誇獎。”

秦夫人擺擺手,“今兒呢雖也是春日宴,也不拘著往年那樣,不如就權作給袁妹妹的歡迎宴可好?”

有藩臺夫人出頭,這一眾官夫人們哪裏有不同意的事,個個兒都是同意,連帶著平時還可能巴結不上秦夫人,這會兒,就圍著秦夫人說奉承話,都沒有一個人重覆的話。

秦夫人笑意盈盈,“袁妹妹你看,你這一來呀,到讓寒舍都添了光呢。她們呀待你比待我還要熱絡些呢。”她一臉逗趣的樣兒。

連忙有人出聲附和,“秦夫人說的是,蔣夫人這一來,還擺什麽春日宴呢,不如就按秦夫人說的擺個歡迎宴,也好叫蔣夫人認得認得我們幾個。我們都是內宅婦人,平日裏哪得機會出來,還不是都在後院理家掌事,我呢都嫌煩了,不如就一塊兒松快松快?”

她這一說,就讓身邊的人給搶了話,“哎哎,這都是甚麽話,王妹妹,你哪裏還需得理家掌事,你家大人萬事兒都聽你,日日兒都松快,怎麽就說的像是今兒才松快?”

那人這麽一說,叫那被稱為“王姐姐”的夫人神色間就有些了得意,“那是大人尊重我,才叫我……”

她才說著,周邊的官夫人都掩嘴笑了起來,到不是取笑,就打趣的笑。

笑得王夫人臉上都紅了起來,她連忙看向秦夫人,“秦夫人,您瞧瞧,她們都欺負我呢。”

秦夫人忍俊不禁道:“你呀得了便宜還賣乖,也虧得你們家那位能忍得了你。”

王夫人面上有點燒,到還是道:“我到要看看他忍不得忍得?不忍也得忍著!”說的到是底氣十足。

柳夫人連忙打岔,“王妹妹你且少說一句,咱們這不是為著蔣夫人過來嘛,怎麽就到你的事上了?”

王夫人連忙看向袁澄娘,見袁澄娘好顏色,不由得就多看了兩眼,“果是如柳姐姐說的一般無二,蔣夫人真是絕艷無雙,將我們這班人都給比了下去。”

袁澄娘看了眼秦夫人。

秦夫人連忙就替袁澄娘親自介紹起來,一個個的都介紹過去,也就介紹了幾個能上得臺位的人,至於別人還到不得袁澄娘跟前,她們只能遠觀著這位年輕的蔣夫人。

袁澄娘一個個地認過去,神情淡淡,一點都不熱絡。她這神情讓人望之怯步,也就秦夫人一直與她說著話,真將她當成親妹妹一般,“袁妹妹,不如去前頭看看,你們都出個彩頭,讓各位姑娘們比一比,琴棋書畫都行,得第一的就能得到你我的彩頭,覺得如何?”

袁澄娘到是不拒絕,給了秦夫人一個面子,將腕間的紅珊瑚手串兒取下來,“李姐姐,你看這可行?”

秦夫人一見這紅珊瑚手串,眼底一亮,又沈靜下來,笑著道:“妹妹這手串兒不是凡品,我瞧著挺適合年輕的姑娘們。”

袁澄娘並不將這手串兒放在心上,以手掩了嘴道:“姐姐要是喜歡,我就送姐姐一副紅珊瑚頭面可好?”

她這話邊上的人都聽見,不由得為她的出手而抽氣,像個財大氣粗暴發戶一般。

秦夫人一手捂著胸口,驚訝道:“袁妹妹別嚇著姐姐了,姐姐可沒有什麽好頭面與妹妹你兩廂往來。”

袁澄娘像是不懂人情世故,直白了說,“李姐姐都說什麽呢,這種紅珊瑚頭面我有許多,給李姐姐一套,又不礙什麽事兒。”

秦夫人搖頭,“我可不能收,這要收了,要是叫外人知道了,我可沒臉。”

袁澄娘擡眼看向身邊的一眾官夫人,問得更直白了,“你們都會說出去?”

誰會去說出去?

這些夫人們都知道春日宴是個什麽情形,都過來了,誰不都是盼著能與秦大人拉上關系,或者叫關系更緊密些。只沒想到這蔣夫人畫風不太對,人傲慢,眼裏見不得別人,也就瞧見得秦夫人;話說直白的跟個棒槌一樣,叫人不知道是聽還是不聽。

柳夫人連忙道:“蔣夫人認了秦夫人為姐姐,這是妹妹孝敬給姐姐的,哪裏有什麽可值當一說的?”

秦夫人原是不把柳夫人放在眼裏,這一聽,看向柳夫人的眼神就好了些,她看向袁澄娘,“妹妹,那姐姐我就卻之不恭了。”

袁澄娘撇撇嘴,渾不在乎,“我有好幾套呢,給姐姐一套也沒甚什麽!”

這作態,叫人看得暗暗搖頭,又有些心喜。任憑蔣子沾如何能幹,有這樣的妻子,恐怕就是他的弱點了。

秦夫人笑著道:“那我就多謝袁妹妹。”她立時將這年輕的蔣夫人當作個棒槌,誰會大赤赤地說自己有什麽頭面的,像她們當官夫人的面上兒不都要裝一下清廉,如今河南的情勢,她哪裏有不清楚之處,都是清清楚楚。她思忖著這蔣夫人這麽個德性,也就少了警醒。

袁澄娘道:“那就過去吧,看她們比比琴棋書畫。”

這真開始比試了,春日宴的照常節目。

最終柳夫人的女兒得了第一,得到了秦夫人的手鐲,還有袁澄娘那一串珍貴的紅珊瑚手串兒。

柳夫人大喜,在回去的路上還時不時地看這紅珊瑚手串兒,“女兒呀,你看這手串兒,到真是個好東西,那蔣夫人竟然還要送給秦夫人一套頭面,簡直就是個棒槌。要送東西討好秦夫人,竟然就當著我們的面兒。”

510向家心思

柳夫人女兒向穎也喜歡這紅珊瑚手串兒,“娘,蔣大人畢竟是父親上官,你這麽說那位夫人似乎是不太好。”

柳夫人還是沒將蔣夫人放在眼裏,“娘呀向京裏的人打聽了一下,那蔣夫人看著是侯府姑娘,可不過是個庶子的嫡女,雖說她父親外放為知府,可她親生母親是個商戶女,雖然她父親娶了傅氏女為妻,都說有了後媽就有了後爹,她能是什麽個人。”

向穎到是有些意外,“娘,什麽傅氏女?”

柳夫人道:“就是傅沖傅先生的女兒,那家子不是與承恩公府上有些幹系嘛,那袁三娶這傅氏女也必是打著與皇後娘家親近的意圖。”

向穎眼裏多了些許好奇,“娘,我聽聞傅氏女極有才,如何就嫁給一個庶子為妻?這中間有什麽計較不成?”

柳夫人搖頭,她是開封府人,丈夫也是開封府人,對於京城的事也是聽些表面上的事,至於內裏那是絲毫不知,更別提哪裏知道當年傅氏女緣何就嫁給一個庶子做繼妻。“許有什麽妨礙也說不定呢,”她臉上就露出許刻薄的神情,“又許是壞了名聲也說不定呢。”

向穎聽著掩嘴一笑,她娘素來就是這麽直性子,是有什麽就說什麽,在秦夫人跟前也一樣。“娘,我瞧著這蔣夫人顏色真好,這一來,開封府的女眷們竟無人能出其右了。”

柳夫人笑道:“就她那個棒槌的性子,再美貌也能叫蔣大人嫌棄了她,蔣大人當年可是狀元出身。你沒聽見方才蔣夫人說她不通詩詞嘛,必是沒能給蔣大夫紅袖添香,這等雅事,她必是做不來。”

向穎聽得一樂,“娘,您可不能這麽說。”

柳夫人道:“我也就在你面前這麽一說,在你嫂子面前也不說這話,省得她多思。”

向穎在柳夫人面前笑得眉兒彎彎,帶著幾分小女兒的嬌態,“娘,那蔣大人如何?我還未見過呢,聽兄長說起那人是一表人才,此話當真?”

柳夫人哂然一笑,“便是再一表人才,這來了河南,也必要當個棒槌的。夫妻倆一塊兒是個棒槌,也是極好。”

向穎多了絲憂慮,“娘想的太簡單了,蔣大人可是陛下跟前的紅人。”她也聽聞過江南鹽案,辦的幹凈利落,對那位蔣大人多了些好奇。

柳夫人並未將蔣子沾放在眼裏,她拉著向穎的手,瞧著女兒這肌膚吹彈可破,面容又嬌艷如花,心裏更是倍加疼愛,“有你爹在,任是他是狀元也是好還是陛下跟前的紅人也好,都翻不起什麽風浪,這河南呀,有藩臺大人頂在前頭呢。”

向穎面上露了幾分不快來,“娘,那秦夫人可沒想讓兒子娶了我。”

她方才也看了秦夫人,見秦夫人對她半點都不熱絡,到是將註意力都放在蔣夫人身上,叫她一時都有些難堪,“她到是在蔣夫人跟前裝個好人,好像秦家真要與蔣家共治這河南一樣。”

柳夫人笑著道:“穎兒呀,可不許講這樣的話,省得叫人聽見。河南一地在秦大人嘴裏久了,如何能讓人分杯羹出去?你瞧瞧那位朱臬臺,不是連句大聲的話都不敢在秦大人跟前說嘛。”

向穎聽到此際,有些氣呼呼,“也就是朱臬臺,講話沒有半點分量,才叫爹沒能坐穩了這按察使司,叫那位蔣大人來占了個位置。也不知道他過來是幹一任還是要幹多久。”

柳夫人笑笑道:“你一個姑娘家家的管這事作甚?外面自有你爹與你兄長操持,你只要在家裏好好兒的,等著嫁個如意郎君便是了。”

向穎到底少女心情,被柳夫人說得紅了臉,不依道:“娘,您怎麽老提這事兒,秦大人那兒子哪裏好了,我就只能嫁他不成?”

柳夫人也知秦夫人那次子不如長子穩重,年紀輕輕的就與屋裏丫頭廝混,也不好說那些個賤丫頭有沒有身孕,可到底沒傳出什麽不得體的事來,她雖疼女兒,可更疼兒子與丈夫,“你呀就是這麽個不容人的性子,那秦二公子頗有些才名在外,與你甚是相得。且屋裏有幾個丫頭有甚麽?我嫁給你爹之前,你爹還有個經年的通房丫頭呢,我嫁過來時,你祖母就將人打發了呢。”

向穎見母親沒有將她的心思放在心上,不由舌尖發苦,那秦二公子也配說什麽頗有些才名,不過是有些人礙著秦大人才給秦二公子揚了名,其實那個秦二公子不光養丫頭,還養戲子。“娘,要是他們不打發了那些人,娘還要為我上門去秦夫人說道不成?”

柳夫人被女兒問得面上一滯,到底是有些尷尬,“那哪裏會,秦夫人是最講規矩之人。”

向穎對母親格外失望,雖說她自小也是被母親捧在手心裏疼寵長大,可也知道母親可不止她一個女兒,還有兄長呢,這女兒與兒子到底不一樣,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兒子那是要傳宗接代,這就格外不一樣了。她心灰意冷,也懶得跟母親柳夫多說話了,“就盼著秦夫人與娘說的一樣,是個重規矩的人。”

只有真正重規矩的人,不管丈夫是怎麽樣,總要尊重她這個正妻。

只那樣的生活,向穎想起來就發苦。

待回了府,見著嫂子出來,她嫂子是秦夫人的外甥女王氏,長得得花容月貌,如今肚子微顯了懷,才未去今日的春日宴。王氏聽聞婆婆與小姑子一道兒回來了,便出來相迎,還未行了禮,就讓柳夫人打斷了,。

柳夫人笑著讓王氏起來,還親自相扶,“你都是有身孕的人了,也不知道要顧惜著點自己。”

王氏柔柔笑,眉眼間皆舒心,“謝婆婆體恤。”

只她這話才說完,就見著小姑子向穎腕間的紅珊瑚手串,不由得眼底一亮,便快人快語道:“妹妹這手上的手串兒,可是紅珊瑚?”

向穎心裏打了個咯噔,就看了一眼柳夫人。

柳夫人好像並未曾註意到女兒的視線,只笑道:“這是蔣夫人給的彩頭,方才你妹妹在比試上得了第一,就得了這件彩頭,我瞧著這竟半絲雜質也無,必不是凡品。”

王氏笑著誇道:“妹妹有些際遇,叫我羨慕呢。”只她的眼睛盯著那手串兒不松眼。

柳夫人素來是個“寬厚”的婆婆,連忙與女兒向穎道:“穎兒,將你的手串兒給你嫂子看看,待你嫂子看過了再還你。”

向穎心裏不願,當著柳夫人的面,還是全了柳夫人的面子,王氏為人極有手腕,嫁入向家沒多久,就掌了向家的中饋,別的還好,就是眼皮子淺,向穎身上有什麽東西,她必要過過目。這一過目,東西能不能還得向穎手裏就不好說了。

她心想著只怕這手串兒一去不覆返了,靈機一動,到想了個主意,“嫂子,我瞧著那蔣夫人十分珍愛這手串兒,你先瞧瞧這有甚麽不一般?待日後我再去將手串兒還了蔣夫人,也好在蔣夫人面前賣個好,娘,您說是嗎?”

柳夫人心裏一動,也就消了讓女兒將手串兒給兒媳的念頭,如今蔣子沾才到河南地界,秦大人必要給蔣子沾做些臉面,他們家也適必要跟著一道兒給蔣子沾做臉面,便笑著道:“不如咱們家也請了蔣夫人過來?將開封有名的戲班子叫過來唱堂會可好?”

王氏瞧著那即將到手的手串兒沒了希望,心裏頭就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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