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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7回莊子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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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想說妹妹幾句,當著幾位表姐的面,她哪裏好說出來,便是妹妹錯了,也只能是回家去說她幾句。且妹妹性子執拗,她還真說不好妹妹是不是能將她的話聽入耳,看著蔣函玉走開,她便擠出笑臉朝三位表姐笑了笑,“妹妹性子活潑,還望幾位表姐海涵。”

袁三娘看向袁澄娘,眼神裏閃過一絲顯而易見的得意,更多的是憐憫,有個不好相處的小姑子,絕對不是件好事。沒等袁澄娘開口,她便道:“小姑娘家家的,活潑些總是沒錯,五妹妹小時候也是一樣的活潑。”

袁四娘詫異地看了袁澄娘一眼,實在是找不出袁澄娘小時候身上有活潑的樣子,到是那嘴臉叫人十分的討厭,當然那時候她還不怎麽懂事,才覺著五妹妹討厭。她不由得壓下這些沈年舊事,“五妹妹?”

袁澄娘也並不分辨她小時候所謂的“活潑”與現在這麽個年紀蔣函玉的活潑不是一回事,只含著淺笑,並不應承。這讓袁三娘討了個沒趣。袁澄娘還讓邊上的丫鬟跟著蔣函玉,省得她亂走出個什麽事。

袁三娘討了個沒趣後並不在意,極為熱心地與蔣文玉交談著,許是她太健談,叫蔣文玉能插的話並不多,更顯得袁四娘與袁澄娘的無趣。

袁四娘朝袁澄娘眨眨眼睛,袁澄娘茫然地瞪大眼睛,似反問她。

袁四娘氣餒,搖了搖頭。

袁澄娘依然狀似無辜。

袁四娘耳裏全是袁三娘的聲音,聲音入耳,叫她極為不舒服,要不是袁三娘是二房的姑娘,她早離得人遠遠兒的,一步都不想靠近。她頓時有了個主意,淩到袁澄娘身邊,剛要與袁澄娘咬耳朵——

卻是袁三娘眼尖,冷不丁地就問她,“四姐姐這要是與五妹妹講悄悄話嗎?我與文玉表妹都不能聽嗎?”

她不說還好,她一說,叫蔣文玉頓時有點兒尷尬。

蔣文玉面上泛了些暈紅,看了看袁四娘,又看向五娘,眸光裏含著幾分羞怯。

袁澄娘只看她一眼,回頭看向袁三娘,一掃先前的無辜之色,神情多了些嬌矜持之色,擡起下巴就問道:“四姐姐既然要與我悄悄的話,怎麽能叫三姐姐知道?三姐姐明明看著四姐姐要與我悄悄話,非得把四姐姐給晾出來,到底是什麽個意思,難不成四姐姐要與我說句悄悄話都得三姐姐同意了?”

袁四娘又是松口氣,又是堵口氣,松的那口氣袁澄娘替她出頭了,堵的那口氣她又得埋怨了自己沒挺起來袁三娘鬧個不顧一切,她不敢。拉了拉袁澄娘的袖子,她露出幾許歉意。

袁澄娘瞪她一眼,“你與她有什麽仇有什麽怨的,非得拉上我?”

袁三娘被袁澄娘劈頭蓋臉給質問了一遍,到底面上有些掛不住,自從她要嫁給武寧伯庶長子的事傳出去之後,再沒有人再不把她放在眼裏,素日裏一塊兒交好的幾個庶女們都只有羨慕她的份。她一下子成了眾人中間的頭一份,武寧伯並未有嫡子,庶長子許就是將來爵位的繼承人。她袁三娘,小小的庶女,將來更可能是世子夫人,如何還能叫她壓下素日裏的小心謹慎呢。

她擡眼看向袁澄娘,瞧著她明艷的臉龐,就有種刺痛感湧上來,才一眨眼睛,那雙盈盈的美眸便有了叫人憐惜的水色,“五妹妹,你……”

她並未將話說完,便哽咽地用帕子捂了嘴,她那潔白的帕子上繡了最純美的白合花。

蔣文玉未料到會是這樣子,楞楞地站在原地,竟不知道要勸還是怎麽的,一時就不知道如何反應。

袁澄娘倒是一臉的無辜,“三姐姐這是怎麽了,我只是問問三姐姐,三姐姐怎麽就哭了?”

她看向袁四娘,又看看蔣文玉,“四姐姐,文玉表妹,我有說什麽了?”

好像方才那般對著袁三娘的話根本就不是她所說。

袁四娘差點繃不住就笑了,使勁地忍住笑意,到底是勸道:“三姐姐,這兒有點冷,你還是回去吧,省得在這明受了涼,我與五妹妹還有文玉表妹得在園裏走走。”

袁三娘恨恨地瞪向袁四娘,一甩袖就走了。

袁四娘兩手一攤,朝袁澄娘道:“你看看,五妹妹,我都好心兒勸她,她還瞪我,如今這當妹妹的就愈發難當了。”

袁澄娘當著蔣文玉的面兒笑得都要直不起腰來,手指著袁四娘,“你這回去小心二伯找你算賬,二伯還指著三姐姐呢……”

袁四娘一本正經道:“我真心兒地勸三姐姐,又與我有何幹系了?文玉表妹你說是吧?”

蔣文玉好半天才反應過來,腦袋裏亂亂的好像不知道自己剛才經歷了什麽,“四表姐,五表姐。”她訥訥地叫著,“三表姐她?”

袁四娘側頭看向她,“你要跟她一塊兒去?”

蔣文玉好像從她的眼神裏瞧出來“威脅”的意思,連忙地搖了搖頭,“不,我想與四表姐還有五表姐在一塊兒。”

袁四娘以手肘不太雅觀地撞撞袁澄娘的胳膊,“她不光是我們的表妹,以後就是你小姑子了。”

蔣文玉連忙改了口,“大嫂。”

她猶豫了一下,又喚了聲,“大嫂,四表姐。”

袁澄娘沖袁四娘翻了個白眼,“什麽跟什麽呢,你可別把人嚇壞了。”

袁四娘可不承認這個事,手拉著蔣文玉的手,與袁澄娘往前面走。她們幾個越走越遠,慢慢地在她們身後走出來兩道身影,竟然方才走開了的蔣函玉,與蔣子沾一道兒。

她身邊的人正是蔣子沾,被她給叫過來。

蔣函玉看著自家阿姐也跟著她們走,不由得氣得鼓鼓,“大哥你看看她,竟然是這樣的人。”

蔣子沾還沈浸在方才袁澄娘鮮活的生氣裏,瞧著她一點兒都不讓步的與袁三娘理論,後邊兒又裝傻,讓他不由得笑出聲,嗓音自喉嚨底愉悅地傾洩而出,意外了蔣函玉。

蔣函玉極為詫異地看向自家兄長蔣子沾,一時都不明白他在笑什麽。

她更不知道蔣子沾要的妻子便這樣的性子,也不會與她娘一樣軟弱,他要的是個妻子,能與他並肩站在一塊兒的妻子,他願一輩子都護著她,不叫任何的風霜侵襲了她。

423貌美

蔣函玉頗有些忿忿,“阿兄?”

蔣子沾看她,“怎麽?”

蔣函玉跺了跺腳,“阿兄,你偏心。”

蔣子沾淡淡地看向她,“怎麽偏心了?”

蔣函玉心裏頭藏著一股子氣,“阿兄還沒把人娶進來,心就偏著她了。”

蔣子沾眼神微沈了些,“這話怎麽說的,是你的意思,還是文玉的意思?”

蔣函玉天生對兄長就有些害怕,況且兄長早年離家求學,她與兄長處的時候真不長,她阿姐文玉都隨母親住在內院,而兄長卻是住在外院,以至於兄長眼神一沈,她的心就慌了些。“阿兄,也有別家姑娘,為什麽非得娶她??”

蔣子沾見著年幼的妹妹,只比五娘小上一些,卻顯得稚嫩了些,他難得的多了些耐心,微矮了身,與蔣函玉平視,一字一句地說道:“是我想娶她,不是她想嫁我。”

蔣函玉聽入耳裏,烏溜溜的眼睛所見的就是兄長的認真,頓時微白了臉,“怎麽是阿兄想娶她?”她所知道的兄長哪家姑娘不盼著嫁他?

蔣子沾揚了揚眉,“我就不能想娶她嗎?”

蔣函玉聽到這話,身上似乎來了力氣,“她有什麽好?阿兄要娶她?是因為她嫁妝豐厚,阿兄才想娶她?她脾氣都不好,也就長得好看,什麽也不會,阿兄怎麽能娶她?”

她說著說著,一張俏臉漲得通紅。

蔣子沾看著她,就如同在看無理取鬧的小孩子,“她脾氣不好,是的,是脾氣不太好,有什麽要緊,她好看就行了。”

蔣函玉本來氣極了,一聽這話,她烏溜溜的眼睛頓時瞪得大大的,微張著嘴兒,還怕是自己聽錯話,“阿兄,她長得好看你就娶她?”

蔣子沾淡淡道:“不行嗎?”

蔣函玉搖搖頭,又點點頭,覺得十分的不可思議,“可、可……”她實在是不知道說什麽才好,好像這件事聽上去是那麽的玄幻,讓她都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她想象中幾乎無所不能的兄長,應該是紅袖添香,而不是看中美貌,她也不得不承認袁五娘表姐確實很美,美得都讓她覺得自己在她跟前不值一提,袁五娘表姐是她生平所見最美貌的女子,便是袁三娘表姐美則美矣,還是沒有袁五娘表姐美的驚心動魄。

可她怎麽也不能接受自己的兄長竟然這麽的膚淺,看中了袁五娘表姐的美貌,半點不要求未來妻子志趣相投,真讓她一時接受不了。她看著自家兄長,明明樣貌人才都是一等一,為何偏要娶袁五娘!

蔣函玉還是不甘心,“可她不能如張姐姐那般……”

蔣子沾知道她所提之人是首輔張大人的長孫女,不由得微瞇了眼睛,沈了聲警告地叫了聲她的名字:“函玉!”

蔣函玉咬著唇瓣,怎麽也不能接受自家兄長任由張姐姐出嫁,卻要娶袁五娘表姐這般不學無術之人,“還有別的人比她更好,阿兄怎麽不娶別人,就因為她長得好,你就要娶她?”

蔣子沾點頭。

蔣函玉氣結。

她不氣自家兄長,到是怨起袁五娘來,非得長那麽張臉,叫她的兄長都迷了眼。在她眼裏自家兄長是最好的人,袁五娘哪裏配得上她的兄長。

蔣子沾並未追上前去,緩緩地搖了搖頭,耳垂漸漸地飛起一絲紅暈,他如何能與自己的妹妹說,他心悅袁五娘!這話只能說與袁五娘聽,而不是說與他的妹妹聽,他的妹妹將來只要敬著袁五娘這個嫂子就行。

袁澄娘不知這些事,她這個人的性子只願自得其樂,而不是陪伴別人。袁四娘拉著蔣文玉在東院裏走,所有的話都是由袁四娘說,她就聽著,也懶怠應上一兩句,走了沒一會兒,就以困乏的理由回了蘭芷院。

袁四娘都有點不可思議地看著她的背影,方才她還想將人拉住,好歹這蔣表妹可是蔣子沾的親妹妹,怎麽這五妹妹半點擔心的樣子都沒有?都說姑嫂關系難處,五妹妹怎麽就跟沒心肺似的半點兒都不擔心?叫她都替五妹妹發愁。

蔣文玉也望著袁五娘遠去的身影,她身後跟著她的丫鬟,走的是頭也不回,讓她不由得露出了委屈的表情,巴巴地看向袁四娘,“四表姐,五表姐是不是不喜我?”

袁四娘在心裏嘆口氣,真想將袁五娘給拽回來,到底是沒上去,還是維護起袁五娘來,“她哪裏不喜你,實在是她打小就是這性子,別說對你了,對我們姐妹們都一樣兒,她就是不喜應酬人。表妹你可不要往心裏去,也別多想,她呀別看不喜應酬人,到是個大方的性子,從來不與人斤斤計較。”

蔣文玉先前還以為這二房與三房的關系必是不合,沒想到袁四娘還能替袁五娘說話,到是讓她有些不解,到是適時地隱藏心頭的情緒。她連忙收拾了臉上的表情,做個貼心的樣子出來,“多謝四表姐,我方才是想岔了。”

袁四娘平時也沒有這麽多的心思,要不是因著袁五娘幫她過,她也不會這麽熱心地替袁五娘掩飾,“你們多處處就知道了,情份都是處出來的。”

蔣文玉微咬了唇瓣,乖巧地點了點頭,“我省得了,四表姐。”

袁四娘還是比較喜歡乖巧的姑娘,“你們以後要留在京城還是要回西北去?”

蔣文玉道:“祖母說要待阿兄的婚事辦過後就帶我們回西北。”

袁四娘頓時就露出驚訝之色,“你們怎麽還給回去?”她還以為老姑太太將兩位表妹帶達來有打算在京中替她們物色夫婿,沒想到竟然要帶她們回西北。

蔣文玉似乎沒發現她的驚訝之色,反而露出盼望的神情來,“來京城都好些個日子了,我與妹妹都盼著回去呢,只是阿兄還未成親,我們到不好回去。”

袁四娘道:“這還沒未下小定,還早著呢。”

蔣文玉到是搖搖頭,“不是的,四表姐,祖母說過讓阿兄早些兒成親,許是小定過後就快要成親了。”

袁四娘都有些傻眼,“這麽快?有這麽趕嗎?”

“阿姐——”

沒等著蔣文玉應聲,就聽著蔣函玉破天荒的聲音,叫袁四娘忍不住給嚇了一跳。她一手捧著胸口,回頭看向蔣函玉,見著方才鬧脾氣離開的蔣函玉小跑了過來。

沒等她弄清楚發生了什麽事,就聽著蔣函玉嚷道:“阿姐,阿兄說是五表姐長得好看才娶她,你說說,阿兄怎麽就這麽糊塗了?”

袁四娘瞪大了眼睛。

424蘭芷院

蔣文玉的視線看見瞪大眼睛的袁四娘,忙拉著蔣函玉的手,緊張地捏了下她的手心,斥責道:“你都胡說些什麽呢,阿兄如何會是只看中美貌的膚淺之人,你這般說阿兄,豈不是說五表姐空有美貌,這些話如何能說出口?”

蔣函玉被捏得一疼,正要說這話是她親耳從阿兄那裏聽來,見蔣文玉對她使了眼色,她這才註意到阿姐身邊還有個人,正是袁五娘的從姐袁四娘,頓時知道自己的冒失,訥訥地當著蔣文玉的面道:“許、許是我聽錯了。”

蔣文玉極含歉意地對袁四娘道:“四表姐,函玉就是個藏不住話的性子,萬望四表姐大人有大量,別讓五表姐知道這兒的事,實在函玉太冒失了。”

袁四娘驚覺蔣文玉話裏的意思,心裏一凜,蔣表哥的妹妹似乎對五妹妹並不喜歡,這話叫別人聽著可能沒什麽,落在她耳裏到是坐實了她們家那位蔣表哥似乎只看中她五妹妹的美貌——

這些想法一湧入腦袋裏,頓時叫袁四娘面上就顯出幾分不愉來,“兩位表妹,有句話是飯可以亂吃,話不可能亂說,這話我聽聽也就好了,要是落入我五妹妹耳裏,我恐怕也沒有那麽個好性兒。”

她嘴上說得極硬,到底有幾分心虛,五妹妹的美貌擺在那裏,走到哪裏都是焦點,便是她五妹妹想低調些,她的容貌也註定在她女眷中不會過於低調。她也不得不懷疑蔣表哥因為五妹妹顏色好,而要娶五妹妹,不然蔣表哥的親妹妹會這麽說!

可是這些話可萬萬不能鉆入她五妹妹的耳裏,半個字都不能。

蔣函玉面上頗不以為然,剛想說,又讓蔣文玉給攔住,蔣文玉對她悄悄地點點頭,她看清了阿姐眼底的意思,便心不甘情不願地撇過頭去,不看袁四娘一眼。

蔣文玉見她不鬧脾氣這才松了口氣,這才對袁四娘道:“四表姐,我們都知五表姐的性子,要是知道這事兒指不定會如何生氣呢,函玉這裏我自是不讓她再這麽冒冒失失地將話嚷嚷出去,請四表姐放心。”

袁四娘尋思著不知道該不該信了這蔣表妹的話,可想著蔣表哥到底是門好親事,總不至於將五妹妹的好親事給毀掉,蔣表哥的親事毀掉,那麽五妹妹將來又要到哪裏再尋門這麽好的親事?她略一思量,只得忍了,便應了這事。

她看著蔣文玉,“我自是不會將這事說出去徒惹五妹妹傷心,就盼著你們姐妹看在她是你們表姐的份上,別為難於她。”

她到不是真的怕這兩位表妹還未出閣時為難五妹妹,就她五妹妹的性子,到時候誰吃虧都不知道,反正總歸不是她五妹妹會吃虧。她也不知道她哪裏的自信篤定這事,反正就是有這種迷之自信。

蔣文玉點點頭,“四表姐說的是,我們當五表姐是親姐姐一樣,將來五表姐嫁過來,這是親上加親的喜事,我們姐妹是歡喜都來不及呢。”

袁四娘半信半疑,卻到底不就著這事再說下去。

蔣家四人午間都在侯府用的飯,直到傍晚時分才離去。袁四娘得知蔣家一行人已經走了,心裏就松了口氣,心想著要是蔣表哥當真只看中五妹妹的好顏色,那可怎麽辦?才這麽一想,她面上不由存了點心事,便是二奶奶楊氏喚她,她也差點兒沒聽見。

二奶奶楊氏心裏有幾分不甘,給袁三娘從頭到腳的事兒辦了下來,都讓她隨時隨時地充斥了怨氣,見女兒沒理會她,心中的怨氣更濃了些,“你都在做些個什麽,我跟你說話,你沒聽見?”

被這麽重喝一聲,袁四娘除非是耳朵聾了才沒聽見,擡眼看見的是她娘楊氏充滿了戾氣的臉,不由得一怔,“娘,您方才都說了什麽?”

二奶奶楊氏見她樣子就有點恨鐵不成鋼,長房袁瑞娘與袁明娘都嫁得好,袁明娘嫁了當今陛下最疼愛的皇子,瑞娘呢,則以寡婦之身再嫁給當朝王爺,哪家姑娘不艷羨她們兩姐妹!還有三房的袁五娘,嫁給了年輕有為的蔣子沾。這些事她只要一想起來就覺得全身都難受,她的女兒明明不比別人差多少,於姻緣上就硬生生地差了那麽多。

楊氏的手指向她的腦門,狠狠地戳了兩下,“你這個木頭腦袋,我明明是給你相看的人,你到讓她撿了便宜,如今我還得親自給她忙活。你到是沒心沒肺的樣子,到叫我氣死了。”

袁四娘聽到這裏忍不住“噗嗤”一聲笑,當著她娘的面兒自是不會費事用帕子掩飾一下嘴兒,大赤赤地道:“娘,你這話說的叫我怎麽說?那什麽武寧伯的庶長子,有什麽好的?”

楊氏最近都聽不得這話,當初她也是看不中武寧伯庶長子,可袁三娘要嫁給好人,她心裏頭就跟存了根刺似的難受,“他有什麽不好的,再不濟事那將來也是武寧伯府的繼承人,你要是嫁過去,那也是堂堂的世子夫人,也好給我掙點臉面回來。”

袁四娘到底是心寬,自從與大相國寺與丁二公子見過一面後她心裏自是有了主張,早就不糾結於袁惜娘搶了原應該是她親事的事了,反正她對武寧伯庶長子那是看不中。她笑了笑,像小時候一樣依偎著楊氏,“娘,您都說他不濟事了,還想讓我嫁過去?那家子亂成那樣子,妻不妻,妾不妾,長子又不是嫡子,以前就他一個庶長子,武寧伯上上下下自是就指著他一個人,如今武寧伯不是新寵了幾個姨娘,那幾個姨娘都有了身孕。沒嫡子,那麽庶子一個也是值點錢,可庶子多了,這庶子還值錢嗎?”

楊氏知道是這個理兒,就是邁不過心上那丁點兒坎兒,被女兒這麽一說,她心頭的氣也跟著消了,“我也知道這事兒,所以才猶豫著要不要提這門親事,沒想到她到是手腳快得很……”

袁四娘勸她道:“好了,娘,反正她的嫁妝,您都找爹去吧,您這些年給咱們二房不是花了好多嫁妝嘛,哪裏來的銀子給她辦嫁妝?就是去找爹哭哭窮,再找祖母哭哭窮,嫁妝總不能叫你來打點是吧?”

楊氏自打為袁三娘操持婚事,花出去的銀子就十分心疼得緊,恨不得一文錢都當十文錢來使,偏袁二爺跟個光棍似的人,就知道催她將嫁妝辦得體面些,連個銀子都未曾給她。“這真能行?”

她到是有點兒猶豫,在老太太跟前,她是沒有多少底氣。

袁四娘點頭,“祖母哪裏能不知道爹的性子,您也知道要不是有祖母貼補著,爹能這麽個痛快?”

楊氏這才做了決定,“娘的乖女兒,真是乖,我怎麽就沒能想到這上頭呢,真是……”

她連忙放開女兒袁四娘,收拾了微皺的衣裳,便去了榮春堂。

袁四娘看著她娘楊氏去榮春堂,不由得嘆口氣,轉而去了蘭芷院,蘭芷院井井有條,比起當初二姐姐袁明娘住時還要多了些幾分生氣。院裏子的臘梅綻放在枝頭,許是過了年春天快到來,光禿禿的枝丫不光綴滿了黃嫩色的花朵兒,還有一絲剛竄出來的綠意。

臘梅的香氣,叫袁四娘皺了皺眉頭,她素來不喜臘梅,就拿了帕子掩了口鼻。

她這一進院子,就有婆子迎上來給她請安。

她也是擺擺手,“快跟你們姑娘說一聲,就說我過來了。”

那婆子連忙往廊下走,到得綠葉跟前將她的話一說,綠葉往院門口方面看了一眼,朝袁四娘行了個禮,便朝著屋裏進去。她這一進去,就聽見裏面自家姑娘在與紫藤說話,說的事也是小事,不過就是將蔣姑老太太給的鐲子給收起來。

她打起簾子道:“姑娘,四姑娘過來 了。”

袁澄娘剛用過飯,睡意便湧上頭來,到底是有點兒困了,聽見是袁四娘過來,她不怎麽顧著形容的打了個呵欠,“去請四姐姐進來吧。”

紫藤心疼自家姑娘,到底是不好勸,“姑娘,都收起來了,姑娘要不要看看?”

袁澄娘到底沒有多少興趣,蔣姑老太太給她的鐲子,都是她上輩子見過的東西,看過一輩子的東西,這輩子再看,自是沒多少新鮮感,只是礙於老姑太太的面子,她將東西收了下來。東西到不是頂好的東西,好在也是人家一片心意,她也不是那種非講不通的人,有時候她自認脾氣頂好。“看到是不用看,別弄沒了就成。”

綠枝就有點嫌棄這鐲子,自家姑娘的首飾那都是最好的成色,哪裏是蔣老姑太太送的區區鐲子能比,當著姑娘的面兒,她又不好說。“姑娘,這蔣家聽說是大族?”

紫藤一下子就聽出她的言外之意來,忙瞪了她一眼,“綠葉出去迎四姑娘了,你也去迎一下。”

綠枝本不想去,就看了看紫藤。

紫藤沒理會她,稍提高了點音量,“還不快去?”

綠枝這才怯怯地看向自家姑娘,見袁澄娘眼皮子都不擡,便知道自家姑娘是由了紫藤,心裏頭極為不樂意,還是得裝出一副笑臉來慢慢地退了出去。

紫藤見她出去了,才壓低了聲替綠枝向自家姑娘請罪,“姑娘,是我……”

袁澄娘擺擺手,示意她別說,“紫藤姐姐你是我的大丫鬟,我屋裏的丫鬟都是由你管,她們怎麽樣,都由你處置,我不插手。”

紫藤面上有些燒紅,想著自己是不是有些過於不約束這些個小丫鬟了,以至於叫她們都敢放肆了。“姑娘,您放心,我會處理好。”

425思量

袁四娘進來時,見五娘面色有些不愉,到是快人快語道:“我瞧著五妹妹的臉色不太好看,可是因著三姐姐之故?”

袁澄娘搖搖頭,“我因三姐姐生什麽氣,沒丁點意思.。”

這到讓袁四娘有些驚訝了,在袁澄娘身邊坐下,她的臉幾乎就湊到袁澄娘眼前,左看右看,都覺得五妹妹這真是天生麗質難自棄,連她這個當姐姐的看了都非常的羨慕呢。“我還當是她呢,她如今攀上那門親事,覺著她自個就不一樣了,哪裏會將我們這些妹妹放在眼裏。”

袁澄娘瞧了她一眼,“怎麽著,四姐姐,你還羨慕她不成?”

袁四娘連忙擺手,嘴上也跟著否認,“我是那樣的人?就武寧伯庶子那德性,白給我也不要,她要就讓她要好了,將來有她的苦頭吃。”

袁澄娘頓時戲謔道:“我瞧著四姐姐好像還很清醒嘛。”

袁四娘坐直了些,還挺了挺胸脯,把自個的手往自個胸前一拍,“我還能不清楚,也就她眼皮子淺,非得奔人家武寧伯的爵位去,就那府上亂糟糟的樣兒,比我們侯府還要多事。她削尖了腦袋想進去,就讓她去。”

袁澄娘打趣道:“四姐姐,我頭一次覺得四姐姐你是我們姐妹中最明白的人!”她還特特地舉起大拇指誇讚起袁四娘來,特別的誠懇。

袁四娘這會兒面皮有點薄,瞬間就紅了臉,又理直氣壯地道:“你知道的也不算晚。”

袁澄娘忍不住“噗嗤”笑出聲。

袁四娘就沖她撓撓癢,袁澄娘怕癢,連忙要躲開,兩姐妹鬧得挺歡實。

這讓過來的袁三娘聽得裏面的歡笑聲,不由得面色一變,也不讓丫鬟進去通報了,她直接回去了。

綠松看著三姑娘過來,正要進去通報,見著三姑娘又走了,不由得搖搖頭。畢竟自小是伺候袁澄娘的丫鬟,自是曉得袁三娘的性子,她們這些當丫鬟的,都知道三姑娘不太好相處,還不如四姑娘好相處呢。

三姑娘這走了,她自是樂得不用進去通報了。

待四姑娘走了,綠松才進得裏面,到得袁澄娘跟前回了話,“姑娘,方才四姑娘在的時候,三姑娘來過,我剛要進來回了姑娘,三姑娘似乎聽見四姑娘的聲音就氣沖沖地回去了。”

袁澄娘懶懶地躺在臨窗的大炕上,窗前的粉彩人物瓷瓶插著兩枝剛剪下的臘梅,鼻間隱隱聞得到臘梅的清香,她微閉著眼睛,聽完了綠松的話,淡淡地應了聲,並不把袁三娘的過來當回事。“我先睡會,待會兒再叫醒我。”

綠松點點頭,即使這屋裏的地龍燒得極旺,她還是替袁澄娘蓋上了錦被,生怕她給凍著。

袁澄娘這一睡,睡到快入夜,要不是被屋裏的丫鬟叫起,估計著她還醒不來。她自然要去榮春堂,侯府所有的女眷,呃,不光是女眷,還是男子們都在榮春堂,相對於女眷的兩桌子,男子們只有老侯府與他的三個兒子,還有兩個孫子,四房的人不在,只能擺了一桌。這三桌,男子與女眷分開,中間隔著張屏風。

侯夫人與幾個兒媳坐了一桌,由袁三娘領著眾姐妹們又坐了一桌,至於姨娘通房什麽的,自是不會出現,伺候的都是榮春堂裏的丫鬟婆子。

比起榮春堂裏的熱鬧,忠勇侯府的西院到是陷入了死寂一般,早些年,西院裏朱姨太得寵,都快與侯夫人比肩,且老侯府又信了道,在西院裏又煉過丹,那時候自是不一樣的熱鬧,便是榮春堂裏也沒有西院熱鬧。

自從侯府世子袁大爺自江南回京後,侯府又分了家,便不一樣了,老侯爺也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對,又不煉丹了,將往日裏重金養著的道士們都攆了出去,雖是還常常歇在西院朱姨太那裏,到底是跟以前不一樣了。

朱姨太早些年還是半老徐娘,頗有些風姿,如今到底是上了年歲,哪裏比得過面嫩腰細的小丫鬟們。侯夫人不管這事兒,就由著老侯爺納了人,侯府又多了個謝姨娘。

朱姨太氣得三魂出竅,尤其在這樣的年節裏,她一個姨娘連榮春堂都進不得,讓她憋悶得快發瘋。就算以前老侯爺再寵她,也沒讓她大大方方地進了榮春堂,現在她人老珠黃,將來更沒有機會踏入榮春堂。

朱姨太不由得恨起何家的人來,要不是何家的人許了她那許多,她還能心甘情願地進了侯府不成?她的視線緊緊地盯著她的侄孫女朱姑娘,侄孫女別的沒有,就是相貌比她年輕時還要出眾些,雖然比她更出眾,到底是比不得袁五娘!

她不由得嘆口氣,將丫鬟遞過來的茶淺眠了一口,這茶才入口,就讓她吐了出來,“這都是什麽茶葉沫子,什麽時候都糊弄我這裏來了?”說著她將手中的茶盞一扔。

朱姑娘就見著那茶盞被毫不珍惜的朱姨太扔在猩紅色的地毯上面,茶水與茶葉將地毯弄濕了,她瞬間有種不知道從何處落腳的感覺,卻見得屋裏伺候的丫鬟連忙將茶盞給撿起來,不光如此,還撿起茶葉用帕子包住,還慢慢地將地毯上的茶水吸幹。

這一切並未鬧出半點聲響,卻讓朱姑娘屏住了呼吸。

她家裏雖是情況比早年間好多了,也沒有到這種亂將茶盞隨意一扔的地步,方才她見著朱姨太扔出去,她都想去將茶盞給接住,見得此情此景,卻讓她紅了臉。

她是羞愧難當,就因為她方才腦袋掠過的一個念頭,“姑祖母,我不想嫁給年紀大的與我爹相仿的人為繼室,我不想,他女兒兒子的年歲都比我大,卻要娶我為妻。”

她說著說著便哭出了聲,也顧不得女孩兒家的矜持了,當著這屋裏的丫鬟,她怎麽也坐不住地往朱姨太跟前一跪,“姑祖母,您就憐惜憐惜一下我,別叫讓我嫁給那樣的男人,我這輩子都聽你的話,給你當牛做馬都行。”

朱姨太眉頭一緊,眉眼間的嫵媚風情便露了出來,微揚起嘴角,“我要你當牛做馬有何用?這親事素來都是父母作主,我一個當了人家姨娘的姑祖母還能越過你父母給你尋門親事不成?”

朱姑娘心裏一急,連忙趴在朱姨太跟前,揚起嬌俏可人的臉蛋,淚盈於睫,“姑祖母,您救救我,救救我,我的親事很快就定下了,他們家就要過來迎娶我,我……”

朱姨太冷笑一聲,“你把我當成誰了?你還想再跟我一樣當人姨娘不成?我哪裏有什麽好法子替你說門親事,不過是將你往這侯府爺們的床裏送而已,你要嗎?”

這侯府的爺們,才一想,就足以叫朱姑娘瑟瑟發抖,瞬間臉色都白了。

朱姨太看著她這副不爭氣的模樣,頓時冷哼道:“依朱家如今的情況,大可以給你找門過得去的親事,怎麽就有意將你嫁去那家?”

朱姑娘自然知道家裏是怎麽回事,因著她爹是同進士,科舉上的同進士,雖也是進士但多了個“同”字,就恰恰是如夫人與夫人的區別,總歸是上不得正經臺面,便是為官,這同進士也要矮上一大截。

朱家又不是有背景的人家,能攀得那門親事,也算是不錯。可在朱姑娘眼裏,哪裏能甘心嫁給與她父親年歲相當的男人,且那男人前頭妻子還留下年紀都比她大的女兒還有兒子,她一嫁過去就是現成的娘。但這現成的娘卻是不好當,她更是不願當這現成的娘。

朱姑娘看了看朱姨太這屋裏的布置,簡直富麗堂皇,比她見過的任何一處都要叫她心生向往,“姑祖母,我、我是……”

朱姨太心中有數,卻還是並未痛快地就應承下來,到是讓丫鬟將她扶起來,“這都是作甚呢,還跪在我跟前,快起來吧,跪得都讓我心疼,一看見你呀,我就想起來你表叔來發,我有沒有跟你說過你還有兩個小表妹,都在江南呢。”

朱姑娘只得起來,聽到朱姨太這麽說,她心裏頭微有些失望,又有些期盼,“我聽娘說起過,侯爺最喜歡四表叔。”

朱姨太聞言便笑出了聲,“說的是呀,老侯爺最喜歡的便是你表叔,你娘說的沒錯兒,這府裏的大爺甭看是世子,要不是他托生在侯夫人肚子裏,哪裏輪得到他做世子?更別提二爺跟三爺了,三爺還個庶出呢,不得侯夫人歡喜,也不得老侯爺歡喜,這上下都靠不著呢!”

朱姑娘內心到是有些羨慕三房的袁五娘,盡管出自三房,但該有的她一樣兒都不缺,甚至比別房還要過得好些,“可三房有銀子——”

她咬著唇瓣,情不甘意不願地道。

朱姨太也知這個理兒,當年她還盼著何氏生不出兒子,誰知道何氏還真的就生了個兒子,幸好何氏短命。“即使是有銀子,也不得靠著侯府?你別學朱家那種小家子氣,就光知道盯著銀子看。”

朱姑娘點點頭,不敢反駁她,“姑祖母提點,我不敢忘。”

朱姨太見她受教,神色間便多了些得意,這不能出現在榮春堂的郁氣都消了一大半兒,“你見過袁三娘沒?過完後,她就要嫁去武寧伯府了。”

朱姑娘一楞,又慢慢地搖了搖頭,“我就見過袁五娘,袁五娘連個正眼都沒瞧我一眼。”

朱姨太並不意外會是這樣子,冷哼道:“她那性子隨了侯夫人,向來不把人放在眼裏,你不必理會她。到是那三姑娘你要交好,給我好好地交好,那才是眼皮子淺的貨色,容易讓人哄了。”

朱姑娘似乎聽出了什麽意味,猶豫一下才看向朱姨太,“姑祖母,我聽聞袁三娘原來親事,她……”她面皮兒薄,實在是說不出袁三娘勾了武寧伯庶子的話來。

朱姨太到是並不在意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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