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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7回京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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樣走著,兩人都背著手,頗有點老學究的意思,尤其是林確,他萬分好奇這蔣子沾的變化,走了幾步,他還是沒放下心頭的疑惑,“你說子沾是不是有些不對?”

胡習也點點頭,“上回不是有女子借著兄長在知書堂裏,借故同子沾問話,子沾不是冷著臉嘛,如何這對他家小表妹竟然笑成個那樣子?”

林確騰出一只手摸著自個下巴,頗有些神秘兮兮的道,“莫不是子沾心裏頭……”

只是他話還沒說完,就自個止了,實在是因著這袁五娘太小,起碼有個十歲,要真等著這小姑娘長成,起碼得等個五六年,若是袁三爺再心疼女兒,這不得等個八九年,到那時子沾都快上三十而立之年了。想到這,他又搖了搖頭,“也許是我們想多了,子沾如何有這般心思?”

胡習也覺得自個想多了,長籲一口氣,“有些人就愛好年幼這一口,我真怕……”

林確瞪他,“你胡思亂想些什麽呢,子沾豈是那種人?”

胡習忙道:“自然不是,子沾向來是潔身自好之人。”

蔣子沾並不知道他的兩位同窗在背後疑惑他與平時不一樣的舉止,他到是不在乎,原就是瞧著這個五表妹氣嘟嘟的就想逗弄她一回,見得著她瞪大眼睛敢怒不敢言的模樣,他就打從心底裏開心,巴不得多逗弄個幾回。他在院子裏走走,就當作消消食,卻見著小胖墩袁澄明跑過來。

袁澄明邁著步子跑過去,手還揚起來,“表哥,蔣表哥……”聲聲兒都脆。

蔣子沾止了步子見著小胖墩沖著他跑過來,未得小胖墩站穩了,他就伸手將小胖墩抱了起來,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這才一天的時間,他覺著這小胖墩似乎又沈了些。“用過飯了?”

袁澄明兩手緊緊摟住他的脖子,生怕掉下去,“用了,是我自個兒親自吃的。”

蔣子沾抱著他,就見著抄手游廊下半隱半現的人影,隱隱地就瞧見她的個子,曉得是那位不知因何就對他非常不喜的五表妹,“那你姐姐呢,是不是吃的比你多?”

袁澄明露出“你怎麽知道”的表情,但下一秒,他就用雙手捂了臉,好像這樣子就能不讓人知曉了似的。

可他到底是孩子,先天性的反應來得又快又急,根本來不及讓他做掩飾,一下子就將袁澄娘給暴露了,他還朝著那抄手游廊嚷了句,“阿姐,我沒說,我沒說的。”

袁澄娘的食量自然要比袁澄明大些,只是被人這麽說起,她多少有些介意,尤其是蔣子沾,她冷著臉自抄手游廊的僻靜外走了出來,朝蔣子沾就丟去一記不善的眼神,伸手就要過抱走袁澄明。

袁澄明卻不肯了,他背過身,“不要,不要阿姐,我要跟著表哥,跟著表哥。”

這小沒良心的,一下子就將他阿姐給忘到一邊去了。

把袁澄娘差點給氣著了,可又不能跟這麽個小胖墩真論起理來,只是作罷,嘴上還吩咐起小胖墩的奶媽來,“可得好好地伺候著你們小公子,別讓他給摔著了。”

她這一說完就走,也沒看蔣子沾一眼。

蔣子沾將抱著的袁澄明放在地上,冷眼旁觀著這五表妹,不是他想太多,而是他真的覺察出來五表妹對他有成見,而且這種成見不知道從何開始,他是一點兒都不明白。

他卻是高聲道:“五表妹,且慢走一步。”

袁澄娘聽著這聲音忽然間有點兒心顫,步子慢慢地緩下來,回頭看向蔣子沾,見著蔣子沾已經將她阿弟放在地上,他大踏步地走過來,身形特別的堅定,她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兩步,好像面臨了當年他冷著一張臉讓她別再出門丟人現眼的場景。

那於她是個恥辱,一輩子都不能輕易忘掉的恥辱。

她蠢。

這一退,她忍不住深吸了口氣,竟然是露出笑臉來,跟個天真的小姑娘似的開口道:“蔣表哥有何事?這邊已是內院,表哥過來恐是不合適。”

她已經委婉地提醒他別越界。

蔣子沾已經近到她的身前,高瘦的身體將她的視線都擋了個正著,然而他後退一步,卻是稍微彎了腰,微冷的臉龐竟然露出興味的笑意來,“五表妹挺排斥我?”

這話問得很直接,連個“好像”都沒帶,直指中心。

袁澄娘臉上的笑意差點兒保不住,笑臉兒都有點僵,“蔣表哥都是說哪裏的話,這男女七歲不同席,表哥這道理難道不懂嗎?”

蔣子沾哪裏會被她這麽輕易就糊弄過去了,“雖是男女七歲不同席,可你是我表妹,又如何分得這般清楚?”

袁澄娘頓時繃了臉,“表哥失言了。”

蔣子沾卻是不肯這就饒過她,“你還小,這都是從哪裏聽得的荒唐之言,難不成待三哥兒上七歲頭,表妹便不見三哥兒了嗎?”

袁澄娘被他的歪理弄得頭疼,“三哥兒是我親阿弟,這如何與表哥一樣?”

蔣子沾卻是步步緊逼,“那是表妹未將我當成親哥哥一樣了?”

袁澄娘當下便道,“表哥如何與親哥一般?”

蔣子沾卻道:“我當表妹與親妹一般,親妹卻未將我當成親哥一般,這豈不是叫我傷懷?”

袁澄娘心裏頭想著,當年我們還是夫妻呢,也沒見你對我有多少好,如今到是跟她相爭起來,她一瞪眼,“表哥書念的多,去的地方也多,自是見識與常人不一樣,表妹我坐井觀天,這見識窄淺得很,多謝表哥待我如親妹一樣,我今後必待表哥也如親哥一樣。”

這說完,她就走了。

233心結

蔣子沾站在原地,竟然笑了。

袁澄明到是不明白他阿姐為何會生氣,還湊到蔣子沾面前睜大著眼睛問道:“表哥,我阿姐怎麽了,剛才她好像兇得很喲。”

他這個稚嫩的好奇樣兒讓蔣子沾忍不住抱起了他,“你阿姐可沒兇,沒兇。”

袁澄明搖頭,“明明阿姐很兇呢,都瞪著眼睛呢,我不聽話,阿姐就這麽瞪我。”

只是他將話說到這裏,就轉了個向,巴巴地瞧著抱著他的表哥,“表哥,你是不是不乖了,所以我阿姐才兇呢?我平時不聽話,她就這麽兇我呢,表哥你是不是惹我阿姐生氣了?”

蔣子沾瞧著他,卻是搖了搖頭,“沒有。”

袁澄明到是不相信,“是生氣了。”

蔣子沾湊近他胖嘟嘟的臉蛋兒,“小頑固?”

袁澄明皺了臉,一時沒弄清這三個字的意思,但他就覺得這不是什麽好話,跟著就搖搖頭,“不、不是。”

蔣子沾卻是笑道:“是的,是的。”

難得他也跟著有了幾分童心。

袁澄明卻是激動了起來,掙紮著要下地,蔣子沾將他放在地上,熟料這小家夥別看胖嘟嘟的樣兒,這一落了地兒就跑了起來,待跑入內院,還在院門口沖著蔣子沾高聲嚷嚷,“我阿姐明明在生氣,你都要哄我!”

這話音一落,他就沖著袁澄娘的屋子過去。

迫不及待的樣子,讓蔣子沾看了不由失笑。

他慢慢地回去西院,那裏專門是他入住而收拾出來的院子,他住得十分的清靜,時不時地還能出來逗逗這位五表妹,才不至於那麽悶;說來也奇怪,他先前並不覺著有認識“悶”這個字眼,如今到是一下子就明白了是怎麽一回事。

到是袁澄娘那邊,她氣得幾乎是揮身發抖,只是她使勁地忍著,沒叫任何人發現,等回了她自個屋裏,不讓一個伺候的丫鬟在身邊待著,就她一個人在裏面,誰也不想見。

她思及蔣子沾那嘴臉,就不由得在想在他的臉後到底是藏著是什麽樣的心思,總讓她覺得他跟上輩子一樣可惡,上輩子的事糾纏著她,讓她一時都睡不著,不得不蔫蔫起來,想將這些個煩人的事都拋到腦後去。

只是她越想要拋開這些事,這就越睡不著,那些沈年舊事幾乎壓得她透不過氣來。

她索性也不睡了,揚聲讓綠葉把如燕叫過來,綠葉領命出去,她才側躺在錦榻裏並不動彈,也並不出門,反正就心裏頭難受,被某種東西給重重地壓著似的,讓她透不過氣來,這種滋味讓她想起上輩子快死時躺在床裏無人看望的場景來——

只這麽一想,便讓她下了榻。

瞧著那榻的眼神都有點兒不對,似乎還有些敬畏的意思。

如燕走進去來時便見著自家姑娘一臉憔悴,忙問道:“姑娘可是中午用了飯積食了?這臉色怎麽的這麽白?”如何會如這般?這個年紀的女孩子當如嬌嬌的花蕾一般,如何是這般模樣?

袁澄娘想也沒想地就攀在如燕的肩頭,低聲問道:“如燕姐姐,你有想過人之將死會如何?”

如燕一聽,到想起自己的事,“姑娘,當年要不是姑娘救我,我墳頭上的草恐怕都比人高了,也恐怕連個墳頭都沒有。”

只是話到這裏,她不無擔憂地看著自家姑娘,“姑娘怎的問起這事了?是想起三奶奶了?”她此時嘴裏說的三奶奶便是何氏。

袁澄娘情知自己的情緒不對,可這種情緒糾纏著她,讓她不得安生,只是她低垂了眉眼,“是呀,我想娘了,娘一個人在地底下得多難受呀。”

聽著這話裏似乎都有了些厭世的意味,叫如燕聽得心驚肉跳,她自己當年瀕死時,乃是大仇都得報,死也能得其所,可自家姑娘年紀小小,如何就有了厭世的想法?

她當下便勸道:“姑娘,三奶奶在下頭也是曉得三爺如今好得很,您跟三哥兒都好,她必然會十分欣慰,三奶奶也是盼著你們好呢,如今你們都好,她恐最最高興的了。”

袁澄娘遲疑地看向如燕,“是這樣嗎?”

如燕用力地點點頭,“必然是這樣的,三奶奶生前最記掛的便是三爺還有姑娘您,三哥兒那是三奶奶拼盡力氣生下的孩子,如何不記掛,如何不盼著你們都好?”

袁澄娘微嘆了口氣,那模樣那神色瞧在如燕眼裏竟然跟個大姑娘沒有什麽兩樣,——她心下微驚,卻沒在嘴上說什麽,只是道:“姑娘不如睡一會兒,這天兒越冷,姑娘睡一覺剛好,萬事兒有夫人經手呢,我給姑娘點上安神香,姑娘睡一下如何?”

袁澄娘緩緩地點了點頭,將如燕放開,“我不在這屋裏睡了。”

如燕也沒多勸,瞧著姑娘就跟著了魔一樣的離開內室,她連忙吩咐著綠葉綠松綠枝跟上,並將自家姑娘的屋子收拾了一下,又帶著姑娘慣常用的被子過去,瞧著姑娘蜷縮在床裏,她親自為自家姑娘點上安神香,這才吩咐著綠葉綠枝綠松好好兒地看顧著姑娘,要是姑娘有個驚醒,必去換她。

這麽吩咐完,她才小心翼翼地去尋了紫藤,紫藤這邊兒剛從三奶奶傅氏那邊回來,見著如燕並未在自家跟前伺候,還有些疑惑。

“如燕姐姐,姑娘可睡下了?”紫藤問道,怕驚醒屋裏的姑娘,還壓低了聲音。

如燕悄紫藤拉到了一邊,站在了抄手游廊之下,離得自家姑娘的窗子遠一些,才敢開口道:“我瞧著姑娘有些不太對,這精神上頭有些不好,也就突然的事。”

紫藤一楞,面上一沈,“如何會這般?我瞧著姑娘還挺好呀,怎麽就?”

她心裏一急,這聲兒也跟著高了些。

如燕差點兒去捂她的嘴兒,嗔怪地瞪她一眼,“且小聲些,別驚著了姑娘,我給姑娘點了安神香,姑娘現下兒正睡著呢。”

紫藤心裏正急,也知道不好將自家姑娘吵醒,“如燕姐姐,姑娘方才還好好兒的,怎麽我這一去三奶奶那邊就成了這樣子?”她聲音裏含著些哭腔,竟然是急得要哭了。

#####講真的,最近老是忘記更新了,哈哈哈,估計是天氣太熱的緣故,啥也不想動

234問

如燕沒想到這紫藤反應這麽大,到讓她有些吃驚,又思及剛才自家姑娘說的那些話,生怕自家姑娘年紀兒小小就有了厭世的傾向,“你怎麽就哭了,姑娘許是一時想軸了,許是明日兒就好了也說不定。”

紫藤的眼睛睜得大大的,也跟著點點頭,“嗯,姑娘肯定明日裏就好了,就好了。”

只是她的神情明顯不對,讓如燕也看了出來,如燕心下狐疑,“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

紫藤躲避著她的視線,違心地回道,“沒有,如燕姐姐,沒有……”

只是她閃躲的眼神並不能讓如燕輕信她的話,如燕經歷的事兒太多,察言觀色這事根本就是小事,她並不猶豫,而是直接地問道:“是不是我們姑娘有過什麽事?”

紫藤眼神一動,卻還有些猶豫,“如燕姐姐,我不知道當說不當說,這事兒在我心裏好幾年了。”

如燕鼓勵地看著她,“事關姑娘,你就說與我聽聽,許是我們能幫姑娘了了心願?”

紫藤兩手捂著臉,講起當年自家姑娘落水後的事,“姑娘那次落水,被老太太送回了三房,那夜裏我守著姑娘,姑娘迷迷糊糊地說了幾句夢話,都是她死了的話。我當時還嚇了半死,還以為姑娘真要過去了,把手指往姑娘鼻間一抹,見姑娘還有氣息,這才放心呢……”

如燕也沒覺得這事有什麽要緊,畢竟當年自家姑娘落水時還小,許是嚇著了,“這事兒早過去了,姑娘年紀小,落水受驚也是有的。”

紫藤一聽,這才放開胸懷,“我還怕姑娘記著當年落水的事呢,那事兒都是沖著姑娘去的,個個都是好狠的心,巴不得姑娘出點事呢,我還怕姑娘想著這些事,心裏頭指不定有多難受呢。”

如燕卻覺得沒這麽簡單,素日裏她也沒瞧出來自家姑娘竟然有些厭世的念頭,畢竟自家姑娘一點兒異常都沒有,但今天就跟平時不一樣,到叫她差點走入死胡同了,“許是我想忿了,姑娘也許沒事兒呢。”

紫藤迫不及待地點點頭,“紫袖姐姐就要成親了,姑娘說要給她添妝,不如待姑娘醒了,我把這事兒往姑娘面前提醒一下可好?許是姑娘聽到喜事就跟先頭三奶奶跟三爺成親一樣高興了?”

如燕覺得這個辦法好,“也不知方才那表少爺跟姑娘說些什麽話了,我瞧著像是與表少爺說過話後才不對勁的,方才是誰陪著姑娘了?”

紫藤一想,“是綠松,她陪著姑娘呢,如燕姐姐,要不要叫綠松出來?”

如燕搖頭,“綠松在姑娘跟前伺候呢,待會兒再問,也不急著這一時。”

紫藤眨了眨眼睛,“要不要跟三奶奶跟前說一聲,許是有三奶奶開導,姑娘就好了呢?”

如燕略一沈吟,覺得這話還是有些道理,畢竟這三奶奶才進門,姑娘若是有事兒都堵在心裏不跟三奶奶說,許是會讓三奶奶與姑娘母女之間生份了,“你先去姑娘跟前伺候著,別讓姑娘睡魘著了。”

紫藤也覺得著這辦法好,“那成,我先去姑娘跟前伺候著,省得姑娘睡了一會兒就醒了。”

如燕這邊看著紫藤進了屋,才轉向正房那邊,待得見著三奶奶傅鶯跟前最得臉的大丫鬟明月剛好在外面,連忙上得前去,“明月姑娘,三奶奶可在睡午覺?”

明月見是五姑娘身邊的丫鬟,當下便露出笑臉,“如燕姐姐喚我明月便成,我如何當得起‘姑娘’這稱呼,我們都是伺候人的,不必如此多禮。”

如燕自然從善如流地應了。”

明月過來拉著如燕的手,驚覺如燕的手心裏有些繭子,心下便存了些疑惑,只是她並沒有冒失地問出口,就著如燕剛才的話就回了話,“奶奶並未有睡午覺的習慣,這會兒正在寫字呢,如燕姐姐過來可是為了五姑娘的事?”

如燕點頭,“姑娘這情緒兒有些不好,我自作主張過來三奶奶這邊。”

明月聽聞是五姑娘的事,便萬心上心,也心知她家奶奶對這五姑娘的上心程度,半點都不許委屈了五姑娘,當下便道,“那如燕姐姐隨我進去,我去瞧瞧三奶奶這字是不是寫完了,我們奶奶這是多年的習慣,每日裏都要練字呢。”

如燕向來不懂這些事,她出生在打打殺殺的江湖,字是認得一些,但至於有什麽風雅之事,於她是半點都不搭界,她謹慎地跟著明月往裏走,見著伺候三奶奶的小丫鬟們各自忙著手頭的活兒,顯得井井有條。

明月並未將如燕引到內室,而到了三奶奶傅氏的書房,從窗口還能瞧著三奶奶傅氏專註地習字的樣子,讓如燕心下微有羨慕,也僅僅是羨慕,並未心生自卑,反而更是落落大方起來,看著明月先進去通報。

這才一通報,如燕便被引了進去,這才仔細地將三奶奶傅氏的書房看個仔細,要讓她來說這書房是什麽樣子,到是跟三爺的書房都不相上下了,只是三爺的書房到底是男子所用,還是透著一股子男子的陽剛簡潔之氣;這三奶奶傅氏的書房到底是透著女人的柔美,尤其是窗前插著一枝綠條兒,在這將近冬日的冷天裏也是頗有些畫龍點晴的意味。

三奶奶傅氏從案前起來,蓮步輕移地坐在靠窗邊,淺笑盈盈地看向五娘身邊的如燕進來,見如燕沒有半分局促的樣子,到讓她心裏頭放心將五娘交與她伺候,“五娘可是睡著了?”

如燕給三奶奶傅氏行了個禮,“給姑娘點了安神香,姑娘睡著了。”

三奶奶傅氏面露疑惑之色,示意她坐下,“緣何點了安神香?五娘可是睡不著?”

如燕坐著,並不敢全身位地坐下,僅僅是沾了半邊兒坐著,“姑娘許是有心事呢,三奶奶,姑娘向來是都是沾床就睡,今日到是睡不著了,這點了安神香才睡著。”

三奶奶傅氏知曉五娘有睡午覺的習慣,“你可知你們姑娘心裏頭存了什麽事兒?”

#####講真,這麽熱的天,大家都得註意別中暑了呀

235擔心

如燕本來有些猶豫,只是如今到了三奶奶傅氏的面前,她也只硬著頭皮將姑娘的事都說了出來,“稟三奶奶,婢子瞧著姑娘精神有些不濟,往日裏都是在屋裏睡,這會兒姑娘也不知道是怎麽的了非得到次間睡,姑娘之前還是十分高興,婢子真不知姑娘是怎麽一回事。”

三奶奶傅氏聽聞袁澄娘這事兒,就非常上心,婚前她與袁澄娘就處得不錯,如今又成了母女,她自是待五娘是好上加好,只是這邊還在學怎麽當個好娘親呢,五娘就不好了,能不讓她揪心嘛。她當下便坐不住了,連忙站起身來,“去看看你們姑娘。”

如燕連忙跟著起來,見得三奶奶傅氏身邊的丫鬟都跟上,她也跟上,並不往前走,只是跟著。

她瞧著三奶奶傅氏這擔心的樣子,心裏也忍不住為著自家姑娘高興。

三奶奶傅氏出了門往西廂房過去,果然進去不見五姑娘袁澄娘睡在屋裏還是睡在東次間,東次間自是要小些,且平時都在收拾,也是能睡人,只是剛進屋裏,就聞到安神香,讓三奶奶傅氏微皺了眉頭。

她這一進來,紫藤便領著綠松幾個給三奶奶傅氏見禮,因著五姑娘袁澄娘還在睡著呢,她們也沒敢出聲。

三奶奶傅氏忙示意她們都起來,親自走到榻前看著睡著的小姑娘,不由得親自替她掖了掖被角,瞧著她的臉色並沒能看出來有什麽不對,讓紫藤還是留在屋裏伺候著睡著的小姑娘,她則讓這些個小丫鬟都出了東次間,親自問起小姑娘的日常起居來。

她瞧著這幾個丫鬟,瞧著還妥當,並未想要更換丫鬟的念頭,她沈了沈聲音,“你們姑娘平日裏可有在次間睡過?”

丫鬟們都搖搖頭。

如燕到是仔細地回稟道:“姑娘向來將西次間當成了書房,平日在那邊練練字,向來不怎麽到東次間,今兒個婢子就瞧著姑娘不太對勁,就到三奶奶您面前叨攏了。”

三奶奶傅氏這一聽,心裏也就存了事,生怕小姑娘心裏頭有什麽郁結,前頭何姐姐又是因難產故去,這事兒許是太突然讓小姑娘都記著呢。一想起當年的事,三奶奶傅氏就不由得替小姑娘心疼,答應這門親事之前,她就做好了好好待小姑娘的準備,這麽個懂事的小姑娘,她能不心疼?

她略一沈吟,“你們姑娘自侯府回來時可有見過什麽人了?回來時我瞧著這精神頭還是好的。”

綠松猶豫了一下,還是回道:“回三奶奶的話,方才三爺與表少爺一道兒回來,這表少爺告辭時還跟姑娘說過話,婢子也沒聽出有什麽不對勁來,表少爺一向是識禮,姑娘又是個敬重表少爺的,除了表少爺,姑娘還真沒見過什麽人。”

三奶奶傅氏覺得這根子恐是在那位表少爺蔣子沾身上,可思來想去小姑娘還小,還能跟蔣子沾什麽哪門子氣?瞧蔣子沾也不像是隨口胡說之人,她再清楚不過這位師兄的學識了,這待人接物上頭更是不會有錯處,難不成這兩個人真為了什麽事而讓小姑娘心裏頭不痛快了?

她想了想,還是問道:“表少爺都跟你們姑娘說什麽了?”

綠松這會兒連個猶豫都沒有,就迅速地回道:“婢子在邊上雖是聽得不清楚,可瞧著出來表少爺心情似乎挺好,我們姑娘也是,也是笑著跟表少爺說話呢,只是婢子也不明白姑娘怎麽回了房裏一會兒就不對了。”

三奶奶傅氏一聽也覺得沒有什麽,雖說有男女大防這事兒,可蔣子沾都比小姑娘大了好些歲,總不至於沒分寸到嘴欠的地步,只這樣一來,她就更擔心,這有理由還好將這理由給弄結了——她最怕沒理由的,無緣無故的就成這樣子了,“就這樣?你們姑娘是睡過一會兒才不對的?”

不光綠松幾個,就是如燕也跟著點點頭,“姑娘睡時不喜歡我們在屋裏守著,我們幾個都是守在外頭,姑娘進得屋裏沒過多長時間,姑娘就讓綠葉喚婢子進去,婢子這才曉得姑娘還沒睡著,素日裏姑娘都是沾床便睡,都是睡上半個時辰左右。”

三奶奶傅氏心這事完全在回了房裏後,她親自去得那屋裏,瞧來瞧去也沒有看到什麽特別的東西能讓小姑娘睡不著覺,“你們姑娘可是做過噩夢?”

這邊兒紫藤到是回了話,“姑娘小時候落過水,到是差點兒靨了,睡著時還說過胡話,後來便慢慢地好了。”

三奶奶傅氏並不知道袁五娘有落過水的事,當下便問道:“你們姑娘幾時落的水?”

紫藤回道:“是三年前,姑娘叫秦媽媽給哄了,差點就……”

這一說起來,她就有當年後怕的感覺。

三奶奶傅氏聽得更心疼這小姑娘,沒了娘,恐是要讓人作賤,“那後來再有過噩夢沒?”

紫藤搖頭回道:“沒有, 後來便沒有。”

三奶奶傅氏一時吃不準這情況,索性就回了西次間,讓人搬了條椅子到床邊,就守著睡著的袁澄娘,這一守便是兩個時辰,她還讓人開了窗子,將這屋裏濃重的安神香給散了開去,小姑娘還小呢,這安神香聞多了不好。

袁三爺也聽聞了此事,也是過來看了看女兒袁澄娘,見著女兒睡著,他心裏頭挺不是滋味。

到是三奶奶傅氏輕輕地拉了他的手,站在袁澄娘的床前,壓低了聲音,“別吵醒五娘,她還睡著呢。”

她聲音很輕,透著別樣的溫柔。

這份溫柔讓袁三爺帶著她走出了西次間,出了西次間,聲音還是低低的,“你先回去歇著,這邊我來守著。”

三奶奶傅氏為著袁三爺的這份心意而感動,只是她身為娘親,這時候是半步都不能離開五娘,“三爺,妾身得守著五娘,五娘那麽小就沒了娘親在身邊,這些年都是跟著三爺,如今三爺又娶了妾身。許是五娘素日都是乖巧懂事,三爺也並未察覺到五娘的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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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6樂

袁三爺面上一滯,他自是曉得自己女兒有多乖巧懂事,自打何氏出事後,他並未振作起來,還是由女兒將他給勸醒了。他此時的心裏湧上無數的愧疚,緊緊地拉著傅氏的手,“我恐是叫她太累了吧。”

三奶奶傅氏貼著他,並未說什麽,卻以行動堅定地支持他。

袁三爺嘆口氣,“若不是五娘,我恐是早撐不下去了。”

三奶奶傅氏貼著他,聽著他的心跳,這個有擔當的男人,如今是她的丈夫,她嫁予他並不只是為了逃避那樁潑天富貴的親事,她僅僅是想嫁個簡單的男人,並不需要有多富貴多地位的男人。“而如今,我們要讓五娘撐下去,三爺,您說可好?”

袁三爺重重地點點頭,“嗯,我們得撐著五娘,撐著五娘。”

綠葉歡喜地自西次間出來,剛要稟了袁三爺與三奶奶傅氏,見著這對新婚夫妻站在一塊兒,她剛吐出的話就縮了回來,看也不敢看這對新婚夫妻的親密姿態。她低了頭,“三爺,三奶奶,姑娘醒了。”

她聲音裏透著難言的歡喜。

這一聽,袁三爺與三奶奶傅氏趕緊地往西次間走,三奶奶傅氏還因著過於歡喜而腳下踉蹌了一下,袁三爺趕緊地將她給扶住,傅氏搖搖頭表示她沒事,袁三爺這才扶著她往西次間裏走。

一進去,果然見著五姑娘袁澄娘醒了。

雖說是醒了,她還有些睡眼惺忪的模樣,見得袁三爺與三奶奶傅氏進來,不由得還用手揉揉了眼睛,“爹侈,娘親?”她的聲音也有著一些睡意,還有些疑惑。

三奶奶傅氏見著她睡得紅撲撲的臉蛋,不由心生愛憐,急忙到得床前,“睡得可好?”

袁澄娘這一睡,睡得極好,就連些那過去的事,都被她拋到後腦勺去了。她雙臂圈著錦被,迎向三奶奶傅氏擔心又高興的眼神,還有些摸不著頭腦,“娘親,女兒自是睡得好的,女兒天天兒都這麽睡,娘親忘記了?”

三奶奶傅氏哪裏不記得這事,她是一時關心亂了腦袋,“你睡了都快兩時辰,有沒有哪裏不舒服?”她嘴上問著,心裏頭還在想京裏哪位大夫適合給五娘這般年紀的小姑娘看病。

有病看病,沒病看大夫也可以護著些自己的身體。

袁澄娘還真沒發現自己睡了這麽久,這往窗口那一看,這天色是暗了不來,不由露出羞赧的表情來,“女兒讓爹爹與娘親擔心了,今兒個也不知是怎麽回事,這一睡便過頭了。”

袁三爺也說道:“這幾日不如跟你娘去莊子上小住,待得春闈過了,我去接你們母女倆可好?”

這話最得袁澄娘的心意,到不是她不想回梧桐巷,而這一回,她便有些頭疼,並不是什麽中毒的跡象,著實是她不喜歡跟人來往——只是,這袁三爺話一說完,就讓袁澄娘更高興了些,不過她看向三奶奶傅氏,“阿娘,您要去莊子上嗎?女兒去莊子上陪陪外祖母,您就跟不用去莊子上了,阿弟這邊哪裏離得了阿娘?”

她不動聲色地就改了稱呼,並沒有那種特別氣氛壞的感覺。

袁三爺聽得女兒這麽乖巧,心裏頭更是覺得愧疚,“你阿娘都去,跟你們姐弟倆一塊兒去,可好?”

三奶奶傅氏也覺得該如此,拉起袁澄娘的手,覺得她的手太小,小得叫她心裏的憐愛不由得又多了幾分,“五娘,聽你爹爹的話,我們娘仨一塊兒去,就在莊子上住幾天,待你爹春闈之前我們去送送他可好?”

袁澄娘這一聽,也就同意了,“好的,娘親。”

這一定下來,三奶奶傅氏就吩咐起來,將必要的東西帶一帶,莊子上東西齊全得很,並不動感需要備太多東西,算是輕裝簡從,只是他們娘仨的輕裝簡從也是裝了好幾大箱子,就待得明兒一早就出發去得莊子上。

夕食,一家四口都一道兒吃,才四個人,並沒有那許多講究,菜到是擺了一桌子,都是三奶奶傅氏親自吩咐廚下做的,最小的袁澄明也自己吃起飯來,吃得有模有樣,時不時地還要顧著他一些,因他實在是愛吃肉,一塊兒地往嘴裏,沒嚼幾下就咽了下去,吃得津津有味——

但瞧他個小胖墩的樣子,三奶奶傅氏有意地讓他多吃些別的,瞧瞧袁澄明個小胖墩,還是聽話地吃了些別的,=可那粉團一樣的胖臉蛋兒就只差皺成一團了,看得袁澄娘忍不住要發笑。

似乎察覺到阿姐的動作,袁澄明撅了撅嘴,將碗裏的菜夾到袁澄娘碗裏,還很客氣道:“阿姐,吃。”

袁澄娘一楞,又更樂,將這菜都吃到嘴裏,她到是不怎麽挑食,在侯府被關的那些年裏,她確實於吃上都沒有什麽要求了,能入嘴就成,“乖啦,再吃一點兒。”她惡趣味地又夾了炒得綠油油的小青菜到袁澄明的碗裏,惹來袁澄明一記委屈的眼神,她就當沒看見。

袁澄明苦著臉,又看看袁三爺,又看看三奶奶傅氏,見誰都是沒把他這邊的事當回事,不由硬著頭皮將這色的菜送入嘴裏,這一嚼,他覺得自己就跟家裏頭拉車的馬兒一樣,都是吃草的。

袁澄娘樂得想笑,又使勁兒地憋著,待得一家子夕食都用完了,她才忍不住地大笑出聲,不僅大笑出聲,還拉著袁澄明的小胖手,誇起他來,“阿弟真厲害,能吃這麽多了,也不挑食,阿姐跟你這麽小的時候還挑食呢,那侯府裏的老太太就偏著我呢,什麽事兒都偏著我,好像我是老太太最疼的孫女似的。”

袁三爺自是知道這一回事,只是當年於女兒的教養上,他與何氏是半點插不上手,每每女兒回到三房,侯夫人都是讓人陪著女兒回來,就是同女兒說些悄悄話都不能。這些兒還是事小,更重要的是何氏教了女兒,那邊兒的侯夫人就要使人過來訓斥,訓斥的內容無非也就是那麽幾樣,不就是說何氏當娘不行,不曉得女兒家要嬌養。

侯夫人哪裏是要嬌養他這個庶子的女兒,分明是想捧殺了他的女兒。

袁澄明還不太理解這話兒,疑惑道:“老太太是祖母?”

#####我已經在朋友圈說了,任何要流汗的事不要叫我哈哈

237範家

袁澄娘一點他的額頭,笑瞇瞇地糾正他,“是老太太。”

三奶奶傅氏婚前是未與忠勇侯府打過交道,但也聽說過一點兒忠勇侯府的事,知道袁三爺過得不易,大家族裏的庶子盼著平安長大已經件幸事,如何還能有別的要求!三奶奶傅氏想得更遠些,那些個有庶子女的家,何苦為難這些庶子女,要是自丈夫不納小不睡姨娘通房,還能有庶子女?

她看向袁澄娘的眼神充滿了愛憐,也點了點頭,對袁澄明道,“是老太太。”嫡母捧殺庶子女,這事兒並不鮮風,便如秦侯府一般,那秦侯夫人不也是對秦侯三公子也是有求必應。只是聰明人對這事都是嗤之以鼻,秦侯夫人又不是沒有親生的兒子,這般捧起秦侯三公子,又豈是對秦侯三公子?

就如這侯府的老太太,更是

袁三爺也跟著點頭,“對,是老太太。”

他從名份上得認侯夫人為母親,只是這心裏憋屈得緊,難道是他願意被生在這亂糟糟的忠勇侯府,侯夫人不敢去怪老忠勇侯爺,到是怪起他來,大抵都是柿子挑軟的捏的緣故。

袁澄明似乎聽懂這了打暗號一般的說辭,也跟著露出笑臉來,重覆了一次,“是老太太。”

袁澄娘點點頭,“真乖。”

袁澄明到底是孩子心性,“蔣表哥呢,怎麽不在我們家?”

袁澄娘面上一滯,這點細微的動作並沒有逃過三奶奶傅氏的觀察,她心裏頭又疑惑起來,先前她擔心了一回,五娘這一醒又跟沒事人一樣,這才讓她更擔心,生怕五娘的事都在心裏頭,這心裏頭太能存事也不太好,容易郁結於心。

她小時候因著身子骨不太好,吃藥就跟吃飯一樣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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