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如此新婚

大紅袍子強把火氣壓了下去，他凝神屏了口氣，斂色說道：

“不管你對我是失望還是絕望，但顧及到我們兩府的聲譽，你我今天最好還是配合著把這場戲演完！”

清月狠狠瞪了他一眼，把臉別過去不再說話。

大紅袍子整了整衣襟，轉過身去對門外的人道：

“你們可以進來了。”

門吱的一聲開了，媒婆一幹人等相繼走了進來。

見到已掀開蓋頭的清月後，媒婆對著大紅袍子言笑晏晏道：

“新郎官已經行過攪幔之禮啦。”

大紅袍子瞟了清月一眼，不自然地點點頭。

這時媒婆旁邊的瑩霜在見到清月的廬山真面目後是驚得目瞪口呆，她看著清月結結巴巴地說道：

“四，四……”

清月趕緊上前一把捂住她的嘴，把她拉到一邊低聲說道：

“不想跟我們太傅府惹麻煩就把嘴閉上！”

瑩霜眨眨眼，不明所以地楞著點了點頭。

清月這才放開她，轉過臉來對著一臉惶惑的大紅袍子和媒婆笑道：

“不是要行什麽出廳禮嗎，我們繼續吧。”

媒婆跟大紅袍子面面相覷，數秒後才緩過神來。

媒婆綻著笑臉道：

“那好，新娘子，我們就先梳妝吧。”

她又轉過臉去，對大紅袍子彬彬有禮地說道：

“新郎官，還請你先回避一下。”

大紅袍子咳嗽了一下，會意地走到了屏風的另一側。

爾後，媒婆招呼著幾個丫環給清月梳妝打扮。

她們先給清月重新塗脂抹粉了一遍，然後替她卸下頭上的鳳冠，改換成珠屏戴上，最後脫去了紗質衣罩，而留下裏面的紅棉褥裙套在身上。

收拾妥當後，媒婆領清月和大紅袍子出了新房向前廳走去。

此時，前廳已擺下筵席，在座賓客不計其數，人聲鼎沸，熱鬧非凡。

清月和大紅袍子由媒婆領著去跟那些前來賀喜的親友們敬酒。根據這兒的結婚習俗，每敬一次酒新郎都得喝盡一杯，新娘只需沾一口即可。

雖說清月不用喝太多，但這畢竟不是在現代可以開懷暢飲的啤酒，她喝下去只覺得苦苦澀澀，喉嚨發燙。

盡管如此，清月還是“強顏歡笑”地把這場戲給演下去。

她和大紅袍子穿梭在酒席之間給眾人敬酒，被敬的人就回說吉祥的話，什麽“郎才女貌”“天生一對”“早生貴子”之類的，聽得清月是渾身起雞皮疙瘩。

清月是覺得飲酒如喝藥，卻見身旁的大紅袍子喝酒卻像喝白開水一樣輕松，見他喝了好幾盅後依舊面不改色心不跳。

正當清月為大紅袍子深不可測的酒量而大生疑惑時，門外響起了一個宏亮的聲音：

“聖旨到！”

聽聞此言，廳裏頓時安靜了下來。

太尉孟齊安和夫人馮氏趕緊向門口走去，大紅袍子亦緊隨其後。見清月還杵在原地，大紅袍子又轉過身來拽著她跟上前去。

快步走到了門口後，太尉夫婦席地而跪，屈身俯首。

大紅袍子拉著清月一並跪下，另一只手又把她的頭使勁往下摁了摁。此舉弄得清月很不舒服，她回眸狠狠瞪了他一眼，卻用餘光掃到一屋子的人此刻已黑壓壓地跪下了一片，那場景甚是壯觀。

這時一群宮人打扮的人挑著幾大箱子走了進來。

為首的是一個五十歲上下宦官模樣的人，他擡眼掃視了一眼屋裏，然後展開手中的一卷皇榜宣讀道：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愛卿孟齊安之子、陸允泰之女今日喜結連理，特賜黃金百兩、白銀千兩、錦緞五十匹、珠寶十匣以作賀禮。

欽此

廳裏眾人隨即匍匐拜道：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孟太尉從宦官手裏接過皇榜，站起身來微笑著對他說道：

“花公公，既然到了府上，就坐下來喝杯喜酒吧。”

那位喚作花公公的宦官扭捏著脖子，用不男不女的聲音說道：

“不必了，孟大人，咱家還要趕回去跟皇上覆命呢，就此告辭了。”

說罷， 花公公甩了一下手中的拂塵，帶著一幫宮人快步走出了大廳。

清月、大紅袍子以及身後跪著的眾人等這才得以獲準站起身來。

這時，孟齊安對旁邊一位老仆人吩咐道：

“劉管家，你安排幾個下人把這幾箱子賀禮給擡到後堂去。”

劉管家俯身應了個是，招呼站在門口的幾個小廝把箱子從大廳挪走。

看著這幾大箱子的賀禮，清月不禁心下嘆道：不愧是國家高級幹部，受皇帝重視啊！其家屬結個婚就備下了這麽大的賀禮……

待花公公走後，婚宴才繼續開來。

清月和大紅袍子敬完酒後，喜娘和瑩霜便領清月先回了新房。

支開喜娘後，清月關上了房門，將瑩霜拉到一邊道：

“以後不許再叫我四小姐了，以免引人懷疑，叫我小姐就可以了。”

瑩霜木訥地點點頭應了個“是”，又小心翼翼地問道：

“那個，我們三小姐她……”

聽她問到陸清琳，清月的臉色頓時變得嚴肅：

“我三姐的事就別再過問了，以後你自然會明白的。眼下你該幹什麽就幹什麽。其他事勿要插手。”

瑩霜眨了眨眼睛，覆又抿了抿嘴唇，頷首說道：

“奴婢記住了。”

傍晚的的時候，廚房那邊派人給清月送了晚飯過來。

原以為會有不少大魚大肉等著自己，誰知掀開飯盒一看，裏面只有一盤青菜，一盤豆腐，一碗素湯，連大米飯都沒有。

清月頓時不滿道：

“這太尉府也太摳門了吧，就拿這點東西來招待新娘子啊？”

瑩霜隨即跟她解釋道：

“小姐誤會了，新婚之日新娘子是忌諱吃油膩食物的，以免沖撞了夫家。”

聽她這麽一說後，清月嘟噥這嘴道：

“這是什麽破規矩，吃東西還影響別人啊，真受不了！”

瑩霜俯身點了點頭：

“小姐就將就一下吧。”

說完，瑩霜盛了婉湯遞到她面前。

清月嘆了口氣，自知抱怨也沒用，只好接過湯來就著青菜豆腐簡單吃一點。

吃完飯後已是晚上了。

清月在房間裏活動了一下，後來覺得有些累了，便靠在座椅上打了個盹兒。

還沒睡多久，清月就被身旁的瑩霜給叫醒了：

“小姐，姑爺快到門外了。”

清月揉了揉眼睛，坐起身來。

瑩霜從梳妝臺上拿過珠屏來，對她說道：

“先前小姐嫌麻煩，現在還是把它戴上吧。”

說完，瑩霜便幫清月把珠屏戴在頭上，又攙扶她到床邊坐下。

這時，門外傳來了窸窣的腳步聲，緊接著便有人推門而入。

只見大紅袍子徑直走了進來，喜娘端著酒杯和媒婆兩個人跟在他後面。

媒婆走上前來，對清月滿臉堆笑道：

“新娘子，讓您久等了，現在請您和新郎官喝杯交杯酒吧。”

說完，她側身退到了一邊去。

大紅袍子走到清月身邊坐下，喜娘則托著盤子把兩杯酒舉到了兩人面前。

大紅袍子捋著袖子端過酒杯來，見清月還未動作，他又定定地看了她一眼。清月這才端起酒杯，極不情願地與他勾臂而飲。

喝完交杯酒後，媒婆看著他倆，意味深長地笑道：

“時候也不早了，還請新郎和新娘早點歇息。”

說完，媒婆便帶著瑩霜和喜娘，轉身退出了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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