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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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花園窈亭,吃過晚飯的李善窈把剛才沒裝滿的琉璃罐子抱來，繼續做桂花糖。
石臼換了個更小巧的，她再也不讓宋子慕插手,自己拿著石杵一點一點慢慢舂。
宋子慕坐在旁邊給她剝栗子，剝好一顆,就餵到她嘴裏：“桂花糖改日再做也可,窈窈不累嗎？”
“禮部尚書左尚書之女左蘭葉派人送來請帖,邀請參加後日的賞菊宴,嵐嵐想讓我陪她一起去。”她耐心地鋪著桂花和糖粉，輕聲解釋,“我看請帖上說參加的人都要帶一份自己做的小點心，就想著明日做桂花糕。”
“左尚書府裏的宴會……”宋子慕點點頭,“你若是喜歡，改天在咱們府裏也辦一個。”
“偶爾參加一次還好，自己辦的話就太麻煩了。”琉璃罐子裝滿,李善窈開心地晃了晃，“做好啦！”
她把罐子放下，拿起一顆栗子剝開,殷勤地餵給宋子慕：“將軍……夫君，我今日遇見一件奇怪的事情。”
“何事？”
“我在街上看到範琦玉了。”
宋子慕也覺得有些奇怪：“北市？”
“對啊，她一個人上街買點心,戴了帷帽，不過我認得那塊玉佩。”她慢慢講道，“範琦玉進了北市一處院子,好像是住在那裏。”
“範琦玉的失蹤已經查實與北辰毫無關系,前幾日範司卿又撤了案,不讓找了。”宋子慕道。
李善窈點頭：“嗯嗯,我也聽說了，然後我們去問了巷子的司長，他說這個小院的主人是個姓劉的貴人，是——範府大夫人的親弟弟。”她沒有提範姜遙也一起調查的事。
宋子慕奇怪地看看她，不明白她為什麽對這件事如此執著，他想了想，把她拉進懷裏抱著：“範司卿的原配夫人很多年前就去世了，只留下範琦玉一個女兒，如今的夫人劉氏是續弦，膝下無子，除了範琦玉還一個親生女兒範琦琳，因著原配的緣故，範司卿對範琦玉格外寵愛，將她許給了治學司司丞陳英墨。”
“就是那日在假山外她說的老頭子？”
“哪是什麽老頭子。”宋子慕啞然失笑，“陳英墨今年二十有五，可能比起那些少年郎是大了一點，卻也與老字不沾邊。”
“嗯，二十五還挺年輕的，那範琦玉為什麽說他是老頭？”
他看看懷中小女子好奇的小模樣，忍不住親親她，又抱得更緊些：“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有很多夫妻在成婚前是沒見過面的，一切只能憑猜測，或是旁人描述，範琦玉沒見過陳英墨，她對他的所有印象都來自身邊人的講述。”
“身旁人？”李善窈仿佛明白了什麽。
“陳氏是江南大族，根基頗深，江南有近一半的官員是陳氏子弟，如今的江南巡撫陳如章是陳氏族長，而陳英墨則是陳如章的嫡長子，前途無量。”
“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跟範琦玉說她的未婚夫不好，目的就是不讓她嫁過去？”
宋子慕沒說對也沒說錯，只是借著夜色理理她頭發：“範家與陳家有婚約，範琦玉失蹤了，劉氏的親生女兒就要代替姐姐嫁過去，這幾日範府一直在忙這件事，婚事定在下月初六，陳英墨今日還親自來龍驤衛送請帖。”
“陳英墨樂意嗎？範琦玉怎麽辦？”
宋子慕不再說話，靜靜抱著她，他的窈窈抱起來好舒服，身上還帶著蜜糖的甜香。
若不是事情牽扯到自己的手下洛北辰，他才懶得過問，夜色這麽好，為什麽要聊旁人的事。
李善窈聽他說完，心裏百感交集，一時不知說什麽好，她呆呆地楞了一會兒，輕聲道：“我們回去吧。”
天色已經完全黑下來，兩個人沒帶下人，也忘了拿燈籠，宋子慕目力好，黑夜對他來說影響不大，李善窈就不一樣了，她有些輕微夜盲，懷裏還抱個罐子，走的磕磕絆絆。
幾次三番差點摔倒之後，宋子慕拿過她懷裏的罐子，蹲下身：“上來，我背你。”
李善窈在黑夜裏擺擺手，剛想說不用，被他單手一拉，整個人撲在他背上。
宋子慕背起窈窈向前走，只覺得她又輕又軟：“今日去北市，可有什麽好吃的好玩的？跟我講講。”
他頓了下，假裝不經意地又問：“書社找到了？”
“找到了，展司丞給畫了張地圖。”李善窈趴在他背上，摟著他的脖子，“書社就在北街附近，挺清凈的一個小院子，裏面有好多書。”
“去的時候註意安全，一定不要一個人去。”
“記下了。”李善窈臉埋在他肩頸處，有些犯困，“夫君小些力氣，不要把罐子弄碎了。”
宋子慕哭笑不得：“剛剛是失手，我平日哪有那麽大力氣。”
“誰說沒有？”她困得迷迷糊糊，說話也開始不過大腦，“你每次都力氣好大，每次都欺負我，我明明都求饒了……”
她半睡半醒，閉著眼睛在他耳邊嘀嘀咕咕，數落他每次都把她欺負哭，數落他動不動就要咬人……
就愛在床上欺負窈窈的宋將軍聽得心潮澎湃，把桂花糖塞給來尋他們的茂林，自己背著她大步回臥房。
脫掉外衣，放下床幔，李善窈翻個身：“可是，力氣大我也喜歡。”
她哼哼唧唧靠過來，笑出兩個小酒窩：“因為我們是夫妻呀。”
正在脫她衣服的宋子慕一楞，手裏的動作停下，剛才還火熱的眼神變得溫柔起來，他戳戳她的小酒窩，又親親她的小鼻頭，滿足地抱進懷裏。
他其實很想用某些方式把她叫醒，問她畫了地圖之後呢？去書社的時候那個人有沒有跟著一起？還有是誰帶她去找小巷司長的？
他藏在心中不想被她發現的強烈占有欲，迫不及待想知道答案。
可所有答案都在這一刻不重要了，因為窈窈說他們是夫妻。
他拉過被子蓋住兩個人，閉上眼睛：“窈窈乖，睡了。”
天快蒙蒙亮的時候，李善窈做了一個夢，她在一艘小船上，水波蕩漾，船兒晃晃，她扶著船舷跟著一晃一晃的，晃得很舒服。
但很快水面就變得不平靜起來，滔天巨浪如烈馬奔騰，呼嘯著席卷而來，一層疊著一層，她嚇得要跑，可是舉目四望全是洶湧波濤，只能緊緊抓好船舷，隨著巨浪顛簸……
她睜開眼，軟軟地嗚咽一聲，不由自主抱緊身上的人。
這一大早，將軍的刀似乎比往常更剛猛些。
***
賞菊宴的日子轉眼就到了，李善窈特意起個大早，梳洗打扮一番。
乳白色刺繡滾邊交領上衣，配粉橘色襦裙，外罩淺杏色半袖短衫，清新淡雅的桃花妝，小圓髻松松挽起，臉側垂下幾綹發絲，烏發上斜斜插了那只琉璃桂花簪。
準備出門的宋子慕見了，停下來看了好半天，一直到茂林輕聲提醒說再不出門就誤了朝會，這才匆匆離去，當然，走之前也不忘找他的窈窈討個親親。
“夫君快走吧，遲到不好。”李善窈踮起腳，在他唇上親了一下。
“窈窈真好看。”他捏捏她耳垂上的紅痣，指尖繾綣，“午飯後我去左府接你。”
“好。”她柔柔應著，酒窩微漾，目送他離開。
花影跟晴畫見將軍走了，對視一眼，都捂著嘴笑。
李善窈看看兩個人，有點不好意思：“笑什麽呀？”
“奴婢是高興將軍跟夫人感情好。”花影上前蹲下，給她把裙擺整理好，“夫人跟將軍真是天造地設。”
晴畫在一旁猛點頭：“才子佳人，檀郎謝女！”
“你呀你呀，莫要再偷偷跟茂林跑去茶館聽書了，聽的滿腦子都是這些情情愛愛的詞……”李善窈點點晴畫腦門，“我上次教你的正負開方術學會了沒？”
“小姐，您可饒了晴畫吧，晴畫平日裏算個賬都糊塗，您說的那個什麽開方，根本連聽都聽不懂！”
晴畫哭喪著臉，小姐自從落水醒來，不光人聰明了，還會了不少奇奇怪怪的東西，那些蝌蚪一樣的符號，學得她直想哭。
“您就多給我派些活，反正我現在手底下有竹香，兩個人分一分也就不多了。”她抱起食盒，裏面是昨日做好的桂花糕和棗泥酥，懇求道，“就不要讓奴婢再學那天書一樣的開方了吧。”
“行吧，放過你。”李善窈笑著搖搖頭，提起裙擺邁過門檻，“走，參加宴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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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臼換了個更小巧的，她再也不讓宋子慕插手,自己拿著石杵一點一點慢慢舂。
宋子慕坐在旁邊給她剝栗子，剝好一顆,就餵到她嘴裏：“桂花糖改日再做也可,窈窈不累嗎？”
“禮部尚書左尚書之女左蘭葉派人送來請帖,邀請參加後日的賞菊宴,嵐嵐想讓我陪她一起去。”她耐心地鋪著桂花和糖粉，輕聲解釋,“我看請帖上說參加的人都要帶一份自己做的小點心，就想著明日做桂花糕。”
“左尚書府裏的宴會……”宋子慕點點頭,“你若是喜歡，改天在咱們府裏也辦一個。”
“偶爾參加一次還好，自己辦的話就太麻煩了。”琉璃罐子裝滿,李善窈開心地晃了晃，“做好啦！”
她把罐子放下，拿起一顆栗子剝開,殷勤地餵給宋子慕：“將軍……夫君，我今日遇見一件奇怪的事情。”
“何事？”
“我在街上看到範琦玉了。”
宋子慕也覺得有些奇怪：“北市？”
“對啊，她一個人上街買點心,戴了帷帽，不過我認得那塊玉佩。”她慢慢講道，“範琦玉進了北市一處院子,好像是住在那裏。”
“範琦玉的失蹤已經查實與北辰毫無關系,前幾日範司卿又撤了案,不讓找了。”宋子慕道。
李善窈點頭：“嗯嗯,我也聽說了，然後我們去問了巷子的司長，他說這個小院的主人是個姓劉的貴人，是——範府大夫人的親弟弟。”她沒有提範姜遙也一起調查的事。
宋子慕奇怪地看看她，不明白她為什麽對這件事如此執著，他想了想，把她拉進懷裏抱著：“範司卿的原配夫人很多年前就去世了，只留下範琦玉一個女兒，如今的夫人劉氏是續弦，膝下無子，除了範琦玉還一個親生女兒範琦琳，因著原配的緣故，範司卿對範琦玉格外寵愛，將她許給了治學司司丞陳英墨。”
“就是那日在假山外她說的老頭子？”
“哪是什麽老頭子。”宋子慕啞然失笑，“陳英墨今年二十有五，可能比起那些少年郎是大了一點，卻也與老字不沾邊。”
“嗯，二十五還挺年輕的，那範琦玉為什麽說他是老頭？”
他看看懷中小女子好奇的小模樣，忍不住親親她，又抱得更緊些：“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有很多夫妻在成婚前是沒見過面的，一切只能憑猜測，或是旁人描述，範琦玉沒見過陳英墨，她對他的所有印象都來自身邊人的講述。”
“身旁人？”李善窈仿佛明白了什麽。
“陳氏是江南大族，根基頗深，江南有近一半的官員是陳氏子弟，如今的江南巡撫陳如章是陳氏族長，而陳英墨則是陳如章的嫡長子，前途無量。”
“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跟範琦玉說她的未婚夫不好，目的就是不讓她嫁過去？”
宋子慕沒說對也沒說錯，只是借著夜色理理她頭發：“範家與陳家有婚約，範琦玉失蹤了，劉氏的親生女兒就要代替姐姐嫁過去，這幾日範府一直在忙這件事，婚事定在下月初六，陳英墨今日還親自來龍驤衛送請帖。”
“陳英墨樂意嗎？範琦玉怎麽辦？”
宋子慕不再說話，靜靜抱著她，他的窈窈抱起來好舒服，身上還帶著蜜糖的甜香。
若不是事情牽扯到自己的手下洛北辰，他才懶得過問，夜色這麽好，為什麽要聊旁人的事。
李善窈聽他說完，心裏百感交集，一時不知說什麽好，她呆呆地楞了一會兒，輕聲道：“我們回去吧。”
天色已經完全黑下來，兩個人沒帶下人，也忘了拿燈籠，宋子慕目力好，黑夜對他來說影響不大，李善窈就不一樣了，她有些輕微夜盲，懷裏還抱個罐子，走的磕磕絆絆。
幾次三番差點摔倒之後，宋子慕拿過她懷裏的罐子，蹲下身：“上來，我背你。”
李善窈在黑夜裏擺擺手，剛想說不用，被他單手一拉，整個人撲在他背上。
宋子慕背起窈窈向前走，只覺得她又輕又軟：“今日去北市，可有什麽好吃的好玩的？跟我講講。”
他頓了下，假裝不經意地又問：“書社找到了？”
“找到了，展司丞給畫了張地圖。”李善窈趴在他背上，摟著他的脖子，“書社就在北街附近，挺清凈的一個小院子，裏面有好多書。”
“去的時候註意安全，一定不要一個人去。”
“記下了。”李善窈臉埋在他肩頸處，有些犯困，“夫君小些力氣，不要把罐子弄碎了。”
宋子慕哭笑不得：“剛剛是失手，我平日哪有那麽大力氣。”
“誰說沒有？”她困得迷迷糊糊，說話也開始不過大腦，“你每次都力氣好大，每次都欺負我，我明明都求饒了……”
她半睡半醒，閉著眼睛在他耳邊嘀嘀咕咕，數落他每次都把她欺負哭，數落他動不動就要咬人……
就愛在床上欺負窈窈的宋將軍聽得心潮澎湃，把桂花糖塞給來尋他們的茂林，自己背著她大步回臥房。
脫掉外衣，放下床幔，李善窈翻個身：“可是，力氣大我也喜歡。”
她哼哼唧唧靠過來，笑出兩個小酒窩：“因為我們是夫妻呀。”
正在脫她衣服的宋子慕一楞，手裏的動作停下，剛才還火熱的眼神變得溫柔起來，他戳戳她的小酒窩，又親親她的小鼻頭，滿足地抱進懷裏。
他其實很想用某些方式把她叫醒，問她畫了地圖之後呢？去書社的時候那個人有沒有跟著一起？還有是誰帶她去找小巷司長的？
他藏在心中不想被她發現的強烈占有欲，迫不及待想知道答案。
可所有答案都在這一刻不重要了，因為窈窈說他們是夫妻。
他拉過被子蓋住兩個人，閉上眼睛：“窈窈乖，睡了。”
天快蒙蒙亮的時候，李善窈做了一個夢，她在一艘小船上，水波蕩漾，船兒晃晃，她扶著船舷跟著一晃一晃的，晃得很舒服。
但很快水面就變得不平靜起來，滔天巨浪如烈馬奔騰，呼嘯著席卷而來，一層疊著一層，她嚇得要跑，可是舉目四望全是洶湧波濤，只能緊緊抓好船舷，隨著巨浪顛簸……
她睜開眼，軟軟地嗚咽一聲，不由自主抱緊身上的人。
這一大早，將軍的刀似乎比往常更剛猛些。
***
賞菊宴的日子轉眼就到了，李善窈特意起個大早，梳洗打扮一番。
乳白色刺繡滾邊交領上衣，配粉橘色襦裙，外罩淺杏色半袖短衫，清新淡雅的桃花妝，小圓髻松松挽起，臉側垂下幾綹發絲，烏發上斜斜插了那只琉璃桂花簪。
準備出門的宋子慕見了，停下來看了好半天，一直到茂林輕聲提醒說再不出門就誤了朝會，這才匆匆離去，當然，走之前也不忘找他的窈窈討個親親。
“夫君快走吧，遲到不好。”李善窈踮起腳，在他唇上親了一下。
“窈窈真好看。”他捏捏她耳垂上的紅痣，指尖繾綣，“午飯後我去左府接你。”
“好。”她柔柔應著，酒窩微漾，目送他離開。
花影跟晴畫見將軍走了，對視一眼，都捂著嘴笑。
李善窈看看兩個人，有點不好意思：“笑什麽呀？”
“奴婢是高興將軍跟夫人感情好。”花影上前蹲下，給她把裙擺整理好，“夫人跟將軍真是天造地設。”
晴畫在一旁猛點頭：“才子佳人，檀郎謝女！”
“你呀你呀，莫要再偷偷跟茂林跑去茶館聽書了，聽的滿腦子都是這些情情愛愛的詞……”李善窈點點晴畫腦門，“我上次教你的正負開方術學會了沒？”
“小姐，您可饒了晴畫吧，晴畫平日裏算個賬都糊塗，您說的那個什麽開方，根本連聽都聽不懂！”
晴畫哭喪著臉，小姐自從落水醒來，不光人聰明了，還會了不少奇奇怪怪的東西，那些蝌蚪一樣的符號，學得她直想哭。
“您就多給我派些活，反正我現在手底下有竹香，兩個人分一分也就不多了。”她抱起食盒，裏面是昨日做好的桂花糕和棗泥酥，懇求道，“就不要讓奴婢再學那天書一樣的開方了吧。”
“行吧，放過你。”李善窈笑著搖搖頭，提起裙擺邁過門檻，“走，參加宴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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