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瑜和劉元元約在了地鐵口的大眾書局。

沈瑜到的時候, 劉元元還沒來。

她站在書店門口的顯眼位置，給劉元元發了消息。

【我到了】

劉元元立刻回覆；【2分鐘！】

沈瑜收起手機，望著街道上的車水馬龍發呆。

“你好。”

出神時, 耳邊忽然傳來一道聲音。

沈瑜擡眸看向旁邊的男生，沒有說話。

男生個子很高, 長了一張陽光的臉，看起來很年輕。

“你是大學生嗎？”

沈瑜點點頭。

男生笑了笑，大方道：“你好, 我也是在A市讀書的。可以留個聯系方式嗎？”

沈瑜張口：“不好意思……”

“——不好意思，這位美女已經有主了。”

沈瑜說了一半的話被人打斷。

劉元元攬著沈瑜的肩, 笑嘻嘻地同那個男生說。

那個男生看了看沈瑜，還有些不死心。

“可以做朋友啊。”

劉元元一口拒絕：“我朋友不養魚。拜拜。”

她攬著沈瑜的肩，直接轉身進了書店。

幾天不見, 劉元元的頭發長了些，被她紮成了一個小揪揪。她一身黑色，領口很低, 大耳環長眼線, 看起來很酷。

兩人在暢銷書架閑逛了一會兒，各挑了本書去消費區坐著。

“喝什麽？”劉元元問。

沈瑜看向菜單：“西柚, 冷的。”

“好。”劉元元放下書去吧臺點單。

兩人坐在靠窗的位置，窗外正對著街角。

這裏是A市的繁華地帶, 馬路車來人往。

沈瑜看見剛才找自己要號碼的男生和另一個黑衣服的男生站在一起。兩個人說了會兒話，轉過街角不見了。

“想什麽呢？”

楞怔間，劉元元帶著號碼牌回來了。

沈瑜單手托腮，轉向劉元元。

“我問你個問題。”

劉元元難得見她有不明白的事, 瞬間來了興趣。

“啥？問！”

“如果……”沈瑜仔細考慮著措辭, “你面前有兩條路。一條是正確的路, 一條是你內心想走的。”

她眨眨眼，黑白分明的眼睛看著劉元元。

“你會選對的還是自己想要的？”

劉元元皺眉：“要是我肯定會跟著自己的心走。”

話音落下，桌上的號碼牌震動起來，紅燈閃爍。

沈瑜一頓，和劉元元一起去拿了飲料回來。

劉元元喝了口自己的冰美式，繼續剛才的話題。

“那你呢？”

沈瑜戳著杯子裏的冰塊，想了想輕聲開口。

“世界從來不是我想怎樣就怎樣的。我覺得應該選擇對的那條路，即使我不願意。”

劉元元有些震顫於沈瑜的話，楞怔了半晌。

“那你不是會很難過嗎？”

沈瑜安靜地喝著飲料，沒有說話。

過了好一會兒，劉元元才聽到一句——

“嗯。”

若有似無的聲音很輕，劉元元甚至懷疑沈瑜是不是在回答自己話。

她還沒來得及問，兩人之間的對話就被一個電話打斷了。

劉元元眼尖，看到了屏幕上的名字——謝新昭。

“你家貓還真的黏人。”她開玩笑。

沈瑜扯扯嘴角，走到一邊接起了電話。

謝新昭問她這裏什麽時候結束，他來接她。

沈瑜頓了頓：“我也不確定。結束了我自己回學校吧。”

謝新昭：“不，我有事想和你說。你來我這好不好？”

沈瑜安靜了幾秒沒說話。

“真的有事。”謝新昭似乎怕她以為自己使詐，補充了一句。

“好。正好我也有事想和你說。”

沈瑜吐了口氣，答應了。

擇日不如撞日。

優柔寡斷不是她的作風，索性快刀斬亂麻。

同劉元元吃過晚餐後，沈瑜被謝新昭接回了家。

回去的時候正值高峰，有些堵車。

路邊高樓燈火輝煌，車子走走停停，街道上的車燈首尾相連，好似一條蜿蜒的紅橙色紐帶。

沈瑜心事重重，望著車窗外蔓延的燈火發呆。

謝新昭不知在想些什麽，路上也沒怎麽說話。

一路上只有司機偶爾因為堵車曝出的粗口。

到了家裏，沈瑜彎腰換好拖鞋。

一擡頭，發現謝新昭倚在墻邊，目光靜靜地看著自己。

沈瑜望向他，輕聲開口：“不是有事要和我說嗎？”

“嗯。但是不急。”謝新昭伸手，理了理沈瑜的頭發。

“先吃點水果吧。”

沈瑜張口欲拒絕，他已經先往廚房的方向走了。

腳步頓了下，也跟了過去。

謝新昭打開冰箱，從裏面拿出兩個蘋果。

沈瑜忽然想起來，這是前兩天自己和謝新昭一起散步回來買的。

自己不在的這兩天，他好像一點也沒動。依舊是那麽些個。

謝新昭彎腰，仔細沖洗手裏的蘋果。

燈光下，他的手指修長，骨節分明，動作間，隱隱透出手背青筋的輪廓。

這麽漂亮的一雙手，做這種微不足道的小事都很養眼。

沈瑜怔怔看著他的動作，開口提醒。

“冰箱裏的水果你記得吃，不然會壞。”

謝新昭手下動作不停，隨口道：“壞了就扔掉好了。”

沈瑜頓了下，點點頭。

“嗯，壞了就不要好了。”

即使本能地會因為它曾經的價值而舍不得，可這並不會影響決定。

東西壞了，就應該丟掉。

壞掉的感情，也應該被丟棄。

謝新昭洗好蘋果，抽出水果刀削皮。

黑色的刀柄架在虎口，手背青色脈絡隨著削皮的動作似乎跳了下。

“對了。”他不經意地開口，“你不是也有話和我說嗎？”

沈瑜：“嗯。”

謝新昭削皮削得很熟練，這麽久了也沒有斷過。整圈整圈地松松圍在在蘋果身上。

半天沒有等到下一句，他擡頭看向沈瑜。

也是這一瞬間，沈瑜下定了決心。

“我們分開一下吧。”

謝新昭臉上的笑意凝固了。

幾乎完整的蘋果皮功虧一簣，斷落在流離臺上。

謝新昭皺眉，用了幾秒才反應過來她的話。

“什麽？”

左手一滑，蘋果“咚”一聲掉落。

他的表情很難形容，聲音低低的。

“你在開玩笑嗎？”

“這一點也不好笑。”

他自問自答，握著水果刀的手臂肌肉無法控制地隱隱發顫。

沈瑜的心臟狠狠一抽，還是望著他肯定道：“沒開玩笑。”

然後，她看見謝新昭的眼眶瞬間紅了。

“為什麽？”

謝新昭幾乎是用氣聲在問：“你不喜歡我了嗎？”

不是說好了會一直陪著自己的嗎？

沈瑜張了張口，說不出話來。

謝新昭握著水果刀的右手顫抖得更加厲害了。

他安安靜靜的，就用那雙通紅的眼睛看著她，嘴角緊抿，臉部肌肉不受控制地跳動。

他沒有掉淚，可表情比哭還要難過。

沈瑜懷疑，只要自己說不喜歡了，他會毫不猶豫地把刀尖轉向他自己，插進去。

斟酌再三，沈瑜再次開口。

“我只是覺得，我們可以分開試一試，說不定你的情況會好一些。”

“我不要。”

謝新昭扔下水果刀，走過來抱住沈瑜。

他的力氣很大，恨不能將人扣進身體。

“我不分手。”

“小瑜，我不想分手。”

謝新昭被這突如其來的話弄懵了，他不知道該怎麽挽留，只會翻來覆去地說著幾句話。

“不要離開我。”

“求你。”

沈瑜的眼眶和鼻尖都在發酸。

她吸了吸鼻子：“可是——”

“沒有可是。”她的話被人慌亂地打斷。

“給我幾天時間，我可以好好睡覺的。”

謝新昭的唇在她的脖頸處胡亂地親吻，低聲懇求。

“別走，寶寶。”

沈瑜的身體顫了下，垂在身體兩側的手臂抱住少年的腰。

心臟酸酸軟軟，眼底發熱。

面對這樣的謝新昭，她狠不下心來。

她也放不下，她也舍不得。

謝新昭察覺出她的軟化，手臂更加用力。

慌亂炙熱的吻從脖頸來到了嘴唇。

他像一頭小獸，小口撕咬著獵物。

沈瑜悶哼一聲，嘗到了淡淡的血腥味。

謝新昭停下來，低聲說對不起。

然後抑制不住地繼續親她，反覆將破皮的地方舔了又舔。

沈瑜的嘴唇被迫張著，快要包不住快速分泌的口水。

謝新昭眼神暗了暗，扶著她的下巴搗進去。

這個吻接得激烈又兇猛。

結束的時候，沈瑜背帶褲的帶子掉了一只，垂在腰間。

謝新昭將她的背帶拉上來，低頭親了親她的唇。

“我還有事沒和你說。”

沈瑜小口喘著氣，臉色有些泛紅。

經他一說也想起來了。

“什麽事啊？”

她擡頭，眼睛瀲灩，泛著粼粼波光。

謝新昭喉頭發癢，又想親她。

他咽了下口水，低聲道：“查到徐玖的下落了。”

“他也在A市上學。”

沈瑜神色頓時一凝。

兩人坐在沙發前的地毯。

謝新昭打開手機按了幾下，遞給沈瑜。

“你看是他嗎？”

沈瑜接過來，看著手機裏的照片皺眉。

她有些困惑地看向謝新昭。

“有點像，可又不太像。”

她瞇了瞇眼回憶：“他以前不長這樣。”

謝新昭點點頭，插起一塊蘋果餵給沈瑜。

“他整容了，也改名字了。”

“他現在叫徐修瑾。”

沈瑜楞了楞，心口莫名有些慌。

“他改名整容不一定是為了你。別怕。”謝新昭安慰道。

沈瑜點頭：“知道。”

下一秒，肩膀被人板成正對面的姿勢。

謝新昭的眼眶依然有些紅，心有餘悸的模樣。

“我會保護你，睡眠也會好，上學以後，你可以隨時查。”

沈瑜怔怔看著他，沒有說話。

謝新昭的聲音低低的：“說好的，10月我們還要一起去劇院看舞劇呢。”

他的聲音抖了一下：“好嗎？”

沈瑜頓了幾秒，點點頭。

看著他的眼睛粼粼，好像有水光。

謝新昭壓住她的脖子，俯身親她。

“不要丟下我，寶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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