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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打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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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星光路燈和她房間的橘光互相映照。

夜裏泛起微風, 空氣中浮動著馥郁的梔子花香。

謝新昭仰頭,下頜線幹凈利落,清新的少年氣十足。

他舉起雙手, 左手指了指右手裏的手機。

沈瑜低頭,在手機裏打字。

“我下來。”

她跑回房裏, 隨手拿了把扇子。顧不得整理,披頭散發地下了樓。

已經很晚,家裏靜悄悄的。

沈瑜沒有開燈, 下樓動作輕手輕腳。

悶熱幹燥的夏季夜晚,因為他的到訪突然泛起了漣漪。

打開門, 熱浪鋪面而來。

謝新昭站在門口,白衣黑褲幹幹凈凈,身上絲毫不見風塵仆仆的狼狽。

沈瑜轉身輕輕關上門。

“你怎麽來了啊?”

聲音裏有自己都未察覺的開心。

謝新昭:“想來就來了。”

說話時, 他上下打量沈瑜。

她穿著淡粉色的睡裙,細瘦筆直的肩膀落在外面,有些淩亂的長發隨意披著。黑白分明的眼睛周圍有點紅。

“看花嗎?”

錯過了五月的薔薇, 還有六月的曇花。

“好。”沈瑜點頭。

曇花的花期只有幾個小時。

這一夜過去, 它們短暫的生命就要結束了。

兩人坐在椅子上,沈默不語。

靜謐的夜晚, 只有聒噪的蟬鳴一聲接著一聲。

謝新昭從沈瑜手裏接過扇子,揮舞著趕走圍繞兩人打轉的小蟲子。

“為什麽和叔叔吵架?”

謝新昭還是問出來。

沈瑜猶豫了幾秒, 淡聲開口:“因為禮物。”

謝新昭皺眉:“什麽禮物?為什麽要為了禮物吵架?”

沈瑜側頭看他,長發從肩頭傾落,月色下的眉目有幾分朦朧。

“我收到舞鞋,他以為我偷偷交男朋友了。”

謝新昭皺眉, 聲音忽然變得有些淩厲。

“舞鞋……誰送的?”

沈瑜眼皮微擡, 眨了眨眼。

眼神裏有疑惑、不解、還有些欲說還休。

謝新昭楞怔了幾秒, 赫然明白。

他一驚:“你以為是我送的?”

沈瑜抿唇:“不是嗎?”

謝新昭之前問過她想要什麽。所以她看到的時候第一反應就是謝新昭送的。

她不想把謝新昭扯進和爸爸的爭執中,沒有說。

“不是我。”謝新昭皺眉,臉色不太好看。

“哦。”沈瑜點點頭。

不是就不是吧,自己也算歪打正著。

不說是對的。

“你不知道是誰送的?”謝新昭繼續問。

沈瑜搖頭。

夜深人靜,花園裏的香氣似乎越發馥郁。

沈瑜打了個哈欠,手托腮望著曇花發呆。

謝新昭側頭。

少女的鼻梁挺直順滑,鼻尖秀氣精致,從眉骨到鼻梁再到嘴唇和下頜線,整個輪廓清晰流暢,清冷中帶著些倔強。

冷白色的皮膚此刻在月色下像是自帶濾鏡,多了些模糊朦朧,也中和了些冷淡高傲的氣質。

姿勢的緣故,她肩胛骨和鎖骨凸出,鎖骨上方凹出了一個深深的窩。睡裙被風吹得貼在身上,清瘦得像是長期營養不良。

幾天不見,她的頭發好像又長了些,發尾隨風擺起又落下。

而謝新昭有點分不清,自己聞到的,到底是花香還是沈瑜身上的味道。

他真的很想,很想沈瑜。

如果不是家裏一直催他回去,他甚至不想離開西瀾。

他已經有些忍不住,想抱抱她,想……

一只蚊子飛過來,趴在沈瑜的肩上,像雪白肩頭上的一顆痣。

謝新昭瞇眼,揮扇趕跑了那個蚊子。

沈瑜被肩膀被扇子拂到,側頭對上謝新昭的目光。

“有蚊子。”謝新昭解釋。

沈瑜點頭。

她看了看手機,不知不覺在這坐了快一個小時了。

“上去睡覺吧。”謝新昭催她。

沈瑜起身,眼神閃爍:“那你呢?”

謝新昭也站起來:“找酒店住。”

沈瑜遲疑:“這麽晚了,要不要上去?”

謝新昭笑:“我一個男的怕什麽?這麽晚上去不好。”

“那你……”沈瑜抿唇,“還走嗎?”

謝新昭問:“你希望我走嗎?”

沈瑜:“……我不知道。”

謝新昭輕笑兩聲。

這算不算進步?從隨便你變成了不知道。

“我不走,等報完志願再說。”謝新昭說。

這是他和家裏的說辭。

至於之後,就再說。

“進去吧。”謝新昭揮手。

沈瑜點頭,走到門口時回頭,謝新昭還站在原地。

她進門,悄悄回到房間。

從窗口向下看,謝新昭還在樓下。

夜色中,身影看起來頗有些寂寥。

樓下的少年仰頭。

沈瑜揮揮手和他告別。

見他轉身,拉上了窗簾。

下一秒,謝新昭回頭。

對著沈瑜的窗戶看了一會兒,皺眉離開。

第二天上午,謝新昭聯系沈朗說快要報志願了,自己想回來住幾天。

沈朗一口答應。

“你安心住著,多久都行。”

那會兒正是早餐時間,沈朗放下手機對其他人宣布:“新昭今天回來住。”

沈松源吹了聲口哨:“酷!”

他一向喜歡熱鬧,偏偏姐姐性格太冷,多個人在家總是好的。

陳秧也“哦”了聲表示知道。

“行,我一會兒把客房床單換了。”

沈朗點點頭,轉向正低頭吃飯的沈瑜。

“聽說新昭也準備考A大。”

沈瑜細嚼慢咽地咬著吐司,聞言擡眼。

“以後你去A市免不得受謝家照拂。我們對新昭好一點也是應該的。”沈朗語重心長,“你也應該好好和新昭處好關系。以後進了社會就知道,人脈很重要。”

沈瑜低低應了聲。

沈朗看向女兒的眼神有些覆雜,最終還是咽下了話。

與此同時,謝新昭正在酒店用餐。

他身上穿著新買的白色襯衫,頭發梳得整齊。

他坐在窗邊的位置,慢條斯理地吃著早餐,任手機在一旁叮叮咚咚響個不停。

將盤中的早餐吃完,牛奶喝光,再不緊不慢地擦拭手指和嘴巴,這才從桌上拿過已經安靜下來的手機。

剛才的消息都來自於同一個人。

——他的爺爺。

按下語音轉文字,老爺子的留言一個個字跳了出來。

“你就回西瀾了?你不管你爸媽了?”

“你們一個個的想氣死我啊?”

“我怎麽有你爸這不孝子和你這個不靠譜的孫子?”

……

手指不小心按了播放,老爺子中氣十足的聲音傳出來。

“你這臭小子——”

謝新昭迅速按掉。

他先打了個電話,這才懶懶散散地回覆爺爺。

【可能我們謝家的基因不行】

在爺爺新一輪回覆之前,他把爺爺設置成了免打擾。

謝新昭打車去了電話裏的地址。

這是西瀾市的一條老巷子,住宅和商鋪混用,人龍混雜。

這個點,只有幾個早餐店開了門,整條街好像還在沈睡。

謝新昭沿路走到一家名為新環俱樂部的門口。

店鋪看起來已經很長時間了,牌匾破破舊舊,幾個筆畫消失不見,變成了“親不具樂部”。

謝新昭不顧緊閉的房門,直接敲門。

過了很久,裏面才傳來一道懶洋洋的聲音。

“誰啊?”

“找人。”謝新昭低聲道。

門開了,路航的臉出現在門口。

他瞇了瞇眼:“是你。”

謝新昭面無表情,開門見山地問:“舞鞋是你送的?”

路航輕嗤一聲:“關你屁事。”

一句話,謝新昭確定就是他。

在路航關門前,他先一步抵住,側身進去。

裏面沒有開燈,被門擋住的光線有點暗,空氣裏還殘留著嗆人的煙味。

“不是,幹嘛啊?”路航雙手抱胸看著謝新昭。

謝新昭的神色很嚴肅,聲音冷冷的:“不要再送東西給沈瑜了。你這樣只會給她找麻煩。”

路航輕笑:“什麽麻煩?追人犯法?那你又是在幹什麽?別說你不喜歡——”

話沒說完,謝新昭已經一拳打了過去。

“我早就想揍你了。”

路航一招不慎,被打了一拳。

他很快反應過來,撲過來反擊。

兩人扭打在了一起。

都是赤手空拳,兩人各有得手。

最後兩人在地上扭成了一團,互相制約著對方的手臂和脖頸。

“艹我踏馬也早想和你打一架了。”路航惡狠狠地說,眼睛銳利如狼。

謝新昭死死盯著他,手臂使勁扭動,腳下看準時機,往邊桌一踹。

桌子傾斜,一陣叮鈴哐啷的聲音,桌上的杯子水壺砸在兩人身側,水和玻璃落了一地。

路航的註意力被分開了一秒。

謝新昭看準時機,一個翻身,再次壓制了路航。

動作間,他的手臂被玻璃碎片劃傷,紅色血跡流了出來。

謝新昭毫無察覺似的,俯身,再一次警告。

“離沈瑜遠點!”

接到謝新昭電話的時候,沈瑜正在舞蹈教室練舞。

她急匆匆從從樓上下來,被站在樓下的謝新昭嚇了一跳。

和昨晚清俊出塵的少年不同,現在謝新昭的雙手背後,頭發亂了,白色襯衫一道道灰色印子,看起來像是摔了一跤。

沈瑜連忙走過去:“你怎麽了?”

謝新昭沒有回答,默默從背後伸出手。

沈瑜倒吸一口氣,心臟跳快了幾分。

謝新昭的手背上模糊一片,紅色和灰色混在一起,傷口結成了紫紅色的痂,粗粗的一條鼓出來。手背都手心有好多幹了的血跡,連手心紋路都是暗淡下來的血痕。

沈瑜的雙腿一軟,胸口有點悶。

“這要去醫院吧?”

看起來好嚴重。

“沒事。”

謝新昭走到一旁的自動售賣機,買了瓶礦泉水。

他蹲在角落,倒水對著受傷的手背沖。

很快,那些灰塵被沖開,鮮紅的傷口露出來,絲絲血跡再次湧了出來。

沖掉又有,沖掉又有。

好像止不住似的。

沈瑜蹲在他旁邊,看著有些心慌頭暈。

“去醫院止血吧謝新昭。”

謝新昭沖水的動作一頓,擡起眼皮看了沈瑜一眼。

她的臉色微微發白,眼睛裏有罕見的驚慌和無措。

她咬著下唇,唇色微微泛白。

謝新昭心臟一顫,被蠱惑似的。

他情不自禁地伸手,輕輕按了按沈瑜的下唇。

“小瑜。”

沈瑜下意識松了咬住的嘴唇,怔怔看著他。

謝新昭盯著她的唇,那裏被她咬出了淡淡的齒痕,顏色也越發鮮紅。

他的聲音低低的:“用嘴巴可以止血。”

沈瑜楞住,一時沒反應過來他的意思。

謝新昭用那只傷了的手背,在沈瑜的嘴唇輕輕摩挲。

直到嘴唇和他的皮膚相接觸,鼻尖也嗅到了淺淺的血腥味,沈瑜才猛地明白過來,臉頰瞬間泛紅。

謝新昭放下手:“對不起。”

他擡起另一只手,用拇指抹掉沈瑜嘴上的血。

沈瑜的頭暈沈沈的,怔怔看著他忘了反應。

謝新昭擦完血後沒有移開手,拇指依然停留在她的嘴邊。

摩挲的力度很輕,帶著色.欲的意味。

他的眼神漸漸變深,情不自禁地低下頭,靠近。

兩人的氣息越來越近。

呼吸交錯的前一秒,沈瑜轉頭躲開了。

作者有話說:

越來越主動了^_^

昨天我說的糖是指,小瑜以為舞鞋是男主送的,怕他被爸爸罵不肯說。不過小瑜有點想錯了,她老爸不會罵男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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