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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026 他風塵仆仆,冷峻的臉龐上滿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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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桃怕窮, 怕嫁給農民,怕過不上好日子。

這種害怕讓她身上仿佛陡然有了力氣,推動她像猛獸一樣跑向大門, 跌跌撞撞哭著朝村道上跑去, 闖入黑漆漆的夜裏。

傅貴楞了下, 沒好氣道:“跑得了和尚能跑得了廟嗎?”說完他轉身進屋。

傅裕瞅了眼神情平靜, 發生這麽大的事兒也沒啥反應的傅黎, 好奇地問了句:“大妹, 你開心不?”

傅黎回頭看他, 臉上柔柔笑了下:“挺開心的。”

傅裕打了個寒顫,搓搓胳膊上的雞皮疙瘩, 搖了下頭……大妹是個狠人,但跟他有啥關系呢?

他晃著腦袋也沒管跑掉的傅桃,兀自進屋睡覺。

傅黎在院子裏站了會, 夜空澄凈,月亮高懸,星河像是彩帶一樣幽幽飄蕩, 遠處的河流上泛著銀白色的光, 像是緞面流淌。

陳遠豁出去臉面不要, 將傅家兩姐妹拉下水,就為了大家的註意力別在自己身上。

看到傅家因為王芬妮暈倒鬧起來的時候,他就避開人群, 拖著魂不守舍喃喃自語的陳婆往家走。

陳婆表情惶恐, 嘴裏不住地重覆:“不是這樣……遠兒好好的……他沒病……沒病。”

陳遠煩躁地踢開家門, 一把將陳婆推了進去:“叨叨叨,沒完了是吧,還嫌我不夠丟人?”

要不是他確實在縣裏張誠醫生那看過病, 鄉親一問就知道,他今天就是打死也不會認下他不行的事情。

見鬼了,傅黎那煞星是怎麽知道的?

陳遠想著,暴怒之下一腳踢翻了地上的桌子。

躺在炕上睡覺的兩個娃娃瞬間被驚醒,哥哥立馬翻身將妹妹護在懷裏,目光像是小獸一樣警惕地瞪著地上發狠的男人。

陳遠瞪了過去:“看看看,老子養你們還養出了兩條白眼狼來!”

他氣不過拿起地上的板凳就砸了過去,凳子撞在墻上四分五裂。

兩個小娃驚恐地望著身邊的木屑,男孩悶哼一聲摸了把頭頂,摸到一手粘膩的鮮血。

陳遠也瞧見血,冷哼一聲,滿肚子的怨氣消了點,又轉頭去看陳婆,她仍舊站在原地,嘴裏神神叨叨。

陳遠疑惑地走過去,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陳婆雙眼無神,像是沒看到似的。

陳遠放下手嘀咕了句:“不會是受了刺激瘋了吧?”

他心中一曬,隨手就推搡著陳婆進了她的屋子,反鎖住門……老家夥就是事情多。

傅強和苗果帶著哭哭啼啼一路說自己的冤枉的傅紅回到家裏,她娘吳琴一見她這模樣頓時心疼起來:“紅紅咋了?怎麽哭了?”

傅強冷著臉,沈聲道:“自己幹了丟人事情還有臉哭。”

說罷他瞪一眼吳琴,沒好氣道:“明天,明天趁著事情還沒傳出去,抓緊找個媒婆給她訂下一門親事,再晚這賠錢貨就砸手裏了。”

傳達完意見,傅強袖子一甩冷著臉起身離開,早知道就不該去傅貴的熱鬧,平白惹了一身騷,還搭進去一個姑娘。

吳琴怔楞不已,好端端這是咋了,不是說閨女還小,再留一年嗎?

苗果瞅了眼蠢笨的兒媳,皺著眉頭將事情說了遍……這傅黎就跟個禍害似的,是專門克她傅家姑娘嗎?

搭進去傅紅這隨她娘的蠢東西還不夠,連她最疼的桃子都搭了進去。

她走的時候,那丫頭哭成了淚人,嚇得渾身發抖……也不知道傅貴要咋收拾這閨女,苗果擔憂地想了會,就轉身上床睡覺去了,老人家熬不了夜,她困得眼睛都睜不開了。

吳琴好半晌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何事,不由得抱著傅紅痛哭出聲……姑娘家有了嫉恨姐姐、汙蔑姐姐的名聲,還有哪戶人家敢要啊?

傅紅被她娘的嚎啕大哭哭得心裏發慌,似乎預見了她淒慘的未來,心頭逐漸悔恨起來……早知道陳遠倒打一耙,她就不去告密了。

但世事沒有早知道,她一邊哭一邊恐慌起來。

第二天早晨,傅黎照例睡到日曬三竿才起床。

傅桃一夜沒回來,家裏沒人關心她的死活,王芬妮除了嘆息幾聲,念叨幾句傅桃造孽,就沒別的說法了。

傅黎已然習慣爹娘和傅裕的冷漠,隨便吃了點粥,起身走到院子門口攤著的簸箕上拿曬幹的豆渣餅啃,豆腐渣加上一絲絲面粉和調味料,攪拌成面團,捏成手心大小的圓餅搟薄曬幹,就成了好吃的豆渣餅,拿來磨牙還不錯。

傅黎舔著曬到幹得咬不動的豆渣餅,目光悠悠擡眸望向門外。

然後,她的目光就頓住了——

土墻外十幾米的棗樹下,站著一個男人,他看起來風塵仆仆,冷峻的臉龐上滿臉喜色,懷裏還鼓鼓囊囊揣著什麽東西。

男人見她發現了自己,眉梢眼角具是笑意,輕聲叫她:“梨子,過來。”

傅黎忍不住笑了下,笑完就意識到了什麽,微微低頭掩蓋自己的笑意,匆忙跑過去問道:“毅哥哥,你怎麽來了?”

淩毅垂眸看她,一個晚上沒見,他就想她想得要死,想得渾身都疼。

尤其是聽淩慧說這一晚上發生的事情,他一刻鐘都按捺不住,就跑過來找她了。

淩毅說:“梨子,哥哥特別高興,高興得快瘋了。”

傅黎一下子就聽明白他在說什麽,忍不住紅了臉,囁嚅著不說話。

淩毅沒敢逼她,只從懷裏掏出一個紙包遞過去:“昨天早上你落在家裏的肉,你拿回去趁熱吃,裏面還有兩包水果糖和一塊巧克力,都拿去吃。”

傅黎接過紙包,諾諾應了聲:“嗯。”

淩毅失笑,這是被他昨天的話嚇到了嗎?一句話都不說。

他故意道:“不說話,那我回了?”

傅黎擡眼掃了他一下。

淩毅被那一眼看得心頭火熱,手腳發燙,他低聲道:“那我真回了?”

聲音裏像是卡著什麽東西似的。

他狀似要轉身,一只軟綿綿的小手卻在這時抓住了他的衣襟。

傅黎小聲道:“天晴了,雪也化了,你答應我要一起去賣瓜子的。”

淩毅克制住笑,邀請傅黎:“那去我家?”

傅黎眼神飄忽,始終不敢去看他的俊臉,眼角的餘光卻總能看見他臉上燦爛的笑容,笑得她心裏發軟,手腳慌亂得不知道往哪放。

總覺得他好像看透了她有點舍不得他就這麽離開的心思。

昨天還想著最近都不要見他,真見了人她卻覺得……好像永遠看不夠似的。昨天他說的話,粗重的喘息,在她頭發上亂嗅的小動作,滾燙的胸膛,砰砰的心跳聲……齊齊在她腦袋裏跳舞,讓她看見他就目光發暈,軟得不知道如何是好。

半晌後,傅黎紅著臉點頭:“也行。”

昨晚鬧了那麽一通,傅貴氣著了,沒心情去賣豆腐,就在家裏歇著,只是沒歇幾分鐘,家裏就來來往往幾躺人。

有兩撥人來還說的是同一件事:“傅貴啊,有人看見梨子去淩毅家了,你還真準備找這麽個混子女婿?”

傅貴叼著煙鬥,無所謂道:“混不混子的,你們也知道我,有錢就行。”

“淩毅要想吃癩□□也不是不行——”傅貴伸出兩個手指頭,“這個數,就是明天結婚都行。”

來人一看他這姿態,罵罵咧咧道:“兩百塊!你還真把閨女當搖錢樹了?”

傅貴白眼一翻:“別自家沒有,羨慕我的。”

來人只是為了說閑話,沒想著受氣,頓時就要走,這時院子裏又進來兩人。

傅貴起身,抖了抖煙鬥裏的煙灰,沒好氣道:“今天這是刮什麽風?都跑我這來,咋滴……昨天的熱鬧沒看夠,今天還來看?”

夏蘭笑了下,快人快語道:“你老哥說得這麽是什麽話,我來找你是有大事的。”

不等傅貴發問,夏蘭推了身側的婦女一把,“這是我娘家嫂子,她上你家來是來說親的。”

一聽這話,傅貴來了點興致,“說親,看上我家哪個姑娘了?”

劉嫂子得體地笑了笑,“我聽夏蘭說你家大姑娘乖巧懂事,還念過幾年書,我大哥家的兒子是個木匠,讀過兩年初中,也能識文斷字,性子老實,幹活有著一把子力氣,附近十裏八鄉的鄉親們大多都上他那打家具,我看這倆孩子倒是挺適合的。”

傅貴點點頭,這條件聽著不差啊,“彩禮給多少?”他追問。

劉嫂子面上得體的笑容掛不住了,雖說結婚男方給彩禮是規矩,可哪有第一次見面就問彩禮的,這不得來來往往幾次之後再談,這也太沒禮數了。

她強撐著笑容道:“就按照咱這最高行情來。”

傅貴吸了口煙鬥,沒說話……最高的行情,他倒是聽說西王村有戶人家嫁姑娘,男方牽了一頭牛。

一頭牛也行,拉到肉聯廠還能賣個百來塊錢,傅貴有些心動……可陳遠的事情到底讓他有了心理陰影,再加上傅黎現在那九頭牛都拉不回來的倔強性子,詭異地大力氣,傅貴沒敢直接答應,只是道:“等梨子回來我跟她商量商量,還得找個機會讓倆孩子見一面。”

傅貴說道,心裏尋思著……要是婚事真成了,過段時間他們發現梨子不能生娃找上門來,他可不認這賬。

劉嫂子本就沒指望一次說成,得了傅貴的話客套幾句之後就和夏蘭轉身離開。

回去路上,兩人聽見鄉親議論傅黎和淩毅的事情,夏蘭神情有些不好看,劉嫂子倒是看得開,“漂亮姑娘走到哪都有人追逐、議論,你年輕那會兒,大隊上不是還有好幾個後生朝你獻殷勤,有人追……才真正說明她好。只要不幹出點出格的事情,那就沒什麽。結婚嘛,最後還不是得聽爹娘的。”

“何況這姑娘要是有你說得那麽好,眼光肯定也高。我就不信她放著建寧那麽好的孩子不要,想不開去嫁個混子。”

夏蘭笑了笑:“那倒是,是我想岔了。”

傅黎跟著淩毅來到他家,淩慧和淩澤兩個居然都沒在。

單獨跟淩毅呆在一起,腦海裏還全是昨天他說的那些話,傅黎頭腦發暈,緊張得不知道幹啥好。

還是淩毅去廚房切了鹵肉,又端了一碗白粥喊她:“梨子,過來吃點東西。”

傅黎坐到桌前,鹵肉被熱過,散發著肉香味,白粥煮得濃稠,米粒綿軟,看著就香。

她早上本來就沒吃多少,現在看著熱騰騰的食物就餓了,沒忍住接過筷子吃了兩口,系統獎勵的鹵肉煮得爛熟,肉皮筋道,香得差點讓人把舌頭咬下來。

她狼吞虎咽連吃好幾口肉,解了饞才顧得上去看淩毅。

淩毅坐她對面,手肘抵在桌面上,手背撐著下巴看著他,眉眼帶笑,神情溫和。

傅黎舉著筷子,覺得自己臉有點燒,“你咋不吃?”

淩毅仍舊望著她笑:“我吃過了,這粥是我專門給你煮的。”

傅黎留在這的大米他都沒動,今早一時高興就把家裏的小砂鍋翻出來,放在小火爐子上煮了一鍋粥,本來想著連同鍋一起端給傅黎讓她當早飯,卻被淩慧攔下了,說他看起來像個傻子。

他就只好拿著熱乎乎的鹵肉和他買的糖果去找她。

傅黎有點受寵若驚,淩毅竟然會煮飯?

她端起碗喝了一口……唔,這到底是一股什麽奇怪的味道啊?明明沒聞著燒焦的味道,卻喝著有股焦苦味,大米煮得過於軟爛,幾乎沒了口感,看著可以,吃到嘴裏味同嚼蠟。

傅黎勉強咽下口中的粥,忙塞了口肉緩解這種奇怪的味道。

淩毅仿佛絲毫不知道自己煮得粥有多難喝,表情不變地望著傅黎,目光柔和,“你多吃點,多長點肉。”

傅黎沒敢再碰那粥,低頭吃了兩口肉就道:“淩慧和淩澤呢?”

“上山砍柴去了。”

“那他倆中午飯咋吃?”

淩毅皺了皺眉頭道:“回來了自己做,這倆小崽子不讓我做飯。”

他說完,瞅了眼白粥,問了句:“難喝?”

傅黎還沒說話,他就端起碗喝了口,咂摸著嘴,“怎麽有股苦味,我明明是按照淩慧說得時間煮得啊?”

傅黎偷笑,心想……大概是柴火添太多煮過頭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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