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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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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您脫掉外衣。

黃金狩獵賽當天。

剛過清晨, 四學院的學生就齊聚在華靈院的中央廣場,按隊列排好。

人數最多的狗尾草學院學生身穿綠衣,人數其次的小雛菊學院的學生穿著白衣, 風信子學院的學生穿著藍衣,菖蒲花學院的學生則穿著紫衣。

在學生隊列的最前方,橫站著七個身穿金色衣服的人。

他們是金衣狩獵隊的成員, 也就是所謂的教授隊, 人數最少, 實力最強。

在這場狩獵賽中,所有學院的學生要努力在教授隊的追擊中逃生,堅持的時間越長,分數也就越高。

關於黃金狩獵賽的規則早就做成紙質通知的形式下發到每一個人手裏了。

不僅四學院各自為戰, 還要躲避教授隊的追擊, 確實是全年四次狩獵賽中最艱難的一次。但高風險也意味著高回報, 黃金狩獵賽的獎勵也是普通狩獵賽不能相比的, 因此,學生們在驚險刺激的同時又很興奮。

桃桃穿著一身綠色的院服站在狗尾草學院的隊伍裏, 她盯著那七個身穿金色衣服的老師。

霍迪、康默, 這兩個她認識,剩下五個都是華靈院五十歲以下的教師, 雖然沒有太過強大的靈師, 但他們最少也是三株, 甚至還有兩個四株, 對於平均靈脈才一株的學生而言, 由這幾位組成的狩獵隊確實很難應付。

不過還好, 一開場金衣狩獵隊並不會直接追擊, 而是給學生足夠的逃生時間, 兩個小時後才會出擊。

狩獵賽的範圍很大,不僅在華靈院的校內,更包括周圍的叢山。

這兩個小時很關鍵,桃桃可以趁這時間跑到虛龍巢穴所在的山上,只要到了那裏,金衣狩獵隊就很難追來。

作為風信子學院的首席,元天空站在學院眾人最前方,他身後就是安德烈。

三個月前他被關風與打傷,後來雖然養好了身體,但再也沒有從前的囂張,一反常態收斂起鋒芒。

元天空知道當初在挑戰場能贏安德烈有運氣的成分在,所以也做好了他養好傷後來拿回首席位置的打算。不過安德烈卻沒有這樣做,他專註於自己的事,似乎並沒有對首席之位被奪去這件事有什麽想法。

蕭月圖站在蘇婉婉背後聽著校長講解狩獵賽的規矩,百無聊賴地摳手玩。

太陽自東方升起,晨光籠住了華靈院的歐式建築。

八點剛過,關於狩獵賽的註意事項講解完畢。

嵇色邪手裏拿著一把信號槍,對天發射。

一聲驚飛了山林中野鳥的槍響之後,場上除了金衣狩獵隊,其他四學院的學生紛紛散開,朝著校內校外各個方向奔逃。

桃桃混在人群裏,並沒有直接朝地圖上那座山所在的東南方跑,而是跟著人群跑往西邊。

西邊地形覆雜,叢林茂密,也是躲藏的最佳地點,在幾十個人中,她並不顯眼。

槍聲響後,蘇婉婉便來到了安德烈的身邊,而元天空則徑直走向蕭月圖,兩人跟在關風與的身後,狗尾草的首席徐山也想跟來,但被關風與冷淡地看了一眼後又縮回了腳。

霍迪的視線落在桃桃身上,一直追到她的身影消失在了西邊,才在嵇色邪的聲音下收回了眼。

“你鬼迷心竅了?老盯著那個女孩看什麽?”嵇色邪恨鐵不成鋼。

霍迪厚著臉皮說:“那麽多學生,我只是隨便看看。”

……

桃桃沒有直接跑往東南方向,而是進了西邊的叢林後繞了一個圈子。

雖然有些麻煩,但是能甩掉一些不必要的尾巴,比如那個總是懷疑她的狡猾男人。身形一進入叢林,桃桃就在沒人註意的情況下,靈巧地擺脫身邊的學生朝著另一個方向跑去。

華靈院四周的山很深,正是春夏交替萬物覆蘇的時節,蟲蟻蛇獸到處都是。

桃桃剛入學時曾經想辦法弄了一滴虛龍的涎水,當初過死亡沼澤時用了一半,現在還剩一半。

她噴在身上,完美地避開了山中動物的侵擾,孤身一人朝著地圖上標註的方向疾行。

她要越過三座山才能到達地圖上的最佳藏身地。

一般狩獵賽上沒有學生會跑那麽遠,主要是因為不敢。越朝裏走,山裏的猛獸就越兇,雖然他們是靈師,但是符紙只能對付些邪祟,在猛獸面前還是沒有還手之力,不過桃桃倒是不怕。

她一路穿梭。

兩小時後,背後很遠處傳來一聲微弱的槍響。

桃桃知道,這代表著金衣狩獵隊出發了。

她現在所處的位置已經是深山裏了,周圍除她之外沒有其他人,背後狩獵賽最驚險的部分已經開始。

她看了眼手表,山中沒有信號,無法聯系外面,但元天空和蕭月圖跟著關風與,他們三人在一起只會比她更安全,並不用她擔心。

桃桃收回地圖,繼續朝著目的地前行。

蕭月圖、元天空、關風與雖然來自三個不同學院,但是這次狩獵賽更傾向於個人戰,豐厚的獎勵也是針對個人,所以在這場狩獵賽中,學院的榮譽並沒有那麽重要,三人本來也不是很在乎這些虛名的人,很自然地走在了一起。

狩獵賽開場沒多久,他們三個手裏就繳獲了一堆來自各個學院的銘牌。

元天空與關風與都是學院首席,蕭月圖雖然不是,但也差不多了。

他們三人組隊很難有人能抵擋,甚至還從金衣狩獵隊的手下逃脫了好幾次。

開場沒多久後,其他學生也反應過來了。

要是讓他們三個繼續這樣下去,不等金衣狩獵隊把他們的銘牌收繳,只怕所有的銘牌都要落在他們三個手裏了。

壓迫之下必然有反抗,於是幾十個來自各個學院的學生臨時聯盟。

聯盟是組成了,但是聽誰指揮呢?

眾人不由得把目光望向一旁安靜的安德烈。

即使不是首席了,這男人的氣勢也絲毫不減,哪怕安靜沈默,也叫人覺得像一只潛伏的雄獅。

……

霍迪不喜歡用法器,也不喜歡對女孩子下重手。

因此他遇到了獵物之後,只是隨手甩了一串水球出去,將女孩們包裹在水裏。

康默在他身旁給他傳遞最新的消息:“剛剛以安德烈為首的四十多人組隊了,目標是狩獵關風與三人。”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他們三個走到一起被人盯上那不是很正常嗎?”霍迪不以為意。

“這四十個人都不弱,關風與這次要有麻煩了。”康默說。

霍迪笑:“你也太小看關風與了吧?混沌冢的靈師不能用尋常的標準衡量,他們都是從無數邪祟手下歷練出來的,這群世面都沒見過的學生能擋得住關風與幾招?也就那個安德烈還有些看頭。”

“你好像對關風與很推崇。”

“不是我。”霍迪平靜地說,“是校長,那天關風與在挑戰場上對安德烈動手,他看出了一些端倪,只怕這四十多個去找麻煩的狩獵者,會變成他們自己都意想到不到的獵物。”

霍迪說完,看著面前被水球困住的女孩。

他的屬性之力是水,對水的操控很精湛,能用水球困住這些女孩,卻又能保證她們在水球裏的呼吸。

他不正經地笑:“想好沒有?是上繳銘牌退出狩獵賽還是派個代表親我一下?只要乖乖親了我,就放過你們哦。”

康默:“……”

“你不要太過分了!”他吼道,“這可是狩獵賽,他們可是學生!你也太輕浮了吧!”

他話音剛落,被霍迪水球困住的五個女孩連忙問道:“只能一個人親你嗎?可是我們都想親誒!”

康默:“…………”

光天化日之下,實在是……太離譜了!

霍迪苦惱地想了想:“這種需要體力的辛苦事怎麽能讓女孩們來呢?”

他將女孩們從水球中放出來,溫柔地托舉著她們柔軟的手心,將她們的手背輕輕放在唇下一吻:“還是我來做吧。”

他逐一親吻了五個女孩的手背,而後信守諾言,放她們離開。

女孩邊跑邊回頭,一副依依不舍的樣子。

康默終於忍不住爆炸了:“你有沒有搞錯啊?校長說了,上一次黃金狩獵賽72小時結束,如果這一次金衣狩獵隊能把時間壓縮在48小時內,那麽月底每位參加的老師有一筆額外獎金,你就這樣把人放了?”

“不就是五個小美女嗎?”霍迪滿不在乎地說,“女孩像花一樣嬌嫩,在這世界上總該有些特權才行,多給她們一次機會又能怎麽樣呢?”

霍迪說著,抖出手中一串的銘牌,足有三十多個。金衣狩獵隊入場到現在才兩個小時,他已經繳獲了三十多個銘牌,說明他沒有消極怠工,可按照他的德性,他會有這麽高的效率?

康默湊近一看,果不其然,銘牌全都是男生的,一個女孩的都沒有。

他快要被自己的兄弟氣死了。

“別生氣嘛。”霍迪拍了拍他肩膀,“其實維持華靈院大眾情人的形象也很累的,要面對這麽多女孩的愛意,要給每個人真誠的回饋,我的日常工作比你要難多了。”

康默冷瞥了他一眼:“那我是一點都沒看出來。”

“你知道嗎,根據華靈院調查報告顯示,每年招募進華靈院的新生中,有5%的女孩是沖著我來的,為了給學校招收到靠譜的優秀生源,我也只能勉為其難犧牲自己了。”

康默幽幽道:“把拈花惹草四處留情說成為工作獻身,你還真是不要臉。”

霍迪帥氣地笑笑,他看著面前剩下的最後一個水球,剛剛和那些女孩被一起困住的還有一個男生。

——狗尾草學院的首席徐山。

他本來和幾個同為狗尾草學院的女孩結為盟友,打算一起戰鬥,但沒想到狩獵賽開場沒多久就被霍迪給逮住了。

霍迪放了那些女孩,卻沒有想放過他的意思。

本來徐山已經認命了,雖然努力實戰了一個月,但抵不住運氣差。

就在他嘆息的時候,霍迪的視線落在了他身上,徐山突然覺得,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狗尾草學院有個叫周玉的女孩,你認得吧?”

身為學院首席,徐山當然認得學院內每一個學生,他點頭。

霍迪又問:“在第一聲槍響之後,你朝西邊跑了,她也是,她具體往哪個方向走了?”

徐山:“……這我怎麽會知道啊?”

“不知道嗎?”霍迪將手伸向他的銘牌,“那真是太可惜了。”

徐山連忙喊道:“別,讓我想想——”

他努力回想,槍聲一響,許多人都朝西邊跑了。

他其實並沒有註意到周玉是不是也在,但他第一次停下來回頭看的時候身後並沒有周玉。

他對霍迪說:“周玉是不是朝西邊跑了我不知道,但是至少在紫蘿林的岔口前我身後沒有她,如果她朝西邊來了,一定是在紫蘿林前就走了岔路。”

雖然不是精準的指路,但霍迪還算滿意,他把徐山給放了。

康默問:“你對那個叫周玉的……”

霍迪笑笑:“別多想,只是有點好奇而已。”

天黑了。

在跋涉了近十個小時後,桃桃終於來到了關風與地圖上指示的那座虛龍居住的山脈。

地圖上清晰地標畫著,山頂一處巨大的天然洞穴裏就是虛龍的巢穴。

這座山與前面兩座山都不一樣,一路走來,雖然蛇蟲蟻獸不敢靠近身上有虛龍涎水味道的桃桃,但至少是有聲音的,這座山上卻安靜得幾乎聽不到聲音。

天幕浮起了白慘慘的月亮,在深邃的山中,清冷的月下,叫人從心底升起一股孤獨的感覺。

關風與警告她不要靠近虛龍的巢穴,桃桃也不想惹事,她找了一棵高大的鳳凰木,爬到樹杈上坐著。

夜裏的清風拂到她臉上,清爽濕潤。

她身體掩藏在鳳凰木蓬松的紅花之間,在下面根本看不到任何行跡。

桃桃仰頭,原本是想要看月亮的,但是此刻天上的烏雲太厚,遮擋得什麽都看不見了。

很奇怪。

每當以這個角度擡頭看月,總會想到他。

他從前也喜歡這樣看月亮,一看就是一整夜。

可真叫她自己看起來,覺得那不過就是一盞普通的月,望到底也看不穿什麽,也只有他才能耐得住那樣的寂寞吧。

桃桃跑了一天,靠著鳳凰木迷迷糊糊睡過去了。

她夜裏被驚雷吵醒,一睜眼發現周邊的空氣更濕潤了,而天上烏雲團聚,悶雷聲隆隆,不一會兒暴雨就傾盆落下。

雷雨天在外面,尤其是在高樹上很不安全,桃桃跳下樹,朝山上跑去。

整座山叢林茂密,如果想要安全度過這雷雨的夜晚只有一處地方可以待了。

桃桃在暴雨中前行,驚雷陣陣,時不時劈斷一兩棵樹木。

她冒著雨找到了那處洞穴,地圖上已經將洞穴畫得很大了,但是親眼所見還不一樣。

那是一個高寬都幾十米的巨大天然溶洞,夜裏的天空被烏雲遮得透不出一點月光。

山林間漆黑一片,山洞裏卻比外面要黑上數倍,伸手不見五指,陰氣、潮氣和黑暗布滿了整個洞穴。

要是別人恐怕知道這是虛龍的住所早就離開了,可桃桃不僅沒有離開,她還亮起一張照明符。

她緩緩走進山洞,與其他自然形成的洞穴滿是蝙蝠和鳥類的糞便相比,這處洞穴十分幹凈,虛龍住的地方沒有別的動物敢進來,地上就連一只蟲子都見不到。

暴雨之夜的風穿過洞穴發出嗚咽的聲音,像極了鬼怪的嘶嚎,叫人頭皮發麻。

桃桃一步步走到了洞穴深處。

她原本只是想找個地方避雨避雷,其實只要走到洞穴入口就可以不必深入了,但是桃桃忽然改變了主意。

關風與說這座山上被金衣狩獵隊搜查到的可能性不大,但不代表沒有可能,外面找不到人他們遲早會搜查到這座山上。

要說華靈院有什麽地方是他們絕對搜索不到的,那就只有虛龍的巢穴了,金衣狩獵隊的教授們總不會覺得真有學生能躲到這裏來吧?

只要桃桃堅持的時間夠久,就算不暴露身份去繳獲別人的銘牌,也能擁有進入前五的資格。

這裏不僅能擋風雨,還是最安全的躲藏地。

桃桃終於進入到洞穴的深處。

她站定腳步,看著面前洞穴中盤踞的虛龍的身體。

從她進洞的那一刻,虛龍就感受到了她的氣息。

要是別人,它早就發出了龍吟聲將他趕出洞穴,但因為闖入者是這女孩,所以它沒有。

她來華靈院第一天,將一根雪膽枝塞進它的嘴裏。

雖然雪膽枝很小,對它傷勢的作用微乎其微,但它還是記住了這個女孩。

後來,她又說過,如果有機會,會幫它找回被暗靈師挖走的眼睛。

虛龍活了百年,當然不會被幾句甜言蜜語就哄騙,但這女孩身上的氣息很特別。

——是一種神聖到了極致卻又極其清冽的味道。

與它從前所見的任何靈師都不一樣,她太幹凈了,幹凈到虛龍不忍心拒絕她,也不忍心看她受傷。

“可以讓我在這裏待幾天嗎?”女孩嘴裏雖然是問句,但她很自然地貼著墻壁坐了下來。

她脫掉被暴雨打濕的綠色院服,只穿著一件黑色的吊帶。

虛龍不會說人話,沒有拒絕,但也沒有同意。

它只是將頭埋到了盤踞的身體上,空洞的眼眶不知對著哪一處發呆。

桃桃擰幹了外套,將它搭在一旁的石頭上晾幹。

她靠著墻壁養神,忽然問道:“那晚在惡靈淵,你是故意出聲提醒我?”

虛龍鼻子哼出了一口濁氣,懶懶地半擡起龍頭

桃桃說:“你雖然沒有眼睛,但應該能分辨出我的氣息,如果你想我被發現,華靈院的人早就抓到我了,之所以發出龍吟,是因為怕我碰到惡靈淵的結界,被反彈的攻擊傷到吧?”

虛龍緩慢地眨了眨眼皮,沒有反應。

桃桃走到它身旁,踩著它堅硬的鱗甲爬到了它的龍頭之前。她碰了碰它的眼眶,手沿著它的鱗片摸下去,同時搜索著李鶴骨留給她的那些記憶:“血肉被取走,靠你自己慢慢恢覆要上千年,有一種叫血鬼乳的靈物,可以增強龍類血肉的恢覆速度,雖然不能讓你立即好起來,但縮短你康覆的時間卻不難。”

虛龍何嘗不知道這種靈物,但這種罕見的靈物就連華靈院都沒有。

桃桃笑笑,從項鏈的空間石中掏出一個裝著血紅色液體的透明水晶瓶。

混沌冢總部藏庫珍藏的靈物無論品質還是數量都是當世最多,她離開混沌界前為了防止各種意外隨身帶了一些在身上,剛好就有這種血鬼乳。

她遞到虛龍面前:“送你了。”

虛龍這些年一直為華靈院服務,以此換取能幫它恢覆傷勢的靈物,華靈院雖然沒有苛待它,但那只是互惠的交易。

而眼前這個女孩,跟它不過才見了幾面,卻把這麽珍貴的靈物直接送給它?她到底是誰?又有什麽目的?

虛龍沒有作聲,桃桃將血鬼乳的瓶子放在了它頭顱旁邊。

她跳下它的身體,回到原本的墻壁處坐好:“我只是看到你想起了小時候的自己。”

“絕望、灰暗,世界沒有光,那時我總在想,要是有人能救我該有多好,後來那個人真的來了……”桃桃說到這裏,頓了頓,轉移開話題,“靈物的價值本來就是靈師賦予的,說它稀罕,它就昂貴,如果不在乎它,它就只是一瓶紅色的液體而已,你如果懷疑我的目的就扔掉吧,也不值什麽。”

判斷龍的年齡要看它龍鱗的堅硬程度,年齡越大的龍,龍鱗越硬。

剛剛桃桃爬到虛龍身上時摸了摸它的鱗片,應該不過百歲。

百歲的龍齡換算成人類的年齡不過就六七歲,它還是個小朋友。

桃桃說完,也不管虛龍是喝了血鬼乳還是扔了,靠著墻壁昏沈地睡了過去。

虛龍對她沒有惡意,如果有,那麽在她試圖闖入惡靈淵時就不會提醒她。

這一覺桃桃睡得很沈,無論是外面的暴雨、驚雷,還是洞口吹進來的冷風都吵不醒她。

不過,她之所以沒有感受到冷風,是因為她睡著沒多久,虛龍挪動著龐大的身體,用尾巴為她堵住了透風的洞口。

……

一夜過去,暴雨終於停歇。

霍迪一身泥巴,狼狽不堪地從樹林間鉆出來。

昨天他從徐山口中得知了一些信息,而後朝西邊追過去。

靈師這個職業不僅要收伏邪祟,平時也需要探查和追蹤邪祟,所以華靈院的課程中會教一些基本的偵察追蹤術。

雖然到達紫蘿林之前,各個方向的草叢到處都有被人踩踏過的痕跡,但是霍迪還是選擇了東南方向追過來。

選這個方向的原因很簡單。

——這個方向的山很深,叢林也密,危險重重,是從前狩獵賽時很少會有人踏足的地方。

但別人不會踏足,不代表那女孩不會。

以霍迪對周玉奇妙的第六感,覺得如果是她,說不定會藏在那個方向。

除了預感之外,他也有些實際的證據。

由教授組成的金衣狩獵隊之間信息互通,哪個學院哪個學生被淘汰的信息都在通訊器上顯示得明明白白。

到現在為止,狩獵賽已經進行了24小時,二分之一的學生都被繳獲銘牌失去了比賽資格。

剩下的學生無一不是華靈院的尖子生,可周玉,她一株無屬性靈脈,成績科科墊底,卻也沒有被淘汰,除了她藏身的地方隱蔽,還有什麽別的原因嗎?

因為東邊的山深,又是虛龍的住處,所以往常狩獵賽幾乎不會有學生朝那個方向去,金衣狩獵隊也沒有去那邊搜索,這倒可能讓女孩逃過一劫。

霍迪昨晚就追出來了,奈何半夜突然下起暴雨,搞得他狼狽不堪,在叢林間穿梭時還差點被雷給劈了。

直到清晨,他才來到了虛龍所在的山上。

暴雨雖然讓人狼狽也讓人驚喜,看著地上一串泥濘的腳印,霍迪不可置信。

如果他沒有看錯,腳印通往的方向應該是虛龍的洞穴。

那個叫周玉的女孩進了虛龍的洞穴?

霍迪沿著叢林一路走到了洞穴門口,這幾乎是整個山的最高處。

暴雨之後,山林間空氣清新,洞口也泛著潮濕的味道

他走了進去。

空氣裏彌漫著一股淡淡的龍氣,因為洞內昏暗,霍迪怕驚擾了獵物不敢照明,所以走得很慢。

石壁、砂石、石頭縫隙間長出的陰濕苔蘚,石壁上滲出水珠。

走著走著,霍迪開始懷疑自己的推測,周玉真的能進來嗎?

虛龍對人類很警惕,它會讓她待在這裏?可是洞口的腳印確實是通往洞裏的,並且有進無出。

霍迪走到洞穴的深處,這裏空空蕩蕩,只有虛龍的身體盤踞在洞壁之間。

它聽到聲音,擡起頭朝向霍迪的方向,鼻子裏吐出一口濁氣。

霍迪知道那是不歡迎地意思,他厚臉皮地笑:“龍兄,別這麽見外吧,好歹我們也認識這麽多年了。”

他打量四周,確實沒有那女孩的行跡。

難道她剛進來就被虛龍趕出去了?可如果是這樣,為什麽洞口沒有出去的鞋印?

霍迪問:“我是來找人的,一個女孩……”

他話說到一半,脖子上冰涼的觸感讓他無法再繼續說下去了。

一路走來確實沒有察覺到任何人的蹤跡和氣息。

但他怎麽忘了,靈師的世界裏有種叫作隱身符的東西?

可隱身符只有極少數的三株靈師才會畫,一張符的價格更是不便宜。

以周玉的能力畫得出隱身符嗎?以她的家境又能隨便使用這十幾萬一張的隱身符嗎?

橫在頸間的東西是把匕首。

霍迪是來尋找獵物的,卻沒想到反而成了別人的獵物。

他笑得尷尬:“都是靈師,動刀多不文明啊?”

桃桃也不想動刀,但換作動其他任何東西來制住霍迪,比如桃夭、比如術法,都可能被他看出端倪。

女孩清冷的聲音在背後響起:“霍老師,請把您的空間石手表摘下來,丟到角落裏。”

“難道就沒有商量的餘地?我來這裏並不是為了繳獲你的銘牌,周玉,照我說,我們應該坐下來好好談……”

他耳邊的碎發唰得被匕首削去了一縷,快到他甚至在頭發掉落到了肩上那一刻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

霍迪頓時乖乖地閉上了嘴,把手表摘了扔去女孩說的地方。

“請您脫掉外衣。”女孩冷漠地說,“我打算將您綁起來,但不想被您身上又臟又臭的泥巴沾到衣服。”

霍迪苦笑:“我也沒有那麽臭吧?”

女孩並不想和他聊天,她在霍迪看不見的地方揚起眉梢:“不脫嗎?”

在寂靜的洞穴裏,霍迪察覺到一絲帶著殺氣的凜冽冷意。

他唇角仍然保持著上揚的弧度,動手,緩緩脫下了自己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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