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第十八章 十八層地獄

關燈
葉雪感覺每次見到虞期,他要麽在離魂,要麽就是在離魂的路上,與此同時周圍還總是不約而同地圍著一群虎視眈眈的孤魂野鬼。

孤魂野鬼……

一提起這個,葉雪就想起自己被打斷的論文。

她見那群鬼被罵了竟然還沒離開,不由提著紅燈籠走過去,催道:“還圍在這裏做什麽呢?該幹嘛幹嘛去。”

鬼害怕葉雪手上燈籠的燭光,那是玄真觀開過光的香燭,對野鬼們很很有威懾性。

只是他們被燭火照到轟然散開,卻依舊不肯離去,反而躲在角落裏,目光灼灼地望著葉雪旁邊的青年。

葉雪倒被他們這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逗樂,笑瞇瞇問道:“是不是我很久沒揍人了,讓你們覺得我脾氣變好了呀?”

說著,她便亮出斬邪劍來,直接杵在地面,一副惡霸的模樣,“再讓我看見你們隨便欺負人,見一回砍一回。”

葉雪這句話自然是忽悠他們的。

只要鬼魂們沒做害人的事情,她就不會真的處理掉他們。

“……”虞期沒出聲,下意識看向她,好半晌才移開目光,垂眸沒說話。

“還不走?”葉雪挑眉,見自己都出動斬邪劍了,居然也沒嚇跑他們,倒是有些好奇這群鬼究竟想做什麽了。

孤魂野鬼們看了眼她,隨後便圍在一起嘰裏咕嚕不知道在討論些什麽。

葉雪好整以暇地看著他們。

半晌後,他們中間有只鬼站了出來,搓了搓手,向葉雪說道:“道長,明天能給我們點吃的不?”

要是換做以前,他們肯定是不敢這麽對葉雪說話的,只是最近見她在給陳素他們香火,膽子也是大了起來,敢當面要供奉了。

葉雪很爽快地說道:“可以啊。”

不等他露出欣喜的表情,就聽見葉雪下一句接道:“你們有本事就進道觀拿咯。”

到處惹是生非還想騙吃的,沒門。

鬼魂被傷透了心,哭著跑開了。

葉雪好笑地收回視線,轉頭看著旁邊的青年。

虞期似乎陷入了沈默當中,眼瞼微微下垂,他望著自己的手掌,好似在發呆。

“虞期?”葉雪不解地問道,“你在看什麽?”

虞期仿佛才回過神來,擡眼望著葉雪,手指動了下,反而握得更緊了。

他搖搖頭,“……沒有。”

白觀主聽見外面的動靜,見葉雪出去的時間有些長了,不放心地出來看,“師妹,發生什麽事了嗎?附近的野鬼又在搶東西吃了?”

葉雪回頭道:“師兄,沒什麽,就是遇到了個朋友。”

——朋友。

虞期聽到這兩個字,眼瞼輕顫,再次擡眼安靜地望向她,那雙墨色的眸子好像一下子被點燃了一樣。

白子昂這會兒已經走了出來,正好看見了葉雪旁邊的生魂,原本還有些疑惑,等到看清那人的模樣時,卻很驚訝說道:“虞先生?”

虞期輕頷首:“白觀主。”

葉雪緩緩看向他們:“原來你們認識啊?”

白觀主有些無奈地對她說道:“師妹,不得對虞先生無禮,這是……”

“無妨。”虞期打斷他的話,眼睛卻只看向葉雪,他垂眸說道:“我們是朋友。”

朋、朋友?

白子昂心下驚訝,但也沒再繼續糾結這個問題,而是問虞期道:“先生,您的生魂又離體了嗎?要不要我送您……”回去。

他的話還沒說完,虞期清淡的目光便看過來,定定地望了白子昂幾眼。

白子昂:“……”

隨後,他想明白了些什麽,便樂呵呵提議道:“正好,我徒弟做了些點心,您一起進來用吧。”

虞期點頭,“打擾了。”

聞言,葉雪卻很是開心地問:“師侄做了什麽好吃的嗎?”

白觀主看向她的目光充滿了笑意與關懷,笑瞇瞇地說道:“我看你下午沒怎麽吃東西,光顧著看書去了,就知道你晚上肯定會餓,所以便就先讓徐晝備著些吃的。”

葉雪心下一暖,彎起笑眼:“謝謝師兄!”

虞期在旁邊聽著師兄妹的對話,聽見葉雪那般富有朝氣的話,眼神亦不由變得溫和起來。

四人在偏殿用著東西,白柳卻還在房間裏被逼著學習,等到紅衣鬼終於大發慈悲,放他出來放風的時候,桌面上已經沒剩下多少糕點。

白柳看著那所剩無幾的點心,更是傷心欲絕,他就是道觀裏唯一一個充話費送的倒黴蛋。

倒黴蛋白柳在外面剛坐夠十五分鐘,就又被“好為人師”的女鬼抓回去繼續補課。

等到夜深時分,葉雪已經困了,她撐著下巴,連連打呵欠。

見此,虞期便提出了告辭。

臨走前,青年抿了抿唇,目光望向葉雪,欲言又止,似乎想要說些什麽,只是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就已經回到了虞家大宅。

虞期醒來時,右手還緊攥著,他微微松開手指,亮出裏面一枚精致的護身符。

這枚護身符是他父母留給他的,原本是想讓虞期將來送給重要的朋友。

虞期安靜地望著它,再次收緊,將其放回到了盒子裏。

他輕輕地嘆了口氣,暗暗想道,還是再等些時日吧。

……

紅衣女鬼離開的時候,天已經快要亮了。

白柳從屋子裏跑出來呼吸新鮮空氣,好似身體被掏空一樣。

他索性睡倒在偏殿的椅子上,用毯子裹住自己,哀嚎道:“慘絕人寰慘無人道啊!我都畢業了為什麽還要學習啊!”

葉雪早就醒了,拿著本書準備出來看,聽見他的話,笑著看過來,笑吟吟地問道:“你不是說你愛學習嗎?”

白柳試圖掙紮:“其實我是單相思來著,所以師叔你看能不能?”

葉雪只是望著他,笑而不語。

白柳瞧見她的眼神,知道自己是躲不過去了,深沈地嘆口氣。

葉雪原本還在低頭看書,隨後想起些什麽,忽然問道:“師侄,你說,為什麽虞期總是離魂呢?”

這還是她頭一回遇見這麽神奇的事情。

白柳從毯子裏探出頭來,舉手說道:“這題我會!”

“嗯。”葉雪點點頭。

白柳便問她:“師叔,您看過《西游記》嗎?”

葉雪再次點頭,“看過。”

孫悟空可是她小時候的偶像。

白柳就說道:“那位虞先生,就像裏面的唐僧一樣,唐三藏是金蟬子轉世;而他呢,據說是天生仙骨,難得的神仙體質,所以會吸引鬼魂精怪,但凡是有異心的鬼魂都想要吃他的血肉來增加道行。而至於那些孤魂野鬼呢,盡管不知道真相,卻還是會不由自主地被氣息吸引,想要吃掉他。”

他這麽說,葉雪倒是聽懂了,只是……

葉雪提出疑問:“我師父也說我天生就是當神仙的料,怎麽就沒有野鬼想要吃我呢?”

這是看不起她嗎?

白柳抽了抽嘴角,沒忍住道:“師叔,也得他們敢才行啊。”

上次敢這麽嚇唬葉雪的,墳頭草都三米高咯。

賀斯琪精神恍惚地下了車,往導航的地方走去。

她已經很長一段時間沒有睡過好覺了。

這幾個月以來,賀斯琪只要一進入夢鄉,腦子裏就會嗡嗡一片,仿佛有無數個聲音在她腦海裏炸開一樣,弄得她寢不能安,夜不能寐。

眼看著開學就要一個月了,她卻連去學校的精力都沒有,只能讓家裏人幫她請假。

最後,還是賀斯琪的表姐項欣蘭見她整日精神惶惶,給了她一張名片,提議讓她去這間道觀看看。

賀斯琪認出來這是最近名氣比較大的玄真觀,就連她父親的朋友,據說也讓那邊的道長替自己工作的公司看過。

其實賀斯琪對此並不抱有什麽希望,但既然她都已經這樣了,那不如就去試試看吧。

她帶著這樣的想法,往導航指引的方向走去。

沒想到的是,她越靠近這邊,心靈就越是感到安寧,仿佛受到了熏陶一樣,讓她整個人不由自主地就安靜下來。

賀斯琪走近玄真觀時,道觀的門也在這會兒打開,一位漂亮得仿佛仙子一樣的女生將一碟水果放在了石獅邊上。

隨即,她的動作一頓,餘光處留意到了賀斯琪,黑寶石一般的眸子望過來。

面對著這樣安靜而又漂亮的眼睛,賀斯琪下意識就想要相信她,於是鼓起勇氣問道:“請問,這裏的道長在嗎?我有事情想咨詢一下。”

葉雪定定地望了她幾秒,隨即點頭道:“在的,你跟我進來吧。”

賀斯琪聽話地朝她走過去。

葉雪忽而伸手握住她,拿出張符箓貼在她手背上。

突然的,賀斯琪的大腦一片清醒,之前圍繞在她周圍的烏雲在這一刻就像是被驅散了一樣,她只覺得自己的身體前所未有的輕松。

賀斯琪明白過來,這是她貼在自己手上的符紙作用,不由感激地望向她:“大師……”

原來眼前這位天仙一般的人物也是道觀裏的道長。

葉雪見她有所疑惑,不由笑了笑,解釋道:“我看你似乎很累的樣子,就給你用了一道安神符。”

這下,賀斯琪更加確信自己沒有來錯地方,回握住葉雪的手不住地道謝:“謝謝你,謝謝……”

說著,她的聲音也哽咽起來,“我……我真的是……”

她實在是太崩潰了,連日以來幾乎就沒有休息好,原本以為高考完就能好好放松一番,沒想到卻等來了一場怎麽也醒不過來的噩夢。

眼下看見希望,她終於沒忍住崩潰哭出聲來。

葉雪看著同自己差不多一般大的女孩,心裏浮現起一絲憐惜,溫聲安撫道:“你跟我進來吧,有什麽事進道觀再說。”

“嗯。”賀斯琪有些不好意思,吸了下鼻子,聽話地點頭。

葉雪帶她進玄真觀。

此時的白柳早就被魏興騰叫去做兼職了,這會兒只留下軀殼在道觀。

徐晝才剛把“白柳”搬回房間放著,出來時便看見葉雪以及她旁邊眼圈泛紅的女生。

葉雪看見他便問道:“徐晝師侄,師兄呢?”

徐晝想了下,“師父出去了,估計待會兒才能回來。”

葉雪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她對徐晝說道:“這位姑娘遇到了點事情,既然師兄不在的話,就我跟你一起出去吧。”

徐晝跟葉雪也不是頭一回合作了,早就有了默契,遂點點頭。

他給賀斯琪倒了杯熱茶,讓她坐下來說話。

女生雙手握著杯子,感覺著手邊傳來的暖意,深吸了口氣,低頭喝完一整杯茶。

隨後,賀斯琪放下杯子,向葉雪他們解釋起了困擾自己將近三個月來的煩心事。

“六月份之後,我就總是睡不好。一開始的時候父母還以為我是因為高考完了壓力太大,還帶我去看了心理醫生,醫生說我精神方面沒什麽問題。可我晚上睡覺的時候,總是聽到有人在我耳邊說話,有時候是碎碎念,有時候聽語氣又好像是在罵我。就這樣,我沒有再睡過一個安穩覺,只能靠白天父母在的時候勉強憩息一會兒。我的父母一開始還會請假過來陪我,可是時間久了,就算他們還想陪著我,公司那邊也會有意見,為了不讓他們擔心,我就只好裝作無事,告訴他們我已經好了。”

“可是只有我自己知道,夜晚的時間是如何難熬。”

說著,賀斯琪又哭出聲來,顯然這些天被折磨得不清。

她神色蒼白,雙眼泛青,面容更是憔悴得很。

葉雪拍了拍她的手背,溫聲問:“那你現在是一個人住嗎?”

賀斯琪止住哭聲,平覆心神,她點點頭:“我父母工作忙,總是需要出差,所以基本上都是我一個人在家裏。”

徐晝沈吟道:“既然這樣,那就有勞賀小姐帶我們去你住的地方看看。”

賀斯琪說:“好,我現在就帶你們去。”

臨走前,葉雪留了張紙條,告訴白觀主他們,她與徐晝去雇主那邊處理事情,要晚點才能回來。

她將便條貼在了容易看到的地方,便跟賀斯琪、徐晝一塊離開了道觀。

……

賀斯琪拿鑰匙開門,帶著他們進了屋子。

葉雪視線在周圍打轉了一圈,卻沒發現什麽異樣,屋子坐北朝南,冬暖夏涼,說明風水沒問題。

但賀斯琪印堂又籠罩著一團黑氣,說明的確有鬼魂在騷擾她。

葉雪的陰陽眼沒在屋裏發現什麽問題,看來騷擾賀斯琪的那只鬼暫時不在這裏。

他應該只有在晚上才會出現。

於是他們便決定等到晚上再做打算。

因為身邊有人陪同著,賀斯琪也安心了不少,只是等到黃昏來臨之時,她卻肉眼可見地緊張起來,可見夜晚給她帶來的陰影是何等龐大。

賀斯琪下意識靠近葉雪,想從她身上得到點安全感。

兩個女生靠在一起,就這樣又過去了一段時間,葉雪擡頭看向客廳的時鐘,已經快九點了。

她拿出斬邪劍,問賀斯琪:“賀小姐,你平時是幾點休息?”

賀斯琪說:“十點多。”

徐晝便道:“根據你之前提到的信息來看,聲音都是在你睡覺的時候才會出現。所以等到十點,賀小姐你便回房間裝睡,我們來個甕中捉鱉。”

賀斯琪聽了卻有些不安,小心翼翼地問道:“我一個人嗎?”

“當然不是了。”葉雪見賀斯琪目光流露出害怕,不由安慰她:“放心,我們會陪在你身邊的。”

賀斯琪聽話地點頭。

等到晚上十點,他們便將屋內的燈全部關了。

葉雪和徐晝則陪著賀斯琪走進房間。

她爬上床假裝休息的時候,兩人便在賀斯琪床邊坐下,等待著鬼魂的到來。

賀斯琪呼吸聲有些重,緊閉著眼眸,眼瞼卻不住地顫動著,看得出來人很緊張。

葉雪抱著斬邪劍,看向外面的月光,聽見她沈重的呼吸聲,低聲安慰道:“別怕,放輕松。沒事的,我們在這兒。”

賀斯琪聲音微顫地問:“道長,鬼長得會很嚇人嗎?”

葉雪說:“有的嚇人,有的不嚇人。”

賀斯琪小聲祈禱道:“那我希望這是不嚇人的鬼。”

葉雪認可地點頭:“我也希望。”

不然的話,多嚇人啊。

葉雪最怕的就是這種惡心吧啦的鬼了。

賀斯琪沒有聽清:“您說什麽?”

“沒什麽。”葉雪在雇主面前還是要維護自己的形象的,於是說道,“我說嚇人也沒事,我會保護好你的。”

賀斯琪一臉感動:“謝謝道長。”

在一旁聽完全程的徐晝:“……”

一番對話之後,賀斯琪覺得自己也沒有這麽緊張了,她深呼吸一口氣,放平心態,繼續閉上眼睛假寐。

突然,一陣陰風吹來,賀斯琪感覺到自己被冷意包圍,凍得她臉色發白,身體也好像一下子失去重心一般,不住地往下墜,她的大腦更是瞬間一片空白。

賀斯琪顫抖著咬唇,想要睜開眼看清眼前的一切,入目處卻是一片黑暗。

熟悉的吵鬧聲再次響起,而她耳邊嗡嗡響動著,無數道聲音在腦海裏轟炸開來。

葉雪眉目一凜,擡頭看向飄在床頭上方的鬼影,看上去似乎是一個年輕男鬼。

男鬼看著賀斯琪,嘴裏不停地嘀咕著些什麽。

因為普通人看不到鬼也聽不見鬼話,所以賀斯琪什麽都看不清,也什麽都聽不清,只能感受到令人難以忍受的耳鳴聲。

盡管賀斯琪聽不懂,但葉雪卻聽出了辱罵聲。

徐晝拿出符箓來,一手握符,一手念咒,正打算貼在鬼魂身上,制住他。

葉雪起身一躍,拿起劍來狠狠一砍。

劍氣將鬼魂彈開,賀斯琪感覺到驟然一松,壓力消失。

賀斯琪擡頭看向前方,試圖看清些什麽,可眼前除了葉雪以外什麽也看不到。

劍意將男鬼震開,直接甩到了墻上,他被用力地撞向墻壁,隨後又重重落在地上。

葉雪伸手揪住男鬼的衣領,對著他就是兩巴掌。

隨後想到不能出鬼命,又改為用劍橫在他的脖子上,冷聲問道:“說,你幹嘛來的,為什麽要嚇唬人!”

男鬼沒想到會有這麽一出,他被打得眼冒金星,疼得嗷嗷直叫,連忙求饒道:“我、我沒害人,你們不能殺我。”

徐晝看了眼手上的符箓,再看向連聲求饒的男鬼,默默地將符咒收了起來。

看來這裏暫時是用不上他了。

賀斯琪聽見葉雪的聲音,知道已經捉到罪魁禍首,於是問道:“道長,能讓我看看是誰嗎?”

徐晝便替她開了靈目。

賀斯琪揉了揉眼睛,下意識往前方看去。

等到看清折磨自己數月,如今卻哭成狗的鬼魂模樣時,她不可思議地瞪大眼睛,驚叫出聲道:“彭思源,怎麽是你?!”

葉雪原本劍還掛在男鬼脖子上,見此倒是松開了下,改為用腳壓著。

她直接把鬼魂踩在地上,將他的腦袋按在地面,看向賀斯琪問道:“你認識?”

賀斯琪神色覆雜,輕聲道:“他是我高中同學,也是……”

“——我的前男友。”

賀斯琪走了過來,看著趴在地上的鬼魂,心裏不知道是什麽滋味,“我和他是高一在一起的,高三的時候因為性格不合,所以我們就和平分手了,之後再也沒有聯系過。只是沒想到之後他高考失利,一時想不開跳了樓。”

“再次看見他,便是這個時候。”

“這麽說來,你們應該毫無關系了才是。可是……”徐晝皺著眉,語氣不解地說:“剛剛他卻在你家用鬼話罵你。”

俗語有言,鬼話連篇。

而這鬼語,就是鬼魂拿來折磨凡人的手段。

罵一句,就會精神不振一天,而連續罵上十幾句,就會寢不能安夜不能寐。

賀斯琪這段時間之所以備受折磨,都是拜他所賜。

聞言,賀斯琪更是不可置信:“為什麽?我自問沒有對不起他的地方。”

“你們死後不投胎的嗎?這麽閑?”葉雪越聽越來氣,再次狠狠地踩了上去,“狗男人,分手了還來騷擾前女友,狗都比你像個人樣!”

說完,葉雪還不解氣,伸手揪住男鬼的衣領,對著他的臉咣咣咣就是幾拳,把鬼揍得鼻青臉腫。

彭思源痛苦地擡起臉,他已經被打得跟豬頭一樣,完全看不出原來長什麽樣子了。

男鬼疼得叫出聲來,各種鬼哭狼藉的,他實在是受不了這個女煞星了,崩潰狂喊道:“救命啊!救命啊!有人要殺鬼了!!!”

徐晝怕她把人打死,連忙攔住:“師叔,冷靜點,等問完話再揍也不遲。”

彭思源聽前面還以為遇到個好說話的,結果聽到後面,更是一臉驚恐,嚇得急忙想要後退,“啊啊啊救命啊!”

葉雪倒是冷靜下來,重新拿起斬邪劍,“給你十分鐘解釋清楚……”

彭思源頂著豬頭臉,雖然不是很想搭理他們,但迫於淫威,只得解釋道:“我在下面找了個女朋友來著。”

賀斯琪卻一臉不解:“你找女朋友關我什麽事情?我們不是已經分手了嗎?”

彭思源偏過臉去不看她,嘀咕道:“我這不是怕你對我舊情難忘嗎,畢竟我這麽優秀。”

葉雪冷笑出聲,“你這麽普通,為什麽可以這麽自信?”

“而且……”彭思源當做沒聽見她的話,繼續說:“我也怕我女朋友吃醋嘛。”

徐晝聽著男鬼這番不要臉的話,頓時也忍不住了:“所以你就要天天來騷擾前女友,害得她雞犬不寧,用這種齷齪行為來證明你對現女友所謂的‘情深’嗎?”

賀斯琪在旁邊聽著直發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到了這裏,葉雪已經懶得再聽下去,索性拔出劍來指著他,“還是讓我一劍砍死他得了。”

男鬼看見眼前可以把他陰氣劈開的法劍,縮了縮身子,往後退了好幾步,想要穿墻離開,卻發現周圍都被貼了符咒,他跑不了。

於是色厲內荏地警告道:“我在地府可是輪了名額的,等輪到我就能去投胎。你們只是普通道士,除了地府以外,誰也無權處置我!”

賀斯琪聽見這話氣得臉色發白,“我以前真是瞎了眼,居然會跟你這麽個玩意兒在一起!”

聞言,徐晝倒是多看了他好幾眼。

葉雪的劍也停在半空,沒有往下砍。

正當彭思源以為自己的告誡有效,洋洋得意之時,她收回了劍,“哦是,你提醒我了,你在地府排隊投胎,理論上來說應該不得傷害無辜才是。不然的話,可是會被取消投胎資格,打入萬劫不覆之地。”

就連無常魏興騰,升職之前也要持證合法覆仇。

他區區一小鬼,又哪來的權利騷擾人類。

彭思源卻沒有因此被嚇到,“那、那又如何,你既不是無常,也不是判官,關你屁事。”

他之所以能這麽理直氣壯,就是因為知道最近地府人手不夠,都在忙著加班加點,繁忙得很,根本沒工夫搭理他們這些鬼魂。

徐晝:“……”

賀斯琪不想兩位道長為了救自己惹上事,於是說道:“道長,我看還是……”

葉雪卻擡起手打斷她的話。

隨後,葉雪拿出諾基亞來,找到聯系人,撥通了過去。

她只對著電話那邊提了下這裏的地址,然後就掛斷電話,目光冷淡地掃射著彭思源。

沒過多久,彭思源感受到一股令人心驚膽戰的熟悉氣息往這邊接近,頓時一個激靈。

不、不會吧?

他擡頭往前方看去,兩位無常竟穿墻而來,隨後停落在葉雪身邊,和她說話,看上去跟她很熟的樣子。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為什麽女煞神一個電話,就把無常call來了?!

一位頭戴高帽“正在找你”的無常鬼理了理衣袖,無奈地看向葉雪:“我說道長,您能體諒一下007排班表的無常工作嗎,我才剛歇下來啊。”

另一位則是與她很熟的樣子,直接走到她身邊問道:“師叔,怎麽了?這麽急著找我們過來?”

師、師師叔?

聽到這話,彭思源已經嚇得腿都軟了,哪裏還能不知道自己碰到硬茬了。

葉雪視線再次看向他,皮不笑肉笑地說道:“是啊,我不是無常,也不是判官,但我有個當無常的大侄子。”

彭思源更是被嚇得眼白一翻,直接暈了過去。

賀斯琪在一旁楞楞地聽著,心想她找來的道長好厲害啊,連無常都認識。

白柳不解地問:“怎麽回事啊這是?”

徐晝便對他們講起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事情的經過就是這樣……”徐晝娓娓道來,爾後又對魏興騰說道,“魏無常,無故騷擾凡人者,應該如何懲治?”

魏興騰勾魂索這麽一勾,直接把暈死過去的男鬼勾了過來,隨意打了個結,他語氣平靜地回答道:“是這麽回事,以前呢長舌婦罵人嚼舌根都切舌頭,現在我們與時俱進。”

他撕了自己衣袖的一塊布料下來,在上面唰唰寫下一行字,“將他打入下十八層地獄,不割舌頭,直接切嘰嘰。”

“嘰……嘰嘰?”白柳突然感到下身一涼,“是我想的那個嗎?”

無常鬼滲滲一笑:“就是你想的那個。”

原本“暈死”過去的彭思源立馬蹦得五尺高:“不,我沒有!我沒想嚇她!我就是開個玩笑!大老爺你們不能這麽對我!”

他哭天搶地道:“我就是交個女朋友而已,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害人啊!”

無常鬼拉緊勾魂索,冷淡瞥他一眼,說出來的話卻擲地有聲:“地府辦事,皆有記載,豈容爾討價還價。”

此話一出,字字鏗鏘,震耳欲聾,彭思源被震得臉色青白,直接癱倒在地,早已忘了自己該說什麽。

魏興騰再次看向葉雪他們時,神色已然恢覆正常,樂呵呵一笑:“諸位放心,他辱罵過的這位……”

說到這裏,無常鬼停頓了下,似乎不知道該如何稱呼。

見此,賀斯琪便說道:“我姓賀。”

魏興騰點點頭:“嗯,賀小姐。他罵過你多少次,就會被切成多少片。”

白柳忍不住嘀咕:“估計不夠切吧。”

葉雪見彭思源會得到應有的懲罰,遂點頭:“有勞了。”

“既然如此,我與白家小子就先回地府了,下次再會。”無常鬼對著葉雪揮揮手,便帶著白柳回地府匯報去了。

屋內再次安靜了下來。

賀斯琪神情卻有些恍惚。

這些天發生的事情實在是過於驚悚了些,她竟然在一天時間裏見到了鬼魂跟無常,又親耳聽到了十八層地獄的刑罰。

最重要的,是她遇到了救她的道長們。

她得救了,以後再也不會睡不著了。

想到這裏,賀斯琪驀然撲進葉雪懷裏,嚇得崩潰哭出聲來,語氣裏還帶了點後怕,“謝謝你們,還好有你們在。”

葉雪還從未與人這麽親密過,一時間竟忘了反應。

她伸出手來,拍了拍賀斯琪的後背,安慰道:“沒事了,都過去了。”

賀斯琪嗚嗚哭道:“他媽的狗男人,讀書時候就花我的錢,分手了還要來騷擾我。媽的,果然男人沒一個好東西!我當初就不應該圖他臉白會唱歌!下地獄去吧臭男人!讓你下輩子做個太監!”

另一邊。

陰曹地府,黃泉路上的某處地方。

一位長相嫵媚的女鬼正悠哉地看著自己新做好的指甲,而她旁邊則是幾位男鬼在討好地給她扇著扇子,“這個涼度夠嗎?”

女鬼點頭:“還可以吧。”

不多時,又有一個女鬼往這邊跑了過來,她看了眼嫵媚女鬼旁邊的男鬼們,卻沒有說話。

女鬼了然,對著其他男鬼說道:“你們先走吧,我有事要跟我朋友說。”

其他鬼離開的時候還很不舍得,“萱萱,你下次記得來找我們啊!”

萱萱擺擺手,表示自己知道了。

女鬼湊到萱萱耳邊小聲說道:“萱萱!我剛剛聽說了,彭思源好像被抓去下十八層地獄了哎!”

被叫做“萱萱”的女鬼卻很困惑地擡頭,問:“彭思源是誰啊?”

女鬼解釋說:“就是之前整天給你唱歌的那小白臉呀。”

萱萱仔細想了很久才想起來,不甚在意地說道:“不要緊,像他這樣的我還有十幾個,畢竟這麽閑,多養幾條魚怎麽了。”

作者有話說:

葉雪:你們鬼魂這麽閑,都不用去投胎嗎?

養魚女鬼:這麽閑,養幾條魚怎麽了

QAQ好不容易調好的作息,現在又亂了

這章繼續發紅包~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