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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起塵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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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門吹雪不太喜歡盛京, 其實原因也很簡單。

盛京之中堪稱和他有所交集的人只是寥寥,算來算去大概也就只有他舅舅與表弟兩人而已。而他的舅舅和表弟一個是皇帝一個太子, 這兩種天底下最尊貴的身份也意味著無窮無盡的麻煩。

倒不是皇帝對西門吹雪不好, 相反, 皇帝對這個自己長姐與恩師的唯一的兒子實在是有些好得過頭了。

他曾經想要不顧大臣們的反對先封西門吹雪一個爵位, 等他仙去之後再讓他的兒子將西門吹雪封為親王。

須知公主的兒子最多封一個小侯爺,大安開國至今,就是再受聖恩的公主也沒有兒子可以被封為親王的先例。

然而萬安長公主和皇帝是同父同母的親生血脈,長公主夫婦為大安建下的功勳與奉獻又無人可比,所以皇帝是真的動過這個念頭,並且已經開始著手實施的。

只是皇帝都已經做好了準備和宗族與老臣死磕到底,就為了給他的外甥爭一個親王的爵位,這等雄心壯志卻夭折在了西門吹雪一句輕飄飄的“志不在此”之上。

行吧,傻舅舅被冷酷無情的外甥一句話弄得消停了, 只不過消停了沒幾個月, 皇帝陛下又想好了新的寵外甥的方式。

爵位不要, 那金銀財寶要的吧?舅舅大人雄心壯志,搜羅了一大堆奇珍異寶趁著年關給西門吹雪送過去,美其名曰“壓歲錢”。這一次西門吹雪倒是收下了, 不過那些皇帝派出去送東西的隊伍回來的時候卻拉回來了整整兩倍多的箱子。

隨著箱子同來的還有他長姐的一封信,大概的意思就是說“心意收到了, 但是剛打完仗國庫空虛就不要折騰了,你姐夫做了點兒小生意掙了些錢,給你當壓歲錢, 你要是不好意思要就填補一下國庫,給邊關的將士們多添兩件冬衣。”

給爵位人家又不稀罕,給錢人家卻更有錢,皇帝陛下非常的苦惱,簡直不知道該怎麽疼愛長姐家的這一根獨苗苗才好了。

西門吹雪並不是那種不體恤長輩的心意的人,只是他身在江湖,註定要和朝堂涇渭分明。

而且西門吹雪並不喜歡盛京的另外一個原因大概就是他的身份雖然隱秘,但是到底不是什麽不傳之秘。因而每一次回到盛京,各方勢力總是要明裏暗裏的窺探他一番,這就讓西門吹雪十分不喜,可是打老鼠卻怕傷玉瓶,因為並不想給自家小舅舅帶來麻煩,所以西門吹雪也不好在京茲重地就貿然和人動手。

總之,盛京並不是一個多麽讓西門吹雪舒服的地方,不過因為南王世子,西門吹雪卻還是選擇走這一趟。

有些人看著冷心冷情,但是對待家人卻是溫柔的。雖然那溫柔也分親疏遠近,但是在皇家,卻已經算是彌足珍貴了。

西門吹雪和南王世子並不算熟悉,在此之前,他們甚至也不過知道彼此的存在,卻根本不曾有過交集,不過最終西門吹雪還是選擇為南王世子走這一趟。

盛京的守衛幾十年如一日,只是幼年時候,西門吹雪是跟隨母親來到這裏,而後那些守衛對著他娘親的長公主儀仗跪倒一地,如今西門吹雪是與冷血一道,那些侍衛見識冷四爺辦案歸來,也都是紛紛致意。

當年幼小的西門吹雪被娘親抱在膝頭,尚且還不算是怎麽顯眼,如今的西門吹雪哪怕只是沈默著跟在冷血身後就已經褫奪了一眾目光。

皇宮之中,一個有些微胖的中年男子和一個清雋的青年正對弈一盤。兩個人的面上都是一副閑散,只是指尖風雲變幻,棋風很是剽悍,絲毫都沒有要彼此相互讓的意思。

半晌,棋盤上白子被人狠狠扼住了大龍,三五步之間方才還膠著的黑白雙地已經顯出了勝負來。

中年人扔下手裏還抓著的三五棋子,笑道:“姜還是老的辣。”

“雛鳳清於老鳳聲。”青年鼓了鼓臉頰,面上還有些不服氣的樣子。

看著他這幅模樣,中年男子瞇著眼睛笑了起來,轉而隨意對自己兒子說道:“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反正這一局你願賭服輸,戶部那邊找那些老古董們追還國庫欠銀的事情你上點兒心。”

“爹您可一點兒都不心疼您兒子了,您知不知道那些老臣都怎麽說兒臣吶,他們都說兒臣是個死要錢的。”青年頓時更委屈了。

他表哥才剛剛及冠,他自然年紀就更小了。十幾歲的年紀,稱之為青年似乎也不太恰當,只是他生來就肩負重任,所以難免要比旁人更加少年老成一些。

而那個笑起來眉眼彎彎的胖子,其實瘦的時候還是很是俊逸好看的——他和他的長姐其實眉眼有七分相似,萬安長公主自是難得一見的美人,她的同父同母的胞弟又能難看到哪裏去?只是這人如今臉圓圓的,笑起來和氣得就像是鄰家早起遛彎的大叔,很難將之和天下九五之尊聯想到一起去。

皇帝和太子,這一對天底下最尊貴的兩父子聚在了一處,相處起來居然和尋常人家也沒有什麽不同。

今上並不如何沈溺女色,之前也有一段時間頻繁寵幸後宮,不過寵幸來寵幸去最終卻只有一個妃子給他誕下了皇子之後,皇帝也就徹底收了心。

恰好那妃子家世清白,也並不算是十分顯貴的人家,卻也並沒有低到拿不出手,索性皇帝就把她封了皇後,然後立了這唯一的兒子當太子——他所有的兄弟家大概都是一根獨苗苗,整個大安就連郡主都沒有幾個,所以和那些他的兄弟家有著各種各樣毛病的世子相比,他兒子品行端方又天生聰慧,那他這個當皇帝的還有什麽不滿足的呢?

今上到底是長公主和太傅共同教導出來的人,生性之中的豁達也是像了長公主幾分的,而且又習得了西門太傅處事的智慧,這終歸讓皇帝成為了一個心態平和又擅長不和自己過不去的人。

父子兩個相處起來也多半是輕松愉悅,太子自幼由皇帝親自教養,父子感情極深。若非如此,恐怕太子也並不敢這樣跟自己親爹抱怨。

皇帝知道是這小子在故作可憐,不過想了想,他還是笑著給自己兒砸指了一條“名路”:“正好阿雪來了盛京,不如你拉著他去那些欠了國庫的老臣家要銀子,都不想要阿雪做什麽,他就是站在那裏恐怕就要把那些人嚇傻了。”

生無可戀的趴在還沒有收拾好的棋盤上,太子哀嚎出聲:“您可真是我親爹!!!讓我去找表哥,那我還不如和那些老家夥們磨洋工呢,至少我還是太子,他們都不敢揍我的。”

西門吹雪一直喜歡安靜,所以對於聒噪之人他都很難有耐性,哪怕對方是太子,可是西門吹雪的劍鞘抽起人來可從來都是六親不認的。

太子殿下【咬手帕】:嚶嚶嚶~

皇帝默默的跟自己兒子一樣生無可戀的趴棋盤:“哎呦,你說阿雪這性子,以後可怎麽說媳婦呦~”

“表哥還用別人說媳婦?他不是早就盯著人家小姑娘好幾年了麽?再加上那個什麽一日為師終身為父的說法,他當了人家小姑娘他爹的徒弟,四舍五入就也應該管人家爹叫爹了。”太子想起自己把控江湖的眼線給他傳回來的八卦,不由就小聲的嘟囔了起來。

皇帝瞬間驚了:“什麽?你剛才說哈?”

他“騰”的一下子從坐直了身體,臉上還冷不防的沾了幾顆棋子。這幅尊榮顯得十分可笑,更別提再加上他那因為驚訝而長大的嘴巴了。

反應過來是自己一是嘴快惹了禍事,太子飛快的一手捂嘴一手白手,只差在臉上寫下“我不是我沒有你亂講”這幾個大字了。

皇帝卻是不理會他這一套,他雖然是個胖子,可是卻是個禦駕親征過的靈巧的胖子,飛快的出手拎住倒黴孩子的後脖頸,皇帝一臉八卦的問道:“來來來,明寰,你跟爹說說那個你表哥稀罕的小姑娘。”

太子明寰與南王世子明煥,兩人名字同音不同字,大安並無避諱之說,只是南王如此為自己兒子取名,足可見這人狼子野心了。

南王被自己兒子直接斬斷了雙腳,在押解回盛京的路上冷血怕他出什麽意外,所以直接讓將江南府尹尋了兩位大夫同行。雖然西門吹雪本身醫術不弱,不過冷血可沒敢讓他去給南王治傷。

不過南王直接沒了腿腳,冷血倒是也不用擔心這人會跑了。而反觀明煥,他一直一副配合萬分的樣子,除了第一天的時候借著葉長然的簪子自己在臉頰上劃下了很深很深的一道之外,他整個人都由心至身的散發出一種愉悅的感覺。

南王調查了不少和白雲城有關的事情,所以南王世子也就跟著聽了那麽一耳朵,他大概是知道司空摘星當年如何跟在葉長然身邊的,於是這一次他要毀容保命的時候,分明可以選用匕首之類的東西,他卻偏生要拔葉長然一根簪子。

“葉小姐,以後不如我跟你混吧,當牛做馬的賠給你簪子錢。”明煥非常識趣的提筆開始寫欠條。

被一個不會武功的人拔了簪子,雖然是因為當時她在和西門說話,所以註意力沒有放在明煥這一邊,可是葉長然還是覺得若是讓她師父知道了她的這種失誤,她師父肯定是要讓她去練習基本功的。

一臉黑線的看著非常積極的寫欠條的那個人,葉長然把沾了血的簪子插入茶水裏涮了涮,道:“能洗幹凈。”

明煥楞了一下,轉而立即反應過來:“不不不,是我弄壞了。”說著,明煥就要從葉長然的手中取出這根簪子,繼而直接坐實了自己的“應賠償”事實。

葉長然:……

葉長然就任由明煥從自己的手中奪回那根簪子,然後雙手環胸,默默地看著明煥開始他的表演。

——手握著那一根簪子的兩端,明煥用力、明煥再用力、明煥用出了吃奶的勁兒。

饒是明煥弄得臉都白了,可是那簪子卻是紋絲不動。

葉長然聳了聳肩:“這根簪子的材質我師父發明的紫硫金,那玩意最是堅硬,常溫之下絕非人力能夠彎折。”

明煥:不帶這麽欺負人的QAQ

司空·掉線許久·摘星:阿嚏,我聽見有人想要是效仿我當年?送給他兩個字——呵呵。

作者有話要說: 如果設定是“明家的男人都和皇帝一樣是中年發福的體質”……啊啊啊啊啊啊,宮九要小心啊,西門聚聚你也不能掉以輕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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