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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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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重生前的部分全部重寫 重生後的部分保留了~重來一世 如果得不到那麽就放下 所以會完全親媽噠。。。~~~~(>_<)~~~~ 相信我吧

大啟歷,天佑五年;月落歷,光順七年,五月。

春日的艷麗花朵都已開敗失卻蹤影,嫩綠的芽兒也已變得舒展青翠,再不見靡靡春日之光。濃烈的盛夏尚未來臨,一切都帶著春日的慵懶倦意又沾染了夏的生機,帶來一種無限的活力之感。

瑞安王府。

艷麗的大紅紗帳,燈籠,在夏初溫和的陽光照耀下,越發顯出幾分喜慶之感。

府內許多仆人步履匆匆,卻並非是在為婚宴準備,倒像是在……逃命。他們背上背著包袱,臉上是掩不去的驚慌和恐懼。不願多耽擱一刻,一個一個都急急的從王府的後門逃走,趁著現下府內的無人阻攔。

聽說——月落國破,敵軍已經殺到月落帝都來了!

這瑞安王府又還能呆幾刻?

被眾人遺忘的內間裏,一名身穿大紅色喜服,連蓋著的喜帕都還未揭去的新娘依然端坐在床榻上,旁邊是一名一臉著急神色的侍女。

“杏兒,瑞安王府已經保不住了嗎?”

杏兒本是看著窗外急急奔走的仆人,這會兒聽見床榻上女子的聲音,立刻回身跺腳道:“姑娘,都這會兒,不如咱們也逃了吧。”

新娘似是垂了首,卻只見紅帕微動,而後她的聲音清晰準確的傳到名為杏兒的侍女耳中。

“我已嫁入瑞安王府,怎麽能逃?杏兒,你不必跟著我了,嗯……我不能再繼續拖累你。你和他們一起逃吧,趁著這會兒還有時間。”

杏兒有些激動,疾走幾步到床榻上新娘面前,眼圈卻紅了紅。

“姑娘不走,杏兒也不走。”

床榻上的人還想說點兒什麽,外面忽而一陣驚慌失措的尖叫呼喊之聲,杏兒從窗欞迷糊看到有士兵朝著這邊走來,心下一驚。

“姑娘,有人過來了,似乎是……大啟的士兵。”

“杏兒,扶我去外面。這帕子,該我夫君來揭的。興許他正在院子裏,即便被人壓著,求著將士讓他替桃苒揭了帕子先也該不是難事。如此,桃苒也好與他一同赴黃泉。”

自稱桃苒的人從床榻上起了來,兩手交疊在身前,金色滾邊的袖口微微顫動。

房間門“砰”的一聲似被人大力踹開,杏兒正扶著桃苒朝著外間走去,這會兒見了進來的人沒忍住驚呼出聲。

“皇上。”

桃苒只覺得心突突的跳,心底,腦裏都霎時劃過一個念想——他怎麽來了?

果然便聽見了那個熟悉的聲音,一貫的專橫霸道和跋扈異常。

“周桃苒,你口中夫君是指何人?瑞安王蕭無離嗎?朕不得不告訴你,很可惜,他沒有辦法替你揭這帕子了。因為,他就要死了。”

“如果他死了,那誰還能替你揭這帕子呢?”

心底一瞬間被無數疼痛輾轉碾過,這個人,她愛了許多年。

大啟和月落又一次打起來了。這兩個國家之間本就互不相容又都是大國,遲早會有這麽一日。

後來,因為月落沒有在大啟討了好處去,便出現了主戰和主和兩派,大啟天佑帝卻主動將公主嫁與月落瑞安王,這一舉意味著想要休和。

於是,他把她送上轎子,送出大啟皇城,將她嫁與別人,嫁給了一個見都不曾見的人。她命該如此,怨不得誰。可是,他們是如何走到這一步的?連她自己也不記得了。

往日的點滴種種,致了這樣的結果,也許不過是她的太過執念。

既是執念,倒不如放下,如果能放下。

他聽見了她的話,即便她要死了,卻也不願給她一個成全。這樣一個冷血無情的人,她愛了那麽久又如何?周桃苒止不住冷笑,連帶著話語也冷了下來。

“那便不揭了,桃苒便這般與他一起赴黃泉。待黃泉路上,再等夫君替桃苒揭了這帕子。”

話音才落下,眼前閃過一片紅。原來是大紅的帕子飄落了,那帕子在眼前掠過,再跌落在地上。桃苒盯著地上那紅帕,恍惚覺得它竟似斷翅的蝶一般。

不過一瞬,桃苒又擡起頭,看著眼前的人。

如畫眼眉,無一絲暖意的鳳眸,挺立的鼻梁,堅毅的下巴,抿成一字的薄唇。

太過熟悉。曾經一遍又一遍在心底刻畫過的臉,太過的熟悉。

桃苒直視著眼前的人,緩緩的,終於微微一笑。

“新娘的帕子該是由她夫君來揭的。她的夫君要死了,便等一起下了黃泉繼續揭。如今,哥哥揭了這帕子又算什麽?”

章禦眼中似劃過了不奈和不喜,桃苒看不真切,卻聽得章禦說:“這帕子,朕揭了便揭了。朕說過,如果他死了,誰還能來替你揭這帕子?”

“哦?大啟帝王這是要饒過月落瑞安王妃一命麽?”

桃苒退了一步,依然笑著看著面前的人,又似忽然明白了什麽,不可置信的神色卻只是一閃而過。他怎麽會?

章禦負手轉身,看著窗欞之外,沒有再看桃苒,有些心慌意亂。

她已經嫁到了月落,是瑞安王妃了,哪怕他們並無夫妻之實,哪怕這喜帕是他替她揭下,哪怕……他不想她死……

竟說出這樣的話來讓她抓住那一絲紕漏,讓她明白他所想。

是了,他不想她死。

不願,也不舍。

到底,她是他的妹妹。是的,她是他的妹妹,他們總歸有十多年的感情在。

屋裏的人都已退下,只餘了他們兩個人。章禦忽然想,他們已經多久沒有這樣安靜和諧的待在一處了?

莫名覺得氣氛有些安靜到詭異,空氣裏隱隱也夾雜了若有似無的血腥氣息,又似聽見什麽細微的響動。章禦心中不安,忽而轉身,只一眼便驚呼出聲:“桃苒——”

咬緊下唇的桃苒卻在章禦轉身的一刻又後退了幾步,不顧胸前的傷口,甚至將胸前的匕首送得更深了一些。

身體先於理智動作,章禦已然到了桃苒面前。這樣的速度,連他自己都無法言明。

“哥哥,桃苒知道你的為難。月落已破,可你不該在這兒的。你該在月落鑾殿內,摘去月落帝王的頂戴,奪走月落的玉璽,而不該在這兒,不該在瑞安王府。”

“桃苒既已嫁入瑞安王府,又如何還能回大啟?哥哥,便這樣吧,桃苒心安。”

“章禦,若有來生,我們兩訖吧。如果可以,周桃苒必不再愛你。”

章禦楞楞的看著懷中的人,竟無法說出一句話來。她今天很美,大紅色的服飾襯得她肌盛白雪,可是她的胸前,大紅已經被血水浸變成了暗紅色。她要死了嗎?

世人皆知,大啟公主周桃苒已經嫁與月落瑞安王為妃。她就要死了,他再也不用想著要用什麽樣的借口把她接回大啟了。他再也不用糾結也不需要做任何決定了。

她流了這樣多血……她就要死了。

桃苒迷迷糊糊的閉眼,感覺到有什麽溫熱的液體滴在了臉上,她卻沒有了力氣去擦。第一刀她便下了狠力,後來,又狠狠的補了一刀。他送她的匕首,很鋒利。

章禦,就這樣吧……我們……

……

桃苒覺得自己做了個冗長的夢,夢裏是什麽,她一點兒也不清楚,然而那並不喜的情緒很清晰。

於是她逼自己掙紮著醒了過來。

雕花木大床,素色的帳幔。側頭,陽光從木格子的窗戶跌進眸內。

很熟悉的地方,她住了十幾年。

最後還是沒有死嗎?

腦裏劃過這個想法的時候,竟不覺有半分的慶幸。

桃苒坐起身,頭有點兒疼,擡手揉了揉,發現了有什麽不對勁——她身上沒有一點兒疼痛感。

低頭凝著自己的胸前,桃苒疑惑,又覺這樣也得不到什麽結果,便幹脆的下了床榻。

身子似乎還有點兒虛,走起路來有些浮。桃苒剛剛拿過衣服要穿,有人推門進了來。

“姑娘身子還虛,怎麽下床了?”

說話的是杏兒,桃苒的貼身小婢,她手中端著的木質托盤上是熱氣裊裊騰騰的黑色湯藥。

宮裏的人都知,碧雪殿的周桃苒姑娘雖是皇後娘娘周素馨的養女。雖也隨了周姓,但因故未能襲公主的封號,只是又深得皇後娘娘的喜愛,因此在宮裏的身份地位也是極高的。即便如此,桃苒姑娘的脾氣和性子皆很好,半點不見金枝玉葉的架子,待碧雪殿的宮人也極為親厚。是以,杏兒對桃苒也從不拘謹。

怎麽杏兒瞧著,竟然年輕了幾分?

掩去心下的疑問,桃苒只搖了搖頭,問她:“我睡了很久了嗎?”

“前夜姑娘突然高燒,現下才醒過來,可不是很久麽?”杏兒說著,將托盤放在了木桌上,又過來將桃苒扶回了床榻上去。“姑娘若是想出去走走,也先前這藥喝了,待會兒奴婢扶著你出去。”

說到這兒,杏兒又忽然笑了起來。“太子爺前夜知姑娘高燒得昏迷不醒,可是守了姑娘一夜。昨兒個早上,皇後娘娘也來看過姑娘。”

見桃苒似並不在聽,杏兒雖不知她為何如此,但也閉了嘴,只將藥碗端了過來。

身上無傷,突然高燒昏迷,太子爺,皇後娘娘。

她死的時候是在太子登基五年之後的事情,那個時候皇後娘娘和皇上皆已不在宮內。一夕之間,怎麽好像一切都亂了?

斂去心神,桃苒接過杏兒手中的藥碗,一口氣將那苦得讓人發澀的湯藥悉數喝下。又接過帕子細細的擦過嘴,桃苒捏了蜜餞吃著好去去嘴巴裏的苦味,這才問了杏兒:“今兒個是什麽日子了?”

“七月十四。”

還是不對,她死的時候是五月天。

“是我糊塗了,還以為已經七月十五了。”桃苒笑了笑,又道,“桃林的桃子熟了沒?我想去看看。”

“還青澀著呢,哪能三兩天就熟透了,姑娘便是這樣心急。”杏兒也笑著,扶過已經起身的桃苒。

外面的陽光很濃烈,到底是七月天。好在這會兒已經是申時了,倒也不會熱得讓人受不住。

穿過一段不長不短的甬道,便可以抵達一小片桃林。桃樹上結了些許桃子,還未熟透,泛著青。

這一小片桃林,是她及笄前一年,章禦命人種下的。章禦說,種下的第二年才開花,便作為送她及笄的賀禮。那個時候的她因為這個事情,高興了很久。桃花開敗後,結了細小的果子,她更是天天盼著那小小的桃子成熟。

那時的心境,如今卻無法再有。

“姑娘整日掛念著這桃兒熟,卻不知到了時候自然便熟了的,哪裏是著急便有用的。”見桃苒臉上有些悵然,杏兒半開著玩笑寬慰著她。

又聽杏兒這麽說,頓時心中生出了一個念想,桃苒假意隨口而說實為試探:“這桃兒第一年結,倒的確是我心急了。”

見杏兒抿嘴而笑,桃苒心裏一個咯噔,卻已然證實了自己的猜想——現下是她及笄那一年,她十五,章禦十六。

她竟生生的從二十歲回到了十五及笄那一年!

桃苒不知道這是怎麽一回事,卻清楚的明白,這事情不能再讓任何一個人知道。

心下尚思忖著事情,桃苒聽見回廊盡頭有腳步聲漸近,沈穩有力。

同樣聽見了腳步聲的杏兒立刻回身行禮。

“見過太子。”

心中似被什麽牽扯得生疼,桃苒在心裏苦笑了一下,終是也轉過了身。

“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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