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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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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在說完高天原的事後,夜鬥就沒再多聊,很快就離開了。

郁理還坐在原地看著矮桌上放著的兩只茶杯,輕輕吐了口氣,起身將它們都收拾掉。

現世的溫度也越來越低,馬上就要入冬降雪了,這棟宅子很快就要和本丸一樣染上相同的顏色。

跨出客廳的門,走在長長的檐廊上,這棟只有她一人使用的大宅就變得安靜。

“好冷……”

腦中浮現的是從前宅中到處一片熱鬧的場景,口中卻是輕聲吐露了這樣一句感慨。

是好冷,還是沒說完的好冷清,只有當事人自己知道。

到底要什麽時候他們才會回來,重新回到這裏,回到她的身邊呢。

……

“講師……不,星宮大人這幾日好像一直都在農場那邊,是出了什麽問題嗎?”

星宮館旗下廚師訓練場,一間料理研習室內,司瑛士有些局促地向目前正使用著這間料理室的睿山枝津也發問。

“我正在做料理研習,很忙的,你看不出來嗎?”手上握著廚刀,遠月的現任第八席一邊一臉鄙視的跟畢業的前任第一席說著話,手上卻是毫不含糊地將砧板上的三文魚迅速又整理地切片,大小均勻厚薄適中,就算在高級日料店裏放著也完全能拿得出手的漂亮刀功,“BOSS雖然沒收我為弟子,但她對我的課業可從來沒放松過,要是沒通過檢查,我也是要倒黴的。”

像司瑛士這種性格懦弱偏偏廚藝驚人的傻瓜哪裏懂他的痛並快樂,特別是這種時候,光杵在這裏都嫌礙眼。

“對,對不起!我就是問問,問完馬上就走!”懦弱人格一秒上線,司瑛士慌張道歉,明明面對枝津也那反派臉的兇惡眼神慌到不行,硬是釘在原地沒有逃走,“如果你知道請告訴我一聲!”

睿山看著他這副明明慫得不行還硬是堅持的德性,像是心累一樣地嘆氣:“是有點問題。前些天不知道怎麽回事有好幾塊區域的作物出現了不良情況,具體的我也不太清楚,反正BOSS看出田地那邊不對勁就說要留在那裏把問題解決掉。這事她沒有找我或大哥商量,所以到底怎麽處理的我也不知道,也就農場那邊今天給我打了個電話,說作物全都恢覆正常了。”

也就是說,她人已經不在農場,早就離開了。

“這樣啊。”得知了大致情況,司瑛士松了口氣,“太好了,都沒問題就好。”

他那一副徹底安心的樣子讓枝津也眉頭皺得更緊:“司,你……”

“嗯?”對方茫然看過來,銀白發色下一雙同樣的銀色瞳孔透著手藝人特有的不谙世事感,將本就精致俊俏的五官襯得越發出塵驚艷。

這樣的顏值放到娛樂圈裏也毫不遜色,偏偏是個混料理界的廚子……雖然他願意的話,每年的收入完全不比那些頂流低到哪裏去就是。

“不,沒什麽。”看著這張臉,睿山忽然覺得也沒什麽好說的,雖然他覺得可能性不高,但萬一就成功了呢?

不是說越是女強人,越是喜歡年紀小點性格軟還聽話的那一類麽。

“你要找BOSS的話,這兩天恐怕不行。”想了想,第八席還是提了一句,“她被薙切朝陽喊走了,似乎有什麽重要的事要商談。”

哎?

司瑛士瞪大了眼睛。

薙切朝陽嗎?

……

“事情就是這樣,我本來其實不想把他們帶到你跟前的,但想想覺得還是有必要這麽做一次。”

一處別墅區的私人豪宅內,薙切朝陽雙手插兜半是隨意又半是無奈地退開幾步,讓郁理看清對面站著的一排男男女女。

這些人一個個造型各異,有些走在大街上可能要被當成COSPLAY的那種誇張程度。

但郁理卻知道,這些人個個都深懷絕技,是能在動輒都會丟零件甚至丟命的黑暗世界瀟灑行走的佼佼者,如今正在國內的美食裏世界裏逐漸大放異彩的深夜料理人。

同時,也是薙切朝陽統治海外裏世界時的重要班底。

曾在郁理被百鬼寮用計綁架到孤島時跟著薙切朝陽一起參與過救援行動——雖然最後壓根沒有他們出手的機會就是。

“是你們啊。”再次見到他們,郁理有些意外,但還是很高興地向他們打招呼,“好久不見,上次孤島的事還沒有向幾位道謝,謝謝你們隨船一起過來救援我和媽媽。”

“我等只是聽從朝陽大人的命令行事罷了。”其中一個一身軍禮裙的藍長直禦姐低聲道,看向郁理的眼神帶著些許敵意,“星宮大人,醜話說在前頭,雖然朝陽大人低頭拜您為師,願意任您差遣,但不代表我們就會跟著聽令行事。我效忠的人是朝陽大人,而不是您,這一點請您分清楚。”

郁理一楞。

“莎琪。”她還沒想好要說什麽,身邊的薙切朝陽已經直接冷了臉,“我成為師父的弟子之前,或者說更早時進薙切家那天就跟你們說的話還記得吧,留下你們也是因為全都答應了我的要求。既然你對我拜師這件事有這麽多不滿現在完全可以退出,回到海外去,我不需要不尊重我師父的手下。”

藍長直禦姐渾身一顫,瞬間冷汗著低頭:“非、非常抱歉!但是……”

她頂著壓力仍舊想要說點什麽時就被同伴拉住直接制止。

“星宮大人。”一排人裏一個穿著最為正常,看起來就是個和氣的外國大胡子主廚走出來,向郁理躬身行禮,“請原諒我等之前的失禮,對於我們的首領朝陽大人之前的所有決定我們其實都沒有異議,只是在聽令於誰這一塊發生了些許分歧。就如莎琪方才所說,就算您擁有廚神之名也收了我們首領為弟子,但事實上我們還是更在乎朝陽大人。”

對方說得還算含蓄,郁理也聽明白了。

簡單來說就是自己崇拜的老大跑去給別人當小弟了,然後他們不是很服氣這個老大的老大,現在還要被這個老大的老大指揮著做事,心裏不爽、別扭,就是想折騰。

朝陽小哥肯定也看出來了,雖然以他的手段不是不能強勢鎮壓,但效果絕對比不上讓郁理這個師父親自來一趟。

畢竟事關一統國內的美食裏世界,手下人心不齊,關鍵時刻出了亂子就很難挽回了。

出於這樣的考量,朝陽小哥把人帶過來給郁理親自動手去虐上……不,親自安撫人心來了。

“雖然我跟他們說過很多遍我贏不了你,差距很大,但是他們並不相信。”少年聳聳肩非常無奈,然後又往後退開幾步,“這幫人就交給你了,我就隨便看看。”一副你想怎麽調.教都隨意的姿態。

郁理點點頭表示接受,然後一臉期待地轉頭看向面前這一排特殊的黑.道系手藝人:“你們是想跟我來場食戟嗎?”

自從她鬥倒了谷川……不,應該是更早在遠月那邊直接摧毀了不懷好意的天才糕點師的料理自信後,就沒人再敢跟她提出食戟對戰了。

之後俗世彼世各種糟心事接踵而來,更沒心思找誰切磋廚藝了,何況是食戟呢。

說實話,真有點手癢。

她這句話說出來時,對面的一排人齊齊往後退了一步。

食戟是不可能食戟的,他們傻了才跟一個廚神搞食戟,就算朝陽大人明擺著送他們過來挨虐的,他們也不可能這麽主動地去找虐啊。

“我們不跟您食戟,就是想交流一下技術。對,小小切磋一下!”大胡子主廚在這時弱弱道,“雖然您是表世界的領頭人,像我們這樣的小人物必然是不屑一顧,但我們也有自己尊嚴和驕傲。來之前我等就商量好了,如果您能從我們最擅長的技術上打敗我們,那我等之後心甘情願受您差遣。”

可是怎麽可能呢?

他們這一隊人裏,有著“兵裝料理人”稱號的莎琪會使用鏈鋸、鐵錘甚至炸、藥等等極端暴力的手段制作出極為精致細膩的料理不談;

而“廚房小醜”馬爾坎塔擁有數口特質的球型加熱鍋,當他像小醜一樣不斷轉動那些球型的封閉鍋體時,內部的食材就會在他的高速轉動中像自帶高壓鍋一樣完美加熱,或煮或烤或炸無一不美;

還有“赤黑處刑人”克勞德·維勒制作的血液料理,他背著一個帶著數只註射器針筒的器械,料理時會像個科學狂人一樣將肉類食材裏的血液精確吸取,然後用其做出各種菜品,或者在食材裏註入調味料,使食材內部的調味直接達到最完美……

等等等等,每個人都有那些表世界廚師根本無法觸及的專業級料理手段,為了這些獨一無二的技術他們在裏世界中摸爬滾打吃盡苦頭的同時,也是將其鍛煉到了自己目前能達到的極致。只要還能繼續活著,就絕對不會放棄千錘百煉才出來的獨門技術,也因此他們對自己的這方面也有著最強的自信。

無論怎樣,都不會讓對面的人一直這麽囂張,以為仗著朝陽大人就能肆無忌憚指揮他們!

隊伍裏第一個站出來的是赤黑處刑人,他背著那個帶著數支針筒的吸血裝備在廚臺前準備了兩塊從同一頭牛的同一部位取出的鮮肉,從質量到體量做到了完全相似。

“肉類的口感好壞很大程度上依賴於肉質的纖維和其中蘊含的水分,但和植物不同,肉類蘊含的水分相當一部分來自毛細血管中的血液,很多時候人們品嘗肉菜時會感到或多或少的腥氣都來源於此。如何排出它,調理它,甚至將它單獨成菜,一直都是廚師們的課題。”

仿佛科學怪人的料理人半張臉藏在吸氧面罩中,嗡嗡開口。

“現在我和你要比的東西也很簡單,我不會使用身後這個精密的裝備,而是用普通的註射器單憑經驗和手感將眼前這塊牛肉身上95%的血液。”

一邊說著,他脫下了身上的料理裝備,然後舉起兩根沒有任何刻度的白板針筒向所有人展示。

“這兩塊肉從質量到體積都沒有任何差別,如果完全抽幹其中水分,可以獲得350克左右的血液。95%的量就是332.5克,2分鐘內,在保持食材原有外形的前提下,誰先完成或者誰的完成度更高,就算誰勝。”

排除肉類食材內的血水確實算得上是料理人的基本功,哪怕是很多普通人做飯也經常會如此處理食材,但基本上都是用浸泡或者汆燙的方式。就算是需要血液制作的料理,廚師本人只會用更方便快捷的放血方式,而不是用這麽麻煩的方法去取血。

兩分鐘內完全放幹過濾掉血水已經是極麻煩的事,現在還要只憑經驗手感只排除限定的量,接近完全排除卻又並非真的完全,稍一過界就是滿盤皆輸,且不允許破壞食材本身的外形,條件算是非常苛刻了。

可現在是鬥技,就又是另當別論。或者說一方拿著自己的巔峰長處在試探另一方的技藝底線。

來吧,還沒正式冠名就被東瀛料理界盡數公認的無冕之王,就讓他看看這位到底何德何能,讓天賦那麽驚人的朝陽大人都低頭俯首,甚至轉投門下……

“這樣就好了嗎?”

拿著針筒才吸了大概一半牛肉血水的深夜料理人擡頭,對面廚臺後的人已經在拿毛巾擦手。她的面前是一塊已經排完血水的牛肉,而排下的血水被擱置在專門稱重的容器裏放在了電子稱上。

332.5克,一克不多一厘不少。

“牛肉算是人類肉類食材的老朋友了,每一個部位的纖維肌理走向和血管神經的分部早已經不是秘密。掌握了這些,再利用最傳統的按摩排血手法,想在短時間內做到這一點其實也不難。”

將擦完手的熱毛巾放下,當事人笑著簡單解釋了一句。而這時,計時器裏顯示著時間剛過完一分鐘。

赤黑處刑人手裏的針筒直接跌落在地:“不,不可能!”

對面的人沒有使用任何道具,只憑一雙手排壓血水,竟然能精確到毫克!?

“可以的。”郁理正經回應,“雖然不能說全部,但是在包括我在內的國內五名料理大師裏,能做到這一點的應該有三人。”

這就是料理大師會被普遍認為是頂點的根本原因。

處刑人受不住打擊,直接癱軟著被同伴拖去。

“下一個我來!”臉上塗滿油彩的廚房小醜輪排上陣,拿出了他的一排雜耍球鍋,“我要和你比燜肉,10分鐘之內燉出一鍋堪比高壓鍋2小時的肉湯!”

他的這些鍋可都是花了大價錢和大心血一次次找專人打造的特殊加熱鍋,是為他量身打造的廚具。赤黑處刑人已經為他的自負付出代價,他可不會這麽傻的跟眼前人硬碰硬,有什麽就全都拿出來。

對方完全不慌張:“這次是對用火的理念較量嗎?”直指核心,毫不拖泥帶水,“可以,對火候的把控我還是挺自信的。”

又是十分鐘不到,廚房小醜癱倒嚷嚷著“怪物”被同伴拖下去。

連著兩人碾壓式慘敗,信心崩潰的慘樣讓後面的人都不由自主開始動搖猶疑。

第三輪還有沒有必要繼續,如果真要繼續就派誰上,都變成了問題。

面對星宮郁理,他們有料到自己可能會輸,但真沒想過開局就輸得這麽慘。

真的有必要繼續嗎?深夜料理人面面相覷,都看到了彼此的遲疑。能在黑暗面活到現在,除了心狠手穩以外,會審時度勢也是一項重要技能。

眼前這一位目前展現出來的料理手段肉眼可見遠超朝陽大人,施展期間更是行雲流水游刃有餘,可見根本沒使出全力,他們的首領會低頭真的不冤。

一隊人都打退堂鼓了,除了武裝料理人莎琪。

“才起個開頭你們就全慫成這樣,一個個都這麽沒用!”莎琪罵道,她說著舉起自己最得意的鏈鋸廚具,一拉開關,電鋸轟隆作響,“既然這樣,下一個就由我來!”

她轉頭看向對面,帶著敵意的雙眼捕捉到對手時,對方正和朝陽大人說話。

“朝陽君,你的兩把廚刀能借我用用嗎?”

一直在旁邊笑著看戲的薙切朝陽一楞,很爽快地就將腰間別的兩把廚刀直接遞了過去。

“請用,師父。”他一臉興致盎然,“難道說您預判到了莎琪之後會跟您比刀功,而且還是很費時費力的主題,所以才打算用,兩把刀齊上陣?”

正因為薙切朝陽毫無芥蒂的將自己的慣用刀具直接借出而感到堵心的莎琪臉色一僵,那是被說中心思的震驚。

莎琪忽然想起星宮郁理當初派手下的主廚一日之內挑破谷川氏所有弟子餐廳的事,被食戟的谷川主廚無一不被針對性擊敗,這麽可怕的全勝戰績如果沒人在幕後指點根本不可能達成。

也就是說,對方能預判到她提出的挑戰主題,甚至她之後會做什麽料理,都是極有可能的。

“莎琪。”身後有同伴拉住她,“算了吧。”再繼續也意義不大了。

武裝料理人咬緊銀牙,最後決絕轉頭:“我要和她對陣!”

不比上一次,徹底地輸過一回,她永遠都不會甘心!

“要比刀功嗎?”她看過來時,對面的人揚起手中的廚刀向她微笑,“話說回來,我最得意的就是自己的刀功呢。”

數分鐘後,秘密集結的一隊深夜料理人全都退出了別墅,離開之際不是臉色恍惚就是萬分覆雜,其中軍禮裙的料理人幾乎失魂落魄。

他們原本以為首領朝陽大人那可以完美覆制他人廚具技巧並輕松化為己用的能力已經是怪物級天賦,現在看到星宮郁理才知道真正的怪物是什麽樣。

一直以來世人都被她的謙遜低調給迷惑了,可事實上只要在廚臺上直面過一回就會知道那從來不是一棵可攀的大樹,而是一座不可征服的高山,永遠爬不到盡頭甚至看不到峰頂。

而別墅裏,被那幫外人眼裏也是一群怪物的深夜料理人當作怪物的郁理正和朝陽小哥說話。

“我還挺喜歡莎琪小姐的。”

藍長直,軍裝短裙,禦姐的身材和性格,簡直不能更燃郁理的一顆阿宅心。

可惜對方並不喜歡她,而是對朝陽小哥一顆忠犬心。

不過這也是戳人的萌點呢。

薙切朝陽聽後就樂了:“我打賭你喜歡她的理由肯定不是她喜歡的。”

“哈哈哈,這麽明顯嗎?”郁理也跟著哈哈笑,“其實你那些手下對我的怨念也不是很大,唯一敵意挺深的就是莎琪小姐了。她是不是喜歡朝陽君你,所以很不滿我收你當弟子啊?”

郁理和薙切朝陽的相處,與其說是師父和弟子的模式,倒不如說亦師亦友。這個從小就獨自打拼甚至在裏世界登頂的少年心志成熟,一般的同齡人根本不能和其相提並論。

加上她一直和他商量著滲透整合裏世界的一切事宜,要把他單純擺在弟子或者後輩的位置上還真做不到。朝陽的性格開朗幽默,郁理有時也會跟他開幾句玩笑。

結果那句玩笑卻讓當事人直接一楞。

“你說莎琪?怎麽可能。”少年擺了擺手,“我收編她的時候她正好走投無路無處容身,所以才對我一手建立的團隊執念很深。我加入薙切家並放棄首領位置時她反應一直很大,現在我又成了你的弟子,她可能怨氣轉移,全埋怨到你身上了吧。”

不過再多的不滿今天過後全都不是問題了。

“這樣啊。”郁理點點頭沒再繼續這個話題,而是低頭看向他腰間的廚刀,想起了這人喜歡索要對手廚具的愛好,“話說回來,朝陽君,你在BLUE大賽向瑛士君贏來的研磨刀,有沒有還給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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