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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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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山姥切長義,是南北朝時期刀匠備前長船長義所鑄之刀,戰國時代由當時的名門大族北條氏所持,之後下賜給其家臣長尾顯長。

之後因為某些緊張的局勢問題,已經是足利城主的長尾顯長拜托了當時游歷到此的名刀匠堀川國廣為自己鍛造一振長義的仿品,也就是後來的山姥切國廣。

而“山姥切”這個名字的由來,自然是因為持刀的主人在戶隱時斬殺了名為山姥的怪物這樣的逸話,但具體是由本歌還仿作斬殺,那段時間已經無人能分清了,因此最終是兩振刀都擁有此名。

大概也正是因為這個名字,註定這兩把本就淵源不淺的刀在一些事上更加糾纏不清。

長義是理所當然為自身自傲的,他先是大名北條氏的藏刀,下贈給家臣顯長之後更是喜愛到拜托當代的名匠為之再打造一振仿品,之後一路輾轉被尾張德川家所得,也是當時的家主德川光友的心愛之物,從此由德川家作為等階最高的一批藏品一代代傳承下去,在德川家有「備前國長義禦刀」之名。

更別提之後他顯現為付喪神,就直接在政府部門工作,以官員身份擔任對眾多本丸實力評定一職。

可以說無論到哪裏,他都是受人追捧被人重視的那種存在。

尤其是到了後世昭和年間,政府官方中的一名刀劍專家直接在他的一本出版書裏提出「“山姥切”之名為長義所有,仿作國廣則因是其仿品的關系因此得名」的觀點,該觀點之後還被眾多其他刀劍書籍認可沿用,成為後世人承認的事實後,本就對自身極為自信的長義更加不會對自己有任何懷疑。

山姥切本就是獨屬於他的名字,那個贗品君只是沾了他的光,更占了先出場的便利之機搶先獲得本丸眾人的認可罷了。

道場中,兩振山姥切面對面而站,同樣各自手執一把未開刃的居合刀,觀戰區裏,是郁理抿著唇無法掩飾憂心的臉。

當初因為山姥切……不,因為國廣總是為自己是仿刀而自卑的關系,郁理為了把他的念頭掰回來是真的費了不少心,對被被的心結源頭本作長義哪可能不了解呢,甚至還在德川美術館裏有幸見過本體刀一面。

對長義的來歷和經歷她也是一清二楚,知道他的優秀,所以更加明白這個付喪神為何如此驕傲。他可以對任何人禮貌相待,心情好時能讓所有人都高高興興,但唯獨對國廣……

打個比方,你一出生就是“別人家孩子”那種級別的存在,然後有人因為太喜歡你就想辦法合法地弄出來另外一個你。雖然姓氏不一樣,但名卻是一樣的,對方還擁有和你相等的能力和實力。

後來有一天你上班工作了,發現應聘的公司裏另一個你早就來了還是公司開荒元老,因為是終身制合同你還沒辦法從公司裏辭職,公司裏其他老人喊那個名字如果不連名帶姓一塊喊都默認叫的仿造你出生的另一個你。

換你難不難受?

心裏真沒一點想法?

就沒一點想幹點什麽去證明自己的沖動?

所以郁理對長義一看到國廣就忍不住想用各種方式去彰顯“我才是正體啊”這樣的別扭不是不能理解,自然也是有小心維護,嚴令本丸所有人註意稱呼方式更不準區別對待,極力想保持本被之間的相安無事,畢竟這兩振刀真要說起來是各有各的委屈,但有些事好像真的是無法避免的。

比如長義表面順從,但其實並不認可她這個主君和稀泥的做法,就像當初她拒絕了他“常任隊長”的申請,對方回頭就自己想辦法用各種方式自己拿到隊長之位,這已經說明了問題。

對此,郁理也是無可奈何,加上她現世忙碌一堆事趕在一起更加沒時間好好處理,回過神來,人家已經憑借自己的優秀能力在這段時間裏把練度刷到了頂峰,有資格跟老人叫板了。

並且一出手就快狠準,讓郁理拒絕的餘地都沒有。

#雖然但是,長義是真厲害沒跑了#

“這可真是恰逢其會。”從鞘中抽出居合刀,銀發的漂亮青年笑容滿面,“就讓我教教你真品的刀法吧,贗品君。”

雖然現場眾人都是面露一言難盡之色,可楞是沒有一個人出聲說什麽。

本丸的大家也和長義共事這麽長時間了,對他的為人處事還是挺認可的,只要不觸碰到某些開關,他就是個很靠譜的同僚。這和一開始他一出場就出言不遜導致眾刃對他印象不佳的開局可是完全不同,因為頻繁出陣在戰場上多次展現出來的優秀能力和同樣累積下來的作戰情誼已經讓長義在這座本丸裏收攏了不少人心。

而再加上被懟的另一位當事人也主動打招呼說會自行處理,眾刃也就明白這是山姥切之間的事,更加不會主動摻和。

面對本歌的日常懟人,山姥切國廣內心毫無波動,只是同樣利落地抽出居合刀,朗聲回應:“會吃苦頭的還不知道是誰呢。”

就這樣,借著切磋手合的名義,兩把山姥切正大光明的打了起來,那陣勢可比她跟和泉守激烈又狂暴多了,而且郁理都找不到阻止的借口。

道場中,相比起山姥切國廣劍術裏的淩厲卻不乏克制,山姥切長義就毫無顧忌多了,說是切磋他的打法簡直是沖著想要斬斷對手的意思去的,如果不是被被有去極化修行過,還真不一定能穩住局勢。

一時間,刀劍鳴擊之聲如雨般不絕於耳。

郁理看著眼前這場戰鬥,眉頭是越皺越緊。

“唉……”正想無力嘆氣時,附近有刀比她更早發出這一聲,嘆息裏飽含著無奈和憂郁。

這讓郁理不由循聲去看,就瞧見刃群裏蜂須賀虎徹垂手而立,他雖然掩藏於人後,可那身金色的高級和服還是讓他在一眾相對樸素的內務服裏脫穎而出,此時正看著場中的比鬥臉色覆雜。

郁理不由心神一動,想要移動腳步去到那邊,只聽見道場中有刃發出厲喝,那種明顯要出大招的氣勢讓她再不敢分神又重新緊盯住戰局。

這時只聽見更加刺耳的刀刃交擊然後互相摩擦扯扯出來的尖銳聲響,場中的兩人在互相拼刀角力之後,以山姥切國廣最後施展了一個極為靈巧的劍招將長義一擊格開,讓他不由自主退開幾步的同時也空門大敞,正好露出致命破綻。

但被被並沒有趁機將刀揮斬過去,而是同樣也後退了一步。

“到此為止吧,這只是訓練。”他如此道,直接將刀收入鞘中。

對面,喘著氣的長義一開始微露出忿意,但很快就調整回來,重新掛上平和的淺笑:“啊啊,確實如此。不得不說你讓我度過了一段有意義的時間。”一邊說著,一邊也將刀靈巧收入鞘中。

啪啪啪啪。

觀戰區裏,郁理率先鼓掌,隨後其他觀戰的刀劍們也拍起手來。

“很精彩的對決啊!長義還有國廣!”

“特別是長義,明明還是來了沒滿半年的新人,做到這個地步真是太讓人吃驚了!了不起了不起!”

“是真心佩服,我才來本丸那會兒是真沒你這麽厲害。”

銀發的青年楞了楞,向著周圍笑著道謝,然後迤迤然退場。只是在主人和同僚的誇讚包圍中垂下眼瞼的當事人心裏真的在想什麽,就沒人得知了。

只覺得自己順利過了一關的郁理擦了擦額頭的虛汗,趕緊溜回了自己的天守閣。

艾瑪,其實呆在本丸也不比現世有多輕松啊。

以前她以為本丸就是個攻略游戲的時候壓力就挺大,現在它變成真實存在的壓力更大了。

“其實小姑娘也不用如此費心的。”天守閣的辦公間裏,今日的近侍三日月宗近捧著茶笑著安慰,“既然山姥切國廣都說一切交給他去做,你就沈下心靜待結果就是,不必在事情還未有定局前如此焦慮。”

“你說的輕松啊。”郁理趴在桌子上,回頭看了這爺爺刀一眼,“可是我怎麽可能不去關註,有時候看他們兩站在一塊我都提心吊膽。正因為我清楚他們各自的心結,雖然國廣我已經不怎麽擔心了,可是長義那邊……那孩子比我想象中的更在乎山姥切這個名字,但我卻想不到什麽好辦法讓他不要去在意。”

她到底該怎麽辦!嗷嗷嗷,好煩惱啊!

三日月眼見她抱著腦袋一副煩得要打滾的樣子,不由嘴唇微動,但又像是想到了什麽再度抿上。

也是,如果她不是這樣的性子,這座本丸的刀劍們也不會對她這般死心踏地。

那就……還是順其自然吧。

想到這裏,紺色的太刀哈哈一笑:“嘛,萬事自有緣法嘛,那兩振刀,也一定是如此。”郁理不由朝他看去,就見那雙隱含新月的美麗眼眸同樣望來時全是對待世事的豁達淡然,“小姑娘不妨就多等待幾日,指不定就有新的變化呢。”

新的變化有沒有出現郁理不知道,反正新的合戰場層出不窮倒是真的。

就如源清麿之前安慰好友水心子所說,之前借著在時政工作之便收集了不少戰場信息的長義終於也將手頭的情報紅利全部用光,現在本丸裏所有刀面對新的合戰場都是統一的抓瞎,都老老實實摸石頭過河。

這個時候,長義也不會大包大攬將隊長一職硬爭到自己手裏,而是順從聽上面安排跟隨部隊出陣,新戰場面前,所有人的機會都是一樣的。

“還是老規矩,感覺不敵就立刻回來。”給出陣部隊分發好保命的禦守,郁理嚴肅地對他們交待,“軍功什麽的只要有命在隨時都能掙,你們才是我最寶貴的財富知道嗎?”

“知道了喵!”南泉一文字雙手捏著金色的禦守,一臉興奮的第一個高聲回答,果然這裏的主人對他是真好,不然怎麽會給這麽珍貴的東西,好開心!

……不過要是同隊裏沒有長義那個討厭的家夥就更好了。

目光追隨著新主人將禦守遞給下一個隊員山姥切長義時,南泉貓咪直接抿抿嘴,又往旁邊站了幾步。

“這次的新戰場就拜托局長你了。”將最後一個禦守交給此次的領隊長曾禰虎徹時,郁理笑著交待了一句,有這一位新選組局長愛刀出馬探索新地圖,她還是挺放心的。

“受領主命!”對方一直脊背利落應諾,“請交給我,論實戰經驗我是足夠的!”

出陣部隊很快縱馬出發,郁理和其他留守刀站在門口目送他們離去,一直到大門重新關上,她回轉身時就看到旁邊的虎徹家二哥覆雜的表情。

“是在擔心長曾禰嗎?”她不由笑了,“別怕,局長的實戰經驗很豐富的,實力也很強,不會有事的。”

“誰擔心他了啊!”蜂須賀條件反射地立刻反駁,“那個贗品出不出色關我什麽事……”

理直氣壯的聲音在郁理洞悉一切的目光下逐漸消音,紫發金衣的付喪神不由嘆氣:“您要一直站在這裏嗎,天守閣還有一堆公務等著您呢。”

“那就拜托二哥和我一起分擔分擔了。”厚臉皮的主君一點也不客氣的將自己的工作分給下屬,“這樣也能多騰出點時間休息不是?”

面對臉皮厚的人,有涵養的君子一般都是吃虧的,名門出身的蜂須賀自然也不例外,只能嘆息著被突然就想偷懶的主君壓榨。

兩人分工合作,公務很快就提前完成,郁理也是說到做到弄了一桌茶點,直接去尋了一處賞景好地點跟近侍一起吃吃喝喝。

“您突然這副樣子,應該是有事想和我談吧。”喝著茶,蜂須賀低低道,“是為了山姥切長義嗎?”

正準備吃上一兩個點心才準備進話題的郁理:“……”

二哥你這一來就直奔主題她沒有心理準備啊。

蜂須賀卻沒管主人的這點尷尬,而是嘆息一聲,望著杯中碧綠的茶水低低開口:“確實,長義的情況是和我有點相似。都是名門出身,前主皆是錦衣玉食的高門,我們這些刀受前主的耳濡目染皆是對自己的出身十分傲然,無論是鍛造我們的名匠還是持有我們的前主,都是我們的底氣。但是,長義的情況也有很多和我不同。”

比如都是仿造他們打造的其他刀劍,但仿品和贗品就是截然不同的兩個概念。

更何況山姥切國廣的誕生,更是因為長義的前主自己主動要求仿制鍛造的,他的出生合情合理,更是刀匠國廣一生的最高傑作,無論哪個角度都無可指摘。

也因此作為本作的長義再不忿,也不能像蜂須賀那樣指著長曾禰一口一個贗品的叫,他越是對作為仿刀的山姥切國廣態度惡劣,就越容易惹人詬病,被人反感。

“這一點,我想長義是知道的,他是那麽聰明的一振刀不可能想不到。但他就是不想掩飾……對著占用自己名字的仿品客客氣氣什麽的,他的傲氣也不允許他這麽做。”

長義的這種心理和行為蜂須賀實在太懂了,尤其是國廣的實力和才能還與本作不相上下,就跟他看長曾禰的優秀表現時那是一個心態,只是蜂須賀情緒爆炸時還能理直氣壯罵贗品,而長義這麽做就完全不占理了。要不是有國廣一直在底下跟眾人打招呼,早在最初大家對他印象不佳時就能鬧出不少事來,哪還有他在本丸大放異彩讓所有人意外發現他其實人還不錯的後續。

“所以,如果您想讓我當說客,把我極化後對待真品贗品的心歷路程告訴他,寄望他能改變一下念頭的做法,最好還是不要了。”

蜂須賀擡頭看向自己的主君,他的主君心是好的,對待他們也很細致耐心,但終究不可能面面俱到。

“山姥切長義是個極為傲氣的人,這份對出身和自身能力的自豪自信比我只強不弱,如果我拿那些話去勸他放棄這份執念,可能大榔率不會得到您希望的結果,相反的,還會火上澆油讓事情更糟。”畢竟執念這種東西真的很難說。

郁理一下子沈默了,整個賞景檐廊也變得安靜無聲。

她和蜂須賀各自沈浸思緒,卻都沒註意到一個身裹白布的紅色身影悄無聲息地離開。

全本丸裏也許最懂長義心思的虎徹家二哥都這麽說了,郁理還能如何,最後的掙紮結束,她只能老老實實按爺爺的建議繼續等。

自己這個主人真是沒用啊。

哀嘆著無能的郁理到了下傍晚就迎接來了一支戰損嚴重的出陣部隊,六名隊員重傷一人中傷二人,其餘皆是輕傷掛彩。

他們回來的時候,是南泉一文字滿臉驚慌地托著山姥切長義急急往手入室趕,貓刀身上的輕傷暫且不提,滿身是血且胸口處插著兩支斷箭的長義已經因為失血過多面如金紙了。

“抱歉,主公。”領隊的長曾禰一臉的悔恨,“是我判斷失誤才讓隊伍中了埋伏……”

“不對不對,是我!”南泉立刻跳起來把責任攬在自己身上,“是我沒完成隊長的交待,才讓敵人有機可趁,山姥切長義還為了救我才受那麽重的傷!”

他是真沒想到最後關頭拉了他一把是他最討厭的家夥啊,但這一點也不影響南泉對長義的感激,他決定原諒這家夥的壞嘴巴了,所以快醒來吧!

手入室裏,從隊長到隊員都是一臉自責,在新的合戰場因為不熟悉而受傷是常事,但讓同伴受這麽重的傷就是重大失誤了。

“好吵……”放在手入部屋中接受治療的長義終於恢覆了些許氣力,對著旁邊追著認責任的家夥虛弱開口,“事到如今怪指揮不力,也無濟於事……有空在這裏自責,不如想想怎麽覆盤贏過去……”

本來見他恢覆意識還十分高興的部隊成員和郁理:“……”

“好了,都去治療吧,這裏有我。”將輕傷的這兩刃推去那邊排隊,郁理則返回長義這邊,剛拿出一張加速符要靠過去時,就聽見躺在那裏的那振刀低低咬牙。

“可惡……可惡可惡!”因為沒力氣捶床,所以手只能緊緊拽著床單發洩,青年的臉上再沒有平日的從容,而是滿滿的不甘,“竟然連敵營都沒找到就這樣狼狽撤退……!”

那副為戰敗深以為恥的強烈自尊心,讓郁理一時間怔在原地,猶豫著這時候要不要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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