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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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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清明, 謝玄輕自然也是去祭掃了謝氏先祖的陵墓。

不像鄒家是後面才將祖墳遷來的京市,謝氏本家在百年前就生活在京市中,謝氏陵園自然也建在了京市附近。

因為之前容璟的提醒, 謝玄輕在祭掃完先祖之後,便讓人認真地檢查過了一遍陵園, 竟然真找到了一處疏漏的地方。

今年京市多雨,再加上過年那段時間的大雪,某位先祖的陵墓不知道什麽時候被沖出了一個小洞,雖然不大,但時間久了,說不定會危害到裏面的遺骨。

在發現那個小洞之後,謝玄輕思索片刻, 索性直接讓人將全部的陵墓都重新修繕了一遍。

外界常有傳言, 說謝氏祖上與當年大昭朝的那位昭帝很有些關系,但幾百年過去,中間又經歷了兩個朝代, 許多事情難以考證,所以也只當是閑話提。

但謝玄輕作為謝氏本家的直系傳人, 卻是知曉, 這個說法未必是假的。

只是那位昭帝不曾大婚也不曾納妃, 其實並無後人傳下,他們這一支血脈, 卻是昭帝的堂弟所傳下來的。

也是因為有著這樣的關系,謝氏老宅底下的藏書館中, 還保留著許多有關當年昭朝的記錄。

只是家裏在保存著這些記錄的同時也留下了祖訓, 不到必要時刻, 後世子孫不可擅自開啟。

即便有人違背祖訓想要打開那些塵封的記錄, 但上面不知道設下了什麽陣法,卻是沒有一位先祖能順利打開的。

謝玄輕倒是不曾試過去開啟這些記錄典籍。

於他而言,過去如何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把握未來。

不過也因為謝氏的這些過去,所以謝家先祖選擇埋骨之地的時候,也極為看著地形風水,謝氏如今的這個陵園便是建立在當年謝氏先祖所選的一塊風水寶地之上。

謝玄輕並非是玄學界之人,對風水堪輿之術也不太了解。但他每次前來祭掃謝氏先祖的陵墓,也確實能感覺到陵園之中似乎有著一種極為微妙的氣場。

清越而溫和,如潺潺流水卻不會過分黏膩,足以洗去一身的風塵與疲累。

謝玄輕感受著陵園的空氣中所蘊含著的絲絲靈力,隨後又蹲下身,將準備好的紙錢投入到火盆當中。

火光飛快地將淺黃色的紙張吞沒過去,謝玄輕一邊燒著香火紙衣,一邊又輕輕斂眸,將這段時間的謝氏發生的事簡單地稟告了過去。

或許是因為容璟的存在,謝玄輕如今對玄學的接受程度高了許多,也知道了世間確實是有著靈魂存在的。

雖然不知道謝氏先祖是不是都已經投胎去了,但他作為謝氏的直系血脈卻親手將同為謝氏族人的謝二叔一家送上絕路,謝玄輕沈思一會兒,也還是將這事也說了。

風忽地大了起來,吹得火盆中的火焰左右搖曳,又猛地躥高了大半。

謝玄輕靠得不算近,這火倒是波及不到他。

不過他看著這似乎有些反常的景象,想了想,卻是在祭掃結束之後,拿出了手機。

自從上次他去劇組探過班之後,他就與容璟回歸到了從前的聊天頻率。

說不上十分密切,但只要是有人發消息過去了,對方就算是晚一些,也會有所回覆。

——雖然容璟發過來的回覆語氣仍是淡淡,但謝家主已經很是滿意了。

此時他拿著手機,想起自己焚燒紙錢時的那點異樣,垂了垂眸,便給容璟發了幾條消息過去。

謝氏陵園亦是修建在京市市郊,修繕完陵園回去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謝玄輕坐在車後座上,垂著眼睫看著亮著的屏幕,等待著容璟的回覆。

不過幾分鐘的時間,屏幕一閃,容璟的回覆便發了過來。

容璟:。

容璟:沒什麽事,只是你先祖收到了你帶去的訊息,有些生氣罷了。

容璟:不過與你無關。

謝家先祖大部分其實都正常輪回了,但有時候,因為一些意外或者某些原因,卻會推遲輪回的時間。

那位還滯留在人間的謝家先祖是謝玄輕的太爺爺,這會兒還留在陵園裏,也是因為他身上有著幾世功德,一時找不到合適的輪回身份讓他轉世。

不過容璟試著推算了一下,對方要等的時間其實已經差不多快到了,這會兒他出現在陵園裏,也是剛好想在轉世之前見一下自己的後人——

結果就被謝玄輕這個後人帶去的消息給氣到了。

但和容璟所說的一樣,他氣的倒不是謝玄輕將謝玄重一家直接逼上絕路——

若是謝玄重等人心術端正,謝玄輕便是想要為難他們,也拿不出把柄。

他氣的就是這家人心術不正,竟是為了區區權勢便與厲鬼攪和在一處禍害了那麽多人的性命,當真是將謝家的祖訓學到了狗肚子裏!

謝家能在華國屹立至今,靠的便是自省自持,立身端正,可這一家人,卻是將他們謝家立足之根本都給舍棄了。

謝玄輕看著容璟給出的回答,一時:“……”

不過他很快也意識到了什麽,透過車窗回頭往身後的陵園看了一眼。

深藍色的天幕下,整體用了漢白玉修建裝飾而成的陵園顯得古老而寧靜,帶著一種莊重嚴正的肅穆感。

一道模糊的身影就站在陵園的門口,看著他的車子離去。

似乎是註意到了謝玄輕的目光,他,或者說“它”輕輕擡了下頭,花白的胡子垂至胸口,神色肅然而又帶了絲溫和。

“謝家的小子……”它低聲嘆了一句,隨後便擡手一送,幾道淡金色的功德金光便從他的魂體上脫離出來,遙遙地融入到了謝玄輕的身體之中。

孤煞之命,孤死之局,它不知道天道為何這般針對謝家的這個後人,但它看過對方身上並未背負什麽血債孽債,反倒隱約又拯救過千萬人的功德的痕跡……

沈思一瞬後,它到底還是送了這個子孫一個造化。

累世積攢而下的功德金光非尋常功德可比,在那幾道功德金光入體之後,謝玄輕意識有一瞬間的茫然。

但他回過神來,伸手摸了摸剛剛自己感覺有什麽東西穿過的位置,卻摸不到一絲異樣。

沈吟幾秒,謝玄輕還是將這事也與容璟說了一聲。

容璟:“……”

微微蹙起了眉頭,能夠攢下累世功德的人不多,能將自己魂體上所有的功德毫無阻礙地送給他人的就更少了。

畢竟功德乃是輪回時候,天道判斷的標準之一,做下的善事越多,造成的影響越大,攢下的功德越多,下一世轉世的命格也就越好。

如今謝家先祖忽然將自己身上的功德分了一些到謝玄輕身上,難道是看出了什麽問題麽?

也不是沒有可能。

他們到底是血脈相連的親人,能看到一些他現在看不到的事情似乎也說得過去。

容璟現在已經越來越看不清謝玄輕的命格了。猶如霧裏看花雨中觀月,模糊而難以捉摸。

若謝家先祖真能看出些什麽,提前給謝玄輕一些底牌護身,倒也不錯。

不知不覺間,容璟卻是將謝玄輕的安危放到了心上——

也是先前從分魂中搜刮出來的記憶讓容璟有了一點兒危機感。如果謝玄輕真是謝崇轉世,對方又是大昭朝代之人,知道有關於謝崇命格變化的緣由,想從謝崇身上拿到什麽東西,那麽謝玄輕的處境,確實是有些危險。

緩緩皺了下眉,容璟還是將自己的猜測通過微信直接告訴了謝玄輕。

謝玄輕之前也從特殊部門那邊知道謝玄重與厲鬼合作的原因之一就是針對自己,但他卻沒想到,厲鬼本身竟也對他抱著別的目的。

眉頭皺了一下,謝玄輕指尖在手腕上戴著的玉珠上輕輕摩挲了而過,隨後便回覆道。

謝玄輕:我知道了,我會小心的

謝玄輕:謝謝先生提醒

謝玄輕:[小橘貓親親.gif]

奶橘色的小貓連鼻尖都是粉的,貼到一塊兒的時候,耳朵尖上的毛毛也跟著蹭了幾下,顯得極為可愛,也極為……親昵。

容國師看著這個表情包,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

過了一會兒,他才冷酷地回道。

容璟:。

容璟:嗯。

謝玄輕看著容璟的回覆,一時忍不住失笑。想了想,他又重新地發了一下那個小橘貓的表情包。

這一次,容天師卻是回都不回了。

謝玄輕也不介意,慢條斯理地將手機收回來,便擡眸看向外面逐漸繁華起來的街景。

雖說玄學上的事情防不住,但物理上的事以謝玄輕的身份還是安排得更為完善的。

謝玄輕自己學過格鬥術,又參加過傭兵,本身就有著不小的自保能力,這會兒又加了幾個退役雇傭兵擔任保鏢,安全指數更是大為增加。

只不過他這樣的安排卻是讓一段時間裏的京市世家有些擔心,畢竟這段時間謝玄輕肉眼可見地與政府部門交好,又有著容璟這樣的人脈,忽然做出這樣的舉動,怕不是他從這些人裏得到了什麽風聲。

一時間,許多公司的安保工作都加強了不少,倒是另類地減少了不少小偷小摸事件,提高了京市的治安水平。

謝玄輕從王博睿旁敲側擊的打聽中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一時間難得有些茫然。

“謝家主要是收到了什麽消息,也不妨和我們這些老頭子說一聲嘛……”王博睿一邊低頭簽著合同,一邊半開玩笑地說道。

謝玄輕聽著他明顯是誤會了的話語,很快就回過了神來。斂眸拿過合同仔細地看了一遍,確認無誤後,謝玄輕也拿過筆,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王伯這話倒是冤枉我了。”簽過字,謝玄輕將筆帽合上,說道,“要真有什麽消息,大家都互相認識,我自然願意分享。但這事確實沒什麽所謂的內幕,只是之前剛好在國外待過,這幾個保鏢是我在國外的熟人,這會兒他們回國了,我就直接叫了他們過來罷了。”

王博睿:我看起來真的很好哄嗎?

別的不說,就說那句有什麽消息你自然願意分享,你謝玄輕當初不聲不響就拿下城東那塊地的時候,可是一點兒也沒跟他們這些人分享。

這會兒說這麽句話,看起來簡直跟玩兒似的。

面對著王博睿明晃晃懷疑的目光,謝玄輕卻是神色未變,只是將手中套好的筆放回到桌子上,隨後道:“不過,身邊多跟些人也沒有壞處,不是嗎?”

他這話說得仿佛若有所指,王博睿看了他一眼,卻是陷入了沈思。

直到最後,王博睿等人也不知道謝玄輕為何會有這麽一個突然的舉動,但也正像謝玄輕所說的,身邊多跟些人,多註意些,總沒有壞處。

容璟倒是不知道自己隨便提醒的謝玄輕這麽一句竟然引出了這麽多事情,但就算知道了,這事的影響也算不上壞,便也不用多做什麽。

處理完鄒家的事,清明的兩天假期也過去了,容璟回到劇組中,繼續進行拍攝。

大部分劇情其實已經拍得差不多了,容璟的狀態保持得不錯,拍攝的時候也沒有浪費太多的時間重拍,所以一路拍攝下去,殺青的時間竟是比桑連雲之前預料的還要早一些。

桑連雲看著剛剛拍下的最後一個殺青鏡頭,容璟那張素來淡然清冷的俊美面容在大片大片血跡的映襯下,竟是顯出了一種極為濃艷馥郁的美感來。

那雙琥珀色的眸子直勾勾地看著鏡頭,仿佛含著一輪旋渦般,將人的目光全數地吸引到了他的身上。

喬望之本就是一只貪婪的厲鬼,所以容璟最後表現出來的情緒中,也夾雜著幾分毫不掩飾的放縱與貪欲。

修長素白的指尖輕攏著一顆新鮮的心臟,殷紅的血跡從他的手上蜿蜒而下,“滴答”的一聲又低落到醫院潔白的、散發著消毒水的氣息的地板上。

喬望之品嘗著這位信徒的心臟上傳來的香氣,最後卻是低下頭,滿足地輕舔了下。

代表著聖潔的白色醫生外套被血跡濡濕、浸染成了更深的紅。

等監視器上的視頻進度終於走完,屏幕忽然灰了下去的時候,桑連雲這才猛地回過神來。

也是這時候他才發現,自己剛剛在看容璟的這段表演的時候,竟然是不自覺地屏住了呼吸看的。

那種難以言喻的張力完全地透過鏡頭凸顯了出來,屬於惡鬼的氣息籠罩著這個本該是神色清正的天師身上,讓鏡頭前看到他的人,無不感覺到戰栗與恐懼。

但這種恐懼當中,卻又不可避免地帶上了一絲興奮……與驚艷。

是的,就是驚艷。

明明應該是一個極為恐怖血腥的畫面,但醫院的環境太過潔白與幹凈,容璟的長相也太過俊美,當他沾染著血跡站在原地微笑時,那種帶著邪惡感的誘惑之意明目張膽地流瀉於他的眉眼之間,將“罌粟花”一詞詮釋到了極致。

他就是一朵帶毒的罌粟花,無人會忽視他的罪惡,也無人敢忽視他的美。

長長地吐了口氣,桑連雲喊了聲“哢——”

片場中一瞬間松了下來,場務看著容璟手上還在往下滴著的道具血漿,連忙遞了條濕毛巾過去給他擦一擦。

容璟眼中的情緒也隨著殺青逐漸隱去,伸手接過毛巾,他禮貌地跟場務道了聲謝,隨後便低下頭,仔細地擦著指縫間的血痕。

剛剛那一場殺青戲是容璟一個人的獨角戲,牧雲州一直站在旁邊看完了整個過程。

雖然早知那不過是劇本中的劇情,但牧雲州還是忍不住心想,若容璟真是厲鬼,只要他願意與自己在一起,那哪怕他要以人類的生機信仰為食,要將他的心臟挖出來隨意揉捏,他也心甘情願了。

只可惜,容璟並非厲鬼,對他除卻同事情誼之外,大概也沒什麽別的情意可言。

輕輕嘆了口氣,牧雲州將自己眼中的情緒掩下,隨後看了一眼容璟還是有些沒擦掉的血跡,又拿了條工作人員打濕過來的濕毛巾走了過去。

“容老師,恭喜殺青。”牧雲州看了容璟一眼,隨後便將手中的濕毛巾遞了過去。

容璟的臉上還沾著一點兒先前他舔過那個道具心臟的時候沾上的血漿。

這會兒正吹了點風,那點兒血漿很快就幹涸了,凝成了深紅的顏色,落在容璟極白的皮膚上,有種莫名的、奇異的美感。

牧雲州指尖動了動,想擡手撫摸一下,只是下一秒,他又對上容璟平靜無波的淡然目光,一瞬間又收住了動作。

他到底是……不敢罷了。

容璟倒是沒註意到他的小動作——雖說註意到了也不會放在心上。

接過毛巾幹脆點地將自己臉上的血跡擦去,容璟朝著牧雲州微微頷首:“多謝牧老師。”

牧雲州笑了笑:“……不用謝。”

其他工作人員這會兒處理完自己手頭上的事之後也圍了過來,大聲恭喜著容璟殺青。

這麽段時間的相處,他們也了解到這位容天師的性情。對方雖然看著冷淡,但實際上卻是極好說話的人,在拍攝上也絲毫不含糊,這樣的人,放在哪個劇組都很難有人不喜歡他。

更別提他還自帶投資進組卻不會給自己亂加戲,還能吸引到大老板自帶昂貴餐廳的夥食過來探班——

想到前幾次謝玄輕過來時帶來的那些探班美食,大家的心情一瞬間就難過起來了,看向容璟的目光更加不舍。

場務:“容老師,您接下來打算接個什麽劇本?要不我跟著您一起進組好了。”

“可以可以,請求把我一起帶上!”道具師躍躍欲試。

化妝師:“我最近又學了幾種妝容畫法,就算容老師你接下來接了部要化特效妝的戲,我也不是不可以。”

桑連雲:“?”

桑連雲:“??”

桑連雲:“???”

容璟殺青了他們這部戲可還沒殺青呢,怎麽工作人員就想著投奔別的劇組了?

他有心想插一句,結果身旁的程淵也跟著開口道:“編劇,編劇需要嗎?我可以專門給容老師你改戲。”

桑連雲:“……”

容璟:“……”

這回桑連雲也反應過來大家估計都是在和容璟開玩笑。

他看了眼和他一樣茫然的容璟,又看了眼笑瞇瞇的程淵,果斷加入到了愛人的隊伍當中。

“那不知道容老師下一個劇組需不需要導演……”

容國師:……我覺得應該不是很需要。

不過說笑歸說笑,容璟倒是挺喜歡整個劇組的氛圍的,若是接下來有機會,倒是可以繼續合作。

這樣想著,他也輕輕點頭,神色認真:“我也期待下次合作。”

其他工作人員見狀,一時間,笑容卻是更加真切了。

畢竟,誰不喜歡有人肯定自己的工作成果,表達與自己再次合作的期待呢?

又說了會兒話,桑連雲忽然想起了什麽:“對了,容老師之前拍的那部劇好像也要上了吧?”

他走的是電影的路子,對電視劇那邊倒不是很了解。

但一通百通,左右不過是拍攝,只是在劇情的分配與鏡頭上有所改變,桑連雲偶爾也會關註一些大導所導演的電視劇,隨後學習他們在其中用到的一些拍攝手法。

先前容璟和牧雲州拍的《天師錄》他也同樣看了,也正是因為看了《天師錄》,他才覺得容璟的感覺與《罌粟花》中的喬望之十分符合,才會將劇本邀約發到容璟的經紀人手上。

這會兒容璟合作的另一位大導的電視劇也快出來了,桑連雲拍攝之餘稍微關註了一下,見容璟似乎還不太知道的樣子,便提了一句。

容璟這段時間周轉於度假山莊一事中,確實沒怎麽關註到這點。

這會兒他聽桑連雲提起,意識深處的原主遺留下來的那道執念便忽然掙紮了一下。

淡淡地將它的動作壓下,容璟擡眸看向牧雲州。

牧雲州接收到他的目光,也微笑著點了點頭:“這幾天正在宣傳,聽說是定了中央臺播出。”

中央臺背靠政府,天然有著極高的知名度,可以說是全華國收視人數最多的一個電視臺。

依照《誰是第三個人》劇組的陣容,其實不太能夠得上中央臺播出的標準。但奈何容璟與特殊部門之間有著關系,魏毅行與中央臺那邊打過招呼之後,便將檔期排上去了。

不過這也是因為《誰是第三個人》的題材足夠正面,導演與演員的發揮極為出色,再加上劇本的設計也足夠巧妙,中央臺的人將劇組遞上去的片子看過之後,心情倒是好了不少。

不管怎麽樣,這不是一部扶不起的片子,放到中央臺播出,倒也不會讓觀眾產生什麽不滿。

至於收視率如何,卻要等真正播出之後才能見分曉了。

和《罌粟花》劇組的眾人吃過殺青宴,容璟便收拾了一下行李,離開了劇組。

一輛極其眼熟的車子就停在酒店前的停車位上,似乎是發覺了他的身影,黑色的車窗緩緩落下,露出了坐在後座上的謝玄輕英俊而冷峻的眉眼。

在見到容璟身影的那一刻,他眉宇間的冷色頓時散去,輕輕地露出了一個笑意,謝玄輕看著走近過來的容璟,低聲喚道:“容先生。”

司機早已下車去幫容璟將行李放到了後備箱中,謝玄輕俯身給容璟打開車門,在容璟上車的那一瞬間,祝賀道:“恭喜殺青。”

低沈而帶著磁性的聲音近距離地在耳邊響起,屬於謝玄輕身上的、淺淡卻侵略感極強的檀木香氣隨著他的靠近蹭到了鼻尖上。

容璟不自覺地往後靠了一點,卻是更加地貼近了謝玄輕放在後面的手臂和半邊身子。

註意到兩人之間近得有些過分的距離,容璟眉頭輕蹙了下,隨後又收回目光:“嗯。”

他看起來表情平靜得有些淡然,然而謝玄輕慢慢地將身子挪開,卻是註意到了他微微泛著淡淡粉色的耳尖。

精致而小巧,宛如玉石般溫涼而漂亮。

容國師本來是不想與他計較的。但他的視線實在明顯,容璟稍微側了一下頭,垂下的黑發擋住了謝玄輕的目光,隨後便冷聲問道:“怎麽是你來了?”

之前謝玄輕與他聯系的時候,只說可能安排岳豐過來接他,卻並未說自己也會過來。

謝玄輕聽到他這話的語氣就知道他是有些惱了。乖巧地收回了視線,謝玄輕跟司機說了一聲地址,隨後才低聲向容璟問了一句:“先生這話的意思,是不太想看見我麽?”

他如今賣可憐賣得越發順手了,冷峻的眉眼低垂下來時,也越發顯得無害而柔順。

只是容國師這會兒還帶著一點兒不知從何而起的惱意,看著他這樣的表現,也不像平時一樣心軟了,反倒是繼續冷酷地看著他,然後應了一聲:“嗯。”

謝玄輕:“……”

岳豐難得見到自家老板吃癟,這會兒坐在副駕駛上嗎,卻是低著頭緊緊抿著唇,生怕自己一不小心笑出來,這個月的獎金可就沒了。

謝玄輕也難得地有點兒無措。他看著並未將視線放到他身上的容璟,忽然將頭靠了一點兒過去。

容璟的身材不算健壯,但寬肩窄腰長腿一個不少。

這會而謝玄輕靠過去,卻正好湊到他的肩頭旁,視線落下時,那兩瓣淡粉色的薄唇便微微抿起,帶著點兒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孤冷。

他的目光在上面停頓了一瞬,隨後便又回過了神來。

因為靠得有些近,謝玄輕壓低了一點兒聲音,說道:“可我卻一直很想見先生呢。”

壓低後的聲音裏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仿佛是在嘆息,又像是辯解,但更多的……卻是像在撒嬌。

容璟聞言,琥珀色的眼瞳一瞬間縮小,整個人難得一見地僵了僵。

謝玄輕感覺到身旁的青年身上傳來的僵硬感,眉眼微微一斂,卻是更加可憐巴巴的了。

容璟:“……”

車廂似乎有些不太透氣。在謝玄輕靠過來的時候,容國師產生了一點兒即將窒息的感覺。

心跳莫名有些焦躁,容璟回過神來,又語氣冷淡地說道:“……別靠那麽近。”

謝玄輕聞言,自然是順著他這話坐直了身子。只是他的眉眼依然是有些黯淡,似乎是被容璟這話傷到了一般。

容璟:“……”

本想直接當做沒看見,但同在一輛車子中,謝玄輕的存在感又格外地鮮明,容璟沈默了一瞬後,還是冷著語氣說道:“……有些熱。”

謝玄輕聞言,眸色微深。

他的先生……果然還是心軟了。

微微笑了笑,謝玄輕恢覆到之前的神色,道:“原來是這樣麽。”

容國師這次卻是沈默了。

他並非不曾感覺到謝玄輕正在試探著他的底線,只是……

他的底線竟也真的在跟著一起往後退去。

曾經連天道都敢於挑戰的容國師,忽然有些不太確定,自己最後是否能真正把握住自我?

眉頭微微蹙起,容璟的臉上也不禁流露出了一絲他當前的想法。

“餐廳到了。”謝玄輕忽然說道。

車子順勢停下,謝玄輕先下了車給容璟開門,隨後又落後了一步,與他並肩走進了包廂之中。

容璟在位置上坐下,眉間那道淺淺的褶痕仍未完全散開。

謝玄輕極其自然地給他燙了一遍碗筷,隨後問道:“先生是在擔心什麽?”

他問得十分直接,目光也一瞬不動地落在容璟身上。

容璟靜靜地看了他一眼,隨後仍是移開了目光,淡淡地說道:“沒什麽。”

他不想說,謝玄輕卻可以猜。對方的這個狀態明顯是在車上他靠近之後才出現的,所以他便也單刀直入地問道:“先生是在為我追求的舉動而困擾麽?”

他的目光深深,態度卻是認真。

他只想著不斷地接近容璟,將他真正的心意逼出來,卻是忘了他的這位容先生本身是個並未接觸過情愛、對男女之情十分冷淡的人。

他先前的舉動說不上親密,但已有些打破了容璟的界限感,對方因此感到困擾,卻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

似乎是覺察到了謝玄輕的態度,容璟皺著眉看了他一會兒之後,便輕輕點了下頭。

但隨即,他又搖搖頭:“也有我自己的原因。”

容國師雖不懂情愛,但也知道男女之間若是對對方有情,自然會想著靠近。

如今謝玄輕對他有情,想著靠近他並無什麽錯處;

而他之前既然已說了會自己試上一試,那態度上也該更為坦然一些。

只是他曾經確實是一個人太久了,所以在遇上這種事的時候,便是有些不太習慣。

不過這話他並未說出口,只是自己在心中想了一下。

謝玄輕聽到他的回答,心底一瞬間有些嘆息,隨後便又回覆了尋常的心境。

他點點頭,認真應道:“我明白了。”

“以後我會盡量克制住舉動,但……”他擡眸看向容璟,“我也希望先生能夠給予我一些回應。”

容璟:“……”

他從未接觸過人間情愛,這所謂的回應,又該如何做法?

似乎是看出了他的茫然,謝玄輕微微一笑,卻是說道:“先生笑一笑……笑一笑便好了。”

容璟緩緩眨了眨眼睛,目光與謝玄輕的對上。

過了一會兒,他有些遲疑地、輕緩地勾了一下唇角,清冷俊美的臉上露出了一抹淺淺的笑意。

不是那種拍戲時融入到角色中後完全失去了容璟本人氣息的笑,而是真正的、來自於容天師本人的笑。

謝玄輕一瞬間看得有些入神。

直到容璟唇邊的那抹笑意散去,他才恍然回過神來。

包廂門被敲響,穿著旗袍的服務員魚貫而入,將鮮美的菜肴一道道地擺放到桌面上。

殺青宴是昨日晚上吃的,容璟早上離開酒店時只喝了一點兒粥,這會兒倒是餓了。

謝玄輕見狀,便起身給他舀了一碗湯。

相安無事地吃完了一頓飯,謝玄輕便又將容璟送回到小區外。

這次還未等他說些什麽,容璟便已垂下眸,淡淡說道:“再見。”

謝玄輕一楞,隨即唇邊笑意更深:“……先生再見。”

容璟最後看了他一眼,隨後便轉身回了小區。

剛回到家,荀浩的電話便打了過來,倒也沒什麽大事,只是跟容璟提了一下《誰是第三個人》即將播出的事,提醒他記得上微博轉一下劇組的宣發。

容璟自然是應了。

洗完澡出來,他打開了許久沒上的微博,先搜了一下劇組的官微,隨後便轉了一下官微前不久發的那條宣發微博。

沒一會兒,評論區就被不少粉絲占領了。

除卻一些說他怎麽這麽久不發微博的評論之外,也有不少粉絲說期待他在這部劇的表現。

容璟從前所接觸的都是玄學方面的事,這會兒因為別的事情被這些粉絲們喜歡著期待著……感覺似乎也有些不同。

眉眼間不自覺地柔和了一點,容璟往下刷了一下,就看見一條評論在問他這麽久不上線是不是忙著抓鬼去了,後面還跟了個黃色的小狗頭。

這個問題似乎挺多粉絲問到了,容璟想了想,便挑著回覆了個“嗯”。

單純是在玩梗的粉絲:“???”

救命——

我家百年不上網一次的正主好像比我還會玩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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