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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猶豫了幾秒, 容璟蹙著眉頭，還是選擇關上了手機，沒再回覆。
謝玄輕看著自己發過去的消息在聊天頁面的下面停留了許久，直到屏幕都暗下來了, 對面也沒有一條回信, 目光微深。
食指輕輕在手機上點過, 屏幕又一瞬亮起。
謝玄輕看著那個彎月頭像，指尖在輸入框中點了點。
謝玄輕：容先生？
謝玄輕：是我有哪裏冒犯了嗎？
謝玄輕：[貓貓探頭.gif]
收到新消息時的提示聲，在寂靜的夜色中顯得有些惱人。
容璟本來是將手機放回到了床頭櫃上的，然而在接連響起的提示音的催促下，他不由得蹙了一下眉, 伸手拿過手機, 垂著眸再次點開微信。
看見謝玄輕後面發來的這幾條消息，容璟神色微頓。
……這他應該怎麽說？
謝玄輕對他的態度緣由不過是他自己的猜想，若真對著謝玄輕本人說出來, 似乎也有些不太對勁。
但那種怪異的焦躁感又在心頭翻湧, 容璟過了一會兒，才抿著唇，打字回覆道。
容璟：沒什麽。
他回覆的態度與之前似乎別無一二, 同樣的清冷淡淡。
但謝玄輕看著又慢慢暗滅下去的屏幕，卻敏銳地感覺到了一絲不對。
他怎麽感覺……容璟今天好像在躲著他？
難道是特殊部門那邊出了什麽事？
又或者……是有人和容璟說了什麽？
謝玄輕盯著已經完全暗了下去的屏幕, 若有所思。
容璟那邊回覆完之後，就見對面似乎感覺到了他疏遠的心思, 沒再有什麽動靜傳來。
心底微微松了口氣, 容璟下意識地忽視了心底那絲微妙的不愉, 將手機放回到床頭櫃上, 隨後又將劇本放好, 起身漱口後便拉上被子關燈躺下。
《罌粟花》的劇本確實不錯，桑連雲所表現出來的執導能力也算靈氣。只要後面剪輯用心一些，應當能拍出一部好電影。
而且程淵一開始編寫這個故事的時候，應該就考慮到了桑連雲的劇組資金條件，將大部分的場景都限制在了醫院裏，這無疑能幫劇組省下許多租賃其他拍攝地點的資金。
所以整部電影所需要的投資並不大，最大的比重也應該是在演員的片酬上以及拍攝器材的準備上。
容璟回想了一下自己賬戶裏的餘額，倒不是不夠，相反的，之前去玄學交流活動時，他在交易會上的收益都有將近六七百萬，再加上《天師錄》劇組打來的二百四十萬，加起來也有小一千萬，拍一部小成本電影也勉強夠了。
但……想到那二百四十多萬的來源，容國師手裏攥著被子，漂亮清冷的面容上難得出現了一絲糾結的神色。
他確實十分看好《罌粟花》這個劇本，但以他和謝玄輕現在這樣的狀況，似乎也不太好直接叫對方投資進來。
那就……自己承擔所有投資？
容璟腦子裏轉了幾個念頭，最後也沒決定好該怎麽做。
第二天，桑連雲的消息發了過來。
容璟擦過手掌，將洗漱時沾濕的襯衫衣袖挽起，才垂眸看向他發來的微信。
語氣溫和而帶著一絲疏離，大約是程淵用桑連雲的賬號發過來的。
細致地將劇組大致所需的花銷列滿了整個單子，容璟打開看了一下，倒是都控制在了差不多的範圍內。
但他也參與過兩個劇組的拍攝了，知道拍攝時什麽情況都有可能發生，準備資金時，卻不能只預備著這一點。
想了想，容璟忽然想起了一個人來。
王博睿收到容璟消息的時候還有些驚訝。
禮貌地跟對面的謝玄輕示意了一下，他伸手點開微信，就見容璟在微信上單刀直入地問他，是否有投資電影的意向。
王氏集團旗下也是有著娛樂公司的，睿明娛樂去年的營收在王氏集團的財報上也算排得上號，這會兒如果是有什麽好的項目，王博睿自然不會錯過。
更何況這是容璟發來的邀請，哪怕這個項目看起來有些窮酸，王博睿還是認真仔細地將它看了一遍。
而且出乎意料地，這個劇本確實不錯。
王博睿想了想，就回覆道。
王博睿：當然有興趣。
王博睿：容天師接下來是要參演這部電影麽？
王博睿：我待會吩咐下去吧，讓劇組那邊直接跟睿明娛樂的負責人對接好了。
他的態度極為幹脆利落——
也是，《罌粟花》再怎麽升級換代，最後因為整個故事的框架在那兒，所需要的資金也不會多到哪裏去。
王博睿本身投資一部電影動輒就是幾千萬起，現在區區幾百萬的投資，倒是不需要猶豫太多。
但容璟找上他卻是不止這一個原因。
遲疑了一下，容璟還是將自己先前的打算發了過去。
王博睿：？問一下謝氏那邊是否要投資？
王博睿：容天師不是與謝家主關系不錯麽，怎麽……
怎麽忽然問到他這裏來了？
容璟：“……”
容天師：不過是順便問一聲。
王博睿敏銳地察覺到了一絲異樣，但容璟向來性情冷淡，這一次主動問他是否要投資電影已是有些難得了，再說下去，大約也不會有什麽結果。
他也極為善解人意地回了一句知道了。
容天師：嗯。
將手機收起來，王博睿重新回到位置上。
先前和謝氏的合同已經談得差不多了，謝玄輕禮貌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手裏端著一杯清茶，慢慢地抿了一口。
舉手投足間盡是優雅貴氣。
只是王博睿回想起這一次乃至前幾次合作時，對方那強勢又銳利地談判風格，玩鬧之心頓起，夾雜著一絲宣洩怒氣的意思，說道：“謝家主最近與容天師之間發生了什麽事麽？”
謝玄輕喝茶的動作微微一頓，隨即擡起頭來，眉眼冷峻，語氣冷然：“王伯何出此言？”
王博睿看著他與以往不無一二的神色，又有點兒懷疑自己的判斷了。難道容璟還真是順便讓他來問一聲而已？
……未免有些太兜圈子了。
心中念頭急轉，王博睿笑了笑：“也沒什麽，就是剛剛容天師給我發了幾條消息，問我要不要投資一下電影。”
“我看了一下劇本，感覺還不錯，就答應了。”
謝玄輕聞言，眉頭微微動了動。整個人卻還是猶如一棵青松一般，身形挺拔，不見一點兒異樣。
“是麽。”
王博睿見狀，心裏越發動搖。
想了想，還是繼續試探道：“謝家主不是和容天師關系不錯麽？難道容天師先前沒跟你提起過嗎？”
謝玄輕眸色平靜：“這幾日有些忙，倒是沒來得及問一聲容先生。”
說著，他將茶杯放下，又仿佛無意間地提了一下最近城東那邊的發展。
那邊的高鐵站這會兒已經開始投入了運行，連帶著城東那邊的經濟也開始繁華起來。謝氏作為最先入場、又拿下了其中最大份額的企業集團，這會兒事情確實有些多——
但忙的也全都是賺錢的項目。
王博睿：謝謝，已經氣到了。
非但沒有試探出謝玄輕與容璟之間是否有了間隙，王博睿還被謝玄輕這一手氣得差點涵養破功。
默默地端起桌上他特意從容璟那裏求來的茶葉泡的清茶喝了一口，微苦回甘的茶香在舌尖漫開，總算是壓下了那陣無名心火。
“那謝家主現在的意思呢？”王博睿皮笑肉不笑地問道，“這小項目不知道謝家主是否看得上眼。”
輕輕刺了謝玄輕一句，王博睿到底還是將容璟的打算說了出來。
謝玄輕認真地聽著，隨後道：“既然王伯參了一股，想必這項目確實不錯，小侄自然也不好錯過。”
還小侄，他這個王伯都快被他這個小侄氣到高血壓了。
王博睿向來修養極好，但這會兒剛簽完合同，他看謝玄輕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就輕輕哼笑了一聲。
謝玄輕倒是不介意他的態度。他們兩家也算是世交，合同上的條款他雖然摳得有些嚴，但對於王氏而言卻並非壞事。
最起碼，那麽多家企業中，王博睿最後還是選擇了與謝氏簽約不是麽。
禮貌地站起身和王博睿握了握手，謝玄輕將簽好的合同交到岳豐手中，隨後道：“合作愉快。”
王博睿：“……合作愉快。”
這人真是，不管怎麽激他都不會有任何反應。
果然不愧商界煞神之名。
就像謝玄輕所說的那樣，謝氏列出的合同條款雖然苛刻，但分配到王氏手上的利潤卻也不算低。而那些苛刻的條件看起來也更像是為了督促王氏這邊做好品質把關，與其他企業相比，卻是更為值得信任。
只是心裏想是這麽想，王博睿嘴上卻沒誇出口。
只是看著謝玄輕起身離去消失在電梯門後的身影，他還是忍不住緩緩嘆了口氣。
當年謝玄輕不過二十歲便直接接手偌大個謝氏集團當時任誰都覺得他估計是撐不下去的，誰知道最後這個青年不僅撐下來了，甚至還將謝氏集團帶領到了現在這個地步。
只看他與政府那邊的關系越來越密切，只要後續謝玄輕自己不作死，謝氏集團恐怕也很難出什麽意外。
想到先前聽到的有關謝二叔那邊的風聲，王博睿笑了一下。
他都能聽說到不少對方的打算，謝玄輕本人又怎麽可能沒有任何準備呢？
事實也確是如此。
岳豐帶著合同跟著謝玄輕下樓，隨後在車上又將先前的消息報到了謝玄輕面前。
“……謝小少爺已經轉手賣掉了他手上1%的謝氏股份，我已經按照家主您之前的吩咐讓人去將這些股份低價買入了。”
謝玄輕從王氏那裏出來之後神色看著便越發冷峻，岳豐小心地將自己拿到的消息說出來，最後道：“不過謝小少爺最近似乎籌夠了資金，目前正在試圖將手伸到城東那邊的工程上。”
城東那邊可以說是謝氏最近最為要緊的一個項目之一，只要能在裏面插上一腳，拿到些許管理權，抽出來的資金就足夠謝玄重將之前的賣出的謝氏股份重新買回來了。
他的這個打算倒是不錯。謝玄重到底也是謝氏的血脈，再加上謝二叔又還在世，不少謝氏老臣都覺得謝玄輕一人獨掌謝氏過於冷漠、不顧親情。
謝玄重只要稍微賣一下慘，倒還真有些自認為是謝氏功勳的“老臣”會松松手，放他一馬。
但他們卻是忘記了，當年謝氏大廈將傾，是謝玄輕一人將它重新掰回了正軌，而謝二叔等人不過是在他接手謝氏穩定了局勢之後，便想著篡權的“謝家血脈”罷了。
車內的溫度越來越低，岳豐坐在謝玄輕身旁，輕易不敢動一動。
不知道過了多久，謝玄輕才開口道：“我知道了。”
“讓人去查是誰給謝玄重開的後門，再查一下城東那邊最近的項目開支。”
岳豐松了口氣，雖然肅容道：“好的，先生。”
其他人對謝氏管理層接下來會出現的動蕩一無所知。
謝玄輕手掌搭在膝蓋上，一雙黝黑的眸子靜靜地看著車窗外流逝的景色。
謝玄重的操作算是在他的意料之內。
他向自己求助碰壁之後，必然會轉向其他方面去籌錢。
只是謝玄輕沒想到的是，謝玄重居然會為了一個小小的度假山莊便拋售了1%的股份——
要知道，如謝氏集團這般的龐然大物，每一份股份最後所能拿到的分紅都足以讓一個普通家庭過上十年極為豐足的生活，而謝玄重居然為了一個度假山莊，便將謝氏集團的這些股份拋售出去了。
也幸虧謝玄輕之前早就讓岳豐盯著謝玄重那邊，趁著他想要快速地將股份兌換成現金，狠狠地壓了一把價錢，以一個極為低廉的價格將這些股份全部收了回來。
只是謝玄輕仍覺得有些氣悶。
讓司機將車窗往下打了一點，謝玄輕吹著外面刮來的微涼的冷風，有些壓抑的心情終於好了一些。
先前他還不是太確定，但經過今天王博睿的這麽一遭，謝玄輕算是確定了，容璟那邊必定是出了什麽事。
又或者……是從別人那裏聽說了些什麽。
什麽樣的情況，才會讓容璟這麽幹脆利落地疏遠了自己，甚至商談是否投資電影項目也要經由別人的口中轉述呢？
謝玄輕垂下眸，心中隱約有所猜測。
回到公司，岳豐下去安排好業務，回來時便看見自家家主坐在辦公桌前，似乎在看什麽東西……？
將收上來的文件遞過去請謝玄輕簽字，岳豐順便瞄了一眼。
《罌粟花》？這個名字似乎有些耳熟。
回想了一下，岳豐終於記起來，這似乎是容天師前幾天去試鏡的一部片子。
因為與容璟所在的經紀公司有著業務來往，那邊的動向謝氏娛樂這邊也會收到一些消息。
岳豐看了一下便收回了目光。
謝玄輕也沒說什麽，只將文件拿過去，仔細地翻看了一遍，確定內容沒有錯謬之後，便抽出一支簽字筆，打開筆蓋，行雲流水地在下面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周五那天有什麽安排麽？”謝玄輕將簽好的文件放到一旁，忽然淡淡地問道。
岳豐回過神來，聞言飛快地回想了一下：“早上和工程部那邊有個會議，大概開到中午十二點。下午徐氏會過來商談下一季度的合作事宜，不過徐氏那邊傳出的態度是維持上個季度的合同條款不變，所以商談的時長應該不會太長，預留了三個小時左右。”
在與徐氏商談過下一季度的合作事宜後，謝玄輕還要再審批幾份文件，然後京航酒店那邊，大概六點的時候還有個酒會需要參加。
岳豐簡單地將那天的行程背了出來，謝玄輕靜靜地聽著，隨後揚眉道：“將六點的酒會取消，然後……你打電話聯系一下《罌粟花》劇組的負責人，就說我要跟他們談一談電影的投資事宜。”
“好的……啊？”岳豐下意識地應道，隨後又反應過來謝玄輕剛剛到底說了什麽，驚訝地連職業修養都顧不上了，詫異地低頭看向謝玄輕。
不過是一部小成本電影，投資金額頂多是四五百萬，如果謝玄輕真想投資的話，直接跟下面的謝氏娛樂那邊吩咐一聲不就好了，用得著自己親自上身去談麽？
雖然酒會也確實沒多少必要，取消了也沒什麽，但和《罌粟花》劇組商談投資事宜……看起似乎更沒必要一點。
謝玄輕皺了皺眉：“有問題？”
岳豐一言難盡：“……沒，我這就去辦。”
說罷，岳豐拿起謝玄輕簽好字的那幾份合同退了出去，然後又繼續為老板的“靈機一動”奔波。
岳豐神色的變化自然是瞞不過謝玄輕的眼睛。
只是他本身就不喜歡參與什麽應酬，再加上容璟似乎就是在試鏡了那個《罌粟花》劇組之後才忽然對他變得態度疏遠的，如今機會送上門來，謝玄輕自然是要親自看看……
這個劇組到底有什麽問題。
每年給岳豐開出的高薪和獎金不是白給的，不過是一會兒的功夫，岳豐便聯系好了《罌粟花》劇組那邊，約好了周五下午六點見面。
掛斷電話，桑連雲表情還有些恍惚。
“剛剛那個人是說……謝氏集團的董事長，周五要和我們親自商談電影的投資事宜？”
他還只是個剛畢業的初出茅廬的小導演而已！難道他們劇組的劇本真的好到了這種地步，好到連謝氏集團的董事長也來親自過問了？
要不是岳豐在電話中證明了自己的身份，桑連雲簡直就要懷疑這是不是有人在故意和他開玩笑了。
相比起桑連雲的激動震驚，程淵的反應就稍微鎮定一些。
考慮到先前容璟說過投資的事他會幫忙解決，程淵道：“會不會，是容老師出的面？”
桑連雲也回過了神來，聞言忍不住點點頭。
程淵這個猜測也不是沒有道理——
畢竟昨天睿明娛樂那邊也聯系了他們不是。
“應該是這樣吧……”桑連雲道。
王氏那邊聯系他們的還只是睿明娛樂的一個管理層，但謝氏這邊卻是直接由謝玄輕出手，雖然很有可能是因為容璟那邊的關系，但桑連雲心中還是有些惴惴。
不過等到了見面那天，桑連雲和程淵一起赴約，便見到約定好的位置上坐著一個極俊美極冷峻的年輕男人。
他手裏拿著一杯咖啡，正在翻看一本商業雜志。
似乎是註意到了他們二人的目光，男人擡起頭來，一雙幽黑的深邃的眸子輕輕一動，目光落到他們身上。
“是桑導演和程編劇到了麽？”
男人的聲音有些低沈冰冷，卻極為悅耳。
桑連雲聞言連忙點了點頭，下意識地拉過程淵的手腕走了過去。
謝玄輕的目光在他們牽在一起的手上輕輕掃過，心頭微動。
“你們好。”禮貌地點了點頭，謝玄輕問道，“要喝點什麽？”
桑連雲從沒想過謝氏集團的董事長看起來居然這麽年輕，這會兒聽到他的問話，連忙搖頭：“不用麻煩。”
謝玄輕微微笑了下，還是讓服務員給他們上了兩杯咖啡。
程淵：“沒想到謝先生會有空和我們見面。”
謝氏集團的規模何其龐大，掌握著這樣一個商業帝國的謝玄輕按理來說，應該是日理萬機才對，可他卻特意空出了這麽段時間來專門見他和桑連雲這兩個不知名的小編劇小導演……
程淵不太明白，此時也目光鎮定地盯著謝玄輕，似乎想要看出他的打算。
桑連雲倒是沒程淵這麽警惕，有些粗獷的英俊的臉上露出一抹有些憨厚的笑意：“是啊，我和阿淵都沒想到謝先生會親自來和我們商談電影投資的事情。”
程淵：“……”
有些無奈地轉眸看了榆木腦袋的桑連雲一眼，程淵倒是沒再多說什麽。
謝玄輕的視線平靜地落在他們身上，從他們這隱晦卻親近的互動中，隱約看出了什麽。
指尖在咖啡杯上點了點，謝玄輕垂眸，將眼中的情緒掩下，隨後便道：“嗯。你們的劇本我前兩天看過了一些，構思不錯。”
他似乎是真的過來商談電影投資的事情的，程淵一開始還有些警惕，但看著謝玄輕隨意卻淩厲地就將分成提到一個極高的比例上，便也忍不住開口，和謝玄輕互扯了起來。
桌上盡是看不見的刀光劍影。
桑連雲幹脆將商談的權力全部交到程淵手上，然後看著程淵因為語速過快而臉頰微紅，便擡手叫過服務員，給程淵要了杯白水。
下意識地轉頭含住吸管喝了口水潤潤嗓子，程淵註意到那位謝家主的表情似乎有些變化。
“還渴嗎？”桑連雲拿著杯子問道。
程淵也終於註意到他們二人之間的動作在外人看來大約有些過分暧昧了，連忙往後退了一點，低聲回答道。
“……還好。”
桑連雲倒沒什麽感覺，他與程淵之間相處久了，早已習慣了兩人之間的親密。
謝玄輕平靜地靠坐在卡座上，等他們二人說完話了，才開口道：“如果桑導演沒意見的話，合同就按剛才我們談的條款來？”
桑連雲下意識地看向程淵，見他點頭了，才道：“好的，謝先生。”
謝玄輕淡淡一笑，隨後伸出手：“合作愉快。”
他想……
他大約知道為什麽他的容先生這段時間疏遠他了。
容璟待在家裏繼續看著劇本，伸手去拿桌上放著的水杯時，心頭忽然一顫。
似乎是有什麽與他有關的事情在他不知道的時候悄然發生了一般，帶著一股未知的隱秘的危險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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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指輕輕在手機上點過, 屏幕又一瞬亮起。
謝玄輕看著那個彎月頭像，指尖在輸入框中點了點。
謝玄輕：容先生？
謝玄輕：是我有哪裏冒犯了嗎？
謝玄輕：[貓貓探頭.gif]
收到新消息時的提示聲，在寂靜的夜色中顯得有些惱人。
容璟本來是將手機放回到了床頭櫃上的，然而在接連響起的提示音的催促下，他不由得蹙了一下眉, 伸手拿過手機, 垂著眸再次點開微信。
看見謝玄輕後面發來的這幾條消息，容璟神色微頓。
……這他應該怎麽說？
謝玄輕對他的態度緣由不過是他自己的猜想，若真對著謝玄輕本人說出來, 似乎也有些不太對勁。
但那種怪異的焦躁感又在心頭翻湧, 容璟過了一會兒，才抿著唇，打字回覆道。
容璟：沒什麽。
他回覆的態度與之前似乎別無一二, 同樣的清冷淡淡。
但謝玄輕看著又慢慢暗滅下去的屏幕，卻敏銳地感覺到了一絲不對。
他怎麽感覺……容璟今天好像在躲著他？
難道是特殊部門那邊出了什麽事？
又或者……是有人和容璟說了什麽？
謝玄輕盯著已經完全暗了下去的屏幕, 若有所思。
容璟那邊回覆完之後，就見對面似乎感覺到了他疏遠的心思, 沒再有什麽動靜傳來。
心底微微松了口氣, 容璟下意識地忽視了心底那絲微妙的不愉, 將手機放回到床頭櫃上, 隨後又將劇本放好, 起身漱口後便拉上被子關燈躺下。
《罌粟花》的劇本確實不錯，桑連雲所表現出來的執導能力也算靈氣。只要後面剪輯用心一些，應當能拍出一部好電影。
而且程淵一開始編寫這個故事的時候，應該就考慮到了桑連雲的劇組資金條件，將大部分的場景都限制在了醫院裏，這無疑能幫劇組省下許多租賃其他拍攝地點的資金。
所以整部電影所需要的投資並不大，最大的比重也應該是在演員的片酬上以及拍攝器材的準備上。
容璟回想了一下自己賬戶裏的餘額，倒不是不夠，相反的，之前去玄學交流活動時，他在交易會上的收益都有將近六七百萬，再加上《天師錄》劇組打來的二百四十萬，加起來也有小一千萬，拍一部小成本電影也勉強夠了。
但……想到那二百四十多萬的來源，容國師手裏攥著被子，漂亮清冷的面容上難得出現了一絲糾結的神色。
他確實十分看好《罌粟花》這個劇本，但以他和謝玄輕現在這樣的狀況，似乎也不太好直接叫對方投資進來。
那就……自己承擔所有投資？
容璟腦子裏轉了幾個念頭，最後也沒決定好該怎麽做。
第二天，桑連雲的消息發了過來。
容璟擦過手掌，將洗漱時沾濕的襯衫衣袖挽起，才垂眸看向他發來的微信。
語氣溫和而帶著一絲疏離，大約是程淵用桑連雲的賬號發過來的。
細致地將劇組大致所需的花銷列滿了整個單子，容璟打開看了一下，倒是都控制在了差不多的範圍內。
但他也參與過兩個劇組的拍攝了，知道拍攝時什麽情況都有可能發生，準備資金時，卻不能只預備著這一點。
想了想，容璟忽然想起了一個人來。
王博睿收到容璟消息的時候還有些驚訝。
禮貌地跟對面的謝玄輕示意了一下，他伸手點開微信，就見容璟在微信上單刀直入地問他，是否有投資電影的意向。
王氏集團旗下也是有著娛樂公司的，睿明娛樂去年的營收在王氏集團的財報上也算排得上號，這會兒如果是有什麽好的項目，王博睿自然不會錯過。
更何況這是容璟發來的邀請，哪怕這個項目看起來有些窮酸，王博睿還是認真仔細地將它看了一遍。
而且出乎意料地，這個劇本確實不錯。
王博睿想了想，就回覆道。
王博睿：當然有興趣。
王博睿：容天師接下來是要參演這部電影麽？
王博睿：我待會吩咐下去吧，讓劇組那邊直接跟睿明娛樂的負責人對接好了。
他的態度極為幹脆利落——
也是，《罌粟花》再怎麽升級換代，最後因為整個故事的框架在那兒，所需要的資金也不會多到哪裏去。
王博睿本身投資一部電影動輒就是幾千萬起，現在區區幾百萬的投資，倒是不需要猶豫太多。
但容璟找上他卻是不止這一個原因。
遲疑了一下，容璟還是將自己先前的打算發了過去。
王博睿：？問一下謝氏那邊是否要投資？
王博睿：容天師不是與謝家主關系不錯麽，怎麽……
怎麽忽然問到他這裏來了？
容璟：“……”
容天師：不過是順便問一聲。
王博睿敏銳地察覺到了一絲異樣，但容璟向來性情冷淡，這一次主動問他是否要投資電影已是有些難得了，再說下去，大約也不會有什麽結果。
他也極為善解人意地回了一句知道了。
容天師：嗯。
將手機收起來，王博睿重新回到位置上。
先前和謝氏的合同已經談得差不多了，謝玄輕禮貌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手裏端著一杯清茶，慢慢地抿了一口。
舉手投足間盡是優雅貴氣。
只是王博睿回想起這一次乃至前幾次合作時，對方那強勢又銳利地談判風格，玩鬧之心頓起，夾雜著一絲宣洩怒氣的意思，說道：“謝家主最近與容天師之間發生了什麽事麽？”
謝玄輕喝茶的動作微微一頓，隨即擡起頭來，眉眼冷峻，語氣冷然：“王伯何出此言？”
王博睿看著他與以往不無一二的神色，又有點兒懷疑自己的判斷了。難道容璟還真是順便讓他來問一聲而已？
……未免有些太兜圈子了。
心中念頭急轉，王博睿笑了笑：“也沒什麽，就是剛剛容天師給我發了幾條消息，問我要不要投資一下電影。”
“我看了一下劇本，感覺還不錯，就答應了。”
謝玄輕聞言，眉頭微微動了動。整個人卻還是猶如一棵青松一般，身形挺拔，不見一點兒異樣。
“是麽。”
王博睿見狀，心裏越發動搖。
想了想，還是繼續試探道：“謝家主不是和容天師關系不錯麽？難道容天師先前沒跟你提起過嗎？”
謝玄輕眸色平靜：“這幾日有些忙，倒是沒來得及問一聲容先生。”
說著，他將茶杯放下，又仿佛無意間地提了一下最近城東那邊的發展。
那邊的高鐵站這會兒已經開始投入了運行，連帶著城東那邊的經濟也開始繁華起來。謝氏作為最先入場、又拿下了其中最大份額的企業集團，這會兒事情確實有些多——
但忙的也全都是賺錢的項目。
王博睿：謝謝，已經氣到了。
非但沒有試探出謝玄輕與容璟之間是否有了間隙，王博睿還被謝玄輕這一手氣得差點涵養破功。
默默地端起桌上他特意從容璟那裏求來的茶葉泡的清茶喝了一口，微苦回甘的茶香在舌尖漫開，總算是壓下了那陣無名心火。
“那謝家主現在的意思呢？”王博睿皮笑肉不笑地問道，“這小項目不知道謝家主是否看得上眼。”
輕輕刺了謝玄輕一句，王博睿到底還是將容璟的打算說了出來。
謝玄輕認真地聽著，隨後道：“既然王伯參了一股，想必這項目確實不錯，小侄自然也不好錯過。”
還小侄，他這個王伯都快被他這個小侄氣到高血壓了。
王博睿向來修養極好，但這會兒剛簽完合同，他看謝玄輕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就輕輕哼笑了一聲。
謝玄輕倒是不介意他的態度。他們兩家也算是世交，合同上的條款他雖然摳得有些嚴，但對於王氏而言卻並非壞事。
最起碼，那麽多家企業中，王博睿最後還是選擇了與謝氏簽約不是麽。
禮貌地站起身和王博睿握了握手，謝玄輕將簽好的合同交到岳豐手中，隨後道：“合作愉快。”
王博睿：“……合作愉快。”
這人真是，不管怎麽激他都不會有任何反應。
果然不愧商界煞神之名。
就像謝玄輕所說的那樣，謝氏列出的合同條款雖然苛刻，但分配到王氏手上的利潤卻也不算低。而那些苛刻的條件看起來也更像是為了督促王氏這邊做好品質把關，與其他企業相比，卻是更為值得信任。
只是心裏想是這麽想，王博睿嘴上卻沒誇出口。
只是看著謝玄輕起身離去消失在電梯門後的身影，他還是忍不住緩緩嘆了口氣。
當年謝玄輕不過二十歲便直接接手偌大個謝氏集團當時任誰都覺得他估計是撐不下去的，誰知道最後這個青年不僅撐下來了，甚至還將謝氏集團帶領到了現在這個地步。
只看他與政府那邊的關系越來越密切，只要後續謝玄輕自己不作死，謝氏集團恐怕也很難出什麽意外。
想到先前聽到的有關謝二叔那邊的風聲，王博睿笑了一下。
他都能聽說到不少對方的打算，謝玄輕本人又怎麽可能沒有任何準備呢？
事實也確是如此。
岳豐帶著合同跟著謝玄輕下樓，隨後在車上又將先前的消息報到了謝玄輕面前。
“……謝小少爺已經轉手賣掉了他手上1%的謝氏股份，我已經按照家主您之前的吩咐讓人去將這些股份低價買入了。”
謝玄輕從王氏那裏出來之後神色看著便越發冷峻，岳豐小心地將自己拿到的消息說出來，最後道：“不過謝小少爺最近似乎籌夠了資金，目前正在試圖將手伸到城東那邊的工程上。”
城東那邊可以說是謝氏最近最為要緊的一個項目之一，只要能在裏面插上一腳，拿到些許管理權，抽出來的資金就足夠謝玄重將之前的賣出的謝氏股份重新買回來了。
他的這個打算倒是不錯。謝玄重到底也是謝氏的血脈，再加上謝二叔又還在世，不少謝氏老臣都覺得謝玄輕一人獨掌謝氏過於冷漠、不顧親情。
謝玄重只要稍微賣一下慘，倒還真有些自認為是謝氏功勳的“老臣”會松松手，放他一馬。
但他們卻是忘記了，當年謝氏大廈將傾，是謝玄輕一人將它重新掰回了正軌，而謝二叔等人不過是在他接手謝氏穩定了局勢之後，便想著篡權的“謝家血脈”罷了。
車內的溫度越來越低，岳豐坐在謝玄輕身旁，輕易不敢動一動。
不知道過了多久，謝玄輕才開口道：“我知道了。”
“讓人去查是誰給謝玄重開的後門，再查一下城東那邊最近的項目開支。”
岳豐松了口氣，雖然肅容道：“好的，先生。”
其他人對謝氏管理層接下來會出現的動蕩一無所知。
謝玄輕手掌搭在膝蓋上，一雙黝黑的眸子靜靜地看著車窗外流逝的景色。
謝玄重的操作算是在他的意料之內。
他向自己求助碰壁之後，必然會轉向其他方面去籌錢。
只是謝玄輕沒想到的是，謝玄重居然會為了一個小小的度假山莊便拋售了1%的股份——
要知道，如謝氏集團這般的龐然大物，每一份股份最後所能拿到的分紅都足以讓一個普通家庭過上十年極為豐足的生活，而謝玄重居然為了一個度假山莊，便將謝氏集團的這些股份拋售出去了。
也幸虧謝玄輕之前早就讓岳豐盯著謝玄重那邊，趁著他想要快速地將股份兌換成現金，狠狠地壓了一把價錢，以一個極為低廉的價格將這些股份全部收了回來。
只是謝玄輕仍覺得有些氣悶。
讓司機將車窗往下打了一點，謝玄輕吹著外面刮來的微涼的冷風，有些壓抑的心情終於好了一些。
先前他還不是太確定，但經過今天王博睿的這麽一遭，謝玄輕算是確定了，容璟那邊必定是出了什麽事。
又或者……是從別人那裏聽說了些什麽。
什麽樣的情況，才會讓容璟這麽幹脆利落地疏遠了自己，甚至商談是否投資電影項目也要經由別人的口中轉述呢？
謝玄輕垂下眸，心中隱約有所猜測。
回到公司，岳豐下去安排好業務，回來時便看見自家家主坐在辦公桌前，似乎在看什麽東西……？
將收上來的文件遞過去請謝玄輕簽字，岳豐順便瞄了一眼。
《罌粟花》？這個名字似乎有些耳熟。
回想了一下，岳豐終於記起來，這似乎是容天師前幾天去試鏡的一部片子。
因為與容璟所在的經紀公司有著業務來往，那邊的動向謝氏娛樂這邊也會收到一些消息。
岳豐看了一下便收回了目光。
謝玄輕也沒說什麽，只將文件拿過去，仔細地翻看了一遍，確定內容沒有錯謬之後，便抽出一支簽字筆，打開筆蓋，行雲流水地在下面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周五那天有什麽安排麽？”謝玄輕將簽好的文件放到一旁，忽然淡淡地問道。
岳豐回過神來，聞言飛快地回想了一下：“早上和工程部那邊有個會議，大概開到中午十二點。下午徐氏會過來商談下一季度的合作事宜，不過徐氏那邊傳出的態度是維持上個季度的合同條款不變，所以商談的時長應該不會太長，預留了三個小時左右。”
在與徐氏商談過下一季度的合作事宜後，謝玄輕還要再審批幾份文件，然後京航酒店那邊，大概六點的時候還有個酒會需要參加。
岳豐簡單地將那天的行程背了出來，謝玄輕靜靜地聽著，隨後揚眉道：“將六點的酒會取消，然後……你打電話聯系一下《罌粟花》劇組的負責人，就說我要跟他們談一談電影的投資事宜。”
“好的……啊？”岳豐下意識地應道，隨後又反應過來謝玄輕剛剛到底說了什麽，驚訝地連職業修養都顧不上了，詫異地低頭看向謝玄輕。
不過是一部小成本電影，投資金額頂多是四五百萬，如果謝玄輕真想投資的話，直接跟下面的謝氏娛樂那邊吩咐一聲不就好了，用得著自己親自上身去談麽？
雖然酒會也確實沒多少必要，取消了也沒什麽，但和《罌粟花》劇組商談投資事宜……看起似乎更沒必要一點。
謝玄輕皺了皺眉：“有問題？”
岳豐一言難盡：“……沒，我這就去辦。”
說罷，岳豐拿起謝玄輕簽好字的那幾份合同退了出去，然後又繼續為老板的“靈機一動”奔波。
岳豐神色的變化自然是瞞不過謝玄輕的眼睛。
只是他本身就不喜歡參與什麽應酬，再加上容璟似乎就是在試鏡了那個《罌粟花》劇組之後才忽然對他變得態度疏遠的，如今機會送上門來，謝玄輕自然是要親自看看……
這個劇組到底有什麽問題。
每年給岳豐開出的高薪和獎金不是白給的，不過是一會兒的功夫，岳豐便聯系好了《罌粟花》劇組那邊，約好了周五下午六點見面。
掛斷電話，桑連雲表情還有些恍惚。
“剛剛那個人是說……謝氏集團的董事長，周五要和我們親自商談電影的投資事宜？”
他還只是個剛畢業的初出茅廬的小導演而已！難道他們劇組的劇本真的好到了這種地步，好到連謝氏集團的董事長也來親自過問了？
要不是岳豐在電話中證明了自己的身份，桑連雲簡直就要懷疑這是不是有人在故意和他開玩笑了。
相比起桑連雲的激動震驚，程淵的反應就稍微鎮定一些。
考慮到先前容璟說過投資的事他會幫忙解決，程淵道：“會不會，是容老師出的面？”
桑連雲也回過了神來，聞言忍不住點點頭。
程淵這個猜測也不是沒有道理——
畢竟昨天睿明娛樂那邊也聯系了他們不是。
“應該是這樣吧……”桑連雲道。
王氏那邊聯系他們的還只是睿明娛樂的一個管理層，但謝氏這邊卻是直接由謝玄輕出手，雖然很有可能是因為容璟那邊的關系，但桑連雲心中還是有些惴惴。
不過等到了見面那天，桑連雲和程淵一起赴約，便見到約定好的位置上坐著一個極俊美極冷峻的年輕男人。
他手裏拿著一杯咖啡，正在翻看一本商業雜志。
似乎是註意到了他們二人的目光，男人擡起頭來，一雙幽黑的深邃的眸子輕輕一動，目光落到他們身上。
“是桑導演和程編劇到了麽？”
男人的聲音有些低沈冰冷，卻極為悅耳。
桑連雲聞言連忙點了點頭，下意識地拉過程淵的手腕走了過去。
謝玄輕的目光在他們牽在一起的手上輕輕掃過，心頭微動。
“你們好。”禮貌地點了點頭，謝玄輕問道，“要喝點什麽？”
桑連雲從沒想過謝氏集團的董事長看起來居然這麽年輕，這會兒聽到他的問話，連忙搖頭：“不用麻煩。”
謝玄輕微微笑了下，還是讓服務員給他們上了兩杯咖啡。
程淵：“沒想到謝先生會有空和我們見面。”
謝氏集團的規模何其龐大，掌握著這樣一個商業帝國的謝玄輕按理來說，應該是日理萬機才對，可他卻特意空出了這麽段時間來專門見他和桑連雲這兩個不知名的小編劇小導演……
程淵不太明白，此時也目光鎮定地盯著謝玄輕，似乎想要看出他的打算。
桑連雲倒是沒程淵這麽警惕，有些粗獷的英俊的臉上露出一抹有些憨厚的笑意：“是啊，我和阿淵都沒想到謝先生會親自來和我們商談電影投資的事情。”
程淵：“……”
有些無奈地轉眸看了榆木腦袋的桑連雲一眼，程淵倒是沒再多說什麽。
謝玄輕的視線平靜地落在他們身上，從他們這隱晦卻親近的互動中，隱約看出了什麽。
指尖在咖啡杯上點了點，謝玄輕垂眸，將眼中的情緒掩下，隨後便道：“嗯。你們的劇本我前兩天看過了一些，構思不錯。”
他似乎是真的過來商談電影投資的事情的，程淵一開始還有些警惕，但看著謝玄輕隨意卻淩厲地就將分成提到一個極高的比例上，便也忍不住開口，和謝玄輕互扯了起來。
桌上盡是看不見的刀光劍影。
桑連雲幹脆將商談的權力全部交到程淵手上，然後看著程淵因為語速過快而臉頰微紅，便擡手叫過服務員，給程淵要了杯白水。
下意識地轉頭含住吸管喝了口水潤潤嗓子，程淵註意到那位謝家主的表情似乎有些變化。
“還渴嗎？”桑連雲拿著杯子問道。
程淵也終於註意到他們二人之間的動作在外人看來大約有些過分暧昧了，連忙往後退了一點，低聲回答道。
“……還好。”
桑連雲倒沒什麽感覺，他與程淵之間相處久了，早已習慣了兩人之間的親密。
謝玄輕平靜地靠坐在卡座上，等他們二人說完話了，才開口道：“如果桑導演沒意見的話，合同就按剛才我們談的條款來？”
桑連雲下意識地看向程淵，見他點頭了，才道：“好的，謝先生。”
謝玄輕淡淡一笑，隨後伸出手：“合作愉快。”
他想……
他大約知道為什麽他的容先生這段時間疏遠他了。
容璟待在家裏繼續看著劇本，伸手去拿桌上放著的水杯時，心頭忽然一顫。
似乎是有什麽與他有關的事情在他不知道的時候悄然發生了一般，帶著一股未知的隱秘的危險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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