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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情感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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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吃完晚餐, 歇洛克和阿德莉亞都沒有機會好好地談一談。華生揣測可能是一直沒找到獨處的機會。可直到兩個人告別要回旅館去,這位美麗智慧又獨立、看上去不是很需要歇洛克的女醫生也沒有任何挽留的話。華生思索著一個老生常談的話題:到底是誰愛誰更多一些呢?

兩個人在黃昏之中散步。

“我已經很久沒這樣散步了,”歇洛克沐浴在夕陽的餘暉之中, “很少有這樣的心情。”

“如果她還活著, 你少了很多的遺憾,想必又重新擁有欣賞美景的心情了,”華生笑道, “我都不知道應該如何在故事中描述你們了。”

“怎麽描述都不夠貼切,說是深重,但不過是尋常的情感,或者說,微妙卻又珍貴, ”歇洛克有他特殊的一套描述方式,“就如你以前的故事一樣吧,故事完結之前不要有記錄。”

“那你要怎麽定義故事完結?”華生其實並沒有打算寫偵探羅曼史, 只不過偵探的心情看起來還不錯,他也有心情開開玩笑。

“啊,是啊,”歇洛克突然道, “我得回去一趟, 我想起我還沒告訴她先令的事情。”

華生就眼看著自己的朋友毫不留戀地轉身就走了。他在原地目送了一番朋友遠去,心中甚至是有一些幸災樂禍的。

愛情本就是不講邏輯、不講道理的,而這位深谙邏輯藝術的偵探,大概要吃些苦頭的。華生想到此處忍不住在原地笑了出來, 他想:他們該不會真的在赫斯頓, 哦不, 赫德森醫生的小黑板上寫回到倫敦的利與弊吧?

阿德莉亞剛到肯特郡的時候借住在格蘭其莊園, 奧瑟拉診所開起來之後,她在診所給自己留了個房間,平常就住在這裏。

這天也是一樣,工作結束後,她將自己有些疲憊的身軀扔在了沙發上,難得地對著天花板發呆。

其實她本來有些想問問歇洛克還要不要對她說些什麽,但是也不知道如何張口,索性不提。她想,為什麽感情不能有評分呢,就像房顫要有評分,肝功能、意識狀態也要有評分一樣,為什麽愛情不能有個客觀指征,讓她知道能不能堅持,又該不該放棄。

她本來對愛情就沒有更多的幻想,她告訴自己,或許他只是突然知道自己還活著,一時的情緒沖動,而她也不過是——也不過是——

她想給自己找個理由,但是匣子裏那積攢的許多信卻不容她解釋。

麥考夫說得對,她根本不需要再多寫幾封,隨便哪封信給米爾沃頓,都足夠米爾沃頓摧毀她和任何人的婚禮。

她忍不住自嘲。

她想說或許對於他們兩來說,慢慢淡化也是個不錯的結局,但她沒辦法騙過自己。

門外有人敲門。

阿德莉亞看了看時間,估計是晚餐送到了,她卻沒有力氣整理自己的表情,只空白著臉,沒什麽防備地打開了門。

“福爾摩斯?”她怔楞道。

“你都管我的兄長叫麥考夫了,”他自然不會錯過她的憔悴與空茫,卻只是摘下帽子,自然地調侃,“卻還在稱呼我的姓氏?”

阿德莉亞本以為自己會有點拘謹,想控制控制表情,可眼睛已經彎出了弧度,笑容不自主地表現了出來。

這讓她有一些挫敗感。

她將門關上,替他把帽子和外套掛在衣帽架上,他就靜靜地看著她把他們的衣服放在一起,自己的痕跡入侵她的居室。

“茶,牛奶,咖啡,水?”阿德莉亞這裏從來不缺各種飲品。

“我選酒精。”他自在地坐在長沙發上,習慣地開始推斷:很顯然,這裏很少招待客人,最多最多也就是奧瑟拉或者喬安娜,還有幾個小護士可能來過。盡管就在診所裏,但恐怕沒有人會來此處。

“戒了。”阿德莉亞否決。

“我就不信沒有病人給你們送酒。”歇洛克答。

“但是我戒掉了。”阿德莉亞再次強調。

兩人一站一坐,沈默地對視了一會兒。

“我還沒戒掉煙,”歇洛克將煙盒從懷中掏出來,“你不介意吧。”

“我介意的話呢?”她也就順著他說些無聊的話。

“那就管束我。”

煙盒在他手中轉了個圈,輕輕飄飄的。

阿德莉亞被他短短幾個詞說的想哭又想笑,她沈默了幾個呼吸之後,輕聲道:“我以為我們的第一個矛盾,會是我一直沒去找你。”

“我不太喜歡追究過去的事情,我更在乎眼下的和可抓住的未來,”歇洛克站了起來,主動將煙盒塞到她的手裏,手仍然握著她的手,“阿德莉亞,你總不會無情地再次留我一人。”

“你有你的同伴。”

“他結婚了。”

“那再找一個。”

歇洛克不語,只靜靜凝視著她。

阿德莉亞以為自己會從他眼中看到冷漠或不悅地神色,但是沒有,他甚至微笑著。即便是在她熟悉的環境,這一刻她仍舊感覺自己由他主導。

“你看,我們彼此都介意各自缺席的幾年,那我們為何還要浪費時間,在下一個三年、四年、五年後,再去計較那些錯過的時光呢?”他溫聲道。

阿德莉亞的內心劇烈地動搖著,但是她沒有躲開他的目光,努力地凝視著他。四年過去,他變了一些,又好像沒有變化,那雙灰色的眼睛比此前更洞明、更深邃,而她總能認出他的眼睛。

她的眼睫輕顫,說出了和當時相同又不同的話:“先生,我不通文學、不懂音樂、不會女紅,講不好其他的語言,對歷史、法律、政治、哲學甚至算得上是不學無術的,唯獨醫學上收獲了些粗淺的成就。”

他的目光以那樣的包容停在她的身上。

原來她的身影在他眼裏小小一個,全又能占滿他的視野。

“我從你的身上吸取了意義,然後找到了我的事業,”她停了一停,“但與你比起來,我算得上是枯燥、無趣,有時又顯得不那麽講究、邋遢,恐怕不是太好的、可以相伴一生的人選——我知你的世界廣闊,未來可以遇見更多更好的人。”

和今天手術室裏的她相比,此刻的她簡直就是個普普通通的、多愁善感的小姑娘。可他卻如此喜歡她的每一面。

“你的下一句總不是你不夠堅強、樂觀、勇敢、善良?”他雙手捧住她的臉,笑出聲來,“你告訴我,你的自輕到底是因為一直如此,還是僅僅在我面前?”

她在他的目光之下很難說謊:“我一直覺得我其實平平無奇,只是我不太在乎別人怎麽看。”

但是她在乎他眼裏的她某一天失去了色彩。

“上次我沒有以言辭堅定地否定你的自貶,那麽我現在告訴你,你絕非你口中那般不堪,”他給予絕對的肯定,“你說你不夠堅強勇敢,但你扛住了肯特郡那些庸俗者的風言風語,扛住了殘酷血腥的手術現場,扛住了導師死在眼前的悲痛;你說你冷漠,卻在剛認識我的時候就陪著我一起去陌生的實驗室冒險,在馬車上為我修正打扮;你說你不夠聰明果敢——我的姑娘,一時之間我腦海裏例子實在太多了,我簡直不知道挑選哪個來駁斥你更合適了。”

“諸種美好的特質在你身上閃耀光輝,你卻還告訴我你不過是平平無奇的鵝卵石,你也太欺負人了,”他說著說著笑出聲來,“眼神不要躲,看著我。”

於是他們的眼神就如磁石一般緊緊地吸附在一起。

“一個老煙槍,如果沒有你的制止差點滑入興|奮|劑的深淵的人,一個不懂得欣賞旁人珍貴情感的、時常惡語傷人、尖酸刻薄的人——”

“你沒有——”她急急地反駁,她當然知道他不是如此。

“那麽,你了解我,正如我了解你,”他靠她更近了一些,“你為何要用不了解的人對你的評價,來擅自描黑你在我眼中的模樣呢?”

“下一句話說起來,我還挺不喜歡的,但是我得說。

“愛情本就不是依靠這樣的條分縷析,彼此評判是否般配,至少我不是這樣。

“它與我往常的信條相悖,它之中不純然是理智,但我也絕不因為一時沖動貿然付出感情。”

窗外,夕陽逐漸下沈。

白日熄滅了,夜晚的消沈浸在她的瞳孔之中,他非想給她喚醒,要她一直如同此時此刻般註視自己。

“我想你肯定不知道,”他的喉頭滾動,“你不在的時刻,我時常感到窒息,我……”

他註視她的眼睛:“我被緩慢的生命流失的感覺扼住了,直到我見到你,你要知道,我願意你介入我的生活,我恨不得時刻把你綁在我視野裏。”

他試圖輕描淡寫,但他的心跳無比熱烈。

她能感覺到他的心跳,甚至覺得自己的心臟也要跳出去、迫不及待地同他糾纏了,她躲不掉,不願意躲,眼睛竟然有些濕潤了。

“我害怕我辜負你的期望,你或許不能理解,我不在乎大多數人的眼光,但我害怕辜負你的期望,我怕我……”

“你是不信任愛,還是不信任我,或者我的愛?”

他明明將愛掛在嘴邊,明明心跳熱烈如舞蹈,但語氣竟像是在破獲一樁令他不解的謎題一般,那樣自然地列出了三個選項,要她去選擇。

可他越是這樣,她越是著急得要哭出來。

“我可能短期內,回不了倫敦。”她的語氣有些委屈。

發覺阿德莉亞是真心為這件事情而擔憂,歇洛克反而笑出聲。

阿德莉亞沒忍住,拍了拍他的胸膛,有了些情緒。可他卻什麽都不說,只笑著,把她攬進了懷中。她也不知怎麽的,就自然而柔順地環住了他的脖子。

“親愛的安妮,你或許意識不到,這也是你能吸引我的地方之一,”他在她耳邊低聲道,聲音藏著他自己未曾發現的繾綣,“回倫敦的事情,我們慢慢想,實在不行,我們倆就兩地跑跑,或者我來肯特郡,但是,不要著急拒絕。”

阿德莉亞簡直要把整個人窩起來了,

她愛他的什麽呢?

是他的圓頂禮帽還是西裝馬甲;是他的金色表鏈還是石楠煙鬥?

是他的言語還是言語之中流露的智慧;是他的關懷還是沒有隔閡的擁抱?

她愛他本身,她是確信的。

“這次我要是坐上長沙發——你總不會棄我而去,坐另一張沙發吧?”他明知故問道。

“那你恐怕逃不開我了,先生,你就算坐在單人沙發上,我都會黏在你的大腿上。”

他悶悶地笑出聲:“樂意之至。”

作者有話說:

臥槽寫死我了,我這一輩子的酸話情詩都貢獻給這本了。

寫死我了。

實話講我覺得原著福很有可能也是肉食系,因為他的性格特質的一部分是追求感官上的刺激,這麽說來其實應該更明艷的、跳脫也會很吸引他?我也不知道我胡亂叭叭的。

8過縱觀原著,老福在乎才華與品行,而且我感覺他還蠻能挖掘旁人的閃光點的,雖然有一張有時候刻薄的嘴(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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