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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心結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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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您剛剛說懷疑自殺——”

“給外人聽的。”阿德莉亞很是冷漠。

布拉德顯然還是有些不解, 但從他軟化的表情和姿態來看,他似乎是信了一些。

大約過了五六分鐘,當天輪值的女仆被帶了進來。費曼示意了一下便關上門離開了。

女仆的眼睛紅紅的, 眼角還殘存淚痕:“對不起, 但我不想在這裏接受問訊,我——我很難過,帕克教授是一個好人, 是個好醫生,我,我有點不能接受。”

她看上去柔弱地快要站不住了。

歇洛克伸手扶了扶她的胳膊,給了一些支撐,語氣也和緩不少:“抱歉, 但我想拜托你回憶一下當時的場景,那對帕克教授來說也十分重要,盡管我明白那對你是個噩夢。”

“我記不得了, 我都記不得了,我只記得他當時——抱歉。”她痛哭失聲。

歇洛克示意了一下自己據說是很得女士歡心的室友。阿德莉亞默默地遞上手帕,接替了歇洛克的位置,輕輕地拍撫她的脊背, 以一種緩慢的頻率帶動著這位女仆呼吸平緩下來。

“早上您是幾點到的?”歇洛克換了種問法, 對於這樣情緒失控的證人,是沒有辦法指望他們邏輯清楚地說清細節的,需要專業的偵探主動出擊尋找想要的東西——就如同在泥沙中淘選黃金一般,他確信它就在那裏, 只是待他敏銳的眼睛發掘。

“六點半, 我來到這裏之後要換衣服, 帕克教授要求我們必須穿專門的工作服, ”蘇珊抽噎了一聲,“衣服是免費提供的,他說我們要保護自己免受病菌的侵擾。”

“在一樓?”

“從特惠診室旁邊的樓梯上去第一個房間,是我們的更衣室。”她細聲細氣道。

阿德莉亞想松手,卻被這位女仆緊緊地拽住了。

“之後你就該下來打掃衛生了?”

“是的,”她的眼淚又流了下來,“我還看見帕克教授了,但我當時在特惠診室打掃,沒方便同他打招呼,他大概七點出頭就來了,或者沒到七點——他一定是同病人有約,或者又有覆雜的病例,他從來把心放在病人身上。”

“那麽,你在打掃期間有沒有聽到重物墜地或者爭執的聲音?”

“這個……我想是沒有的,應該是很安靜的,如果有這樣的聲音應該是能聽到的——診室的門隔音不太好,教授說過這樣對保護患者的隱私不太好,要換個厚的木門。”她的語氣有些不確定。

“你們上周五離開的時候關門關窗了嗎?”歇洛克的問題一個接一個。

“關上了的,教授喜歡把窗戶打開透透氣,但我們最後打掃的時候會把窗戶關上。”

“會從裏面拴上嗎?”歇洛克追問。

女仆被問得有些慌亂了,她咬了咬嘴唇,看上去十分可憐:“我,我不確定,可能沒有吧——除了藥房之外,我們一般不會那麽重視這些。”

但她是個誠實的姑娘:“我不記得我有沒有鎖了。”

她的語氣有些沮喪:“有的時候教授自己關上窗,我可能就沒有檢查……”

“誠實是一個人珍貴的品質,”歇洛克卻只是寬慰道,“你知道教授同威科姆教授的爭執嗎?”

說到這個,蘇珊又低落了:“是的,威科姆教授說要離開診所,或許要成為別人的私人醫生,我能理解,威科姆教授是個好人——我明白他傷了心。”

“我想我已經獲取我需要的信息了,”歇洛克經過長達一分鐘的思考,緩緩道,“阿德裏安,我們走吧。”

阿德莉亞遲疑了一下,看了看蘇珊,把手帕遞給了她:“務必向前看。”

她的安慰似乎有些草率,只是她也說不出更多鼓勵的話,或許這句話是她對自己說的。

他們走出診所的大門,隨手招了一輛馬車,或許是因為都沈浸在思考中,兩人在路上都未發一言。

下車前,阿德莉亞突然道:“看,雪下得多大啊。”

歇洛克攤開右手,雪花片片飛來,落到他的掌心,在黑色的皮質手套上很是分明。

“雪花是純潔的、無暇的,但它總是能掩蓋汙穢。”

阿德莉亞沒有說話,只學著他的動作,攤開右手——明明是同樣的手套,她的右手看起來比他小許多。

“凡走過必將留下痕跡,雪的掩沒不過是暫時的。”他指尖撚動,雪花在他手心漸漸化作水痕,他永遠如此堅不可動搖。

“冰雪消融的時候,真相都會顯露吧?”她的語氣聽起來有些仿徨。

“我承諾,先生。”歇洛克回道。

隨後他躍下馬車。

阿德莉亞比他動作慢了一些,下車時看見歇洛克已經將門打開,屋內的溫暖有一些洩露,被風吹得如同寒冰的臉升騰起心煩意亂的燥熱。她無法說出口的是,她擔心的不是真相無法揭露,而是真相揭露的後果是她或者別人都承受不了的。

赫德森太太將晚餐送了上來,是精心準備的鵝肉,但兩人顯然都沒有什麽胃口,一個人草草扒拉幾口,另一個幹脆眼神都沒給一個。

阿德莉亞覺得滿心疲憊,但她不敢讓自己閑下來,一旦閑下來她或許又要受到夢魘的折磨。她像是家政一般,將桌子收拾好,清理了桌面,餐盤送去樓下,維持往常無異的表情同赫德森太太說了幾句話,可是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麽。

然後她在屋裏轉了幾圈,發現歇洛克的煙鬥沒點,摸摸晨服口袋找到了他的煙盒。

她主動幫他點上煙了。

歇洛克也沒有回應,只是沈默地吞吐著煙霧。光影在他銳利的鼻子上劃開一道界限,讓他的眼睛隱沒在陰影中,可那又是發著光的、絕不迷茫的。

有些習慣歇洛克這種狀態的阿德莉亞沒有出聲,像是陀螺一般,把桌面上的廢紙扔到壁爐,把文件規整好,還從沙發底弄出來被歇洛克隨便踢進去的文件擺齊放在桌面。

夜深了,阿德莉亞替歇洛克點亮燭光,並最後添了一些柴火,然後靜默地回房間了。她有些習慣每次回房間之前會被喊住,在進門之前回了一次頭。

難得地,歇洛克沒有再問她那些雜七雜八、稀奇古怪的問題。當他機敏的頭腦被謎題糾纏不清的時候,他便會如同苦行僧一般,全神貫註地全情投入他的思索中去。

她靜默地凝視著他,幾乎有一瞬間忍不住要開口說出她的故事。

可那樣的沖動就像是虛幻的、轉瞬即逝的,她的嘴唇甚至沒有做出將要發聲的形狀,一切都隨著門扉的關閉而被困在那個小小的房間裏。

屋外的雪漸漸地停了,阿德莉亞很難說出她耳朵邊細細簌簌的聲音是雪落下還是壁爐火焰跳動的聲音,又或者是她陷入妄想的幻聽。

她摸到了帕克教授的縊痕,那樣真實,她敢肯定那不是床單擰成的繩子的痕跡,因為邊緣甚至有尼龍繩的痕跡露了出來。

她的手,輕輕地,顫抖著撫摸自己的脖頸。

上一世,就是這樣,她的老師,亦是她的朋友,在她眼前,生生被病人扼死,她被一把推開摔在地上,急診室白色的燈光刺眼到她眼淚直流,她呼救、掙紮,但是一切都無濟於事。

她親眼見著那位活潑的老師微笑的面容被扭曲成驚恐後永遠定格。

從那以後她沒有辦法再去急診,每一個或友好、或焦急的病人面孔之下在她心中都藏著惡魔的影子。

她裹了裹被子,試圖給自己一些溫暖。可前世情景同今天所見不斷在她眼前交替閃回,寒意不可遏制地從心底往外冒。

好冷啊。

大約是淩晨兩點的時候,雪漸漸地停了,阿德莉亞沒有感覺到。

六點的時候,窗外開始展露一絲天光,她仍覺得自己處於黑暗之中。

這個時候壁爐的火也熄滅了,歇洛克終於分神註意了周圍的環境,他很快意識到自己的煙鬥是室友點上的,火柴盒也被放在了手邊。運轉了一夜的頭腦並不覺得疲勞,只覺得興奮,他從周遭的環境獲取了更多的信息,比如最後一次添柴的壁爐,放在手邊的毯子,煥然一新的屋子,還有自己那位室友估計是忍無可忍卻又沒打擾自己,阿德裏安沒讓自己把皮鞋脫掉,但放了一雙拖鞋在旁邊。

貼心的阿德裏安。他在心中由衷地讚嘆。

不過現在不是誇讚這個的時候,歇洛克迫不及待地要出門驗證他的猜測了。

他從沙發上一躍而起,邁著輕盈的腳步走到了阿德莉亞的房間門口。

篤篤篤。

他敲了敲門。

可房間裏十分安靜。

要知道這是十分不同尋常的。歇洛克深知阿德裏安的睡眠質量極差,如果不是故意假裝聽不見,他稍微弄出點動靜都能將他驚醒。更何況阿德裏安對此案如此之感興趣,必定是時刻等待著的。

停了停,他又敲了三下門:“阿德裏安?”

終於,他聽見了房內遲緩的腳步聲。

他的朋友腳步虛浮、眼神游離:“你有想法了嗎?”

作者有話說:

繼續肝的話會回來越來越多的人嗎!

仔細回頭看這個案子有那麽一點點簡單,就這樣吧orz。在翻原著的時候有好幾個想寫的案子,還沒決定選哪個qu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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