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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不見(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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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逸一進院子,早已等侯在門外的幾個侍女忙上前,連聲叫著‘崔郎’,一人為他寬衣,一人為他端了水來,一人拿來了新衣,一人沏好了平日他愛喝的茶。

崔逸換了衣裳,飲了一口茶,懶懶地躺在榻上,閉目養神。似睡似醒之間,有一具柔軟的身體貼上他的腿。

崔逸睜開了眼,一只手撐著身子,一手慢慢伸過去挑起侍女肩上的秀發,眼神迷離,突然想到什麽,猛地一驚,神情變得清明,手一松,發絲便滑落了下來,他又躺了回去,閉目道:“出去吧。”

侍女略有些愕然,見崔逸一副累極的樣子,不敢多說,默默退了下去。

崔逸在家中,每有空閑就與母親或諸兄弟姊妹待在一處,三日一晃便過去了,第四天,他回到了軍營。

回到軍營半個月後,盧霈終於帶著晉帝和部分大臣回到了洛陽,至於長安他已安排了熟悉的官員在那裏。

盧霈回到洛陽先安排好了晉帝入宮事宜,等一切妥當已是五天後。這時他才有空回到盧氏。

盧氏與崔氏一樣是大晉高門士族,盧霈的姑姑是崔逸的母親。

盧霈回到盧氏受到了崔逸一樣的待遇,和眾人見過,又與母親談了一會,便跟著父親回到書房,房門禁閉說了半會話。

因為不同崔逸的職務,需要時常駐軍,盧霈便住在了家中,每日一早去上朝,若是政務不多便下朝回家,若是事務繁忙就一直會到晚上。

不過如今朝廷始建,事務頗多,十天有九日半是不得閑的。日子一晃就到了十月底。

這日,崔逸找到盧霈商談收覆其他郡縣的事,兩人發生了分歧。

崔逸覺得行軍打仗就要一股作氣方能勢如破竹,不能猶豫,否則會失去機會;而盧霈則是認為,現今雖收覆部分州縣,但民心不穩,其他部分被占領的地方,來日方長。如今不如先穩定民心,恢覆民生,日後再圖他處。

兩人針鋒相對,一時誰也說服不了誰。

沈默了半天,盧霈開口道:“六郎,我知你一心想恢覆大晉疆土,不過凡事不能一蹴而就,需得徐徐圖之。再說……”頓了一下還是說道:

“我們離開宛城將近半年,還不知林瑷如何了?是否要派人去看看?”

崔逸猛地盯著他看了一眼,慢慢道:“好,收覆的事容後再說。至於林瑷那邊,半月前我已派人去接了,過不幾日應該就到。”說完這話,他就轉身離開了。

過了兩日,果然接人的隊伍回來了,還帶了一個荀將軍的使者,來人交給盧霈、崔逸兩人一封信,並告訴他們:“林女郎九月底,與當地一郎君幽會時將對方打暈就不見了,荀將軍知道後派人找了半月依然沒有消息,直到郎君的信使到了,才敢告訴兩位。為了說清楚,特意讓鄙人親自來說,並對兩位郎君致歉。”

“荀將軍說,辜負兩位郎君所托,實在慚愧。”

崔逸聽後手指捏得作響,盧霈則是陰著臉。

信使見狀趕緊行禮退下。

崔逸冷冷開口:“他們在說謊。”

盧霈坐了下來,道:“我知道。”

崔逸站起來望著遠處,道:“說林瑷逃走我信,說她與別人幽會我是不信的。”說著冷哼一聲,“極有可能是荀崧見你我這麽快收覆長安、洛陽,有了別的想法,就想將林瑷拘禁起來,以圖將來對我們有所威脅,以她的性子能忍下去才有鬼。”

盧霈靠在椅子裏,沈默了一會才道:“也許這中間有什麽誤解,不要太早下結論,現如今先遣人去找林瑷才是。”

崔逸轉過身望著盧霈,神情略冷,道:“誤解?我們與她朝夕相處這麽久,她什麽性子你不清楚?”

盧霈也望著他眼睛道:“我自然清楚,可是如今先找到人再說,到時就會水落石出。”

崔逸瞥了他一眼,不再繼續與他爭論,而是道:“我會親自去找。”

盧霈一下站了起來,急道:“不行!朝廷裏局勢才穩定下來,各州縣也才開始恢覆,我們必須鎮守在這裏。倘若占領其他郡縣的異族人知道你不在洛陽,會如何揣測?”

“說不定到時又揮兵而來,難道你想看到洛陽再一次失守嗎?”說完稍稍平覆了一下情緒,冷靜道:“而且若是你親自去尋,知道實情的人該做何想法?他們會更加肯定林瑷的重要性,對她來說就更危險。”

“崔逸,你好好想想。”

崔逸聽得說的在情在理,內心焦灼為難,突然想到有一人應該知道林瑷的下落。他跑出門去,騎馬飛奔到了軍營。

身後的盧霈不知發生了何事,也忙跟著跑了出來,催馬到了軍營。下了馬,就見崔逸鉆進了一頂帳篷。

盧霈趕緊追上去。

裏面有兩人,一人是崔逸,一人是林浩。

對了,林浩應該是知道的。盧霈心裏一喜,就聽崔逸問了出來:“林浩,你能否找到林瑷所在何處?”

林浩回道:“能。”

兩人聽後驚喜異常,異口同聲道:“那快查查。”兩人相互望了一眼,又看向林浩。

林浩站在原地不動,眼中紅光閃動,過了半個時辰,才道:“我探測不到她的信息。”

“什麽?你的意思是找不到?”

林浩點頭。

怎麽會這樣?崔逸暗想。

盧霈則是皺起了眉。

連林浩也想不通,過了一會似乎發現了什麽,眼中紅光一閃。因旁邊盧霈、崔逸沈浸在自己的思緒裏,所以沒有註意到。

過了一會盧霈道:“還是盡快派人去找。我想她一個孤身女郎,應該也走不遠,就先將宛城附近的州縣統統翻一遍,總有收獲。”

崔逸此時沈默不語,算是默認盧霈決定。

過了一會,崔逸站了起來打算去安排人去宛城,走到簾子邊,說了一句:“你不要我去找她,真的只有剛才說的緣由?”說罷,大步而去。

盧霈聽了身體微僵。是的,他害怕,擔心崔逸去找林瑷,若找到了她,第一時間見到是崔逸而不是自己。

林瑷會怎麽想。

他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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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是十月初,草木雕零,所見之處一片灰敗,加上半天不見一個人影,更顯荒蕪。

這裏是一片樹林,林瑷在此穿了半天,還未看到出口,馬已經跑不見了,只能堅持下去。

精神力探測範圍有限,掃視了附近還沒發現有人或村子。又走了半個時辰,才隱隱看到一個有幾戶人家的村子。

遠遠地觀察了片刻,見到出沒的皆是婦孺,沒有男子,林瑷才慢慢走了過去。

黑夜。

林瑷躺在一個破舊的床上,身上蓋著薄薄一層不知是什麽材質的被子,摸起來粗礪磨手;四面雖然緊閉,卻感覺有風吹過,不是從哪兒透進來的。

此處是一個農家。家中只剩下一個七十多歲的老婆婆和一個七、八歲的小姑娘。家中男丁死得死,被抓了壯丁的也有。

走到此地,幾戶人家見了都詫異,她只對眾人說與家人走散了,要在這裏借宿一晚。

老婆婆想了一下,答應了。到晚飯時,拿出一碗黑糊糊的東西打算三人分吃。

林瑷看著碗裏的東西,本來就不餓,也沒有勇氣去嘗嘗。想了一下,從懷裏拿出兩張餅,分給老婆婆、小姑娘吃。

兩人顯得有些猶豫又有些渴望,最後還是抵不過食物的誘惑吃了起來。

吃罷東西,老婆婆就帶她到了這所屋子。

身上不暖和,便沒什麽睡意。在床上翻來覆去,她想起了在荀將軍府裏的事。

盧霈、崔逸走後,她就住在荀將軍府,不是沒想過離開,自己出去找個宅子住。只是,一來,剛到宛城人生地不熟,且又是一個單身女子,恐有不妥;二來,外面正亂,難保出去後不會有人盯上她。想了想決定住一段時間再說。

因為荀英有晨練的習慣,林瑷也跟著早起鍛煉。兩人先跑一段路,停下後,荀英會耍刀棍,好奇心起的她也拿起來耍兩下,總會不小心打到自己,引得荀英大笑。

林瑷不以為意地笑笑,接著繼續耍。

晨練約一個時辰,結束後兩人一起去用早飯,邊吃邊聊。用了飯,有時去花園走走,有時在屋裏繼續聊家常,到了午睡時辰,各自回房休息。

醒來後,或與荀英下棋,或與她出去騎馬游一趟,一天就這樣過去了。

日子倒也過的輕松飛快,轉眼就到了七月底。

這期間林瑷學會了騎馬。

一日,林瑷午睡剛醒,正坐在發呆。這時荀英帶著侍女走了進來,笑吟吟的上下看了她一遍,道:“美人就是美人,連發呆的樣子也別具一番韻味。”

林瑷哭笑不得:“你這是怎麽了?”

荀英嘆了口氣,裝作有些失落的樣子,道:“我是有感而發啊。”說著走了過去坐在她身邊,笑道:“你可知道,適才有幾個城中士族郎君送來帖子,要邀你出去賞花。”

“賞花?賞什麽花?”林瑷不感興趣。

“花有很多,開得最好的自然是桂花了,不過,再好也比上人好,你看,可要應邀而去。”荀英仍是一副笑臉,帶著趣味。

林瑷突然聽到桂花想起了一件事,問道:“桂花?快到中秋節了嗎?”

荀英點頭,道:“再有幾天就是了。”

原來盧霈、崔逸都走了這麽長時間了,不知他們是否還順利。因而問道:“崔逸他們可有消息?”

“有。半個月前傳來捷報,軍隊大勝,已攻克了長安。”

林瑷聽了靜靜不語。

荀英見她這樣,笑道:“看來還是盧郎、崔郎的魅力大。”

林瑷無語,道:“你…”

荀英笑了起來,轉口問道:“那幾位郎君的邀約可要去?”

林瑷搖頭道:“不去。”

荀英似是遺憾地說:“原以為能沾沾你的光,乘機游玩一趟,也免得日後沒這樣清閑日子。哎…”

“恩?你要去何處?怎麽不得清閑?”

“來年二月我便要成親了。”

林瑷驚道:“你,你定親了?”說完這話才反應過來,以荀英的年紀似乎是晚的了。

荀英點頭道:“前年定下的。”

林瑷見她似有點傷感,便說起其他:“對了,此地過中秋節要做月餅嗎?”

“月餅?那是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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