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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改)◇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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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聘◎

沈軒又再一次上門來了。

和前兩天相比,他現在的模樣看上去狼狽消瘦了許多,眼睛底下也多了一圈厚厚的黑眼圈,明顯一副睡眠不足的樣子,而且精神不濟,甚至讓人覺得他有些神經質。

他坐在江靈魚的面前,臉色發白的道:“……我這兩天,天天都做噩夢。”

“哦?”江靈魚問:“什麽樣的噩夢?”

沈軒回憶著噩夢,道:“我夢到有一個漆黑的人影站在我的床邊,他低著頭,就那麽直勾勾的看著我,一直盯著我看……”

而他,被對方死死盯著,明明感覺意識是清醒著的,但是卻怎麽也醒不過來,等第二天醒過來的時候,只覺得整個人都很累,這也是他眼睛底下那一層黑眼圈的由來。

連續幾天睡眠不足,怎麽可能不長黑眼圈?

甚至……

他恐懼而急切的道:“我甚至有種感覺,感覺它好像想吃了我……”

“不是好像,而是肯定,它就是想吃了你!”江靈魚開口,語氣輕松,輕飄飄的,像是完全不知道自己此時說了一句多麽恐怖的話。

被嚇到的沈軒:“……”

江靈魚看著他身後的那道模糊的吝嗇鬼身影,道:“你想消滅它,而它,當然也想吃了你!”

這就是由人而生出的晦物與寄生者的關系,二者之間,只能活下一個來。

沈軒心中微緊,有些緊張的問:“那我現在該怎麽辦?”

江靈魚:“我不是已經說了嗎?只要你改掉你吝嗇摳門的習慣,該吃吃、該喝喝,時間一長,這家夥自然就會消失……”

見沈軒還是愁眉不展的樣子,她道:“你不用太擔心,它現在的所作所為,不過是察覺到危險,臨死之前的反撲而已。”

晦物不會思考,但是卻有本能,沈軒不再吝嗇,那麽從他體內所產生的“吝嗇”的晦氣便會減少,不再足夠滋養這只吝嗇鬼,那麽它自然能感覺得到。

吝嗇鬼的本能察覺到了危險,自然要進行自救反撲。

可惜……

江靈魚輕聲道:“如果這東西已經成形了,它的反撲也許有用,可能真的能把你給吃了,可是現在的它,能做的也只有半夜站在床邊嚇嚇你而已,不過是狗急跳墻罷了……”

沈軒聽她這麽說,心裏終於覺得安穩了一些。

“您說的,讓我努力買買買,所以我最近每天都在努力花錢的……”他按著胸口,一說到花錢,整個人都有種喘不過氣的感覺。

沈軒看不見自己的表情,因此他看不見說著“花錢”的自己,表情有多麽的猙獰,腦門上的青筋都一根根冒了出來了。

每當他記得要努力花錢的時候,他的心裏就會升起另一個相反的念頭來,那個念頭在阻止他花錢。

沈軒道:“我第一次感覺到,我的摳門是不對的!”

那種近乎於病態的摳門,一花錢就讓他覺得萬分痛苦,那明顯是不正常的,但是這麽多年,他卻一點都沒察覺到不對。

回憶起以前的事情,他甚至有種恍惚的不真實感,道:“現在回憶起來,我以前雖然摳門,可是卻沒有現在這麽嚴重。”

那時候的他,更多的是對自己摳門而已,他天生愛財,就喜歡看著銀行卡數字不斷的上漲,但是那時候的他最起碼對妻兒是很大方的。

雖然他們夫妻二人是聯姻,但是如果他那時候就像現在這麽摳門,妻子也不可能會和他結婚生子的。

只是不知道從哪一天開始,他的摳門已經到了這麽嚴重的程度了,多花一點錢,就讓他有種恨不得去死的感覺。

江禹楓道:“可是那天您請來的廚師,不是做一頓飯就要好幾萬嗎?”

聞言,沈軒不好意思的笑了下,有些靦腆的道:“實際上並沒有花錢,他曾經欠過我一個人情,答應給我免費做一頓飯的!”

江禹楓:“……”

好的,您摳門的人設沒有崩。

江靈魚道:“這並不奇怪,吝嗇鬼的產生,會讓你越來越摳門的,因為只有這樣,它才能更加迅速的成長。”

她饒有興趣的看著沈軒背後的東西,道:“其實我也只在書裏看見過有關“吝嗇鬼”的記錄,還從來沒見過了,這也是我第一次遇見這東西!”

她站起身,走到這只吝嗇鬼身邊。

肉眼可見的,在她靠近之後,這只顏色灰暗的吝嗇鬼,下意識的縮了縮,甚至往旁邊躲了躲,一副十分害怕、抗拒江靈魚的樣子。

“不要動……”

江靈魚說,視線冷淡的瞥了一眼這家夥,只見這只吝嗇鬼立刻一動不動了。

見狀,江靈魚這才終於滿意了。

看到這一幕,江禹楓有些奇怪的問:“不是說,吝嗇鬼不會思考,沒有意識的嗎?”

冬霜道:“雖然不會思考,但是有本能啊!”

就像是自然界的動物,它們不會思考太多、太覆雜的事情,但是它們對於危險的本能,卻極為敏銳,很多時候,在天敵的攻擊到來之前,就已經感覺到了攻擊。

她飛快的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夏風,小聲的道:“就像夏風一樣……”

幾乎是瞬間,夏風就發現了她的視線,下一秒就直直的朝著冬霜這邊看了過來,剛巧江禹楓因為冬霜的話看過去,兩人的視線頓時就對上了。

以為剛剛的視線是江禹楓的夏風,立刻沖著江禹楓露出了一個有些傻的笑容。

江禹楓:“……”

冬霜悶笑,道:“您看,就是這樣。”

雖然腦袋是笨了一點,也不太會思考太覆雜的事情,但是對於周遭的感知卻是很敏銳的。

這只吝嗇鬼也是如此,它不會思考,但是它的本能卻知道什麽叫做危險,也知道什麽樣的人不能招惹。

也就是說,江靈魚的存在,讓它感覺到了危險,所以江靈魚靠近的時候,它才這麽老實,甚至一動都不敢動。

會死的……

雖然吝嗇鬼還不知道什麽是死,但是卻本能的縮在了一起。

江靈魚仔細的打量這只吝嗇鬼。

那天搬家,她有些累,也沒仔細看過這東西的樣子,現在仔細看了看,這東西,其實也沒什麽特別的,就是一團晦氣的組合體。

只是,已經勉強長成了一團模糊的人形。

站在那裏沒動的沈軒挺直了一下脊背,有些驚訝的問:“江小姐您是做了什麽嗎?我突然感覺,身體好像輕松了一點。”

那種壓抑不舒服的感覺,好像直接從身上消失了,身體驟然一輕的感覺。

江靈魚:“算是吧……”

她伸出手朝著吝嗇鬼抓去,並不意外的看見自己的穿過了對方的身體。

“還沒有成形啊……”她道。

溜達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她讓沈軒把右手手背伸出來,她的手心虛虛拂過他的手背,一個略微有些暗淡的金色符文在沈軒的手背上若隱若現。

沈軒看著符文,伸手比劃了一下,有些驚訝的道:“它的光芒,好像比之前淡了許多。”

江靈魚嗯了一聲,道:“這代表符文被激發過……”

而且力量被消耗了不少,看起來這只吝嗇鬼嘗試了很多次的反撲啊,不然符文的力量不會耗損的這麽嚴重。

江靈魚重新又將符文的力量補充了,原本暗淡的符文再次變得靈光湛湛。

“接下來繼續買買買吧……”她道。

沈軒:“……”

表情痛苦,但是卻要做。

被虞斐送出門的時候,他扭頭看了一眼身後的這個大莊園,笑了笑之後,這才坐車離開了。

***

沈軒謹記江靈魚的提醒,只是要讓一個摳門的人突然變得大方起來,那真的是太為難人了,更別說沈軒這樣不正常的摳門了,每次花錢,都好像搞得是要去英勇就義一樣。

他身邊的秘書從一開始的以為天邊下紅雨了,到現在的見怪不怪,幫老板刷錢的動作也越來越熟練了。

沈軒一開始花錢的時候覺得很痛苦,仿佛體內有兩個小人在打架一樣,半夜還要被吝嗇鬼站在床頭被嚇。

但是等花錢半個月之後,那種花錢之時的痛苦卻逐漸減弱了,而站在床頭的吝嗇鬼,他現在甚至有心思仔細觀察對方了,然後驚訝的發現,這只吝嗇鬼身上的顏色,好像淡了很多。

如果說以前的吝嗇鬼顏色是黑色,那麽它現在則是灰色的,身影已經變得有些透明了。

照這樣的速度,大概再過半個月,這東西大概就會徹底消失了。

發現這個情況,沈軒那叫一個高興,最近走路都是意氣風發的,往江家又送了不少禮物過去。

江靈魚對他送的禮物倒是不怎麽感興趣,隨手讓春柳塞到一個屋子裏去了

最近莊園裏挺忙的,偌大的莊園,有很多事情需要去做的,因此春柳他們正在商量著招聘幾個人,莊園太大,許多事情都需要有人去做。

“灑掃的、廚房的、接待的……”

春柳正在算著人數,“應該沒有少了吧?”

夏風興致勃勃的道:“還有養馬的!最好再雇傭幾個會養馬的!”

他們這個莊園夠大,有一片地方被直接開出來做了養馬場,沈軒讓人送了幾匹馬來,現在馬場那裏有馬,就差養馬的人了。

羅春和虞斐他們倒是也會養馬,但是卻也是外行,終究比不上專業的。

“還有繡娘也需要!”冬霜補充,“姑娘的衣裳總要有人裁不是?”

春柳用筆頭抵著下巴,思考道:“我倒是可以做衣裳……”

江靈魚聽著他們的議論,人則是躺在書房的小沙發上。

小沙發靠窗,外邊就是一個小花園,移植過來的牡丹花在這個季節也在過分的盛開,粉白的花朵被雨打得一顫一顫的,水珠兒從花朵中滾落下去,發出劈裏啪啦的聲音。

書房、園子,和她兩千多年前的住的那裏一模一樣。或者說,是秋實他們有意這麽布置的。

江靈魚看著,倒是時不時會想起以前的事情來。

不過終究還是不一樣,譬如這個小沙發,以前就沒有的,而是一個軟塌。

她趴在沙發上,聽著雨聲,瞌睡慢慢的就來了,聽春柳他們嘀咕著,懶洋洋的道:

“如果能找到專業的繡娘,那就找幾個過來吧。”

春柳繡工雖然好,但是的確不是專業做衣裳的,還是別為難她了。

江靈魚將春柳寫好的招聘信息拿在手裏,將其折疊在一起,拿起春柳遞過來的筆,往上畫了一道符。

然後她將紙撕得粉碎,往窗外一拋。

頓時,已經碎成無數片碎屑的紙人飄出去,卻沒有落在地上,反而像是有風卷動著它們,乘風而起,輕飄飄的穿過雨幕,朝著遠處飄去。

“會有人來應聘嗎?”夏風好奇的問。

冬霜道:“你應該問,會有鬼來應聘嗎?我們的招聘方向又不是活人。”

活人哪裏有鬼好啊,鬼還不用發工資,還不會知道累,簡直就是剝削家的第一選擇。

虞斐說:“如果有鬼看到信息,應該會有鬼來應聘的……”

一年四季香火、衣食住行,這樣的報酬,試問哪個孤魂野鬼不願意?

江靈魚懶懶的打了個呵欠,看著窗外熟悉而陌生的牡丹花,她的思緒忍不住飄遠了。

大概是因為現在住的這個莊園和以前所住的地方很相似,這晚江靈魚難得的做了一個夢。

夢裏,有人在說話。

“……是我和你母親對不住你,但是!靈魚,你是天才!是江家的人,所以你註定了要背負著這一切,你就是為此而生的!”

“靈魚,你聽父親的話,下次,下次父親再接你去看望你母親,好嗎?”

“靈魚,你不要怪我,我也沒辦法,我只能這麽做!”

“對不起,對不起……孩子!”

……

她做了一晚上的夢,不過等第二天早上起來,到底做了什麽樣的夢,她卻已經全部都忘光了。

江靈魚再回憶,只記得好像有人一直說話,然後又有人一直在她耳邊哭,哭得她心煩意亂的。

“……奇奇怪怪的夢。”江靈魚評價。

好像是夢到了以前的事情,和以前的人。

可是實際上,對於以前的事情或者人,她其實有些不大記得了,大概是這個原因,連做的夢,也記不清了。

江靈魚想著,神色有些漠然。

春柳她們看見她已經起床了,進屋來服侍她梳洗。

夏風將關著的窗戶打開,頓時微微有些濕潤的空氣便飄了進來。

昨天的雨已經停了,不過外邊植物上還留著水珠,風一吹,便骨碌碌的從葉片上滾落下來,晶瑩剔透的。

江靈魚坐在梳妝臺前,伸出手,頓時,葉片上的水珠便受到控制一樣,骨碌碌的朝她飄過來,飄在她面前。

江靈魚拇指中指一彈,水珠便瞬間炸開了。

冬霜正給她梳頭,還惦記著招聘的事情,道:“也不知道我們發出去的招聘啟事,有沒有鬼看見,如果能招聘到一個廚藝好一點的廚師就好了!”

人他們招不到,鬼他們總該招得到吧。

江靈魚看了外邊的花草一樣,突然道:“把莊園改一下吧……”

春柳她們頓時一楞。

“您想改成什麽樣的?”春柳問,率先反應過來。

江靈魚輕笑,道:“反正不要是現在這樣的,因為我不喜歡,畢竟,我並不懷戀被關起來的那段日子!”

她的語氣有些漫不經心,但是春柳她們聽著,卻是神色驟然一變。

四人相視一眼,紛紛朝著江靈魚跪下,表情有些慘然。

江靈魚沒說話,只是目光淡淡的看向窗外,思緒不知道飄到哪裏去了。

***

江靈魚他們發出去的招聘信息,在當天就已經飄到了b市的各個地方。

葛立新是一只老鬼了,他曾經是一個禦廚,不過那都是七八百年前的事情了,如今都二十一世紀了,他也死了七八百年了。

不過雖然死了,但是他對於做菜的熱情卻從來沒有減退,死後的這麽多年,他最愛做的事情就是去大大小小的飯店菜館圍觀人家主廚做飯,美其名曰“觀摩”。

這也是他做鬼之後唯一的樂趣了。

說他偷師?

啊呸!他明明是堂堂正正的“觀摩”,這些活人看不見他,哪能怪他嗎?

久而久之,葛立新突然就覺得當鬼還是挺好的,不然他當初沒死的話,他能研究這麽多年的菜嗎?想當初他為什麽沒去地府啊,還不是因為沒有當廚子沒做夠菜就死了嗎?

“要下地府,最起碼我也要做一百年的菜!”他這麽想著。

只是可惜,他是鬼,沒有實體,死後就再也沒有碰到過菜刀了,能做得,只是在“觀摩”別人做菜的時候,對著看不見自己的廚師們嘀嘀咕咕的。

這天下雨,他正蹲在一家私房菜後廚,正對著這家的主廚指指點點,破口大罵。

“……就這,就這,還敢說你家祖上是禦廚?我要是你家祖宗,直接氣得從棺材裏跳出來了!”

虧他聽說這裏的廚師什麽禦廚後人,做的菜是當禦廚的祖宗留下來的禦膳菜譜,所以不遠千裏(從b市南區到了北區)來到這裏,就為了看看這個廚師的廚藝有多優秀。

可是到了他才知道,什麽禦廚後人,就是個炒作的噱頭而已。

做的這菜,咦,他點評都懶得點評了。

“欺世盜名,啊呸!”

沖著做菜的主廚呸了一聲,他氣勢洶洶的穿墻走了。

正在炒菜的主廚突然打了個寒顫:“……怎麽突然有點冷啊?”

葛立新從這家餐廳的後廚鉆出去,外邊正在下雨了,風也很大,吹卷著一片碎屑飄過來,迎面糊在他的一只眼睛上。

“……嗯,嗯?”

葛立新的表情從不耐煩變得震驚,他將糊眼睛上的東西拿下來,發現那只是一片碎紙。

可是問題是,普通的碎紙,為什麽會直接觸碰到他的身體,而不是穿過去呢?而且現在外邊瓢潑大雨,這碎紙摸上去還這麽幹燥。

就在葛立新震驚的時候,這張碎屑在他手中立刻變成了一張白紙。

葛立新看著最上邊的字,一字一頓的念出來:“招聘啟事……”

這張紙,竟然是一張招聘啟事?而且招聘的對象,竟然是他們b市的廣大孤魂野鬼?

葛立新瞳孔忍不住一縮——這世上竟然還有這樣的操作?

“……招這麽多的鬼,就不怕去個厲鬼,把他們都給殺了嗎?”他忍不住嘀咕。

孤魂野鬼,也分好壞的啊,更分弱小的和強大的,而且鬼之間還會相互吞噬,這個招聘啟事上邊還寫清楚了地址,就不怕遇到那種鬼力強大,性格還十分惡劣的惡鬼。

惡鬼,可是會殺人的。

而且,到底是什麽樣的人家啊,竟然敢招這麽多的鬼,就不怕這些鬼翻天嗎?

葛立新心裏忍不住生出幾分看熱鬧的心情了,他看了一眼上邊的地址,將其記在了心裏。

就在他看完招聘啟事上的文字之時,手裏的紙張又再一次變成了小小的一張碎屑,再次順著風被吹著飛到了其他地方,然後等待著被下一只鬼給撿到。

三天後。

這天天氣晴朗,葛立新難得的把自己身上破爛的衣裳給清理了一下,順著昨天記下的那個地址找上了門去。

等到了地點,他看著門口緊閉的大鐵門,驚愕道:“這還是個大戶人家啊……”

不過這裏原來有這麽大一個莊園的嗎?外邊都被圍墻圈起來了,也看不見裏邊是什麽樣的。

除了葛立新之外,此時門口這裏已經站著不少鬼了,大部分都是叫不出名字的孤魂野鬼,但是也有兩只鬼,氣息十分可怕,吸引著大家的註意力。

其中一位是穿著紅裙子紅鞋子的女鬼,是一只厲鬼,生得極為秀麗漂亮,聽說生前是在嫁人那天,因為丈夫身亡,被婆家的人給上吊勒死的。

死後,她便化作了厲鬼,將那一家人給殺了,聽說她一身的紅色,就是殺人的時候濺上去的。

站在她身邊的時候,你能很清楚的聞到一股血腥味。

除了這個紅衣女鬼之外,另一個引鬼矚目的,則是一個身材高大,一身兇悍之氣的男鬼,其他的鬼看見對方,臉上都露出了有些恐懼的表情。

“……這個屠夫怎麽來了?”

“天吶,我們離他遠一點吧,別被他吃了!”

“算了,我不呆在這裏了,我還是先走了,等下屠夫發狂,把我們都吃了怎麽辦?”

……

“屠夫”,他生前就是做屠夫,給人殺豬的,後來他犯下連環殺人案,在殺第五個人的時候被逮捕入獄,然後被砍了頭。

死後,他成了鬼,性格更加暴戾兇悍,最喜歡的就是拿著他的殺豬刀殺人,還喜歡吃其他的鬼。

“……辦事處不是一直在追捕他嗎,他怎麽敢出來的?”有鬼嘀咕。

像是猜到了大家心裏的想法,“屠夫”轉過頭來,沖著眾鬼露出一個森冷血腥的笑容。

頓時,鬼群中響起害怕的驚呼聲,有的膽子小的鬼,直接就跑了。

葛立新站在鬼群裏偷偷看著“屠夫”,將自己努力的藏在鬼群裏,怕被“屠夫”盯上。

“咦,老葛!你竟然也來了?!”

突然,一道驚訝的聲音在身後響起,葛立新轉頭,看見了自己的好朋友。

對方也是一只鬼,叫秀雲,和他一樣,也是從宮裏出來的,原先是宮裏的宮女,同樣是幾百年的老鬼了,不過他們二人雖然死得久,但是實力都很弱。

秀雲問他:“你也是來應聘嗎?”

葛立新遲疑了一下,道:“先看看吧,還不一定了!”

他看了一眼這裏的這麽多鬼,心裏為這裏的主人家發愁——這麽多鬼,稍不註意,就會將家裏鬧得雞犬不留的,而且人鬼有別,就不怕受到鬼的影響嗎?

更何況……

““屠夫”也來了!”他小聲的說,有些憂心忡忡。

他可不認為“屠夫”是真的來應聘的,怕是應聘是假,過來殺人才是真的吧,或者是趁亂想把他們這些鬼一網打盡,都給吃了?

一想到這,葛立新心裏就有些著急害怕。

秀雲和他的想法倒是不一樣,道:“這家人竟然膽子這麽大,肯定是有對付、壓制我們的辦法!“屠夫”說不定在人家身上占不到什麽便宜了!”

葛立新:“……誰知道呢?”

而且除了“屠夫”之外,他發現這次來的鬼裏邊,還有不少惡鬼,惡鬼兇惡,之所以被稱為“惡鬼”,那是因為他們喜歡殺人。

這些惡鬼,他們身上同樣帶著屬於活人鮮血的氣息。

葛立新看著,就覺得有些害怕,當然,和他一樣害怕的鬼有不少,大部分鬼都跑了,只剩下一些膽子比較大的還留下來了。

不過不知道這些惡鬼們在想什麽,他們看起來並沒有朝他們這些鬼下手的意思。

這一點,大概是最好的消息了。

***

大概是考慮到招聘對象的特殊性,這家的面試時間是在下午太陽落山的時候,葛立新他們等了一會兒,天就徹底黑了,等到七點的時候,他們眼前的大門才打開。

此時,外邊的鬼涇渭分明的站著,最起碼來了一百多只鬼,因為鬼氣太重,四周的溫度直線下降,導致氣息都出現了變化,在兩旁的路燈照耀下,他們的身影一陣扭曲,鬼氣森森的。

如果現在有人在這,肯定能看見眾鬼影影綽綽的身影,如果看見了,怕是要被這一幕給嚇死了。

聽到開門的聲音,眾鬼朝著門背後看去,然後看見了兩道身影,一個纖細漂亮的女孩,一個眉眼溫柔,眼神醉人的青年。

“……讓諸位久等了。”

青年開口,目光自然的掃過這群鬼,臉上的表情沒有一點變化,說:“你們請跟我們來!”

葛立新和秀雲跟著眾鬼往前走。

葛立新小聲問:“你怎麽看,他們看起來是活人嗎?”

秀雲搖頭,表情有些苦惱,道:“你知道的,我很弱的,分辨不出來有什麽不對的。”

她說話的時候,嘴中斷了半截的舌頭若隱若現,嘴裏一片漆黑,看上去有些恐怖。

葛立新道:“我總覺得,這兩個人不太像是活人……”但是更多的,他卻感覺不出來了。

在一群鬼若有似無的打量嘀咕中,他們被兩人帶到了正屋,屋裏燈火通明,院子裏幾顆燈全亮著,在院子正上方,一團小小的人影坐在一張椅子上。

因為天熱,她穿著清爽,穿著涼鞋的小腿搭下來,有一下沒一下的在椅子上晃動著。

往上看,則是小小的一團身影,頭發烏黑,皮膚雪白,朝著眾鬼看過來的時候,頗有氣勢。

但是再有氣勢,也掩蓋不住這是一個小孩的事實,看上去頂多七八歲,面容稚嫩,臉上還帶著嬰兒肥,五官長得格外的精致。

看上去,可愛又漂亮,也十分的無害,讓人忍不住把她捧在手裏細心呵護著。

一個精心教養長大的小孩,一朵溫室裏的花朵。

眾鬼的腦海中閃過這麽一個念頭。

在她身邊,則是站著四個人,一男三女,而另一邊的椅子上,坐著另一個人,是一個青年,樣子長得十分英俊,還有些令眾鬼眼熟。

帶著眾鬼進來的一男一女走過去,沖著坐在椅子上的女孩說道:“小姐,鬼都帶過來了……”

聞言,葛立新有些驚訝。

“……這家當家做主的,難不成是這個小孩嗎?”秀雲小聲的跟他說話。

而在旁邊,其他的鬼也是一陣嘩然,交頭接耳的嘀咕著。

一個小孩做主?

這事情怎麽看起來,這麽不靠譜啊?

“啊,那是江禹楓!”

鬼群裏突然有女鬼興奮的說道,“是影帝江禹楓啊!”

有鬼有些疑惑的問:“江禹楓?那是誰?!”

說話的女鬼高興又興奮的道:“就是影帝啊,一個大明星,特別出名的!他拍的電視劇我基本都看過的,啊,他真人看起來比電視上還好看啊!”

能聽見鬼說話的江禹楓:“……”

沒想到鬼裏,竟然都有他的粉絲嗎?

而女鬼這麽一說,也陸陸續續有鬼想起了江禹楓是誰,他們雖然是孤魂野鬼,但是不代表他們不看電視劇啊,甚至之中有許多鬼還是江禹楓的粉絲了。

頓時,鬼群裏一陣騷動,好多鬼用火熱的視線盯著江禹楓看。

“江影帝,我是你的粉絲,你等下可以給我簽個名嗎?”有鬼忍不住大聲喊道。

坐在椅子上的江靈魚晃了晃自己的腿,扭頭看向有些懵逼的江禹楓,語氣戲謔的道:“……沒想到你在鬼裏邊,也這麽出名啊。”

江禹楓:“……”

不,我是不想的。

江靈魚看向一旁的春柳,春柳沖她微微頷首,走上前去,道:“接下來,由我們負責你們的招聘面試,首先是應聘灑掃工作的……”

下邊的鬼群裏,葛立新總覺得有種不好的預感。

“那個江禹楓是個活著的大明星,那也就是說,他是個普通人咯?”

普通人,怎麽可能壓制得住這麽多的厲鬼?!

就在葛立新這麽想的時候,突然,一聲狂笑在鬼群中響起。

“啊哈哈哈……”

伴隨著笑聲,旋即一道帶著血腥味的身影閃動,下一秒就出現在了那個小女孩的身前,手裏拿著一柄還沾著鮮血的。

是“屠夫”?!

葛立新瞳孔猛縮,下意識的喊道:“小心!”

而在他話音才落之時,在鬼群之中,又有幾道鬼影朝外撲了出去,嘴裏發出了瘋狂尖利的聲音,他們並不是朝著上位的小女孩去的,而是沖著這屋裏的其他人。

“啊————”

有鬼忍不住驚叫出聲。

“屠夫”舉起了手上的殺豬刀,一雙眼已經完全變得通紅,身上的血腥味更加重了。

他似乎已經看見自己這一刀狠狠砍下去,鮮血飛濺開的場景,因為他的力氣大,他用盡全力砍下去的這一刀,也許會將這個小孩給直接砍成兩半。

到那時候,滾燙的鮮血會濺在他的身上,他會聞到鮮血的味道。

一想到這,“屠夫”就是一陣激動。

下一秒,他的刀狠狠的劈砍在面前小女孩的肩膀處,而後狠狠的往下一劃。

只是令鬼意外的,刀砍下去的感覺並不對,根本沒有那種砍到人□□上的感覺,反倒像是……像是砍在什麽堅硬的金屬上的感覺,甚至就連聲音也是這樣。

“嗤——”

是金屬相碰,響起的令人頭皮發麻,雞皮疙瘩起來的聲音。

這聲音不對!

砍下去的觸感也不對!

“屠夫”猛的擡起頭,驚訝的看向椅子裏的人。

五官精致的小女孩,看上去就像洋娃娃一樣精致可愛,她的眼睛生得很漂亮,眼裏像是帶著光,此時那些光芒,正懶洋洋的落在“屠夫”的身上。

“屠夫”看向自己的刀,他的刀砍在對方的肩膀上,但是卻沒有砍穿對方的身體,反倒像是砍在什麽堅硬物體上,甚至連對方的衣裳都沒砍破。

“屠夫”神色震驚,下意識的道:“你不是人?!”

人類的□□,不可能這麽堅硬的?

而下一秒,一股強大的力量從他眼前這個、他以為無害又可愛的小孩身上掀起,直接將他的身體掀飛出去,狠狠的撞在身後的影壁之上,直接將院子裏的影壁直接給撞碎了。

此時,場上的情況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沖著其他“人”奔去的惡鬼們,要麽被一劍刺死,要麽被刀砍死,甚至還有被一拳、一腳給打死的,這回的死亡,卻是徹底的死亡,是魂飛魄散,煙消雲散。

葛立新看著這一幕,腦海裏一片空白。

怎麽會……

他的心中浮現出這麽一個念頭來,心裏只覺得萬分的不可思議。

這些人,難道是修士?

坐在椅子上的江靈魚身影消失了,等她再次出現的時候,眾鬼看見她站在了破裂的影壁旁,“屠夫”跌倒在地上,赤紅的眼睛看著小女孩,表情已經全部變成恐懼了。

“你不是人,你到底是什麽怪物?!”他失聲尖叫。

江靈魚居高臨下的看著他,幼小稚嫩的身體逐漸抽長變高,圓潤還帶著嬰兒肥的臉,下巴逐漸變尖,變成了一張極為美麗動人的臉。

她漆黑的眼中浮現出幽綠的光芒。

“……我在你身上聞到了鮮血的味道!”她開口,聲音空靈,並不細膩柔軟,裏邊毫無情緒。

她歪了歪頭,語氣陳述的道:“味道很濃,臭不可聞,你殺了很多人。”

“屠夫”目光驚懼的看著她。

此時,院子裏一片安靜,親眼看著一個七八歲的小孩,眨眼間變成了成年的模樣,這對眾鬼的沖擊是巨大的——這樣的能力,這怎麽可能是人?

江靈魚也不需要“屠夫”的回答,因為她聞得見,沒有任何鮮血的味道,能瞞過她的鼻子。

她的表情不喜不怒,只是用同樣陳述、毫無情緒的語氣說道:“殺人,當誅!”

她擡起的手,指尖虛虛點在“屠夫”的眉心處。

這一刻,“屠夫”的心中產生了一種極大的危險感,頭皮在一瞬間似乎都炸開了。

下意識的,他飛快而大聲的辯解道:“我是鬼,他們是人,我們是兩種生物,就和人殺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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