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好久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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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走進了展覽館。
大概是這次畫展刻意限制人流的緣故，這裏人並不多, 並且各個看起來都像是上層社會的名流。
宿玉池看著十分寬闊的展覽館裏奇特的裝修和墻上掛的看不懂寓意的畫, 心裏難得起了點好奇, 他心想, 或許，他可以買幅畫回去掛灰----------就像他往常拍下的那些東西一樣。
在這些稀少而且疏遠的人群中，一群人的聚集就會十分的引人註意。
合作商看著遠處穿著精致的男男女女聚集的場面，笑呵呵地說：“看樣子這就是樂說的此生只畫一副的肖像畫了。”
畫掛得很高，但是宿玉池離得遠，有些看不清晰。隱隱約約是綠色的背景和白色的人影。
他忽然覺得有些心悸。
心跳一下子就不正常了。
鬼使神差一般, 他走近了那副畫。
一步一步, 畫中人的臉愈來愈清晰。
宿玉池的臉色也愈來愈白。
畫上的人他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那是………阿城。
他的阿城。
不, 不對。
怎麽會是阿城？
他覺得自己渾身的血液都像凝滯了一般，看著周圍的一切都好像隔著一層迷霧。
是.......是真的嗎？
絕望到了深處, 希望反而像是毒藥, 哪怕近在咫尺, 他卻一點都不敢信。
他看向四周，仿佛一切都模糊了。
眼前忽然看不清東西了。
果然, 是在做夢吧？
熟練的A國語從迷霧中隱隱約約地透過來：“這幅畫的名字叫做《雪城》，是C國知名畫家樂意之為友人所做的肖像畫，大家都知道樂的畫風多變，這是他做的第一幅寫實的肖像畫，也會是最後一幅，他說, 這會是他此生畫技的巔峰。”
有人用A國話問：“請問這副畫多少錢出售？”
解說人搖了搖頭，遺憾的說：“樂說過，這副畫只展出，永遠都不售賣。”
宿玉池有些迷茫的看向那個被圍在中間的解說人，然後狠狠掐了自己一把。
他看向自己的手臂。
變紫了。
過了好大一會兒，他才意識到疼痛。
很疼。
不是夢。
那就……是真的。
他的眼前一下子就清晰了，迷霧消失的無影無蹤。
內心壓抑許久的閘門忽然像被炸.藥炸了一樣放開了，宿玉池的心裏在久久的壓抑之後，突然間湧上幾乎能將人沖擊的昏倒的歡喜。
是阿城。
對，就是阿城。
阿城來了。
阿城下山來找他了。
他覺得自己一秒鐘都在這裏待不下去了，他迫不及待的要馬上找到那個畫家，不管是威逼也好，利誘也好，一定要讓他告訴他，阿城究竟在哪裏，是不是也和他想他一樣想他想的不能自拔，想的痛不欲生。
忽然，一道熟悉的聲音傳來。
“玉池？”
他看到了自己的大哥。
此刻，他的大哥也正在看著畫上的人，臉上滿是震驚和不可置信。
宿玉河非常震驚，這畫上的人，分明就是那天山下送宿玉池下山的男人。
這樣脫俗的外貌，讓人見一面就絕對不會忘記，他絕對不會認錯。
他瞪大眼，看向一臉恍惚的宿玉池，道：“玉池？”
這聲音就像被一盆冰水，從頭潑到了腳。宿玉池瞬間就冷靜了下來。
他緩緩走上前去，拉住了宿玉河的胳膊，在他耳邊，用僅能兩個人聽見的聲音說：“大哥，今晚談一談，希望最好在我們談話之前，沒有第三個人知道這件事。畢竟，大哥在外面做的事情，也並不想爸爸知道不是？”
宿玉河瞬間變了臉色。
****************************
晚上的時候，宿玉池敲開了大哥的房門。
宿玉河臉色不太好。一關上門，他就迫不及待地質問宿玉池：“你怎麽會知道這些事？”
宿玉池坐到沙發上，自顧自的倒了一杯紅酒，一邊慢慢搖晃著酒杯一邊微微笑起來，道：“哦？大哥做了什麽事？我什麽時候說過我知道了？”
他意味深長地看向宿玉河：“大哥果然做了背叛爸爸的事情嗎？”
他笑著看向宿玉河，道：“自亂陣腳啊大哥。”
宿玉河臉都氣紅了：“你........”
他心急則亂，哪裏想到宿玉池竟然套他話！
他怒道：“好，好，我倒要看看，爸爸如果知道你找到你那個情人了，會怎麽對你！”
宿玉池抿了一口紅酒，忽然嗤笑一聲，道：
“大哥，你知道的，我這個人表面上看著聽話，其實天生反骨———這還是你跟爸爸說的。但是你就很讓我震驚了，你平日裏一副唯爸爸命是從的樣子，怎麽私底下做了這麽多不聽話的事呢？”
宿玉河臉發白。他和爸爸說的話宿玉池怎麽聽到的？
宿玉池微微俯身放下酒杯，然後架起腿坐在沙發正中，看著自己大哥的眼神仿佛在看白癡：
“大哥，我真的是很納悶，你對爸爸不滿，想脫離掌控自己獨立的想法我是理解的，但是你要麽反抗到底，要麽從一開始就不要反抗，現在不止沒能脫離爸爸，還給自己留下一身的把柄，我倒是不知道該說你聰明還是傻。”
宿玉河被自己弟弟這樣嘲諷，瞬間臉憋得通紅，道：“你懂什麽！”
宿玉池真的很想笑：“我不懂？也許吧，我是不懂你，不過我總不會像你一樣，弄得腹背受敵，裏外不是人啊。”
宿玉河聽到他說的話，臉憋得更紅，沒過一會兒，他不知想起了什麽，他臉色瞬間變了，一臉震驚地看向宿玉池，道：“你......你是不是一直準備好要脫離公司了？”
不，不對，他很快否定了自己，這段時間，宿玉池做的事，根本就不是要脫離公司，反而像是，要掌控公司一樣。
平日裏那些不起眼的小事一下子全暴露在了眼前。
為什麽幾十年的老員工會突然辭職，為什麽一開始跟著宿玉池的助理被派到了分公司，為什麽他總感覺給父親匯報工作時宿玉池好像事無巨細實際上又會莫名其妙地偏差，為什麽從前關系和睦的爸爸和弟弟有時候會氣氛詭異起來。
他覺得後背隱隱有冷汗冒出。
這才幾個月的時間，他的弟弟，竟然就做到了這種地步。
他忽然想起，那天從山上接宿玉池回來的時候，他陰狠如狼一般的眼神。
他癱坐在了沙發上。
果然。
良久，宿玉河才一臉疲憊地看向坐在一邊的宿玉池，緩緩地說：
“我知道你從小就比我聰明，要不是爸爸重視長幼有序，你肯定比我更適合做繼承人。我不喜歡經商，我喜歡讀書，喜歡音樂，喜歡戲劇，如果能選擇，我寧可少活十年也要和你換一換。
我知道你想報覆爸爸，你恨爸爸，我沒那個能力阻攔，但是宿玉池，他畢竟是我們爸爸，要不是他，我們根本什麽都不是。”
宿玉池內心冷笑，你願意做兒子，恐怕他也只當你是一條狗。
不過他並沒有把這話說出來，他對殘忍掌控欲強的父親感情淡漠，對善良懦弱的哥哥還是多少有些感情的。
他露出了一個幾日來最溫和的微笑，說：“大哥，你說的有道理，我怎麽能對爸爸怎麽樣呢？只要你幫我保守秘密，爸爸就永遠不會知道這件事，我和爸爸就永遠也不會有矛盾。”
聽到宿玉池的話，宿玉河忐忑不安的心一下子安穩下來了。
對於他來說，說個小謊也沒什麽大不了的，只要能維持一切安穩如常，他就心滿意足了。
看透了大哥懦弱本性的宿玉池在心裏嗤笑。
真是天真。
不過他並沒有生氣，也沒有煩躁，他想到馬上要見到他的阿城了，他只覺得輕快。
阿城，我來了。
你還好嗎？
****************************
某一天的夜晚，天很晴，星星很多，月亮隱隱約約地藏在雲層裏。
過雪城開了陽臺上的小燈，看著正在夜晚盛開的花朵畫畫。
幾天前過冰給他開了工資。不多，但是他吃住都在這裏，也不需要什麽別的東西，手頭還算寬裕，他索性拿這些錢買了些畫油畫要用的東西。
油畫是樂意之為他打開的新世界。他從來沒想過，原來畫畫可以畫的這麽像。
他想著，如果練好了，就把阿池畫下來。
他心裏有很多種阿池的模樣。他怕太久不見阿池，時間久了，他全忘了。
和從前在山裏的早睡早起的習慣不同。他在這裏，經常會失眠。
到了夜晚，不是畫畫就是做不同的鮮花標本。
他拿起畫筆，給花上色。
忽然，他聽到了敲門聲。
是一聲一聲，有節奏的，很輕的敲擊玻璃的聲音。
他做事一向認真精細，每當投入一件事的時候就很難被外界打擾。
別說這樣小的聲音，哪怕外面有人在大聲吵嚷，他怕是也很難察覺。
但是這一次卻不知道是怎麽回事，那聲音一響起，他就聽見了。
好像是冥冥之中有某種指引。
過雪城放下畫筆，從連通花店的小門走了進去。
花店門口的燈還亮著，燈下有一個人，穿著一身厚重的西服，風塵仆仆地站在那裏。
那人在光明裏，而他在黑暗處。
他看得見他，但是他卻看不見他。
站在門外的人隔一會兒就敲一下花店的玻璃門。
聲音很輕很小，讓人弄不懂他到底是想把人叫出來還是不想把人叫出來。
但是他就站在那裏，站了多久就敲了多久。
過雪城忽然覺得有股熱意凝結在了眼底。
有點想哭。
身體僵硬了，仿佛只靠本能才能行動。
他走到了花店門前。
門口的燈透過玻璃把他照亮了。
宿玉池正要敲門的手僵在了原地。
過雪城嘴唇微微顫抖，他低下頭，拿出鑰匙把門打開了。
鑰匙插了好幾次才插進了鑰匙孔。
插進了鑰匙孔，卻發現擰不開，過雪城使了下力氣，還是擰不動，他這才發現原來插錯了鑰匙。
他立刻拔下來，換了鑰匙環上的另一只鑰匙。
這次終於打開了。
再次擡起頭來的時候，那人已經紅了眼眶，死死地盯著他，眼睛都不眨一下，生怕一眨眼他就要消失一般。
過雪城看著他，覺得眼睛也有點發澀。良久，他喉結微動，道：“好久不見。”
宿玉池看著他，眼角有一滴淚忽然就不爭氣的掉下來了。他輕笑了一聲，然後哽咽著說：
“好久不見。”
作者有話要說： 終於見面了！
這一章寫的我真難受啊，心酸酸的。感謝在2020-03-19 00:18:40~2020-03-19 23:03:0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26471333 28瓶；白夜 2瓶；獨木橋°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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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些稀少而且疏遠的人群中，一群人的聚集就會十分的引人註意。
合作商看著遠處穿著精致的男男女女聚集的場面，笑呵呵地說：“看樣子這就是樂說的此生只畫一副的肖像畫了。”
畫掛得很高，但是宿玉池離得遠，有些看不清晰。隱隱約約是綠色的背景和白色的人影。
他忽然覺得有些心悸。
心跳一下子就不正常了。
鬼使神差一般, 他走近了那副畫。
一步一步, 畫中人的臉愈來愈清晰。
宿玉池的臉色也愈來愈白。
畫上的人他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那是………阿城。
他的阿城。
不, 不對。
怎麽會是阿城？
他覺得自己渾身的血液都像凝滯了一般，看著周圍的一切都好像隔著一層迷霧。
是.......是真的嗎？
絕望到了深處, 希望反而像是毒藥, 哪怕近在咫尺, 他卻一點都不敢信。
他看向四周，仿佛一切都模糊了。
眼前忽然看不清東西了。
果然, 是在做夢吧？
熟練的A國語從迷霧中隱隱約約地透過來：“這幅畫的名字叫做《雪城》，是C國知名畫家樂意之為友人所做的肖像畫，大家都知道樂的畫風多變，這是他做的第一幅寫實的肖像畫，也會是最後一幅，他說, 這會是他此生畫技的巔峰。”
有人用A國話問：“請問這副畫多少錢出售？”
解說人搖了搖頭，遺憾的說：“樂說過，這副畫只展出，永遠都不售賣。”
宿玉池有些迷茫的看向那個被圍在中間的解說人，然後狠狠掐了自己一把。
他看向自己的手臂。
變紫了。
過了好大一會兒，他才意識到疼痛。
很疼。
不是夢。
那就……是真的。
他的眼前一下子就清晰了，迷霧消失的無影無蹤。
內心壓抑許久的閘門忽然像被炸.藥炸了一樣放開了，宿玉池的心裏在久久的壓抑之後，突然間湧上幾乎能將人沖擊的昏倒的歡喜。
是阿城。
對，就是阿城。
阿城來了。
阿城下山來找他了。
他覺得自己一秒鐘都在這裏待不下去了，他迫不及待的要馬上找到那個畫家，不管是威逼也好，利誘也好，一定要讓他告訴他，阿城究竟在哪裏，是不是也和他想他一樣想他想的不能自拔，想的痛不欲生。
忽然，一道熟悉的聲音傳來。
“玉池？”
他看到了自己的大哥。
此刻，他的大哥也正在看著畫上的人，臉上滿是震驚和不可置信。
宿玉河非常震驚，這畫上的人，分明就是那天山下送宿玉池下山的男人。
這樣脫俗的外貌，讓人見一面就絕對不會忘記，他絕對不會認錯。
他瞪大眼，看向一臉恍惚的宿玉池，道：“玉池？”
這聲音就像被一盆冰水，從頭潑到了腳。宿玉池瞬間就冷靜了下來。
他緩緩走上前去，拉住了宿玉河的胳膊，在他耳邊，用僅能兩個人聽見的聲音說：“大哥，今晚談一談，希望最好在我們談話之前，沒有第三個人知道這件事。畢竟，大哥在外面做的事情，也並不想爸爸知道不是？”
宿玉河瞬間變了臉色。
****************************
晚上的時候，宿玉池敲開了大哥的房門。
宿玉河臉色不太好。一關上門，他就迫不及待地質問宿玉池：“你怎麽會知道這些事？”
宿玉池坐到沙發上，自顧自的倒了一杯紅酒，一邊慢慢搖晃著酒杯一邊微微笑起來，道：“哦？大哥做了什麽事？我什麽時候說過我知道了？”
他意味深長地看向宿玉河：“大哥果然做了背叛爸爸的事情嗎？”
他笑著看向宿玉河，道：“自亂陣腳啊大哥。”
宿玉河臉都氣紅了：“你........”
他心急則亂，哪裏想到宿玉池竟然套他話！
他怒道：“好，好，我倒要看看，爸爸如果知道你找到你那個情人了，會怎麽對你！”
宿玉池抿了一口紅酒，忽然嗤笑一聲，道：
“大哥，你知道的，我這個人表面上看著聽話，其實天生反骨———這還是你跟爸爸說的。但是你就很讓我震驚了，你平日裏一副唯爸爸命是從的樣子，怎麽私底下做了這麽多不聽話的事呢？”
宿玉河臉發白。他和爸爸說的話宿玉池怎麽聽到的？
宿玉池微微俯身放下酒杯，然後架起腿坐在沙發正中，看著自己大哥的眼神仿佛在看白癡：
“大哥，我真的是很納悶，你對爸爸不滿，想脫離掌控自己獨立的想法我是理解的，但是你要麽反抗到底，要麽從一開始就不要反抗，現在不止沒能脫離爸爸，還給自己留下一身的把柄，我倒是不知道該說你聰明還是傻。”
宿玉河被自己弟弟這樣嘲諷，瞬間臉憋得通紅，道：“你懂什麽！”
宿玉池真的很想笑：“我不懂？也許吧，我是不懂你，不過我總不會像你一樣，弄得腹背受敵，裏外不是人啊。”
宿玉河聽到他說的話，臉憋得更紅，沒過一會兒，他不知想起了什麽，他臉色瞬間變了，一臉震驚地看向宿玉池，道：“你......你是不是一直準備好要脫離公司了？”
不，不對，他很快否定了自己，這段時間，宿玉池做的事，根本就不是要脫離公司，反而像是，要掌控公司一樣。
平日裏那些不起眼的小事一下子全暴露在了眼前。
為什麽幾十年的老員工會突然辭職，為什麽一開始跟著宿玉池的助理被派到了分公司，為什麽他總感覺給父親匯報工作時宿玉池好像事無巨細實際上又會莫名其妙地偏差，為什麽從前關系和睦的爸爸和弟弟有時候會氣氛詭異起來。
他覺得後背隱隱有冷汗冒出。
這才幾個月的時間，他的弟弟，竟然就做到了這種地步。
他忽然想起，那天從山上接宿玉池回來的時候，他陰狠如狼一般的眼神。
他癱坐在了沙發上。
果然。
良久，宿玉河才一臉疲憊地看向坐在一邊的宿玉池，緩緩地說：
“我知道你從小就比我聰明，要不是爸爸重視長幼有序，你肯定比我更適合做繼承人。我不喜歡經商，我喜歡讀書，喜歡音樂，喜歡戲劇，如果能選擇，我寧可少活十年也要和你換一換。
我知道你想報覆爸爸，你恨爸爸，我沒那個能力阻攔，但是宿玉池，他畢竟是我們爸爸，要不是他，我們根本什麽都不是。”
宿玉池內心冷笑，你願意做兒子，恐怕他也只當你是一條狗。
不過他並沒有把這話說出來，他對殘忍掌控欲強的父親感情淡漠，對善良懦弱的哥哥還是多少有些感情的。
他露出了一個幾日來最溫和的微笑，說：“大哥，你說的有道理，我怎麽能對爸爸怎麽樣呢？只要你幫我保守秘密，爸爸就永遠不會知道這件事，我和爸爸就永遠也不會有矛盾。”
聽到宿玉池的話，宿玉河忐忑不安的心一下子安穩下來了。
對於他來說，說個小謊也沒什麽大不了的，只要能維持一切安穩如常，他就心滿意足了。
看透了大哥懦弱本性的宿玉池在心裏嗤笑。
真是天真。
不過他並沒有生氣，也沒有煩躁，他想到馬上要見到他的阿城了，他只覺得輕快。
阿城，我來了。
你還好嗎？
****************************
某一天的夜晚，天很晴，星星很多，月亮隱隱約約地藏在雲層裏。
過雪城開了陽臺上的小燈，看著正在夜晚盛開的花朵畫畫。
幾天前過冰給他開了工資。不多，但是他吃住都在這裏，也不需要什麽別的東西，手頭還算寬裕，他索性拿這些錢買了些畫油畫要用的東西。
油畫是樂意之為他打開的新世界。他從來沒想過，原來畫畫可以畫的這麽像。
他想著，如果練好了，就把阿池畫下來。
他心裏有很多種阿池的模樣。他怕太久不見阿池，時間久了，他全忘了。
和從前在山裏的早睡早起的習慣不同。他在這裏，經常會失眠。
到了夜晚，不是畫畫就是做不同的鮮花標本。
他拿起畫筆，給花上色。
忽然，他聽到了敲門聲。
是一聲一聲，有節奏的，很輕的敲擊玻璃的聲音。
他做事一向認真精細，每當投入一件事的時候就很難被外界打擾。
別說這樣小的聲音，哪怕外面有人在大聲吵嚷，他怕是也很難察覺。
但是這一次卻不知道是怎麽回事，那聲音一響起，他就聽見了。
好像是冥冥之中有某種指引。
過雪城放下畫筆，從連通花店的小門走了進去。
花店門口的燈還亮著，燈下有一個人，穿著一身厚重的西服，風塵仆仆地站在那裏。
那人在光明裏，而他在黑暗處。
他看得見他，但是他卻看不見他。
站在門外的人隔一會兒就敲一下花店的玻璃門。
聲音很輕很小，讓人弄不懂他到底是想把人叫出來還是不想把人叫出來。
但是他就站在那裏，站了多久就敲了多久。
過雪城忽然覺得有股熱意凝結在了眼底。
有點想哭。
身體僵硬了，仿佛只靠本能才能行動。
他走到了花店門前。
門口的燈透過玻璃把他照亮了。
宿玉池正要敲門的手僵在了原地。
過雪城嘴唇微微顫抖，他低下頭，拿出鑰匙把門打開了。
鑰匙插了好幾次才插進了鑰匙孔。
插進了鑰匙孔，卻發現擰不開，過雪城使了下力氣，還是擰不動，他這才發現原來插錯了鑰匙。
他立刻拔下來，換了鑰匙環上的另一只鑰匙。
這次終於打開了。
再次擡起頭來的時候，那人已經紅了眼眶，死死地盯著他，眼睛都不眨一下，生怕一眨眼他就要消失一般。
過雪城看著他，覺得眼睛也有點發澀。良久，他喉結微動，道：“好久不見。”
宿玉池看著他，眼角有一滴淚忽然就不爭氣的掉下來了。他輕笑了一聲，然後哽咽著說：
“好久不見。”
作者有話要說： 終於見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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