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婆子一聽到聲音身子頓時一僵, 她懊惱起來，咋把宋建設給忘了！

她剛才本來在家裏是要做飯的，結果就聞到了從隔壁飄過來的香味, 若有似無的勾的她連做飯的心思都沒了。這肉香味前些天她也聞到了, 心裏頭是酸的厲害。今天又給聞到了, 沒忍住就跑過來看了。

她趴在老宋家大門口, 想著現在天也黑了，應該也沒人會看到。就湊近了, 從門縫裏往裏面看。

老宋家堂屋的門和大門是正對著的，老宋家的人忙著端碗吃飯，來來回回的跑著，誰也想不到門口會趴著人。

離得這麽遠, 李婆子肯定是看不到做的都有啥，但是，那濃郁的香味是越來越重的, 勾的她忍不住咽咽口水。

正想著老宋家哪來的肉的時候, 就聽後面響起了宋建設的聲音，把她給嚇了一大跳。

她站著身看向了宋建設, 訕訕的幹笑了幾聲：“我......我就是想過來借個大大掃帚, 怕別打擾到你們，就先看了看。”

說著又反問了宋建設一句：“你咋這麽晚還在外頭呢？幹啥去了是？”

“我今天去了老丈人家去了，所以回來晚了一會兒。李嬸子是要借掃帚嗎？”

“吱呀”一聲，門從裏面打開了, 馮桂芝站在門內看著外面李婆子和宋建設，都不消想，這還有啥不明白的。

她也沒戳破，只說：“借大掃帚？”

李婆子只能尷尬的點頭, “對，家裏的大掃帚壞了，我來借來用用。”

馮桂芝轉身進了院裏去拿了過來，李婆子拿著就趕緊走了，哪裏還敢多待一會兒。

眼看著人進了家後，宋建設才轉身從旁邊的麥垛後面把大包給拿了出來，確定李婆子沒再出來偷看，才連忙進了屋。

馮桂芝看了外面一圈，伸手把大門給關上了。

兩個人一塊進了堂屋裏，馮桂芝坐下問他：“她剛才在門口幹啥呢？”

陳秀秀孫素雲剛才也都聽到動靜了，但是不知道外面的是誰，打開門了離得遠也沒有看清，這會兒一聽就問了：“誰？是誰在外頭啊？”

“李婆子。”宋建設也坐下後，說了剛才看到的事：“我剛才到家門口的時候，看到門口有個人趴著一直往裏頭看，而且不知道待了多久了，我到跟前一說話，可把她給嚇得。”

宋建設嘖了一聲：“一副做賊心虛的樣，還當誰看不出來一樣。”

陳秀秀忍不住道：“她大晚上的過來咱們家門口看個啥？天天一雙眼睛就只盯著別人家看，真的是閑得慌！”

“也不知道盯著咱們家看是有錢還是能有個啥的，大晚上趴門縫裏看這種事也幹的出來，一把年紀了也不嫌丟人。”

宋愛國也氣：“明天我就找個碎布，把那門縫給堵上，看她下回來還看啥。”

任誰知道這事心裏頭都得不舒坦，平白無故的有個人來你家門口偷看，這是啥意思？

馮桂芝也是皺著眉頭，但是聽到宋愛國的話還是搖了搖頭：“沒必要，你要是這麽幹了，人家說不定還以為咱們家真有啥見不得人的事。”

“那就這樣，咱們下回吃飯的時候，就多往外頭跑兩趟，再給逮到一次，我倒要看看她臉色能厚到啥地步。”陳秀秀道。

楊玉蘭在一邊聽著，看著面前的散著香味的骨頭湯，忍不住道：“李婆子過來，是不是聞到菜的香味了？”

剛才幾個人的註意力都在李婆子趴門縫裏看的事上了，還沒人想她為啥今天突然過來了。楊玉蘭這麽一說，她們突然就給明白過來了。

怪不得，肯定是聞到香味了，所以過來瞧瞧呢。

之前吃肉的時候，那些骨頭她們都小心的給找了空地給埋起來了。但是這香味，她們還真不好控制。

馮桂芝想了想，下回要是再吃的時候，可得把門給關好。

說了會兒話後，一家子人也不想這糟心事了，開始吃飯了。香噴噴的骨頭湯，再配上可口的小菜，大家吃的都很歡騰。

吃完飯後，宋建設先跟馮桂芝說了她讓打聽的事：“如果是進紡織廠的話，一天下來活不算累，但是一直坐著忙個不停，尤其是夏天的時候比較熱，冬天又冷，說起來也比較辛苦。不過工資倒是還可以，一個月能有個二十塊差不多。紡織廠有宿舍可以住，中午也會管一頓飯。”

“學校的話，小學的老師工資稍微低一點，一個月是十八塊錢，也有學校宿舍可以住，但是不管飯。好處的話就是一天不用都上課，時間活動可能也都自由一點。”

“不過，學校九月份開學，如果要去應聘當老師的話，可能就要早一點過去，準備時間稍微短一點。”

馮桂芝點了點頭，心裏大概有了數：“讓你買的東西都買到了嗎？”

“買了。”宋建設把那大包拿過來，裏面是花錢買的一些書之類的東西。不過，也有一些是找的認識的倒爺拿東西換的，所以花的倒也沒有太多。

“這有幾個年級的課本，還有一些講解的資料，這還有一些可能能用得上的書。”

馮桂芝大概的翻看了幾眼，宋建設做事周到，她也就沒有多問，把前幾天飯桌上說好的給他說了：

“已經定下了，讓清燕去城裏考正式工，這些你都給她，讓她好好的看，最好是應聘個老師當當。”

宋建設沒多問，點了點頭。

“行了，回去吧。”馮桂芝揮揮手就讓宋建設走了，她轉身回到了床邊坐下，拿著蒲扇慢慢的扇了幾下，不知道在想著啥。

宋建設把吃的一類的給拿了出來，剩下的李清燕能用到的就給拿到了東屋裏。他把那些書本給了李清燕，笑著說：

“娘讓拿來給你，說讓你好好學。”

自家媳婦能去城裏當上正式工宋建設心裏頭當然也高興，到時候他們倆離得近了，也不用這樣聚少離多的，半個月才能見到一次面。

就是，如果李清燕要是去縣城裏當老師的話，元寶和甜甜兩個大概率是要留在家裏的，一想到這點高興的心情多少打了點折扣。

總歸也有些舍不得孩子，尤其是爹娘都不在身邊。但就算這樣，他也沒有就不讓李清燕去的想法，她做的決定他都支持。

李清燕拿著書本在手裏翻看了一下，臉上有著驚喜的神色：“這些哪來的？”

前幾天把事說了後，她就找了博文博宇他們的課本翻看覆習了一遍，但是課本畢竟只是課本，內容是很有限的。而且高一點年級的幾個孩子還沒有上到，她連看的機會也沒有。

但是剛才宋建設給她的，不僅有些可以用到的學習資料，還有四五年級的書本。雖然有點舊了，但是也不影響看，李清燕來回的翻看了好幾遍，心裏頭非常的高興，底氣也足了一點。

雖然大家都說她有文化，但是畢竟也很多年沒有再學習過了，而且當老師光她以前學過的知識也是不夠的，她本來心裏頭還有點擔心，但現在那些擔心一下消失了一大半。

“娘讓我去城裏買的，還有些是我找人家換的。猜著你要用，就都給你找來了。”看李清燕高興的樣子，宋建設也笑著說道。

“你要是還缺啥就跟我說，我肯定給你弄回來，讓你好好的學習覆習。”

李清燕看著宋建設眼睛亮晶晶的，一臉明媚的笑容。她點頭：“好。~”

宋建設看李清燕的模樣，心裏頭騰地熱了起來。他看了看旁邊的元寶和甜甜都已經睡了，拉著李清燕的手彎腰抱住了她。

李清燕臉紅了起來，心裏頭卻一下踏實了。

外面的天已經黑透了，老宋家的人也都已經上床睡覺了。不過，平遠生產大隊裏的張家卻還亮著煤油燈。

“他又打你了？”許來英看著張紅麗腰上的淤青，又是心疼又是生氣。

這還不到倆月的時間，張紅麗回來了三趟，兩趟身上都帶著傷。

上回是她買那個丫頭的那次，她看著那麽熱的天張紅麗還裹得那麽嚴實，就感覺不對。一問出來，張紅麗就忍不住哭了，她還能有啥不明白。心疼、生氣，可是又沒有辦法。

誰讓她閨女生不出孩子呢。許來英抹著眼角的淚，心裏頭心疼壞了。

張紅麗別開了臉，感覺有點難堪。但她還是點了點頭，強忍著哽咽說了：“每回他一喝酒了就會打我，別人只要說孩子的事他回來就會發火拿我撒氣。娘，就因為我生不出......”

張紅麗說著就已經泣不成聲了：“就因為我生不出孩子，我......我就要一直這麽忍下去嗎？”

張紅麗真的覺得，哪天陳大志再喝多點酒會把她打死。難道，就因為她生不出孩子就不配活著了嗎？

許來英抹著眼角的淚，她心裏頭心疼張紅麗，可是，嘴裏卻是在勸說著她：“紅麗啊，娘知道你不容易。可是，日子還是得過的，實在不行，咱們就再領養一個。大志那孩子平時也挺好的，老實本分的對你也好，他可能......可能就是一時想不開，你......唉，你也別怪他......”

聽到這些，張紅麗的心仿佛一下墜到了冰窖裏面，冷的她渾身都在發抖。她突然覺得，原來身體上的疼遠遠的比不上心裏的疼。

雖然說之前她就想過了這些的結局，可是真聽到了心裏還是忍不住一抽一抽的疼。她死死的咬著嘴，眼淚簌簌的掉。

張紅麗想大聲的反駁許來英的話，可是，喉嚨裏卻好像堵著一塊棉花，讓她發不出半點的聲音，只有一滴滴的眼淚砸在了地上，浸入到土裏。

許來英嘆了口氣：“紅麗，這次回來了就在家裏多待兩天吧，啊？你也在這靜靜心，也讓大志在那邊反省反省。”說完許來英又忍不住嘆了口氣，臉上的表情有些頹然。

張紅麗沒有吭聲，她閉著眼還是不甘心的問了一句，聲音帶著細微的顫抖：“娘，如果我想離婚的話......”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許來英直接打斷了。許來英急急的出聲：“紅麗，不能離，不能離！”

“娘也不是反對你離婚，可是你要是離了，還碰不到比大志好的可咋辦？他雖然有時候喝醉了會幹渾事，可是平時對你還是很好的啊。你要是離婚了，大志可能很快就能找到人結婚了，可是你不行啊閨女！”

許來英沒有說的是張紅麗現在年紀也已經不小了，離婚再加上生不了孩子，到時候肯定是找不到好家了。所以她是堅決不能讓張紅麗離婚。

張紅麗沒有再說了，別開了臉。

........

七月末過完，迎來了酷暑的八月。

菜地裏幾個小的種的西瓜已經發芽了，長出了小藤。雖然離能結出西瓜還有點遠，但是幾個小的還是很興奮，每天都要過去看幾遍才罷休。

寶芽也對待的更精心了，每天都過去仔細的澆著水。也不知道是不是這個原因，寶芽種的那些長得確實比其他幾個小的長得要好點。

到了下午後，幾個小的又跑出去了，而宋建設也去了後山去找沈以北。這次運氣還不錯，沒多久他就等到了人。

“這是這次松茸賣的錢，一共是十六塊七，你要四的話給你湊個整七塊錢，你拿好。”宋建設把錢給了沈以北。

不過，沈以北卻沒有收下來，“我上次跟小寶兒買知了殼，說了會給她錢，這些你就替我給她吧。”

宋建設忍不住驚訝了：“這……你買的知了殼應該不值這麽多，上次的兩顆松茸就已經夠了，那錢我回去給寶芽丫頭，這些你拿好。”

沈以北還是沒收：“我答應了給她加倍多的錢，直接都給她吧。而且。”他頓了頓又道：“我確實也不方便拿著這些錢，包括以後的也不用給我了，直接暫存在你那裏吧。如果用的到的時候，我再去找你要。”

老宋家的人他還是信得過的。

宋建設本來還想說啥，但是一想到他們的處境也就應下了。至少，他能保證自己不會動他的錢。

說完後宋建設回去就把剛才沈以北的那份錢給了宋建業，讓他代寶芽保管。

“這麽多？不行，這太多了。”宋建業有點不敢收，畢竟這確實有點太多了。

宋建設就把沈以北的話給說了，然後又說道：“這孩子重誠信，你就先給寶芽丫頭收了吧，回頭咱們家有啥東西了可以送過去點。”

宋建業想了想也就沒再拒絕了，畢竟這是給寶芽的錢。

下午太陽漸漸的從西山落下，老宋家的大人們也都下工回來了，幾個小的也到了家。

正忙活的時候，一個女人突然來到了老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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