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救小貝的唯一辦法就是……我將那蠱毒引出來……”赫連舍迦面對著玄燁二站，字字鏗鏘的說著，他根據赫連舍裏的話找到了那蠱蟲的名字，名叫子母。他又調查了赫連舍裏前些日子的蹤跡，找到了一位隱居在城郊的苗疆巫蠱師，他探出了赫連舍裏拿這蠱蟲給小貝下藥的事。

“除此之外呢？”玄燁追問著赫連舍迦，若是讓他丟了性命去救小貝，那會讓小貝一輩子都良心難安的。

“別無他法……”赫連舍迦搖了搖頭，眼中閃現出一絲可惜，他問過那巫蠱師，若想將子母蠱蟲引出來，要麽就是控制母蟲，它受了影響就會爬出宿主體外，但是一旦它離了人體，就絕對會死。要麽就是以另一人為引，誘它出來，讓它繼續宿在人體內。

而他知道這件事之後，特意去坤寧宮找過那母蟲下落，在那墻角他找到了母蟲，但是由於多日無人飼養，那母蟲已經死了……所以只剩下唯一的辦法……

“不！”玄燁拒絕，“論關系，也是我替小貝去引那蠱蟲出來，也不該是你！”

“聖上，你有天下蒼生，而我孑然一身，唯一放不下的……只有我那瘋癲的妹妹和家中父母，只求聖上替我好好照料……還有……若是再遇見小蓮，跟她說一聲……”赫連舍迦此時突然想到了小蓮，不知為何，以前，他只當小蓮長了一張和小貝一樣的臉，所以他才會多看她幾眼，但就在剛剛小蓮抱住他的那一刻，他才恍然醒悟，小蓮不是誰的替身，她是一個不同於小貝的活生生的存在。

“你替我同她講，她再也不是誰的替身了……她是她自己了，讓她找個好人家吧。”赫連舍迦說著說著，突然有些心酸。

玄燁沒有反駁，他很想為小貝引出蠱蟲，但是知道自己有著更重要的使命，最後只好無奈同意著，“我該怎麽做？”

赫連舍迦看著玄燁低沈一笑，眼中寫滿了不屑，若是這次他替小貝引出蠱蟲，他是不是就贏了玄燁……起碼，他替小貝做的還比玄燁多些。

小貝從混沌中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是在一間破舊的屋子裏，四肢都被綁了起來，而玄燁卻不見了蹤影……

她還記得自己昏迷之前，跟玄燁坐在一起，她一邊喝著玄燁端過來的茶，一邊交代著自己的後事，然後自己就……她想伸手揉揉腦袋，但是發現自己根本就動彈不得。

“唔……”小貝一聲沈凝，她不明白，到了現在這個時候，還會有誰對她不利，她都快死了，還有誰這麽無聊，將她捉來……莫非是為了，“玄燁！”

齊小貝脫口而出，若是那捉她的人不是為了要她的命，那就是為了對玄燁不利了，思及此，她開始不安的掙紮起來。

“呵……這樣都還想著他嗎？”赫連舍迦不知何時出現的，他的身影隱在屋內的陰暗處，讓小貝看不清他的樣子，但是能夠聽出他的聲音。

“赫連舍迦你做什麽？”小貝立刻激動起來，“你別鬧了，我都快死了，你還跟我開這種玩笑！”

小貝不會相信赫連舍迦對他不利的，所以她只當眼前的這一切只是一個玩笑，可是隨著赫連舍迦逐漸走近，她越加感覺到這應該不是一個玩笑那麽簡單，因為赫連舍迦臉上的表情是那麽凝重。

“你做什麽？”齊小貝看著赫連舍迦漸漸像自己迫近，下意識的往後退著，然而她現在根本動彈不得，只好整個人努力往後仰著，以求跟赫連舍迦保持距離。

“你害得我妹妹流產，害得她瘋瘋癲癲！你說，我要怎麽報覆你？”赫連舍迦咬牙切齒的說著，那雙漂亮的桃花眼中是齊小貝從未見過的狠厲之色，看的小貝心內一涼。

“這是她活該!”小貝對著赫連舍迦說著，“你快放了我，我都要死了，你現在抓住我也沒用。反而要是被玄燁捉住了，你就死定了。為了我這麽一個將死之人……你何必呢?”

“你在擔心我？”眼中狠厲漸漸緩和，莫名被一種輕柔取代，看得讓人有些微醉，但是小貝還是保持著清醒意識，“對！你我雖已恩斷義絕，但是你跟赫連舍裏不一樣……”

“……”赫連舍迦沈默著，只是盯著齊小貝，眼底是一抹濃烈的化不開的墨色，“錯了，她是我妹妹，我們是一樣的……害你滑胎的事，我也有參與。我是喜歡你，但是你終究比不上舍裏重要，現在舍裏被你害瘋了，此仇沒有不報之理。”

赫連舍迦越說，齊小貝的心越涼，“所以，你要做什麽?”

“我要得到你!”赫連舍迦說完，便湊近齊小貝。

齊小貝感受著那灼熱的氣息鋪面而來，下意識的別過臉去，“你這個混蛋，虧我還救了你!”

齊小貝此刻對於赫連舍迦只剩下濃重恨意，她被赫連舍裏害的都要死了，而赫連舍迦還要對她圖謀不軌，這讓她如何接受。

當赫連舍迦的鼻尖頂在小貝鼻尖的那一刻，突然頓住，而後便是一聲輕笑，“所以……我真那麽不堪嘛？”

小貝看著赫連舍迦，那一刻，她看到的是赫連舍迦眼底彌漫的哀傷，那哀傷的感染力太過強悍，竟散發出陣陣出淡淡脂粉香氣伴隨著赫連舍迦滾燙的氣息一起向小貝襲來。

她下意識的鼻子一酸，不知為何，她有些難受……

“連迦……”小貝叫著這個名字，縱然知道了赫連舍迦的真實身份，她還是喜歡這麽叫他……

赫連舍迦微微一楞，而後在她唇瓣上烙上輕柔一吻，而後移開 邪魅笑著，“這樣剛好……”

“我會恨你的!”小貝說著。

“那便恨吧!”赫連舍迦說著，而小貝終於也忍不住倦意，就這麽睡了過去。

當她醒來的時候，眼前站著的是玄燁，而身邊景象還是宮內的樣子，她活動了一下筋骨，發現自己能動彈了，而和赫連舍迦見面的場景好似是一場夢一般。

“赫連舍迦呢?”齊小貝問著玄燁。

“他走了……”玄燁抱住小貝，“你的蠱毒也已經解了。好好休息一下吧……”

“什麽?”小貝看著玄燁，眼中滿是不可思議，“怎麽會?”

“有位神醫……他出現救了你，而赫連舍迦，他對你圖謀不軌，被我發現，將你救出之後……他變被我趕走了，他再也不會出現了。”玄燁將齊小貝摟在懷中，他不會說謊，但是不得不說謊，這也是赫連舍迦最後的要求。

“神醫?”齊小貝一頭霧水，而玄燁則是把摟的更緊了，“小貝，你還恨他嗎?”

“恨！”小貝想起赫連舍迦說的那些話，她心中就恨，她曾那般真心待他，但是……他幫著赫連舍裏欺負她，她怎能不恨?

“那便好好恨他吧，恨他一輩子！連著赫連舍裏那一份，也恨在他頭上！”玄燁說著。

若是不能讓小貝愛一輩子，那就讓她恨一輩子吧，這樣也能讓她記著自己。

這是赫連舍迦走之前說的最後一句話，這句話一直縈繞在玄燁耳邊，久久不能消散……對於赫連舍迦，他還是敬佩的，甚至有些自愧不如……

“若是不能讓她愛我一輩子，就讓她恨我一輩子吧……”赫連舍迦癡癡的重覆著這句話，走在泥濘的青石板街上，雨過初晴，街上人還不多，只剩下他落魄一人在街上走著。

他重覆著跟玄燁說的最後一句話，他自己不知道什麽時候會死，他記得巫蠱師曾說過，沒了母蟲影響，子母蠱蟲就不受任何控制了，它隨心所欲的在人體內寄居，或者一直相安無事，或者就直接開始吞噬人體……一切都是未知的……

赫連舍迦想著這一切，心中覺得無限悲涼，這就是所謂的無法把握自己的命運吧，玄燁曾問過他，為什麽不告訴小貝真相，他只回了一句“若是她知道真相一定不會允許，我替她引出蠱蟲，到時候哪怕我強將蠱蟲引出，小貝也會懷著愧疚一輩子……不如……讓她恨我……這樣，她也好過些。”

他呆呆的在街上走著，心中那種無力感，讓他覺得都走不下去了，直到他一個趔蹶，被街上倒下的大樹枝絆倒。

“給——”一聲溫柔聲音響起。

他眼前是一素色裙擺，那泥濘的塵土濺了一些在這裙擺上，讓他覺得有些不搭調，再移眼往上，看到的是一個天青色的手帕，握著手帕的手白皙修長，一雙纖纖素手，讓赫連舍迦心中微微一動。

再擡眼，遇到的面容，是那般幹凈溫柔，也是那般熟悉……

小蓮……

“公子，小女蓮花。敢問公子大名?”

小蓮記得玄燁找到她並跟她說了赫連舍迦留給她的話之後，她就決定改名換姓，好好生活，只是……她依舊不舍得改掉名字中的那個“蓮”字，在她心裏，起碼她的名字中有一個字是和赫連舍迦的名字一樣念的，這就夠了。

“敢問，公子是個好人家嘛？”她笑著，笑容清淺。

赫連舍迦亦是笑著，一滴水花在他心內滴濺成蓮，他知道，他和她，應是要一生一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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