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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6 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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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無極和秦燕歸,他二人處於屏障之內,似乎聽不到也看不到外面的景象。

但無邪卻能看得很清楚,那石榻之上,靜靜坐著的男子,見到眼前的人,似乎也有些驚訝,他沒有起身,仍舊坐著,面上也依舊是寧靜又祥和的微笑,他雖目不能視,卻能知道,此刻站在他面前的人是誰:“你來了。”

他好似早就知道秦燕歸會來?

晏無極面露一股茫然,這永無止境的歲月已讓他習慣了寂寞,可今日,這古墓裏卻熱鬧非凡,他極少與人打交道,今日不僅無邪來了,就連秦燕歸竟也來了,可惜……這陵墓要坍塌了,即便是他設下的屏障,在這廢墟之中,也不會作效太久。

“十五年不見了。”秦燕歸點了點頭,他為人一貫冷漠,並不怎麽與人寒暄客套,此刻卻也難得地與晏無極道了一句。

這外頭驚天動地,他二人卻如此雲淡風輕,好似周遭的事與自己無關一般。

晏無極微微含笑,那張仍舊十七八歲的少年面龐,在秦燕歸面前,不卑不亢,仍舊那樣和煦溫柔:“原來已經這麽久了……我記得的,那一次見你,你還小,奄奄一息,滿身是血,筋脈盡斷,聽說一路上還是被棺材擡回來的,你身邊的人都以為你必死無疑了,是我救活了你。沒想到,現在你已經這麽高了,你來,是為了無邪嗎?”

秦燕歸緩緩擡唇,那些沾滿血腥與刻滿狼狽的往事,到了他那樣,仍舊不曾掀起他任何紛亂的情緒,他的面上依舊淡漠又高雅,溫潤含笑,可這笑意,和晏無極的溫柔與慈悲不同,秦燕歸離人的距離永遠是那樣遙遠,而晏無極卻顯得親和,還有些常年與世隔絕的單純。

在秦燕歸面前,晏無極此刻就像一個靦腆的少年,任誰也看不出,當年奄奄一息的秦燕歸,在他面前,都還只是一個沒長大的孩子。

他提到無邪,秦燕歸沒有點頭,也沒有否定,依舊那樣淡淡然站著,就是晏無極這樣心目澄澈的人,都觀不透秦燕歸此刻的心思。

晏無極笑了一笑,略顯蒼白的面容上,有些少年的直率:“我以為無邪來這裏,是你讓她來的。”

“原來我也以為是這樣。”秦燕歸負手而立,在這一瞬,他的神情,終於顯得有一絲恍惚,緊接著,他倏然挑唇,又是那充滿嘲弄的弧度,似在嘲笑自己……

“可你改變主意了。為什麽?”晏無極的面上仍舊是茫然,他離開世間太久了,早已猜不透人心,他微微蹙眉,抿緊了唇,又是那有些為難和困惑的神情:“難道你不希望我將帝王劍給她嗎?你對那孩子這麽多年的悉心教導,我以為你費盡了心血磨亮了這把利劍,就會用它。”

秦燕歸面上那似嘲非嘲的笑意依舊,的確,連他自己原本都是這麽認為的,有朝一日,他會讓無邪來取帝王劍,然後將她推入地獄,那裏滿是血腥和殺戮,他對待她,向來是鐵石心腸的。劍太鈍,永遠也磨不亮,棄了也罷。其實你是心疼她的,對嗎?“晏無極微微一笑,那面上的笑容純凈又慈悲,仿佛可以凈化人的心,他的面容雖像個十七八歲的少年,但此刻,他卻像一個極為了解秦燕歸的長輩一般,那笑容裏,慈悲又慈藹:”否則,有帝王劍,又有無邪,你可以名正言順地去掠奪你想要的東西,我知道,如果你想要,一定有辦法得到它,這過程中……可能會死很多人。“說到這,晏無極的喉間有一聲輕輕的嘆息,他是這局中之人,世世代代為守著權勢為奴,他雖然不知道人心已經變成什麽樣了,但人們對待權勢的熱忱,一定還是一樣的,那樣會死很多人,會血流成河,他到底,心懷惻隱,是不忍的:”秦靖那孩子,為了這一天,什麽都準備好了,他很多年前就在我面前說過,屬於秦家人的東西,一定會重新回到他們手上。“說著,晏無極的面上,終於綻開了如蓮花一般的笑容,聖潔,沒有半分遺憾,反倒滿滿的都是釋懷:”你原本可以輕而易舉地得到至高無上的皇權的,我也曾擔心過,有朝一日,你會殺了無邪,秦靖將鷹頭銅牌給了她,而不是給你,我也曾感到意外的,但我知道,曾經那樣莽撞又單純的少年,是不會那麽狠心的,秦靖將鷹頭銅牌給無邪,一定是希望,將來我能在你手中,至少保她一命,眼下看來,似乎是不需要了。燕歸,這不像你,你比我想象中的要仁慈多了。現在你已經不需要帝王劍了,也不需要我們晏家了,毀了這陵墓,讓我有些驚訝。“秦燕歸也笑了:”無邪的性子你也知道,否則那孩子怎麽肯走。“晏無極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毀了陵墓,以後就再也沒有帝王劍了,無邪也不會作為皇室正統,走上奪權的那一天。“秦燕歸面上依舊是那樣雲淡風輕的神情,甚至有些漫不經心,似乎對這些,絲毫都不在意:”讓她過她該過的生活吧,這裏,她不需要再踏進,也沒有必要。“晏無極面上的笑容終於有些欣慰,似乎是真的為這樣的結果而感到欣喜:”所以你來這裏,是要殺我的,對嗎?其實我早就知道,你不需要秦靖為你做的一切,以你的資質,沒有什麽是做不到的,只是會多經過點波折罷了。“既然秦燕歸想要將這個秘密永遠地消失,自然會令知道這件事的人徹底從這個世界消失,否則以無邪那孩子的執拗勁,太過深究此事,並不大好。

晏無極面上沒有畏懼死亡的神色,他的反應還是那樣安靜,溫和,好似死亡對他來說,只是一場更長久的沈睡,而這一次沈睡,甚至會少些寂寞,他已經活得太久了,也寂寞怕了……

那屏障之外,唯有無邪的面上煞然慘白,背脊僵硬。

秦燕歸,似乎是不希望她知道什麽事,所以甚至要殺晏無極。

那麽他來這裏,是不是也是因為她呢?他是怕她出不去嗎,還是怕晏無極會傷害她?

無邪心中震驚,晏無極說過,他要守護的,是鷹頭銅牌的主人,可他為什麽又要說,父王本來是要將鷹頭銅牌給秦燕歸的,而不是給她……

父王從小將她慌稱做男兒身,令她擔著這皇室血脈,靖王獨子的身份活在這世上,令所有人都忌憚她,想要鏟除她,只為了,她這靖王獨子,有朝一日,會以皇室正統的身份,拿到帝王劍,奪權,篡位,除掉建帝……無邪慘然一笑,父王是不是也早就算計到了,她會不得不倚靠著秦燕歸生存,因為只有他才是她的保護傘,他也會是她唯一可以信任的人,即便有朝一日,她得到了皇位,也定是為秦燕歸所得的……

秦燕歸是不會反的,他若想反,憑他的本事,早就反了,即便他要那皇位,他也定要名正言順地得到。他和秦川,誰也不會做反的那一個。

這不就是父王希望的嗎?有了她,父王就可以逼秦燕歸反了,因為就算這時候秦燕歸反了,有她在,秦燕歸也是名正言順地反!

況且,她到底是個女子,這世間,沒有哪個女子,在與秦燕歸這樣的男子朝夕相處之後,會不愛上他的。也許父王就是要的就是這個結果,就算她知道了真相,興許也會心甘情願成為秦燕歸反的理由?

可惜,秦燕歸可沒有領父王的好心,他對她卻是極為不屑的,他不僅離得她那樣遠,甚至還要一次次將她推得更遠。

無邪不明白,她是父王的孩子,可父王為什麽要舍棄她?

那麽現在呢,秦燕歸說,她應該過她該過的生活?他可是動搖了?可是不忍心了?這麽多年來,他雖待她冷漠,可到底不是不聞不問的,他並不希望她被那愚蠢的情感所牽絆,可不代表他不會利用她啊。

此刻又是為什麽呢,他那樣的人,對待自己都是無情殘酷的,又怎麽會對她心存了憐憫?無邪此刻忽然有些想笑,他可是自打嘴巴了?明明說過有些東西是這世上最無用的東西,明明說過他不再管她的一切,不管她是生是死,是成是敗,可她若沒有自打嘴巴,眼下她看到的一切,又是什麽呢?

這墓室距離完全坍塌顯然越來越近了,就連那一直靜靜坐在石榻之上的晏無極,他原本就蒼白的面色,似乎也變得越來越蒼白,緊接著,那始終令巨石沙礫無法靠近的屏障,那將他們與外界的一切危險隔絕的屏障,也越發地微弱,忽然,晏無極說話的聲音戛然而止,一口鮮血吐出,那端坐著的身形也向後踉蹌了一下,那屏障,終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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