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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4章 不戰而敗(2.13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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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涔和林谷大抵是屬於這個宴會上最拔尖的年輕人那一層。

是人們看到他們來了之後, 便會主動感概他們的身份的程度。

眾人心中疑慮陶萄和二人交談時的融洽場面,但是卻並不感到違和。

因為女孩站在那裏,哪怕穿得不華麗, 可是比在場很多身著禮服的人都要自在。

這種從容是內心孱弱的人無法具備的。

與其說旁人震驚陶萄與許林二人攀上交情,不如說他們為她身上的輕易表露出來的自在而驚懼。

很多有錢人家的孩子,尚且會因為大場面而顯得慌亂, 平靜很容易, 但是感到自在卻很難。

這樣氣定神閑的態度, 是無法輕易培養出來的。

然而他們並不知道,陶萄的這種自在,在一年前並不存在, 而陶萄也僅僅用了一年時間,便鍛煉出了身上的這種氣質。

她也有見到大人物而惴惴不安的時候,只是如今沒人知道當時陶萄走出圈子是的尷尬和難捱。

很慶幸的是, 陶萄並為因為當初許涔的那一番批評而自甘墮落,如今回想起來,徐意和徐填不過是她主動接觸的第一對有錢人,真正撐得上有“勢”的, 第一個便還是許涔,隨後有趙亦、陳路、徐家的三位理想人物, 也還有後來的周加西、江漢謀,以及薛雪, 再年輕一點的,應該還要加上李廣和江恒, 在網紅一途上, 陶萄打交道的各大品牌的負責人也不少,h市那邊的公司, 青年才俊更多,隨著事業的發展,圈子也自然而然地增長著。

只是,大部分人只看到她最後強大的狀態。

人們也只看到了她經歷了磨難之後,如今光鮮而引人註目的模樣。

“當你優秀時,所有人都開始愛你。”

陶萄在陸謙等人朝她走過來,並向她打招呼時,很明確地感受到了這一點。

她記得其中某些人的相貌,他們不僅僅出現在上次的包廂門口,也曾是上輩子對她冷嘲熱諷的一員。

然而,此刻有人走了過來,朝陶萄紅著臉說生日快樂,他們甚至顯出了某種局促不安。

陸遷,這個在她印象中對夏啟月死心塌地的男人,此刻就在不遠處,用一種夾雜著崇拜的眼神在不遠處看著她。

林谷和許涔仍舊站在陶萄邊上沒動,他們聽見這群公子哥朝陶萄抱歉。

“上次的事情你別放在心上,我們都是蠢貨,幹慣了壞事,現在知道不對。”

“我有眼不識泰山,那之後我都覺得挺愧疚。”

“不管怎麽樣,祝你生日快樂。”

陶萄看著這群人蠢笨的道歉模樣,眼神冷淡。

忽然就有些沒意思了。

陶萄想。

她朝不遠處的夏啟月望了一眼,看向面前的這一群青年。

有人掀起眼皮用餘光輕輕看她,便不自覺想到那時她手裏握著刀鮮血淋漓的模樣。

有的人只不過是身世和相貌讓人做夢都想成為的程度,而有的人僅僅靠著行為,便讓人心神俱震。

那種瘋而放肆的態度,大抵不論是富二代還是一般人,都只能幻想在電影裏看見,當時摘下帽子和口罩的那一瞬,其實美貌並未蓋過她那股發瘋而淩厲帶給他們的震撼,就像是一株誰也無法招惹的毒草,雖然手上帶著血,但那讓人背脊發冷的眼神,卻也讓人誤信,她可以自己創造某種旁人沒有的華彩來。

盡管後來陸遷告訴他們,陶萄是一位非常優秀的導演,然而那是另外一方面,陶萄這個人,在帶著口罩的時候,在什麽也沒有露出來的時候,僅僅憑借著自己本身的舉動,便已經讓他們內心無意識顫栗。

陶萄增長的從來不只是單薄的學識和在某些領域的能力。

她已然在不知不覺中,成為了讓曾經自己眼中遙不可及的那些人也要小心翼翼對待的對象。

而如今看來,這些人不過是一堆爛泥,骨子裏透著一股高高在上,可著高高在上不是憑本事堆砌起來的,而是由財富和家世支撐著,只要不太沈重的一擊,他們就潰不成軍,而目前看來,夏啟月和這些人也沒有什麽不同。

“道歉什麽呢?”

陶萄的聲音如同從很高很遠的地方順著風和雨水飄進這些人的耳朵裏。

他們多少感受到了一點濕冷不適,卻又為這飄搖的纏綿定定地將目光投向身穿黑衣的少女。

他們見她唇邊夾著一點奇妙的微笑,泛著讓人惴惴不安的意味。

“於我而言,當時你們只不過是一群看熱鬧的人。”

“在或者不在,都決定不了什麽。”

“你們走過來,反倒提醒我想起當時的感覺。”

陶萄撇了一眼擺在桌邊的盤子和刀叉,在幾個人警惕而敏感的實現中,不疾不徐地道:“我沒把你們放心上。”

“別惦記我。”

“也別和我道歉。”

陸遷被陶萄的目光定在了原地,隨後夏岐陰沈著臉將他們全部趕走。

陸遷甚至都沒來得和陶萄說他對《帷幄》的喜歡。

望著這些人略顯狼狽的身影,陶萄忽然真切地意識到——如今,夏家的人也好,上輩子傷害她的旁觀者也好,什麽都不是。

當她有了蔑視他們的實力和底氣的時候,他們顯得如此不堪一擊,只要她隨便敲打一下,他們便潰不成軍。

甚至顯現了點不入流的可笑來。

哪怕是夏宸等人,此刻對她的態度也一百八十度大轉彎,甚至開始小心地照顧起她的感受。

如果一年前的陶萄看到現在的現狀,一定會很快樂。

可是現在,陶萄卻覺得無聊。

她看不上他們了。

各種意義的看不上。

曾經的她在心中暗暗發誓,再次回到夏家,她一定要奪走夏啟月擁有的一切。

然而現在她對夏啟月的一切毫無興趣。

所謂的讓夏家人嘗嘗命運的苦果,如果只是讓他們後悔,或者讓他們感到難堪,仿佛也只是那麽一回事。

陶萄有些懷念一個人背著攝像機出遠門取景的日子了,她懷念山中旅館無邊無際黑到發藍的深夜,也想念那雨天綠波連天的林海。

在這一刻,這周遭的所謂的註視與驚嘆,顯得那樣不值一提。她身上露出了一點曠遠的氣息來,當時在擡眼時,卻又消失得無影無蹤。

遠處一堆中年男人在一個青年身邊與之閑聊,此人不是別人,正是鄒家的長子,鄒虞。

如今鄒家大部分的事物,已經由鄒虞負責。

鄒虞不過二十七八,然而鄒氏集團在他的帶領下蒸蒸日上,他完全繼承了其父的優點,與人交往之時,給人感覺如沐春風,在某種程度上,他比他的父親更善於籠絡人心,因而在名利場上,八面逢源,朋友很多,雖然都或多或少有些利益往來,但是大家都很願意與他交好,甚至多的是人想把女兒送到鄒虞跟前,如果鄒虞看上了,那就是天大的喜事。

“失陪一下,我表弟找我,他今天也來了,好久沒見,我和他過去聊一會兒。”

邊上的幾位中年人連連點頭。

“鄒先生去就是了,我們隨意就好。”

陶萄很快見到了這位傳說中的鄒虞。

看到鄒虞和陶萄站在一塊,周圍人的議論聲都小了點。

不遠處的夏從陽端起手裏的酒杯,喝了一口,表情若有所思。

只不過鄒虞和陶萄這邊認識得很平淡。

許涔對陶萄只說,這是他表哥,又對鄒虞說,“陶萄是我看著一步一步成長到現在的,她很不容易,哥你也在海市,以後多幫忙照顧一下。”

鄒虞看了陶萄一眼,眼神有些詫異,繼而臉上浮現出一點很溫和的笑。

如同一杯清酒,讓人見了便不由新生好感。

平心而論,鄒虞和許涔氣質是有幾分相似的。

然而許涔的清是幹脆的冷清,而鄒虞的清則如上文所說,像清酒一般,雖然溫和,卻是經過蒸餾和淬煉的,帶著一眼望過去便看得清晰的和善和回味綿長的後勁。

“你好,我叫鄒虞,久聞不如一見,沒想到是阿涔帶我來認識你,本來想找個時間親自過來祝你生日快樂的,阿涔許久沒向我提過什麽要求了。”他聲音很是清潤。

“我叫陶萄,葡萄的萄。”陶萄伸出手與鄒虞握了一下,然後順著他的話往下說:“許老師一直很照顧我,我們認識快一年了,不過鄒先生你不必把他的話放在心上,認識了就當是交我這個朋友,至於照顧,您大可以把我看作是陶萄,而不是夏家的人,作為普通朋友來往即可,不來往也沒關系。”

她態度很明白,明白得讓鄒虞忍不住楞了一下。

繼而鄒虞笑了下:“你反倒讓我不知道怎麽接話了。”

“照顧還是要的,畢竟你年紀小,以後如果碰到什麽問題,你可以打電話給我。”

鄒虞從口袋裏拿出一張燙金的名片遞給陶萄,許涔卻接過名片,似是對鄒虞的做法有些不滿。

“哥,你搞這做生意上的一套做什麽,你直接存她的聯系方式不就行了。”

鄒虞也沒惱,只是笑著說:“那等會兒你幫我存。”

之後幾人在一起聊了一會兒天。

陶萄提到自己最近在學工商管理方面的知識,也說到了自己籌備新戲的打算。

“聽人說你父親打算讓你進公司,看來這是真的。”鄒虞開口說道。

陶萄沒有遮遮掩掩的意思,當即大方的承認了。

“這些東西很枯燥吧?”鄒虞問。

陶萄說:“一開始聽不懂是有些無聊。”

“現在也還好,分析案例也能說出個字子醜寅卯來。”

“比起拍電影如何?”

“自然不如。”

“那就不必要求自己一定要學這方面的東西,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如果不能感受到快樂,那就斷舍離。”

鄒虞這話說得誠心,林谷在一旁讚同似地點頭,許涔不置可否。

然陶萄卻道:“可是人就是有執念,哪怕不喜歡,也要去完成。”

“就像足心裏紮了根刺,不拔掉就會長在肉裏。”

“哪怕能夠繼續行走,但保不準有一天這根小刺會紮到骨頭。”

“只有拔掉這根刺,我才能繼續起身走。”

女孩的話很平靜。

就像是在說——我餓了便要吃,困了便要睡一樣。

“有的事是做給自己看的。”她眼神中帶著一種古怪的勁,這種堅定鄒虞沒有在生意場上看到過,更遑論那些從小養尊處優長大的富家小姐身上。

是那種春日野草瘋長著要好似頂破一片蒼穹的韌勁。

說完之後,夏從陽便派人來通知陶萄宴會即將正式開始。

陶萄存了鄒虞的電話,朝三人揮揮手,才瀟灑離去。

臺上,夏從陽滿面笑容地朝大家介紹陶萄的身份,陶萄則顯得平靜得很多,她淡漠地做了個自我介紹,朝臺下舉了一躬,便沒了後文。

也因為站在高臺上,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在她一人身上,而她從容淡定地上臺,也從容淡定的下臺。

沒說一句漂亮話,可不知為什麽,就是讓人移不開眼。

下去之後,穿著一件月白色長裙的夏啟月款款上臺,為陶萄彈奏了一首旋律舒緩的鋼琴曲。

她落落大方的樣子讓不少人唏噓不已,然而此刻更多人的註意力被陶萄吸引。

不少的賓客主動上前來對陶萄送上生日祝福,夏啟月一曲結束,優雅地對著臺下的賓客鞠躬,然掌聲顯得有些敷衍,看著陶萄所在的位置圍了一圈賓客,夏啟月心中沒有任何征兆地又生了幾道裂痕。回到原來的位置,原本的朋友都已經回到自己父母身邊,林生生和林以蔚也走了,他們被父母帶領著,挨個和陶萄說生日快樂。

夏啟月被冷落了。

在陶萄之前,她從沒輸給過任何人。

“你只不過是爸爸的一顆棋子而已。”

夏啟月在心中說道。

可是有一個事實,夏啟月卻有意識地視而不見。

那就是,作為被排擠在外的人,陶萄似乎都沒有把她納入視野之內。

自始至終,不論是上次第一次見面也好,還是這次生日宴會也好,她甚至從來就沒有給過她多餘的視線。

比起成為競爭對手,陶萄更像是直接忽視了她。

而她什麽也沒做,就已經輸了。

這種結果來得自然而迅速,就像夏啟月不是被陶萄主動踢出局的,而是自然而然被淘汰掉了。

優勝劣汰,自然選擇的結果。

她的自尊心忽然就潰倒一片。

夏啟月低頭捂著自己的臉,臉色煞白。

冥冥之中好像有一個聲音在對她說:你只不過是搶了別人的人生,才過了幸福的十九年,而這一切終將化為泡影。

夏啟月握緊了拳頭,卻也改變不了一個事實:她不戰而敗。

結果輕飄飄地降臨,輕而易舉給她打上了失敗者的標簽。

她很想逃離,因為她此刻坐如針氈,然而她不能表現出來,因為一旦表現出來,便有人要說閑話,說她嫉妒陶萄,鳩占鵲巢,卻不懂感激。

夏啟月沒動,也沒有擺爛。

此前沒有哪一刻,讓她比現在更清楚地意識到一點:她寄人籬下。

然而她不想回到親生父母身邊,披著華麗的外衣,卻做連一頓精致的飯都吃不起的窮鬼。

她在心裏惡毒地詛咒陶萄快點去死,心裏卻一陣陣發抖。

夏啟月此時不由想起日前,陶萄隨意說起的那一番話。

她說,月亮本身不會發光,從本質上來說,它是個寄生蟲,就像她一樣。

夏啟月手心被摳出了紅印,就連林生生叫她的名字,她也沒有聽見。

不知什麽時候,夏啟月和陶萄的位置便調換過來了。

那時夏啟月高高在上,而如今夏啟月暗淡無光。

並不是她變了,而是一直站在原地的陶萄在不斷往前走,等她回頭看的時候,夏家早已經不再是記憶中的夏家,而陶萄也再不是曾經敏感自卑的陶萄。

那些曾經沈重的,壓在她身上的仇恨,此刻被輕而易舉地丟棄在風裏。

陶萄自然而然的明白到的一點是:她要不斷往高處走,朝高處看。

她要足夠強大,以至於可以不僅僅是從主觀上擺脫仇恨,還要從客觀上,讓他們無法對她產生任何的影響。

宴會結束之後,陶萄成為了讓整個海市的有錢人高看一等的人。

許涔送她回去之後,陶萄的生活卻也還平常並沒有什麽兩樣。

但是工作室的夥伴們發現陶萄好像有哪裏不同了,前一段時間,她只是在平靜地工作而已,而在宴會第二天後,陶萄工作時,心情似乎是看得見的愉悅。

“老大,你是不是知道今年金虎獎你被提名的消息了?”

陶萄有些奇怪地看向陳鐵林:“真的假的?我被提名了麽?”

陳鐵林撓撓頭:“網上不是很多評論都在說什麽小道消息嗎……”

“小道消息說你被提名了啊。”

陶萄:“提名了再說吧。”

陳鐵林更疑惑了:“既然你不知道被提名,今天這麽看起來心情這麽好?”

陶萄楞了一下,停下了手裏的剪輯,將椅子轉了個向,道:“幹自己喜歡的事,開心不是很正常嗎?”

這下還陳鐵林傻了:“以前不是也做一樣的工作嗎,也沒見老大你這麽開心啊。”

陶萄笑著說了句:“那是之前,現在我長大了。”

“哦對,昨天你過生日了嘛,19歲了。”

說到這裏,陳鐵林又覺得牙疼。

“有的人19歲就得了金虎獎,有的人23歲還沒有女朋友,哎!”

陶萄:“八字還沒一撇呢。”

搖了搖頭,陶萄又把椅子轉了回去。

金虎獎是年度質量最高的影片獎,獎是頒給導演的。

陶萄的《帷幄》反響很好,評分又是九分以上,頒給她似乎也理所當然。

但是此類的獎一旦沾上人情世故,就有了太多不確定的成分,陶萄拿不拿都覺得無所謂。

至於她所說的“她長大了”,除了她真的大了一歲之外,也有她比之前變得更成熟了一些的意思。

面對夏家,從憤怒到平靜再到從容,陶萄不過用了兩月多一點的時間。

她以為她有多恨夏家,實際上,沒有感情,沒有期待,恨意就顯得那樣淺薄,他們對她不公平,然而她無法去改變他們的自私和鄙陋,她能改變的只有客觀的存在和她自己。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她恨的也是曾經野心勃勃而又不作為的自己,可現在,她已經脫離了那自卑自憐的狀態,夏家顯得那樣如此無足輕重。他們曾經沒有拉她一把,所以如今她也不會拉他們一把。她知道最惹人難受的方法是什麽——她要遠遠把他們甩在後面,她要他們看見光,卻無法逃離黑暗。

正是宴會上的感受,讓陶萄發現,其實比起在勢利的環境中“擺爛作勢”,她更喜歡拍攝作品或者剪輯時幹凈而專心的狀態。這讓她感到自己的時間沒有被浪費。

人總是在不斷的對比中,找到自己內心所向。

夏家的事剛剛開始,但卻在某種程度上已經結束了。

又兩周過去,陶萄在陳教授的教導下正式結業,最後一節課,就像標準的大學期末考試一樣,陳賢給陶萄出了一張卷子。

這張卷子很難,從宏觀經濟學再到微觀經濟學,從組織行為學到市場營銷學,從陳賢上課講過的知識到他沒講過的,跨度很大,難度極高,案例占了一半。

卷子一共有六頁。

窗外又在下雪,在只有兩個人的教室裏,陳賢等待著陶萄完成答卷。

陶萄從上午八點寫到了十二點,整整四個小時的時間,她很少有卡殼的時候,陳賢坐在講臺上,忍住好奇心沒走到陶萄邊上看她答題的情況。

等到陶萄交卷的時候,外頭的雪正好停了。

女孩合上筆蓋,起身將卷子雙手遞給了陳賢。

“老師,寫完了。”

“好,你先走吧。”

“我看完了試卷通知你。”

陶萄點了點頭,轉身又從課桌裏拿出一個包裝精致的盒子。

“陳老師,感謝您這些天的教導,這是我的一點小心意,下次有空我請您吃飯。”

今天下午陳賢有個會,散夥飯也沒法吃。

陶萄遞禮物的姿勢很自然,語氣也很讓人舒服。

沒什麽巴結的意思,真誠得很,仿佛天生就是個讓人很容易心生好感的年輕姑娘。

“不用了,我收學生的禮物像什麽樣?”

“不是給您的,是給您女兒的。”

盒子裏是一套限量版的徐記胭脂鋪的新年禮盒。

一共只有一千套。

陳賢還想拒絕,聽到是給他女兒的,楞了一下,然後道:“你這小姑娘年紀輕輕的,送禮物倒是這麽有心。”

陳賢老來得女,寵女兒寵得沒邊。陶萄給他女兒送禮物,他自然就不再拒絕。

“那我走了。”

“好,手機裏還留著我的聯系方式吧?以後有什麽不懂的,隨時來問我,常聯系。”

“好,老師再見。”

陶萄背著挎包,消失在門口。

有時候能讓人主動想要和你保持聯絡,是一種本事。而陶萄在這種事情上顯得很有天賦,她總能不動聲色地籠絡人心。

陳路也好,周加西也好,現在的陳賢也好,都是一樣,接觸過一段時間,便把陶萄當成了特別關照的小輩。

翻開了試卷的一角,只見陶萄的字寫得很有特點,寫得很清晰,也很工整,她字的撇和捺一個極短,一個極長,看起來帶著點乖張,然而勾連卻又分外認真。

整張答卷都寫得滿滿當當,幾乎沒有多餘的話。

陳賢越看,表情越是驚訝,到最後他滿臉震撼。

他朝窗外看去,此時陶萄的背影出現在雪地裏,並穩步遠去。

多少有點“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的意思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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