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了。

椎名幸終於開始在意，已經死亡的自己該如何休息。

於是，她又詢問格外可靠的大少爺：“我怎麽睡呀？”

五條悟是才自晚宴回來。

盡管他在椎名幸身上貼了隱藏符紙，但也並非是可以隱瞞過所有人，宴會上來了幾位特級咒術師。

他染了一身煙火氣，回來就收拾收拾去了溫泉沐浴。

不得不說，世家少爺格外享受。

走幾步就可以到家族設置的人造溫泉放松，椎名幸又恰了一顆檸檬。

其實，若是說五條悟如何控制櫻花國經濟命脈，時不時撒錢，拍賣場大秀財力，或者長大後談一場驚動世俗的愛情。

椎名幸還不至於恰檸檬。

她只是對於享受類的格外酸一些。

這位可憐的仔這麽多年甚至不曾在生日的時候給自己個方形西瓜。

於是，此時見大少爺浸在溫泉中，又是冰橙汁又是西瓜的伺候，格外是慕了。

──她已經徹底遠離了這世俗的快樂。

聽過椎名幸的詢問，五條悟：“睡？你睡什麽，死都死了。”

對的呢，死都死了……

椎名幸掉色了，一十八歲風華正茂少女將自己縮成球球。

就差躲到墻角碎碎念。

“主人，若是我學好咒術，未來可以再次嘗到西瓜麽？”

椎名幸分外淒涼。

五條悟停下啃西瓜的動作，他瞅了下自己已經吃過，剩下的西瓜皮殘骸，又望幾乎快哭出來的小奴隸。

一點微妙的良心，終於浮現在了五條悟的惡劣中。

他又啃了一口西瓜。

椎名幸委委屈屈等待他回答。

“應該可以罷。”

五條悟啃完一塊西瓜，他在宴會上吃的少。

且那宴會本就不是舉辦來吃的。

盡管他是名義上的宴會主角，但更多人是為了依附五條家，或者是借由合作得到一定程度的利益。

若學習咒術只是為了世界和平，哪會存在如今的禦三家？

椎名幸驚喜：“真的麽？！”

“嗯。”

五條悟將西瓜皮放下，又從盤子上摸了一塊，以自己的咒力將之包裹住，“來。”

他將這塊西瓜遞給椎名幸。

椎名幸不明所以接過。

──等。

──她接過了！

“哇！”

椎名幸快樂的仿若失智，“謝謝謝謝，大少爺無所不能！”

五條悟：“……吃罷。”

椎名幸於是湊近西瓜，迅速啃了口。

一瞬間，屬於冬天冰涼涼的快樂就這般支配了她的感官。

“吭。”

椎名幸淚目。

她一口一口好似在享受什麽佳肴般吃的滿足。

這種以咒力將食物送給靈體的方式，哪怕是五條悟也是初次嘗試。

咒術師一般將之用在對眷養咒靈的補餵上，不似五條悟，純粹讓椎名幸吃的開心。

──少爺自認是大方的宿主。

不必休息。

椎名幸百無聊賴的在房間的半空中飄來飄去。

還是五條悟看不下去，又以咒力將桌案上被放置的那本咒術相關書籍傳遞給了椎名幸，讓她閑的無事就讀。

椎名幸接過。

指尖掀開書頁，望外間天色，一種格外的親切感──

──卷狗的親切感。

書與知識，從來是唯二讓卷狗安心的。

反正死了不困。

椎名幸愉快的決定刷夜！

──因此，針對卷死，椎名幸負全責。

寂靜夜中燭光晃晃。

黎明。

清晨。

沈浸式學習的椎名幸突兀是被敲了下。

“你一晚上全在讀？”

五條悟撇開她的手指，望書頁上的標碼。

這本咒術相關書籍不厚。

如若選參照物的話，它應該與翻頁手機的厚度差不多。

古樸，陳舊。

全手稿。

作者五條悟。

這是椎名幸在徹底讀過之後，從末尾頁見到的──

『五條悟 1995年3月』

盡管許多為抄錄，應該是少爺的課餘作業，亦讓椎名幸感悟頗多──

──咒術實在不是學的。

是繼承的。

是天賦，是命。

咒術由天賦決定一切，其中繼承可以讓一家族的不朽傳承在下一代。

比如說五條悟，就是繼承了五條家的無下限術式。

又他持有的，幾乎顛覆平衡的天賦，出生即領銜於世人。

命。

這就格外考驗運氣了。

天賦者並非皆在咒術界，甚至許多皆會湮沒於眾人。

因此，是否可以參與咒術界，亦是命。

若不參與，或許可以平凡一生，或許遇到危險卻無可奈何。

若參與，或許會頃刻死亡，甚至連死亡的痕跡也無法留下。

卷狗未曾躊躇。

她的命早就徹徹底底與咒術界掛鉤。

因此，這一晚上，卷狗將這薄薄的小作業本讀透了。

本來。

作為五條悟幼年期的作業，不難。

椎名幸又姑且可以稱作天賦之子。

──怎料這咒術，這符紋，實在是考研一位理科生的文學細胞。

哪怕讓椎名幸記什麽泰勒展開，拉格朗日，也不必以這畫作般的物件折磨她！

“大少爺，你是怎麽記住的呀？”

她趴在桌上欲哭無淚。

五條悟疑惑：“什麽怎麽記住？看一遍不就好了麽？”

──天才，從來是不自知就將凡人碾壓的存在。

椎名幸一敗塗地！

五條悟的早餐是獨自在外間廳室中吃的，椎名幸也因此得到了些餵食。

這偌大的宅子寂靜。

庭院中偶爾一片枯葉自空蕩蕩也樹梢上落下，也稱得上是響動。

侍從來往，只餘下輕微的，衣衫磨蹭的音，甚至連腳步聲也不怎麽聽見。

椎名幸還是初次見這大家族的規矩，驚嘆之餘瞧了許久。

──這侍從應該是畏懼五條悟的。

且不論這寂靜，單說手指控制不住的戰栗，與緊繃的神情，不難瞧出五條悟是格外不好惹的大少爺。

倚仗這無法被人見到的靈體，格外適合傾聽八卦。

椎名幸躍躍欲試。

卻哪怕離開了五條悟的視線一直到椎名幸可以離開的最大距離，侍從就這般無聲無息的，讓椎名幸些許失望。

吃過早餐，五條悟招來四處躥的椎名幸。

他將約束椎名幸的咒力絲線喚出，將其中一縷牽引到地板上，逐漸下沈去深處，無了蹤跡。

他說：“你留在庭院中。”

隨著話音落下。

椎名幸感知到自己的自由似乎與這庭院的土地徹底牽連在了一起。

不得不說，盡管五條悟性子頑劣，甚至偶爾一種毛骨悚然的震懾氣場，脫線且不可預知。

但他在細節上還是極為認真的。

就如現在，他將椎名幸約束在了這庭院中，既保證了椎名幸不被他人發現，亦保證了正體不明的她無法逃離，或者傷到旁人。

椎名幸應下。

五條悟瞧她這種乖巧模樣，就宛若事幼狼選擇了臣服，又按捺不住的揉捏她的臉頰。

椎名幸習慣了。

──這莫非是大少爺的一種解壓方式麽？

“少主？該出發了！”

椎名幸聽見昨天曾經見過的侍從焦急的音。

五條悟沒應。

但終究是放開了椎名幸的臉頰。

他淡漠的模樣不似少年。

穿了一身不再正式的連帽衛衣，黑色。

椎名幸也是在早晨才知曉，五條悟是存在日常任務的。

似乎是如昨天一般，前方懸賞的地方將咒靈拔除。

必須五條悟出場的咒靈一般在一級甚至以上，因此，對於五條悟來說，自習室中生成的咒靈只稱得上嘍啰。

椎名幸經由書籍判斷，那咒靈應該也只是姑且摸到一級的範疇。

──不過，這不是雇傭童工麽？

椎名幸望五條悟離去的背影，生出了些許憐憫。

──卷狗如她，甘拜下風！

她再次翻開書。

四周寂靜，侍從伴隨五條悟的離開，進行簡單的清理後亦退散了。

椎名幸得到了良好的咒術自習時間。

卷狗的優良傳統是不浪費任何一秒獨自的靜謐，並將之全投註於學習上！

──因此，椎名幸卷死，自作自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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