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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相關 (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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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的人此刻趕了上來,正是杜飛。他立刻扶住了如萍:“如萍,你怎麽樣,是不是哪裏受傷了?”

如萍擡起頭來,眼角的餘光正好瞄到了樓梯口剛剛走上來的人影。金燕西!如萍忍不住在心裏哀嘆了一聲:老天啊,你還能再狗血一點嗎?但是這個時候喊老天也是沒用的了,如萍掙脫了自己的手:“杜飛,多謝你扶了我一把。我和可雲準備走了,你和你朋友慢慢坐吧。”

杜飛關切地道:“飯什麽時候都可以吃,咖啡什麽時候都可以喝。可是如萍你的腳可不能耽誤了。不然我送你去醫院吧。如果真的扭傷了,那就麻煩了呢。”

“是啊陸小姐。不如我們現在就去醫院瞧瞧吧。”杜飛身後的邱惜珍也緩緩開了口。

“我的夫人,就不勞杜先生和你的朋友來費心了。”如萍的腰被金燕西箍住了,金燕西臉上仍舊是帶著那抹似笑非笑的表情。

杜飛只能訕訕地收回了手,說道:“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打擾你們了。如萍,你的腳記得去醫院看看。”

金燕西好整以暇地看著他。杜飛還想說什麽,他身邊的邱惜珍挽住了他的胳膊:“杜飛,看來金七爺和七少奶奶有什麽話想說。有什麽話,下回再說吧。”

杜飛這才依依不舍地走了。如萍看著他們的背影,忽覺得自己腰間一緊。她下意識地看向了金燕西。還沒看清他臉上的表情,她已經被金燕西大手一揮,帶離了咖啡廳。

周圍是鶯飛草長,潺潺的溪水還在不知疲倦地流淌著,和煦的陽光傾瀉下來,灑在兩人的身上。本是一派十分和諧的畫面,可是卻並非如此。

“如萍,你為什麽離開金家?”金燕西本來是背對著她,深呼吸了一口氣,轉過身問道。

如萍看著他熠熠的雙眼,微微撇過了自己的眼睛:“爸爸需要人幫忙,我就回來暫時待兩天。”

金燕西的雙手扶住她的肩膀:“為什麽不告訴我!難道你不知道我會擔心嗎?”

如萍看向金燕西,目光灼灼:“你出門的時候,想過要告訴我一聲你去哪裏了嗎?我連你去了哪裏都不知道,我怎麽告訴你?”

“所以你就迫不及待地跟杜飛見面了?”金燕西的目光倏地縮緊了。

如萍看著金燕西,只覺得似乎從來沒有認識過面前的人一樣,一把推開了他:“金燕西,你交朋友,我從沒有幹涉過你。就連白秀珠和你之間的關系,我也從來沒有多問一句,因為我相信你。可是你呢,你卻是三番五次的,不管是誰的醋都吃,尤其是杜飛。我是做了什麽事情,要你這樣一而再再而三地懷疑嗎?你的心裏,除了你自己,還相信過誰!”如萍說到激動處,轉身就往外面跑去。

金燕西猶如兜頭一盆冷水澆在了頭頂。他不相信她!她說他不相信她。是,他的內心深處,真的對她存有疑慮。最開始一直是自己一個人在付出,她全盤接收,可是卻沒有一點兒回應。好不容易等到了她點頭,等到她向他邁出步子,可是他的心,卻仍舊是懸著的。如萍說錯了,他誰也不敢相信,包括他自己。他何德何能,能夠得到她的青睞呢,還一再地傷害她。

傷害她!剛才自己都說了什麽混帳話!他本來是來找她道歉的,可是都做了些什麽啊。也難怪她會生氣,也難怪她會離開。難道他努力了這麽久,就是為了和她分開嗎?不,不是這樣的。金燕西突然一下子腦袋異常清醒,飛快地朝著如萍離開的方向跑去。

如萍走著走著,眼前忽然閃過一只小小的黑影,直直地飛進了她的眼睛。她不自覺地就停了下來,拼命地眨眼睛。眼淚都被眨出來了,可是那只小蟲子似乎還在她的眼睛裏面。她不由地擡手去揉了揉眼睛。

金燕西遠遠地瞧見前面的櫻花林處站著一個人,看背影正是如萍。金燕西不由地放慢了腳步,越走越近,卻見她一直停在那裏,似乎,還在抹眼淚。金燕西的腳步下意識地就慢了下來,呼吸都屏住了,心仿佛被什麽東西砸了一個大洞。他緩緩地走到了她的身後,伸出雙手,環住了她。

如萍被嚇了一跳,下意識地就拽住了他的手腕想要來一個過肩摔,可是身後傳來的聲音卻讓她的動作停了下來:“如萍,你罵我你打我吧。剛才的那句話,不是我想說的。我就是個混蛋。你說的沒錯,我都仔細想過了。”

如萍感覺得到他抱著自己的手臂都在抖,可是她卻沒有出聲。眼睛裏傳來的酸澀感,讓眼淚嘩啦一下就落了下來。

“我從小什麽都不缺,隨心所欲,想做什麽就做什麽。你說的沒錯,我太過自我,就連對別人好也都是自己的方式,從來沒考慮過別人要不要。我心裏也會怕,怕自己搞砸事情,怕別人看不起我,更怕,你有一天,受不了這樣的我,而離開。”金燕西的手收緊了許多,打開了話匣子,便源源不斷地說了下去,“我不是不信別人,我連我自己也不敢相信。”

金燕西在自己的面前說出了他的脆弱與膽怯,這是如萍萬萬想不到的。要一個男人這樣低頭,本就不易,更何況,還是那個驕傲到了骨子裏的金燕西。如萍只覺得心底在不住地震動著。怕的人,何嘗是他一個。在自己的心裏,不也是被原著裏的金燕西的所作所為所束縛,說到底,自己也沒有全心全意地相信過他。如萍閉了閉眼,手緩緩地覆上了他的手背,微微地拉開了他的手,轉過身去看著他。似乎是糾結了好一陣,她還是決定把事情講清楚:“其實我並沒有在哭。那個,只是我眼睛裏進了小蟲子。”

金燕西楞了一下,然後反應了過來,扶著如萍的頭,讓她微微地仰起頭,仔細地看了一下。他湊近的時候,如萍感覺到他的呼吸噴在自己的眼睛裏,不由地眨了好幾下。金燕西連忙道:“別動,我看見了。馬上就弄出來了。”

如萍看著他認真的模樣,垂下來的發絲以及專註的眉眼,心裏不由地激蕩出了一圈圈漣漪。她所愛的,不也正是這樣的他嗎?——

作者有話要說:表示今天撒了一盆狗血……你們以為兩人就這麽解除矛盾了咩……才不要咧……嘿嘿

78、心的距離

如萍和金燕西兩人一前一後地在公園裏面一圈一圈地走著。如萍眨了眨眼睛,確信自己眼睛裏的小蟲子真的被弄出來了。想起剛才金燕西的模樣,她的心裏泛起了層層疊疊的甜蜜。她的腦海裏回響的全是方才金燕西說的那幾句話,紛紛亂著,不知道有

金燕西走在她的右後方,護在她旁邊。從他的角度看過去,能看見她的側臉。她的睫毛上面似乎還凝結著淚珠。金燕西想起方才如萍滿面淚痕的模樣,心裏不由地一動。只是,如萍不說話,他也不知道從何說起。

本是兩個一心的人,卻因為這沈默而越發喪失了開口的勇氣。兩顆本來互相貼近的心,遲遲地徘徊著,不敢靠近。兩人不知道疲倦地走著,明明想更靠近一步,卻始終沒有邁出那一步。

不過好在他們兩人沒有再互相地逃避對方了。坐在汽車上面的時候,金燕西坐在如萍的旁邊。他轉過去看著自己這邊的車窗上面倒映著的如萍的輪廓,手緩緩地探過去,輕輕地握住了如萍的手。

如萍的手被他驟然抓住的那一刻,心猛地一跳,下意識地就擡起頭來,正對上了金燕西的眸子。金燕西的眼裏閃過了一絲慌亂,慌忙地移開了視線。如萍卻覺得自己的心似乎都被他握住了似的,有一種說不出來的窒息感。明明不是第一次牽手,卻似乎比以往的每次更讓人心底悸動。

汽車平穩地駛著,如萍的心漸漸地恢覆了平靜,突然想起了一件自己忽略了一早上的事情:杜飛怎麽會和邱惜珍在一起呢?他們兩人是怎麽認識的呢。

要說怎麽會不是心有靈犀呢。金燕西的心鎮定下來後,顯然也想起了這回事情,開口問道:“如萍,那個杜飛怎麽會認識邱惜珍的呢?”

“我也不知道,以前從來沒有聽他說過,也沒有聽依萍書桓他們提起過。”如萍搖了搖頭。

邱惜珍可是有名的電影明星,在當演員之前是北平城裏出名的交際花。如果杜飛真的跟她在一起,恐怕吃虧的人還是杜飛。如萍想到這裏,回到家後,就徑直找了爾豪。

爾豪顯然也是大吃一驚,連忙打電話去問書桓。書桓不在家,是依萍接的電話。依萍也是一頭霧水。爾豪立刻要出去找杜飛,如萍拉住了他:“你現在這樣巴巴地跑去找他,就為了問他這件事情,未免太小題大作。不如先找書桓問問再說,興許他們兩個人真的是普通朋友呢?”如萍能感覺得到,至少杜飛現在的心思,還仍舊有部分放在自己的身上。邱惜珍,似乎和上回看見的她有些不太一樣了。怕的就是,她懷有什麽別的目的。

卻說書桓這幾日出差了,這件事情只好暫時擱置了下來。如萍和金燕西仍舊是在陸家住著,沒有人開口提回金家的事情。兩個人似乎恢覆了平常的模樣,只是再沒有人開口提起吵架那天的事情。似乎兩個人都在等,等一個契機,等著對方先開口。可是這一步,卻遲遲沒有動靜。

兩人雖然毫無進展,可是金家的事情卻是越來越覆雜了。這天如萍剛起身,披上外套起來,就聽見了外面可雲的聲音:“如萍小姐,金公館來電話了,是在好您和姑爺的。”

如萍應了,看見已經醒來的金燕西,輕聲地道:“那我先去聽電話。你要不要一起去?”

金燕西坐了起來,抓了一把頭發,點點頭:“一道去吧。”再走了幾步,腦袋就完全地清醒了。

打電話的人是梅麗。如萍接起電話來的時候就聽到了梅麗哽咽的聲音:“七嫂,你快回來吧。爸爸真的不顧全家人的反對,今天要把那個什麽歐陽帶回家裏來,現在已經去接了。媽氣得已經好幾天沒有吃飯了。我又找不到七哥。七嫂。”說著,梅麗便說不下去了,只是哭。

如萍聽了,忙安撫她道:“梅麗,你別擔心,你七哥在我這裏。我們馬上就回去金家。你先去陪著媽媽,多勸勸她。”

梅麗一疊聲地應道,掛上了電話。如萍看向了金燕西:“梅麗說,爸爸今天要把那個歐陽於堅帶回金家。”

金燕西的臉色瞬間就黑了下去,下意識地道:“我要回去。”說著,他邁步就要往樓上走去。

一只小小的溫熱的手拉住了他的胳膊。金燕西回頭,只對上了如萍堅定的眸子:“我和你一起回去。”

金燕西點了點頭,不由地放慢了腳步,本來懸起來一半的心又放了些。畢竟,如萍的心裏還是在乎自己的,自己還是有人關心的。想到這裏,他眼裏的光又灰敗了下去:可是爸他怎麽這次就這麽一意孤行呢?

回去的路顯得格外的漫長。如萍看著熟悉的街道進入自己的視線又消失,被握著的手似乎已經浸出了細密的汗。金家,現在會是什麽模樣?如果歐陽於堅回來,那又會是什麽樣?如萍突然不敢再想下去,手驀地動了一下。

握著她的手突然緊了一下。如萍回過神來,這才反應過來,已經到了。金燕西卻不如往常一樣直接就下了車。金榮已經恭謹地下了車,在車門旁邊候著了。如萍下意識地想抽回自己的手,卻聽見金燕西說的一句話:“如萍,你放心,我心裏有數。”

似乎是他的情緒感染,如萍在那一瞬間忽然相信了他的話。對上他投過來的目光,如萍緩緩地點點頭:“我們一起上去。”

金燕西臉上終於浮現出了一個淺笑。他擡手,將如萍耳側的發別到了她的耳後,俯過身子,在她的頰邊落下一吻:“無論怎麽樣,相信我。”

如萍看著他的側臉,嘴角緩緩地勾起。其實有些問題,都是自尋煩惱,不是嗎?

可是金家的煩惱卻不是自己尋來的,而是真真實實地擺在每個人面前的。難得的金老大老二老三沒有出去,反而都是異常沈默地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梅麗瞧見金燕西夫婦,連忙小跑著過來,紅腫的眼睛又閃爍著晶瑩。如萍輕輕地攬了她在懷裏,低聲地安慰著她。金鳳舉看見了金燕西回來,臉色倏地松了些:“老七,你可算是回來了。”

“媽現在怎麽樣了?”金燕西臉上的表情仍舊淡淡的。金家眾人幾乎已經習慣了他的這個模樣,也絲毫不感覺到奇怪了。

鳳舉看向了佩芳,佩芳緩緩地搖了頭:“母親這幾日都沒有怎麽吃東西,誰勸都沒用,瘦了一大圈了。”

金燕西聽了便往樓上走:“我去看看媽。”

金燕西的身影剛消失在樓梯轉角,客廳外面就響起了汽車的聲音。梅麗條件反射性地擡起頭來,看了過去。如萍攬著梅麗的手一僵。其餘的金家眾人或坐或站,目光都是牢牢地鎖定著大門。

隨著金銓的走來,如萍的目光凝聚在了他身後的那個身影上面——歐陽於堅。如萍在那一瞬間突然瞇了瞇眼,心裏閃過一個大大的疑惑:他這樣驕傲的性子,怎麽會這麽輕易地原諒金銓,一點兒沒有異議地進入金家呢?

似乎是感受到了如萍的目光,歐陽於堅擡起頭來,目光在眾人的身上一掃,落在了如萍的身上。但是他的目光只是頓了一頓,便收了回去,那種陌生,讓如萍的心猛地一跳。

“這就是我的兒子,金於堅。從今天開始,他就會搬到家裏來住。佩芳,你記得吩咐人把我書房旁邊的那間屋子收拾好。鳳舉,你是老大,以後你要多多地提點著你的弟弟們,尤其是燕西和於堅。燕西呢?”金銓說到末了。突然發現金燕西不在現場,轉頭向如萍問道。

如萍面色平靜,輕聲地說道:“母親最近身體不適,不思飲食,所以燕西去瞧她去了。”話語裏的譏諷意味任誰也聽得分明。玉芬略顯詫異地看向了如萍。

歐陽於堅的目光有意無意地落在了如萍的身上,似乎想探究出什麽意味。如萍擡起頭來,正好對上他的目光,落落大方地對視著。她摸不準他心裏是怎麽想的。但是,如萍不是聖母,不相信一個人的突然改變這種神話,如果有人會威脅到她的生活,她絕對不會手軟,即使那個人是她好姐妹的丈夫。

金銓聽了如萍的話,眉一皺,剛想說什麽話,便聽見二樓傳來金燕西的聲音:“蔣媽,給太太準備一些白粥和小菜來。”再然後,金燕西的身影出現在了二樓的扶手邊上。可是他一眼也沒有瞧向客廳裏,徑直又走回了屋裏去。金銓登時覺得心裏一陣火起,就要發火,袖子卻被人拉了拉。他轉過頭去,正對上歐陽於堅投過來的目光。他心裏一松,這才在心裏嘆了口氣,把那些話都咽了下去。

不管金家的人怎麽反對,歐陽於堅仍舊是住了進來,並且住在金銓的書房旁邊這樣的好位置,一看就是非常得寵的。他的年齡比潤之還要大兩三個月。如萍冷眼旁觀潤之。她一反常態的不如之前那樣一個勁兒地說歐陽於堅的好話,反而十分沈默。她不再來如萍的房間裏找如萍,也更不會去金銓的書房,不是在她自己的房間,就是在金太太那裏。如萍也只有在那裏才能找到她了。

金燕西是最讓如萍意外的。她本以為金燕西應該是反應最激烈的一個,說不定就對歐陽與堅揮拳相向了。但是他居然忍了下來,只是無視了金銓和歐陽於堅兩人而已。他也不去當金銓的秘書了。因為學校的罷課仍舊在持續中,所以金燕西也和金潤之一樣,如果不是在陪金太太,就是在自己的房間裏。

金家的氣氛十分的壓抑,之前金太太的集中吃飯制度現在已經煙消雲散了。如萍自打做了一道糖醋白菜,讓金太太胃口大開以後,如萍就每頓都給她做寫開胃爽口的小菜,也不費什麽功夫,橫豎東西都是底下的人準備,她只需要動口便可了。這天,她照常走著,身後的小憐端著一盤涼拌木耳,兩人往金太太的房間走來。

如萍剛走進屋子裏,取出了那盤菜,還沒來得及說話,門口又響起了一陣腳步聲。幾人都往門口看來,卻見到金銓大踏步地走了進來,身後還跟著歐陽於堅。金燕西的臉色瞬間就垮了下來。一旁坐著的金潤之頓時就攥緊了自己的裙子。如萍低下頭去,緩緩地站到了金燕西的旁邊。

“病了怎麽不看醫生?都這麽多天了,怎麽家裏也沒個人去請個醫生來看看。”金銓看向了金燕西,“燕西,你去把梁醫生叫來給你母親看看。”

金太太伸出了手別了下自己耳邊的發,臉上輕描淡寫:“是我不讓燕西叫的。他已經去給我拿了些藥了。最近天氣變熱了,我胃口不好,是老毛病了,沒得折騰個人仰馬翻的,倒叫全家都不得安生。”

如萍聽著金太太的話,擡起了眼簾,目光落在了歐陽於堅的身上。他自打進來後,就一直這麽沈默地坐著,似乎周圍的一切都入不了他的眼,進不了他的耳朵,別的人說什麽話做什麽事情,都跟他沒有關系。如萍想起第一次見到他時,看到他穿的那身青布長衫。依舊是這樣淡淡的笑容,可是如萍卻覺得,眼前的這位歐陽於堅,完全是自己不認識的一個陌生人。

金太太這麽說了,金銓也就不再提這回事了,轉而說起自己今天的來意:“他母親姓歐陽,如今已經改過來,叫金於堅了。”

歐陽於堅站起身來,對著金太太抱拳揖了一禮:“太太。”

金太太只是淡漠地點了頭。如萍在一旁瞧見歐陽於堅彎下腰時,他身後的陽光一下子傾瀉進來,將金太太擱在她裙擺上的手浮起的青筋照得十分蒼白。如萍低下頭去,如果有一天金燕西帶回了他的私生子,在自己的面前叫自己太太,她應該不會像金太太這樣坦然接受吧。如萍正出神地想著心事,也就沒有註意聽那幾人在說什麽。

“爸,媽現在身體不好,你如果堅持要用這些雜事來煩媽,那對不住,我只能把媽接出去住了。”金燕西的聲音驀地提高,適時地拉回了如萍的思緒,只聽見了這麽沒頭沒尾的一句話。

金銓的臉瞬間黑了:“給你的哥哥辦婚禮,什麽叫雜事?金燕西,你別以為你自己結婚了,就翅膀硬了,連我你也敢頂嘴了。”

金燕西擡起頭來,微微地昂著下巴:“爸,不管你今天怎麽說,我都不會答應讓媽替他操辦什麽婚事。我不是要跟你頂嘴,我的父親,早已經不見了。現在在我面前的人,不是我的父親。”說完,他上前來,拉住如萍的手就往外走。

“燕西。”金太太的聲音在他的身後響了起來。與此同時,金銓帶著怒氣喊道:“燕西,你給我站住!來人,把七少爺給我攔下來!”

金銓發了話,下人們立刻攔在了門口。金燕西冷冷地看了他們一眼:“讓開!”那些下人的目光看了一眼金燕西,哆嗦了一下,再躍過他的肩膀,看向了他身後的人,猶豫了一下,覺得還是金銓比較大一點,仍舊是站在那裏不動。

金燕西氣急了,一腳就踹出去,那下人的小腿被踹個正著,鉆心的疼痛。金銓已經走了上來,背著手,滿臉的憤怒:“你鬧夠了沒有!”

“我還想問爸你鬧夠了沒有。現在的家裏,根本沒有人敢大聲說話大聲地笑,爸你難道都沒有感覺到甚至沒有人敢跟您說話了嗎?你的眼裏,現在只有歐陽於堅,沒有媽,沒有其他的子女。難道他比我們所有的人都嗎?”金燕西紅著眼睛喊道。如萍用力地握著他的手,感覺到他的手都在顫抖。

金銓高高揚起了手,金燕西不躲不閃地看著他。金潤之一下子擋在了金燕西的面前,張開雙臂,把他護在身後:“爸,燕西這次沒有做錯,你不能打他!”

“潤之,你也要跟著他一起胡鬧嗎!”金銓的瞳孔倏地就收縮了一下,聲音冰冷地問道,“於堅是你的好友,你現在這話,讓你跟於堅的友誼又放在何處!”

金潤之的目光看向了歐陽於堅,只是看了一眼,便轉回頭來:“爸,我們的友誼,是另外的一件事情,不能混為一談。沒錯,我很珍惜歐陽於堅這個朋友,也希望他和清秋能夠有一個好的生活,可是,我不希望這樣的友誼,變成了別有居心的利用。更不希望,我的家因為這段友誼而四分五裂。我的朋友,叫歐陽於堅,而不是叫金於堅。”

金銓沈默的瞬間,金燕西拉著如萍擠出了門口。那些下人見金銓沒有反應,也就算了。如萍回過頭去,只看見了潤之微微仰起的臉龐。她第一次發現,潤之和金燕西兩個人,真的很像,就連那擡起下巴的倔強,也都是一模一樣。

作者有話要說:這一章很厚啊

79、金燕西找工作

金燕西拉著如萍,氣呼呼地跳上了車,一臉的憤怒:“開車!”

金榮也跑地氣喘籲籲,聞言上氣不接下氣地吩咐司機:“開,開車!”

“去XX胡同吧。”他們才從陸家回來,如果又再次回去,以陸振華的敏感度,估計馬上就會著手去調查了。雖然金銓鬧出了這麽大的動靜,但是如萍打定主意不先開口。有些事情陸振華可以幫忙,但是這件事情畢竟是長輩,她是沒有發言的權力的。再說,還有金燕西的面子在這裏擱著呢。如萍看了看身邊坐著的金燕西,在心裏嘆了口氣:哎,這又是個撞破南墻都不回頭的主兒。

汽車停在了金燕西上回帶如萍來的那座小院子門口。如萍下了車,讓金榮和司機進屋裏去,讓負責打掃的婆子燒熱水去了,她自己拉了金燕西進屋。

打開櫃子,取出床單,鋪床,又抱出了棉絮,把被子給裝好。金燕西在沙發上面坐著,目不轉睛地盯著她。她剛捏著被子的一只角,就被人從身後擁住了。金燕西的頭擱在她的肩窩處,呼吸噴在她的耳後,聲音裏有著無法掩飾的疲憊:“如萍,你怎麽還會這些事情?”

“臥室是我的私人地盤,鋪床之類的事情,只有自己來,才知道怎麽樣是最舒服的。不然你以為家裏的床鋪,是誰幫你收拾的。”如萍說著,將那個被角遞給了金燕西,“在家裏有小憐幫我拽著被角,在這裏,你得幫忙。”

金燕西握著那只被角,楞楞地看著如萍再次彎下咬去,將棉絮的另一個角塞進了被套裏面。她動作很快,那麽一床厚厚的棉絮,轉眼間全消失在了被套裏面。如萍把另一只被角也塞在了他的手裏:“來,把這兩個打開,抖一下,讓它平整一些。”

空氣中都是棉被被陽光曬過的味道,這是金燕西從來沒有關註過的事情。看著如萍因為勞動而紅撲撲的臉蛋,心裏的那股怒氣漸漸地平覆了下來。是了,他的未來,不是在金家,而是在這裏。這才是他的家。

是夜晚,兩人一番溫存後,金燕西攬著如萍,待呼吸平靜下來後,輕聲地道:“如萍,我們住在這裏好不好?我不想回去了。”

“目前還不可以。”如萍仰起頭看著他。

金燕西順著她的臉蛋往下看,她修長的脖頸,露在外面的圓潤的肩頭,剩下的部分全掩蓋在了被子裏。可是金燕西知道那是怎麽樣旖旎的一番風景。他的手輕車熟路地攀上了她胸前的小山丘,沙啞著聲音道:“為什麽不可以?”

如萍掰起指頭算了一下:“我們的衣服,還有做飯要用的油鹽醬醋茶等等。還有我們家裏的錢,都得取過來。不然,我們兩個只好喝西北風嗎?”

原來卻是這樣,金焉西的話裏帶著些驚訝:“我還以為,我還以為……”

“如果我真的是貪圖你們金家的錢,早在你還沒看上我的時候,我就先想辦法把你套牢了。”如萍眨了眨眼,“那你呢,如果在這裏住,什麽東西都不那麽方便,你能適應嗎?”

金燕西的臉上閃過一絲堅定:“那有什麽不能適應的。以後,我們的家,就靠我來養活了。”

如萍笑著點了點他的唇:“這話可是你說的,那我以後可要伸手找你要錢了。”

金燕西吻了吻她的發頂:“那有什麽問題,我掙的還不是你的。那些事情都以後再說,眼下,還有更的事情要做。”

如萍見他的眸色一深,頓時反應過來他想做什麽了,剛想說話,他已經俯身下來吻住了她的唇,低低地呢喃著她的名字。如萍只好攀著他的肩,漸漸的,理智隨著他的節奏變得輕飄飄的。

如萍和金燕西就在這邊安下了家來。金燕西似乎是下定了決心不跟金家打交道了,壓根兒不提金家的事情。第二天下午,如萍趁他出去了,還是給金太太撥了一個電話,至少報了個平安。金太太嘆了口氣:“燕西這孩子,什麽都好,就是脾氣太倔了。如萍,我就把我的燕西交給你了。現在暫時出去散散心也好,只是要註意著安全。”

“媽,我知道的,你放心吧。你自己也要保重身子,寬寬心才好。”如萍只能這樣寬慰道。

金太太的話語裏似乎帶了一些笑意:“是啊,還是要寬心才好。若是不寬心,還能怎麽樣呢。”

如萍聽出了金太太話裏的無可奈何,還想說什麽,可是卻不知道再說什麽了。她也是女人,能理解金太太的心情,要她真的毫無芥蒂地去接受,的確是一件根本不可能的事情。說到底,她無論是反對還是堅持,金銓都會把歐陽於堅帶回來。所以她能做的,也就唯有寬心而已。

金燕西回來的時候,臉上的表情有些憤懣。早上他興致勃勃地給如萍說他去外面找份工作暫時養家糊口。如萍微笑著目送他離開。看情況,恐怕這一天,沒有什麽收獲吧。如萍接過了他手上的衣服,順手遞給了旁邊迎上來的金榮,笑道:“等會兒有魚吃,是我腌過的魚。知道你怕刺,專門買的是那種沒多少刺的魚。先去洗把臉好不好?”說著,如萍雙手搭在金燕西的肩膀,推著他往洗手間去了。

金燕西絞了熱毛巾,覆在自己的臉上,長出了一口氣,覺得腦袋清醒了許多,這才把毛巾取了下來。如萍正轉過身去找東西,金燕西攔腰抱住了她,雙手在她的腰間摩挲著:“如萍,如果我一直沒找到工作怎麽辦?”

如萍轉過身來,朝著他莞爾一笑:“那我們就只有餓肚子了。不過,老公,你會找不到工作嗎?”

“以前我一直覺得,什麽金家七少爺,不過是一個名號罷了。這個光環我頂了二十年,就想著如何擺脫。可是現在,我不說自己是誰,別人卻不願意用我。”金燕西的聲音裏有些頹喪,“如萍你說,是不是我太高估自己了?”——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太累太困了……上班第一周……晚上還趕文……真的從來沒睡醒過。要去睡個飽覺了。大家安安

80、冷清秋結婚

歐陽於堅和冷清秋的婚禮,在金銓的一力促成下,終於在金家舉行了。如萍和金燕西在他們結婚的前一天回到了金家。梅麗聽說他們回來了,從樓上飛奔而下,拉著如萍的胳膊就不放了,撅著嘴:“七哥,七嫂,你們都不在家。我一個人在家裏一點都不好玩。”

“怎麽會是一個人在家裏呢。嫂子們姐姐們都在家裏啊。”如萍拉著梅麗到了自己的房間,從櫃子裏取出了床單,鋪在了床上。

梅麗吃驚地張大了眼睛:“七嫂,七嫂你居然會做這些事情?簡直是太神奇了。”她話還沒說完,就看見金燕西輕車熟路地從如萍的手上接過了被角,然後熟練地抖了一下,那被套就被展平了。梅麗目瞪口呆,簡直是不敢相信:“七,七哥?真的是你嗎?”

金燕西把被套放了下來,然後轉身就給了梅麗一個爆栗:“你個小不點兒,幾天不見,竟然會打趣我了?你現在看看,我是不是你七哥。”

梅麗捂著自己的腦袋,吐了吐舌頭:“七哥,你也不要用這樣劇烈的打招呼方式啊。你應該跟如萍姐學學什麽是溫柔。”

如萍聽了梅麗這話,瞬間想起自己是如何溫柔地把金燕西的手給弄傷了的,忍不住額上幾條黑線,在心裏擦了一把冷汗。金燕西擡了擡眉毛,握住梅麗的肩,把她往前推去:“得得得,你個小丫頭片子能夠懂什麽叫溫柔?小心我給媽說,你這麽小就知道什麽情啊愛的了。”

梅麗轉過頭來對著如萍哭喪著臉道:“七嫂,你看七哥又欺負我。”

如萍笑道:“我也不讚同你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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