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房間裏，只有幾處微弱的暖色夜明燈明明滅滅，季辰盤膝坐在姚汝卿的面前，這個人從剛才開始就一直眉頭緊皺，似乎遇到了什麽難題。

只是一直未有離魂，這也從另一邊證實了季辰的猜測：影響姚汝卿的力量不是外來的，而是本就存在於姚汝卿體內，現在看來，血脈之中那稀薄的姚氏一族的所有，似乎就是最好的解釋。

不清楚對方對姚汝卿的善意能維持到幾時，再恣意自我的季辰也開始畏手畏腳了，他現在只能等姚汝卿自己從那個地方回神。

可是季辰的退讓，對方未必知曉或理解，不然姚汝卿的神態不會如此嚴肅，以致於整個身子緊繃，似乎如臨大敵。

“看來，你是遇上麻煩了。”季辰輕嘆一聲，手指勾出姚汝卿脖子上掛著的青瑯軒環，托在手心裏，食指中指並作劍訣立在青瑯軒環的上方，閉上眼睛，雙唇翕合，“……杳杳冥冥，天地同生；三魂入體，七魄歸身；龍虎衛軒，心神安寧……”

屬於靈玉的光芒漸漸盈滿，突然一股陌生的力量直沖季辰眉心，不得分心的季辰硬挨了這麽一下，額頭一陣刺骨的痛，似乎還伴著一些粘稠的液體滑落。

青瑯軒環的光芒逐漸消散，季辰才睜開眼睛，看來自己對他們來說還有利用價值，竟然沒有直接下殺手。

手指輕輕抹過額頭，指尖沾染了殷紅粘稠的血液，季辰稍稍低下頭，半垂眼瞼，陰影遮擋住了眼底的情緒。

“……龍虎衛軒，心神安寧……”屬於季辰的聲音，姚汝卿自認不會認錯，而且這個念咒的聲音比起平日裏的平靜淡然，更多了些空靈，總之依然是好聽的聲音。

“姚少。”季辰再一次無聲無息地出現在姚汝卿的身邊，看著見到自己後就轉身離開的兩個男人，一臉警惕，“他們和你說什麽了？”

“啊，他們說……先別管他們說了什麽你是怎麽回事兒啊？怎麽一會兒一會兒消失的，不帶這麽嚇唬人的！”姚汝卿對於某人不按常理的消失表示強烈抗議。

面對姚汝卿的控訴，季辰的疑惑一閃而逝：“出去跟你解釋。”

姚汝卿不明就裏被人拉著，也不見季辰有帶他跑動，突然眼前一片白光，眨了眨眼睛，從剛才虛無空間的白光適應了被季辰拉上了窗簾略顯昏暗的書房。

季辰似乎還沒有回來，一雙眼睛禁閉著，盤膝坐在自己對面，眼睛上似乎有陰影，臟東西麽？姚汝卿伸手想替人擦去，發現碰觸上去的感覺並不是灰塵。

“嗯？”季辰一睜開眼就對上一雙情緒覆雜的雙眼，不難、憤怒、怨憎，還有疼惜。

“你受傷了？”姚汝卿的聲音有些壓抑。

季辰擡手抓住對方想碰觸自己的手：“不礙事。”

“不礙事兒個頭！你傷著的是額頭！”姚汝卿現在就是頭發怒的豹子，想要維護自己的所有物，“那地方受傷了有多危險，別告訴我你不知道！”

“他們，無意取我性命。”季辰的解釋有些蒼白無力，其實在對方出手之前，他都不知道對方對於自己的定位是否可以隨意舍棄。

越靠越近的姚汝卿並沒有回應對方的疑惑，直到兩個人的距離已經遠遠超出了季辰容許親近的範圍。

上一次在廚房，似乎也沒有這麽接近……季辰回想了一下迄今為止，兩個人的接觸範圍，然後被一股力量帶了過去，觸碰到柔軟的東西，結果力量沒收住，直接被人狼撲後仰倒地。

“唔！”姚汝卿趴在季辰的身上，一手撐著自己的身子，一手緊緊捂著自己的嘴，誰有他這麽倒黴，喜歡的人就在面前莫名其妙受傷了，一股子火氣往上竄，可是心上人的面容愈發的清晰，怒火漸熄，腦子一熱想一親芳澤，結果還給磕上了！

“磕著了？”季辰的舌尖抵著齒列掃了一遍，剛才磕著的力道可不小，雙手則從圈護著人的姿勢轉為支撐人起身的支撐點，“起來，讓我看看。”

姚汝卿看著季辰的手，微微一笑，把毫無防備的人直接雙手摁倒在地，俯下身子對著剛才害自己磕著的雙唇再度貼上，有了前車之鑒，這次姚汝卿非常小心控制力道。

顯然沒料到還敢二次偷襲的人，不僅沒有第一時間做出反應，還在呆楞中微微張開雙唇，給了人可乘之機。

當季辰反應過姚汝卿在做什麽，擡手箍住人雙肩直接把人控制住，力道之大，姚汝卿只能眉頭緊皺，松開被偷襲的人：“痛！”

季辰抿緊唇，松開限制姚汝卿的動作，轉而鉗住人下巴，迫使人不得不張開嘴，果然出血了，難怪一股血腥味。

放開姚汝卿，季辰發現對方並沒有要起來的意識，坦然地躺在地上等人自己起開：“沒事兒吧？”

姚汝卿舔了舔，搖頭：“沒事兒，是磕破了嘴，牙口沒事兒。”

季辰沈默片刻，生硬地開口：“他們，和你談了什麽？”

“他們似乎想找什麽……”姚汝卿舔了舔嘴唇，並不想和季辰繼續討論那兩個煞風景的人，至少目前暫且不想，“季辰，你不反感對麽？”

“……什麽，意思？”季辰本能覺得這個問題會是個麻煩。

“你不抗拒跟我在一起對吧？”姚汝卿拐了個彎，旁敲側擊，反正一個人看起來感情世界絕對是空白一片，“之前應該也沒有和女孩子交往過吧？”

季辰明白了姚汝卿隱藏在內心的擔憂：“我沒有和別人交往過，憑心而交，我覺得你適合，那麽就合適，無關男女。”

姚汝卿沈默了：季辰似乎一直都突破自己對他的認知，原本以為只是敷衍自己的示愛，現在想來，這個人想來怕麻煩。自然是不屑做這種事兒的。

“他們，想找什麽？”季辰很快就回到自己迫切想知道的問題。

姚汝卿顯然沒有季辰那麽跳脫的思維，楞了片刻才把剛才所見一五一十匯報了。

“我一開始並沒能進入。”季辰最先糾正的就是這點，隨後在那人一臉“你逗我”的表情中，慢慢解釋前因後果，“我是在註意到你的氣息不穩定的時候，才想著硬闖，結果受到阻攔，所以帶你出來那會兒是我剛剛進入找到你，在那之前，都不是我。”

“那兒……到底是什麽地方，那兩個人，又是誰？”

“……在那之前，你考不考慮先讓我起來？”看著自己身上的人毫無自知，季辰不得不再次提出這個要求，兩個人這樣的姿勢似乎不太對勁。

“好。”姚汝卿賣乖地點著頭，總算是把人從地板上拉了起來，“額頭上的傷怎麽樣？需要上藥麽？”

季辰搖搖頭，示意自己不礙事兒：“那個地方，簡單來說，就是你自己的冥想空間，你自己的力量構築的一個虛擬空間。”起身的季辰走到博古架邊，拿起手邊的一個白瓷帶蓋盒，打開後是草綠色的膏體，手指輕輕挖了一點，抹開在額頭的傷處。

還真讓他蒙對了？姚汝卿追問一句：“所以那兒的事兒都是我決定的？你額頭真沒事兒？”

季辰點點頭：“你的世界，以你為尊。”

姚汝卿並不質疑季辰的解釋，只是好奇道：“那兩個人，我從沒見過，他們怎麽會出現在我的世界。”

“既然他們不是你塑造的人物，卻能出現在那裏，必然是因為他們一開始就存在於那兒。”

簡單的排除分析，剔除掉所有的不可能，留下來的那一個哪怕非常之不合理，那也只能說真相。

“他們什麽人，一開始就存在了，那不就是跟我是一個人的意思差不多？”姚汝卿能理解季辰的解釋，只是理解不來什麽時候自己分解出來了兩個角色還不自知。

“不是的。他們是他們，你是你。”季辰可不想把那兩個覆雜的人並到單純到蠢的姚汝卿身上。

“可是，你還是沒說清楚他們倆是誰，跟我有什麽關系？”姚汝卿非常自信自己有認真聽季辰的解釋。

“……他們，如果我沒猜錯，一個是均，一個是羿。”雖然一切都還只是猜測，但是季辰對於自己猜測越來越肯定。

“均，羿？”姚汝卿決定等這事兒一結束，他得立馬找人狠補功課，這都是誰跟誰啊，論與心上人無法溝通的心塞，“後羿射日那個羿？”

不料，隨口蒙的姚汝卿竟然直中紅心，季辰放下藥盒，走到窗邊把簾子拉了起開，夕陽的餘暉爭先恐後從縫隙中竄到屋裏，剛才的晦暗不明一瞬間都消失匿跡，只有暖暖的陽光罩在季辰身上，披上了一層暖雪的外衣，可算是為這個不食人間煙火一般的人添上了一絲人間煙火。

“就是他。其實，均，羿和後來夏朝的第一任帝王禹，他們三個似乎年輕時是交情非常好的朋友。”一轉頭，季辰對上姚汝卿茫然的眼神，伸手在人眼前擺了擺，“不明白？”

姚汝卿老老實實點頭：“這三個……都是誰？”

“均，名義均，因為封地在商，所以又稱商均，他是五帝之一的帝舜和女英的兒子。”季辰坐在書房角落的沙發上坐下，擡手指了指旁邊的空位，示意姚汝卿可以隨意坐下，“羿，就是你剛剛說的射日那個羿，不過是不是同一個人我就不清楚了。至於夏禹，不需要我解釋了吧？”

姚汝卿坐下認真聽著季老師的講解，不時點點頭：“他們跟我有什麽關系？”那麽遙遠的歷史，跟自己有半毛錢的關系啊！

不怪姚汝卿有這樣的反應，季辰一開始不也沒法接受這麽緣故的關聯牽扯到現在的姚汝卿，但是解釋還必須繼續：“之前，我不是還問了，你們宗族淵源麽？姚氏起於帝舜，義均是他的嫡長子，真要說起來，義均也算是你們姚家的老祖宗。”

“就這個？”姚汝卿有點接受不能，倒不是他對宗族血脈不在乎，而是這都是什麽時代了，綿延到現在的是什麽仇什麽恨啊！

季辰無奈點頭，這段恩怨的確久遠得有些過分了。#####喜聞樂見的KISS可算是達成了√，這一對怎麽如此走心啊！！！真的不考慮好好走一波腎麽，兩位！！！有話好好說！∑(っ Д ;)っ危月劍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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