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辰今年多大了，在哪兒工作啊？”姚母端著水果出來，看見還是一聲不吭的季辰，主動開口。

對於正常人來說，再正常不過的開場白，擱在季辰身上卻不太合適，對於年齡，他也是聽師傅隨口說的，一個撿來的孩子，沒個身份紙條的，天知道年歲，至於工作……神棍？

“媽，人職業自由，年輕多金，別多想了！這幾天還兼帶我的房東。”姚汝卿擡頭給自己老媽使了個眼色，轉頭給季辰和姚父一人遞上一杯茶。

季辰：“……我是師傅撿到。”

姚汝卿剛要給姚母端茶的手抖了一下，回頭對上一臉平靜的季辰，他知道季辰有師傅，但從未想過，有師傅的前提是，他是個被遺棄的孩子。或許是季辰平時表現得太過淡然了，姚汝卿從未懷疑過對方的家世。

不管那邊姚汝卿的心思，這邊姚母已經愈發的小心了，一開口就戳到人的傷心處，她也不知道該怎麽說了，只好招呼著：“來，別顧著說話，吃水果。這水果新鮮，又甜，季辰嘗嘗看。”

壓根就沒怎麽開口的季辰，木然點著頭，用果簽叉了一小瓣蘋果送入口中：“很甜。”

姚汝卿眼睛一亮，他還真沒註意到某人屋子裏基本沒水果，或許這位喜歡吃甜的，那一會兒回去可以考慮去趟鮮果店。

姚汝卿、季辰、姚父、姚母：“……”

安靜的氣氛並沒有寧靜祥和的感覺，而是透著詭譎。

季辰：“那個……”

姚母：“兒子……”

同時開口，又同時收聲的兩個人面面相覷，季辰擡手請姚母作為長者，先把話說完。

姚母也不推脫，盯著自家孩子就是一頓數落：“你剛剛說什麽呢，什麽房東，你自己身子才剛好，人家季辰也好不容易回家，你就這麽上門叨擾，像話嗎？”

姚汝卿尷尬撓了撓耳後，母親這話他辯駁不了，可問題是，是季辰邀請他的啊！

莫名讀懂了姚汝卿眼中的委屈，季辰不自覺微微彎起了嘴角：“阿姨，是我邀請姚少的。”

你竟然還讓人叫你少爺！你可真是個大少爺！姚母瞥了自家兒子一眼，讓人自己體會就就不再搭理，轉而跟季辰嘮上了：“季辰，我聽沐林說，你這段時間，也沒回家，沒出什麽事兒吧，身子怎麽樣？有沒有去醫院檢查啊！啊，對了，回頭得讓這小子幫你去把失蹤給撤了！”

失蹤？這回輪到季辰一臉茫然地看向姚汝卿了。

被自己母親提醒還有這一茬，姚汝卿一錘手心：“得，一會兒順道去趟派出所，把這事兒解決了。”旁邊某人灼灼的目光，根本忽視不了，只好硬著頭皮解釋，“那個，我倆不一塊出門麽？後來，就擱我一個人在路邊昏迷了，你不見人，又怎麽都聯系不上，沐林那邊報案後，給你報了個失蹤。”

謝沐林，這鍋你先背著！

季辰：“……”這個感覺，非常奇怪。從小到大，失蹤這種事情，從來就沒被季辰列入報警的備選單中，畢竟，他們這個圈子，失蹤，很大可能就意味著死亡，誰那麽想不開，拉著普通人的警察下水。

季辰的不聲不響讓姚汝卿非常自覺地開始自我反省：“那個，不會給你添麻煩吧？”

“沒有。”脫口而出的回答讓姚汝卿小小吃了一驚，不料季辰接下來的話，更讓他心疼，“只是，有點驚訝。”一個人生活，一個人出門，一個人回來。就算是失蹤，一個人，也沒有人會發現，報失蹤這事兒，更是不可能發生。

“對了，媽，我就是回來收拾下東西，不打擾你和爸的二人世界哈！”姚汝卿非常理所當然地坐在季辰身邊，更加堅定了他登門入戶的決心。

依他對季辰的了解，如果繼續讓他這麽玩下去，萬一哪天要是真的玩脫了，就只有天知地知了。為了避免此類意外發生，姚汝卿覺得朝夕相處還是非常有必要的。

“我兒子，到底什麽情況？”沈穩的男聲一擊紅心，姚父也是個不會拐彎的主。

說到正事兒上，季辰倒是能接上兩句話：“我不好說，但是姚少被盯上，這是事實。”

姚父手上的報紙已經放了下來：“我聽謝家老爺子說，是你救了謝沐林。”

季辰點點頭，這個事實，雖然他並不是非常情願。

姚父掃了一眼自己的兒子：“這小子的情況，比那個時候還覆雜？”當時謝家的情況雖然有壓下一些，但是時有來往的姚父還是知曉一些，謝家老爺子為這事都掀了幾次桌子了，最後都認命，甚至都已經做好了給謝沐林準備後事的安排，結果謝家小子送出去靜養了一段時間，居然生龍活虎地回來了，在知情人的圈子裏，算是奇跡一件。

謝家的事兒，目的明確，只要應付好就沒問題。

但是現在，針對姚汝卿的人是誰，都還是個未知數，一切都僅僅是他的猜測，甚至連應對的法子都未必合適，所以季辰老老實實地點頭：“是的。”

“你能保證，他的安全？這一次，他昏迷了一個月，你失蹤了一個月，下一次呢？萬一，他昏迷了，是不是還能平安無事地醒過來？又或者發生了其他未知的可能，他的安全怎麽辦？希望你能理解，為人父母，這樣的事情，再來一次，我們誰都承受不了。”姚父的問題很現實。

季辰再一次沈默。

他明白姚家父母的擔心無非是姚汝卿的安危，但是現在的他給不出任何保證，尤其是他目前懷疑的對象，實力遠非他可敵。

“我這兩天，想起一些零零碎碎的東西，沒準過幾天，我就能徹底想起當時發生了什麽。”姚汝卿見季辰和姚父之間就要成僵局了，努力幫忙轉圜。

姚父打斷了姚汝卿的話：“你失憶了，但是季辰沒有。你現在回想起來的東西，季辰應該都記得，你如果只是想知道發生了什麽，他完全可以直接告訴你，不是嗎？”隨後，話鋒一轉，“所以，季辰為什麽不直接告訴你，你自己不會好好想想嗎？”

姚汝卿看了一眼季辰，立馬掐掉剛剛冒頭的懷疑：“不是季辰不說，是我忘了問了！季辰的影子你不了解，他的性子沈穩，又不愛說話，我不主動問，他是肯定不會主動給我提起的。況且，就算是我問了，季辰不說也肯定有他不能說的理由，他們的事兒本來就比我們想象中覆雜啊！您不能一概而論的。”

姚父過了最初的火冒三丈，對於胳膊肘往外拐到沒邊的兒子，愈發顯得平靜：“那你說說看，有什麽理由是不能讓他告訴你，非要你自己想起來的？同樣都是了解經過，結果完全一致，只是方式方法不同罷了。”

季辰伸手按了下姚汝卿的肩膀，止住了姚汝卿想要反駁的話，難得跟人打商量的態度：“要不，你在家等我信息？”

“開玩笑！”毫不客氣地甩給季辰一個“信你就怪了”的眼神，姚汝卿說道，“你自己一個人去？送人頭啊你！”

跟姚汝卿辯駁的是姚父：“說得好像你跟過去就能幫上忙一樣，自己有幾斤幾兩，你心裏沒個準數？”

性子上來了，姚汝卿也急上了：“那您能保證，這段時間我不會再出問題？萬一不只是昏迷……”

“姚汝卿！”

全場一寂。

當著人家長的面，呵斥住姚汝卿，季辰閉上眼睛，調整自己被一句話就刺激得微亂的呼吸：“休要胡言亂語。”如果他一個人出門了，姚汝卿在這裏出了什麽問題，縱使他有三頭六臂，也鞭長莫及。

“我……”姚汝卿還想為自己爭取，眼角餘光瞄到某人緊攥得直發抖的手，剩下的話只能咽了回去，好像又惹到了季辰，還把人氣得不輕，十之八九是又犯了季辰的忌諱了。

“你就留在這裏，其它我來安排。”季辰克制的嗓音連他自己聽著都陌生。

“季辰？”姚汝卿微微皺眉，情況有點不太對勁，季辰的反應一點也不正常，那個懟天懟地懟佛影的人呢？怎麽突然之間就畏手畏腳了？

懟……佛影？

“喝茶，吃水果，別光說話啊！”姚母扯了扯自己丈夫的衣角，這發展可不是他們希望的。

“季辰，你確定麽？”姚汝卿感覺自己心頭的那麽一股氣突然就要洩了，自己在努力靠近，季辰都一直默許，起碼沒有明顯的抗拒，但是架不住一次兩次地丟下，自己就這麽不能頂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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