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照在身上有些刺眼，醒轉過來的姚汝卿有些迷糊，手臂擋在眼前，腦子還是一片混沌，等坐起身揪著被子才察覺到不對勁，自己的被子有這麽素凈麽？再一瞧，臥室裏的擺設也不對，滿滿運作起來的大腦提醒姚汝卿，昨晚他似乎留宿在了季辰的家裏。

走出臥室，一眼就看見坐在客廳沙發上的男人。

季辰坐在平日裏的位子上，微微低著頭，一手拿著手機，一手拿著筆，一本攤開的筆記本放在沙發的扶手上，神情專註得並沒有註意到臥室的門已經打開，某人已經窺視他一些時間了。

“早。”姚汝卿看自己站了半天那人依然沒有反應，撓了撓鼻子，輕聲跟人打招呼。

季辰這才將頭轉向臥室的方向，似乎有些發楞，隨即反應過來，點點頭：“早。早餐，想吃點什麽？”

“什麽看得那麽專註？”姚汝卿也不知道一夜過後自己哪來的自信，直接走到季辰面前，擡手就在人頭上輕輕一揉，“我都行，不挑食，你呢？”

季辰還沒從那人略顯放肆的動作中回過神來，就被姚汝卿下一句中的“都行”打擊了一下：“你，想吃什麽？”

姚汝卿被季辰重覆問題懵了下，挨著人坐下：“我說了呀……”不會又出什麽問題了吧。

季辰放下筆，揉了揉額角，如果是自己一個人倒是無所謂，有什麽吃什麽，但是屋子裏還有另一個人的話，顯然就需要考慮比較多。

姚汝卿按住想要起身的人，試探著問道：“給你添麻煩了？”

季辰搖搖頭，合上筆記本：“喝粥？還是吃包子？油條？豆漿？牛奶……”

姚汝卿舉手投降：“停！你這是打算給我報菜單？”菜單……一碗面，三調料，一碗餛飩，一樣餅一張，一壺酒……屬於男人清亮的聲音突兀地出現在腦海中，姚汝卿楞了下，這是什麽情況。

季辰還真是這麽打算的，但很快就註意到姚汝卿的狀態不對，眉頭一皺，擡手就是在人額頭上一拍：“智慧明凈，心安神寧。”

抖了個機靈，姚汝卿晃了晃腦袋，剛才的聲音就像是錯覺一樣：“我……剛剛好像聽到你的聲音。”

季辰：“……”他剛才的確有說話。

姚汝卿反應過來自己的話有歧義，急忙解釋道：“不是的，我是說，我聽到了你說其它的話，也是報菜單，說是什麽面、餛飩，還有酒之類的。”

季辰撚著手指，看著一臉茫然的姚汝卿，問道：“……你想吃面麽？”這是要記起來了？他可不相信會這麽順利，背後還不定有什麽陰謀。

姚汝卿擺擺手，這完全不是一個頻道的交流：“不介意，我去廚房看看？”如果沒記錯，昨晚自己買的熟食還有些沒拆封，不知道這位不食人間煙火的謫仙懂不懂放冰箱。

季辰微微擡手：“隨意。”反正這屋子，你昨天也已經轉悠了一遍。

姚汝卿沒能領會季辰的未盡之言，晃著腦袋進廚房，翻找冰箱，還好，季辰的常識比他預料的要多，起碼他在昨天還是空空如也的冰箱裏找到了未開封的幾份菜。

雖然季辰家的廚房幹凈得完全能猜出使用頻率，慶幸的是，該有的設備一樣不缺，比如現在急需的微波爐。

季辰坐在位子上，看著手機上拍攝的的一系列照片，發了會兒呆後，把手機反扣在桌面上，起身走向廚房。

“嗯？你肯定也沒吃吧，昨晚的餃子，不介意就隨便吃點，午餐我們出去吃。”姚汝卿之所以這麽肯定某人沒吃早餐，完全是有依據的，這個人早餐吃半個饅頭都要不短的時間。

等等，吃饅頭？自己和季辰一塊吃早餐，什麽時候吃過饅頭了？

“我不挑食。”季辰從又開始思緒飄忽的姚汝卿手裏接過盛著餃子的盤子放到桌子上，擺開碗碟後，拿出味碟和醋，“需要其他調料麽？辣椒醬？”

“啊？”回過神來的姚汝卿看著姚汝卿手上的醋，搖搖頭，“不用了，有醋就夠了。”

確定不需要他去翻找辣椒醬，季辰把醋倒入味碟，招呼人入座。

坐在飯桌邊，姚汝卿還有些暈暈乎乎：“我昨晚沒發酒瘋吧？”他昨晚的記憶有些地方中斷了，吃完飯之後有斷片，後來又有一段是跟人交談，然後被忽悠去洗澡後，似乎就睡著了？

季辰給自己倒了一杯白開水回來：“沒有。”

姚汝卿夾了個餃子蘸夠餃子醋一口下去就一半沒了，努力讓自己想起昨晚的交談內容，吃第三個餃子的時候，還真讓他想到了：“季辰，昨晚，你家裏來客人了？”

季辰剛到嘴邊的餃子放回碗裏，擡頭看著一臉認真地看著自己的男人：“怎麽這麽問？”

姚汝卿也放下筷子：“我昨晚隱隱約約聽到客廳有說話的聲音，可是具體的沒聽清，就聽到你說斷你……斷什麽活路，什麽情況？”

“斷我活路，是我說的。”季辰自己說起來反倒沒什麽忌諱，“昨天的確是有客人過來，不過這事兒目前看來還不至於影響我，所以你不用擔心，好好養好身子，過段時間陪我出趟遠門，你需要考慮的是這個。”

“……哦！”姚汝卿又往嘴裏塞了半個餃子，這話他會信才怪了，不是都說生機已現，怎麽又冒出個斷活路！

生機已現……又是什麽時候的事兒？

瞇著眼睛，嚼著餃子，姚汝卿覺得今天的自己真是微妙得略微過分。

從醒來開始，不對，是從和季辰交談開始，著時不時冒出來的，就是缺失的記憶裏的一部分？

自己醒來的時候就跟謝沐林確認過來，他們並沒有到溫泉酒店，所以他和季辰應該是在什麽地方吃過早餐，還是大饅頭。然後是季辰點的那一堆菜單，是了，季辰還點了酒，突然出現自己家裏的竹節酒，會不會就是那一次吃飯的時候點的，結果沒喝完所以打包走了，或者因為好喝幹脆直接買了回來？

生機已現……這個直到姚汝卿吃撐了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

季辰看沈浸在自己的腦補中不能自拔的姚汝卿，也不提醒，收拾了自己的碗筷回到客廳，煮水沏茶。所以，等某人默默吃完屬於自己的那份早餐，默默去把碗筷刷了，該收拾的收拾了，打著飽嗝過來的時候，季辰遞上一杯熱茶：“想了半天，想到什麽了麽？”

姚汝卿老老實實搖頭：“就那麽幾句話，什麽都沒想起來。”

季辰眨了眨眼睛，低頭抿茶：“順其自然，別魔怔了。”之前他還真沒擔心過這個，但是昨晚到今天，姚汝卿的表現，讓他不得不多操一份心。姚汝卿對於缺失的那段記憶的執著，有些超乎他的預料，如果放任對方沒頭沒腦地去琢磨，被人乘機而入，陷入魔障完全可能。

姚汝卿往杯子裏吹了幾口，小心翼翼嘬了一口：“沒事兒，我有分寸的。你看，我說的沒錯吧，之前毫無頭緒，跟你呆了會兒，好歹算是記起了些東西。”

季辰依然低著頭：“你的分寸是什麽？你確定你說的這些是記憶裏的，而不是你胡思亂想往上套的？”

姚汝卿瞪著眼睛看向季辰，這麽咄咄逼人的氣勢，自己是哪裏又得罪了這位大少爺：“是不是胡思亂想，其實你不是應該更清楚麽？因為，我失憶了，可是你沒有。”

季辰微微側過頭，似乎這樣就能避開對方的視線一樣。

姚汝卿卻沒有要和對方杠上的意思，只是表達著自己的委屈：“其實，你大可以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麽，我又不會不信。”何止不會不信啊，沒準還會幫忙想著法子去替季辰證實。

這一點，姚汝卿心知，季辰也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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