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目光又回到湖面上。

“現在，我說一二三，我們一塊扔出去。”沈佑說到。

“一，二，三……”

話落，三個石子以肉眼不可見的速度，在湖面上跳躍。

沈蒙的石子第一處扔得最遠，在連續幾次激起浪花後，楚晴的石子漂得最遠。

“好，我贏。”楚晴喜道，露出懶洋洋的笑容。

暖玉興奮地跳起來道：“公主贏啦，太好。”

沈蒙輕輕點頭,看向楚晴說道：“公主，真讓我刮目相看。”

“我在宮中無事，常常在月牙湖上打水漂。”楚晴回憶道。宮裏的日子很悠閑，打水漂很適合解悶。

書房，窗明凈己，窗外柳蔭撒下一地斑駁光影。

陸夜身形修長挺拔，眉頭緊縮，正伏案撰寫公文。公案旁，有一卷聖旨，將溫寒煙許配給他。

內心不寧，他必須找人好好商量此事。

岸邊，楊柳依依。

五人玩得盡興，上岸。沈蒙辭去。四人走向木匠店。

陸夜騎著馬，一路飛奔過來。且看那馬背上的人，面容俊逸非凡，腰束玉帶，腳蹬黑色官靴。

“公主，臣正四處找你。”他翻身下馬，說道。

楚晴問道：“出什麽事？”

陸夜欣喜能迎娶溫寒煙，對諸多禮節一竅不通，希望楚晴能指點一二。

楚晴身在皇宮，對民間婚嫁一概不知，愛莫能助。沈佑在一旁開口，他能幫陸夜。

陸夜歡喜道：“有沈公子的幫忙，這事可以說有著落。”

楚晴不悅道：“你想想，是不是還有一件事，特別緊急？”

“公主是說……小蝶的事嗎？小蝶的事目前遇到麻煩。”陸夜說道。

案犯現場，找不到犯人留下的痕跡。他們想從毒藥的賣家找到下毒者。隨後，他們發現毒/藥是相思花。齊國沒有相思花，衛國才種有相思花。現在，他們派人去衛國，希望有更多的線索。

沈佑思索道：“除百花樓外，我們可以從皇後本人下手，找到線索。”

楚晴糾結道：“很難，皇後疑心重，不許人接觸她。”

三人又陷入深思。

沈佑眼神變得柔和，唇邊綻放出笑容，開口道：“你們想來沈宅看看月牙嗎？”

“想。”楚晴立即道。

陸夜一臉迷惑：“誰是月牙？”

楚晴和沈佑相視一笑：“你去，就知道。”

沈宅，後院。

院落僻靜，墻外有粉紅潔白的薔薇花叢，一大朵一大朵的，一眼望去，素雅多姿。

月牙正趴在書架上休息。月牙十分美貌，通體雪白，不帶一根雜毛，瞳孔裏也是說不出的乖巧和服帖。一月多未見，模樣比當初更有神氣活力。

“月牙。”楚晴輕輕喚一聲。

月牙輕巧地從書架上跳下來，落到她懷中。

陸夜初見月牙，覺得可愛，道：“原來這是公主口中念叨的月牙，真的好看。”

楚晴此來，路上為月牙帶一籃子吃食。她分一些到瓷碗中，其餘交給芋頭。

月牙見地上的瓷碗有食物，騰得跳在她懷中，又跳在地上。楚晴受驚，看向自己的玉佩。

這玉佩是慧妃遺物，極其珍貴。楚晴看到玉佩沒有損壞，放下心中的石頭。

月牙調皮，吃幾口，眼睛骨碌碌打轉，跑出屋外。陸夜芋頭暖玉追出去。

沈佑也要跟出去，楚晴在身後，喊道：“沈佑。”

“玉佩壞？”

楚晴搖搖頭，望著玉佩，說道：“我想拜托你，一件很重要的事。只要成功，你要多少銀兩都行。”

“好啊。“沈佑微笑。

楚晴深呼一口氣，說道：“我希望你能找到我娘的下落。”

“齊國上下，全為皇家所用，找不到一個人嗎？”

楚晴說道：“一無所獲。我想起你跟我提過，你來自一個奇怪的空間。也許，我娘在那裏。”

她將玉佩遞給沈佑，告訴他，慧妃投湖自盡，留下這個玉佩。十五月圓之夜，晴月殿被小蝶縱火，玉佩放出奇特的光芒。

沈佑拿著這塊玉佩，手輕輕顫抖。若楚晴說得沒錯，那這塊玉佩可以讓他回家。他苦惱半年，一無所獲。原本，能幫他回家的人，一直陪伴在他身邊。

“我說得很荒謬嗎？”楚晴鼻如懸膽，一雙眼睛分外清澈。

沈佑說道：“不會，分析的很好。下一個月圓夜，我們要用玉佩一探究竟。”

“好。”楚晴臉上，帶著紫羅蘭花一般的微笑，憧憬能見到生母。

芋頭匆匆趕來，皇後來人，召喚沈佑入宮。沈佑和楚晴俱是一驚。皇後找沈佑，會是什麽事？

“我跟你一塊去。”楚晴做主道。

沈佑微微一笑，默許這個提議。

雲影殿。

紅墻綠瓦，富麗堂皇，依次排開的侍衛宮女，在一片靜寂之中早早等著站好，等兩人的到來。

兩人行完禮，溫寒煙蒙著白色面紗立在皇後身後。

少頃，掌上燈燭。

皇後看到楚晴，眼神露出一絲驚愕，隨即面相平和，開口道：“據說沈公子自制的胭脂，賣得很好。我家寒煙即將出嫁，不知道有沒有合適的胭脂？”

沈佑道：“回稟皇後娘娘，胭脂鋪在賣狀元紅胭脂，顏色殷紅，喜慶，會很適合溫姑娘。”

“這點小事，我會找你來嗎？”皇後娘娘不悅。

溫寒煙緩緩來到沈佑跟前，揭下白色面紗。原來白皙的面容上，長幾顆紅點，大小不一，很是嚇人。

“今早醒來，我成這般模樣。我這樣還有救嗎？”溫寒煙邊說，邊抹起眼淚。

皇後道：“沈公子，本宮需要你調好胭脂，讓寒煙的臉恢覆如初。”

“胭脂塗抹，只能掩蓋一時，甚至還會加重傷口。”沈佑道。

皇後冷笑一聲：“本宮做事自有分寸。我不需要你來教我。我只問你，你能做出這種胭脂嗎？”

“能。”

“好，你需要什麽原料，只管說。做好胭脂後，方可離宮。”皇後說道。

楚晴說道：“皇後娘娘，你這是在囚禁沈佑。”

“本宮說過，胭脂做成，他可以離開。”皇後說道。她又憐愛般地看向溫寒煙。溫寒煙頂著這張臉，哪裏都不能去，令她心疼。

沈佑道：“回稟皇後，胭脂需要在作坊裏，調和一堆草木膏油，再配上不同火候煉制而成。我空手在宮內，做不出娘娘想要的胭脂。”

皇後娘娘冷笑，說道：“你的意思是希望我讓你回家，做好胭脂，送回到宮中？”

“我最近在研制第三種胭脂，名為梨花白，正是皇後娘娘想要的胭脂。梨花白胭脂正需要找人試色，確定是否對外出售。”

皇後娘娘欣喜，令他找人，當眾試色。

沈佑從袖中取出一個木盒，遞給楚晴。楚晴打開木盒，紅布上一個陶瓷盒，一根筆刷。

一位長相醜陋的侍衛，自願站出隊伍，試色胭脂。此侍衛面色泛黃，凹凸不平，臉上有暗點，正是合適的人選。

楚晴想起，木蘭山，沈佑為自己改妝，堪稱鬼斧神工，對沈佑十分放心。

沈佑打開陶瓷盒，分外兩塊，一塊是細膩的白色油膏，一塊是柔白的□□。他用清水洗凈侍衛的臉，再擦幹臉上的水分，一點點抹上白色的油膏，再沾上□□。

他手速極快，塗好整張臉。凹凸不平的黃臉變得白皙平滑。四十歲的年紀，看上去像是十七歲的少你那。

皇後娘娘瞳孔放大，克制自己，繼續盯著沈佑。侍女侍衛們低聲議論著，羨慕醜侍衛能變得俊俏年輕。

隨後，沈佑又用筆刷塗抹一層□□。原本過分亮白的臉恢覆成自然白的狀態。侍衛看著銅鏡，欣喜若狂，臉上壓制不住的喜色。

如果不是親眼見到，眾人很難相信有這等神奇的事。

皇後喜道：“這梨花白，真有如此神效。沈公子，本宮沒有看錯你的能耐。”

“在下正想找人試色，感謝皇後娘娘能給我一個機會。”

皇後娘娘極其難相處，沈佑能和她和睦相處，當真是有能耐。楚晴在心中，小小感嘆道。

皇後娘娘又說：“本宮很喜歡梨花白胭脂，你需要每月派人送上一盒來，銀兩我們少不你的。”

“多謝皇後娘娘。”

皇後娘娘留下梨花白胭脂，讓沈佑和楚晴兩個人下去。

天邊燃著斑斕的雲彩，夕陽搖搖欲墜。走上宮道上，楚晴步伐輕盈。她對沈佑賀喜道：“今日，你的梨花白胭脂名揚四海，大富大貴，指日可待。”

“胭脂能迅速研制好，少不你當日給的三千輛白銀。”沈佑說道。

楚晴不太好意思道：“那也是你應得的。”

“你們。”十來歲的少年，穿著一身淺灰色長衣，面容俊朗，寡言少語，冷不防出現在二人跟前。此人正是四皇子楚非，向來與人很少來往，跟楚晴也不親近。

昨天，楚晴在梅雪閣，跟他打過照面。他基本上沈浸在自己的世界裏。

楚晴疑惑道：“有什麽事嗎？”

“胭脂。”

楚晴奇怪道：“你要胭脂幹嘛？”

“要看。”

楚非很少提要求。楚晴很少聽到楚非跟她主動說三次話。

“你要買什麽胭脂？”

楚非在原地站一會兒，慢慢思索。他思索的時候，雙眼是木然的，動作也不協調。

楚晴微笑看向沈佑。沈佑不認識楚非，問道：“他是你弟弟？”

“他是我三哥寧王，平時就是這般模樣。”

宮裏的宮女們有的會暗地笑，三皇子出身富貴，終究是個傻子。

沈佑從懷裏，拿出一個瓷瓶，給楚非：“這瓶胭脂是薔薇黃。你留著慢慢看。”

楚晴招來宮女，令宮女護送楚非回寧王府。

“你有兩個哥哥,區別挺大的，平常會很有趣。”沈佑問道。

楚晴笑笑，大哥楚行一當她是路人，三哥楚非癡傻不一定記得自己，這真的不有趣。

朱太傅身穿紅色官府，形色匆匆趕來。

“參見公主殿下。”朱太傅說道。

公主笑道：“免禮，是有什麽事嗎？”

朱太傅道：“皇上要我擬定三個合適的人選。臣已經擬定好，現在需要公主同行。”

沈佑站在一旁，說道：“公主，在下告退。”

朱太傅說道：“沈公子，等等。你跟我們一塊去。”

沈佑點頭。楚晴內心搖擺不定。朱太傅擬定三人選裏，可能有沈佑。

沈佑不是乖巧的木偶。

她要不要從了自己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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