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月殿，傍晚。

殿內燒起蠟燭，燈火通明。

皇上今天不知為何很高興，留在晴月殿，邊喝邊聊。

楚晴見他有酒意，對安公公道：“皇上醉，你扶皇上好去歇息。”

皇上死扒著桌子道：“朕沒醉，只是高興，女兒長大。你有什麽話，在朕面前不需要隱瞞。”

“真的？”楚晴道。

皇上點點頭：“ 當然。”

“皇後是燒毀晴月殿的幕後真兇。”

語落。原本迷糊的皇上，眼睛變得明亮：“你剛剛為何不說？”

“我還沒有找到物證。”

皇上沈默一會兒，說道：“朕對不起你。”

“有時候，我希望這一切不是真的。”

皇上無言，伸出手，搭在安公公的肩膀，緩緩離開。

他不會輕易舍棄他的皇後，哪怕皇後僅僅是皇家榮耀的裝飾品。

楚晴松口氣，望著搖曳的蠟燭，露出一絲苦笑。

她走到花廳，從袖子裏拿出一千兩銀票遞給沈佑，說道：“皇上已經走，你也早點離開。”

沈佑：“早點休息。”

暖玉帶沈佑離開皇宮。

楚晴站在大廳門檻上，望著滿目蒼夷的晴月殿，嘆口氣。她已經竭盡全力，讓壞人付出代價。

一連幾天的操勞，她梳洗後，很快入眠。

隔天清晨，暖玉匆匆跑過來，臉色發白，喘著氣說：“不好，公主。我遠遠看到皇後帶著溫寒煙，還有一列禦林軍趕來。”

禦林軍，皇宮守衛的部隊。如若不是出大事，皇後絕不會調動人馬。

楚晴臉色一變，皇後手上指不定握著自己的把柄。

皇後來勢洶洶，直入晴月殿。楚晴行禮問安後，皇後神色嚴肅，望向她，字正腔圓念道：“你貴為公主，可知這後宮深院容不得一點汙穢。”

“兒臣明白，”楚晴語氣驟變，“不知皇後娘娘到晴月殿有什麽指教？願洗耳恭聽。”

“還能有什麽事？當然是抓小偷！來人啊，把暖玉這個吃裏扒外的東西，給我抓起來！”皇後喝道。

一列禦林軍步伐整齊，用刀戟圍住暖玉。暖玉嚇得臉色發白，不敢動彈，怔怔看向楚晴。

楚晴冷眼看向皇後，說：“皇後娘娘，這裏是晴月殿，是我的寢宮。若暖玉是小偷，她什麽時候偷盜，在哪裏偷盜，又偷盜什麽？證人在哪裏？皇後娘娘可都沒告訴我。”

“寒煙，就是證人。你快來給公主說說。”皇後道。

溫寒煙福福身，向前走上兩步，語氣溫婉說：“公主，不要輕易動怒，氣壞身子，這可不值得。”

楚晴聽得極不舒服，仔細盯著她，想知道她和皇後這次要玩什麽花樣。

溫寒煙回憶起昨天下午的事。原來，她昨天來皇宮，與皇後小坐一會兒散散心，出宮時，卻看到暖玉神色慌張出宮。她擔心暖玉會做出對公主不利的舉動，小心跟上去。

很快，她看到暖玉進去金家當鋪好一會兒才出來。等暖玉走得遠遠後，她進金家當鋪，從掌櫃口中得知，暖玉當掉一尊手掌般大的純金佛像。這種純金佛像絕不是一個宮女有的東西，很有可能是偷盜的。

今日一大早，她稟告此事給皇後，希望皇後能處置暖玉。

這才有現在這一幕。

楚晴說：“純金佛像是我的所有物，暖玉是我的侍女，拿出來變賣，難道還犯法？”

“公主有所不知，這宮中一草一木，不可輕易變賣，需要請示皇後娘娘，不然有損國威。這佛像變賣一事，倘若與公主有關，公主也會收到責罰的。”

溫寒煙提醒道。

楚晴再傻，也聽出溫寒煙弦外之意。

暖玉叫道：“這事是我做的，跟公主無關。你們要責罰，就責罰我好。”

“暖玉，你……”楚晴看到暖玉連連搖頭，還有眼角的淚光，再多的話也說不出口。

皇後娘娘咳嗽一聲，說：“你們還站著幹什麽，快把暖玉帶到浣衣局去。”

暖玉一聽這話，幾乎癱軟在地上。

浣衣局，宮內洗衣的地方。但凡宮女們做錯事，都會被分配到這裏。現在是秋天還好，到冬天，還要在涼水裏洗衣服。只消一個冬天，白皙的手會長凍瘡。對於宮內年輕的宮女來說，那真是生不如死的體驗。

楚晴遙遙看向暖玉的背影，喊道：“我會救你出去的。”

皇後娘娘瞥一眼，嘴角冰冷說：“你自身難保，還想救其他人？”

待皇後娘娘離開後，楚晴迅速前往常去的常樂門。她還沒走到門口，看到溫寒煙帶著兩個丫鬟等她。

“公主，是想出宮嗎？”溫寒煙笑問。

“四處逛逛。”

“看來我會錯意，”溫寒煙走近，“皇後有旨，公主侍女暖玉涉嫌買賣宮中的佛像，絕不可讓公主出入皇宮，以免徇私枉法。”

楚晴怒道：“你們這是？”

“昨天我去金家當鋪，沒帶夠銀兩。今早，我要向皇後稟告此事，還沒來得及贖回金佛。公主不用擔心，贓物會贖回的。”

溫寒煙說完後，大搖大擺的離去。

楚晴站在原地，內心惱恨，思索著要不要去找安公公幫忙。

突然，一人一馬從宮外奔來。馬蹄聲近，人影也越發清晰，再一細看，正是沈佑本人。今日，他身上穿著暗藍色羅褶，腳上穿著黑色緞子鞋，騎在高大的駿馬上，好不威風。

“參見公主殿下。”沈佑躍馬而下，動作幹凈利落，向楚晴行禮道。

“免禮，你該不會是為……”

常樂門的守衛們，不時好奇地張望二人。楚晴心思靈巧，沒有多話。

沈佑會過意，將馬交給守衛，對她做出請的姿勢，說道：“借一步說話。”

“我們走。”

殿宇嵯峨，宮墻高聳。自常樂門到晴月殿，需要過三處分叉口。宮道上不時會有宮女或者太監經過，楚晴特地來到禦花園。此處小路蜿蜒，四下寂靜，是游樂之地。宮女太監急於做事，不愛繞遠路。

沈佑從袖中拿出金佛，遞給楚晴，道出此行的目的。原來，昨晚回沈府的路上，暖玉告訴他當鋪的事。

看著那尊金佛，他內心不安，覺得可能會出事，贖回金佛。今早，皇上突然下旨召見他。他借沈蒙的寶馬，趕來皇宮。

“今天，皇上有事要見你？”楚晴驚訝道。

沈佑說：“若是皇上不召見，我如何能進來皇宮？”

“我還以為……”

沈佑說:“以為什麽？”

他向她靠近一點點，楚晴隱約能聞到淡淡的臘梅清香。這氣味，讓她回憶起兩人在酒樓初見的場景。

以為是心有靈犀。楚晴咽咽口水，看著沈佑明亮的眼神，不好意思說出來。

“這次謝謝你，你幫我個大忙。我正想要贖回金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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