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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還清舊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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燈光融融,房間寂靜。

程寶珠低著頭絞動手指,時不時悄悄掀眼看看徐川,又迅速移開眼神。

至於沈默這麽久嗎?

金子如今還不曉得能不能拿到呢,那麽大個水缸壓著,或許幾年過去了他們還找不到機會去拿。

想到這兒,程寶珠輕輕嘆息。

原主爹娘將金子藏在水缸下,大約也沒想到會有這麽一天。

“程寶珠,我是真不禁你這麽嚇啊。”

徐川忽然幽幽道,他剛剛一口氣就那麽梗在胸口,憋又憋不回去,吐還吐不出來。

金子,這姑娘居然還有塊金子在程家!

他今兒算是開了眼了,十裏八村鼎鼎有名的懶姑娘,身家居然這麽豐厚。程家幾個哥嫂若是知道,恐怕這幾年都不會讓她嫁人。

徐川現在就很好奇,不是好奇金子,是好奇程寶珠還有多少事兒瞞著他?

“沒有。”

程寶珠委屈道:“我就這麽些事兒,全被你給發現了。”

除了穿越,這事兒不算。

想在徐川面前說謊話,是件特別難的事。你哪怕已經找好穩妥的借口,只要說話時眼睛躲閃那麽幾下,這人就能迅速感覺到不對勁。

上回程寶珠偷偷買了包系統跳樓價售賣的焦糖曲奇解饞,吃完後也擦嘴漱口。可就是這麽嚴密無失的事兒,莫名其妙地又被徐川給發現。

程寶珠說吃的是烤地瓜,他就冷哼幾聲,到枕頭底下一翻,找出她那裝著半塊餅幹的鐵盒子。

後來還全被他給沒收了,等三天後,餅幹都快軟化了才還給她。

嗚嗚,她太難了!

生活不易,寶珠嘆氣。

……

夜半農村,本該是寂靜無聲的。

但村尾的房子中,隱約還能傳來嘁嘁喳喳的聲音,好似是小夫妻在被窩中說著悄悄話。

徐川:“所以你是想二八那天去程家把金塊取回來?”

“嗯。”程寶珠點點頭。

她也是有計謀的,那天是老叔公的生日,還是整七十歲的生日。

到那天,程家幾個兄弟肯定是要去老叔公家祝壽。按照往年的過法,到了吃晚飯時他們三個兄弟得每家做上兩道菜,然後端到老叔公家中去,大夥聚在一起吃頓飯。

“所以那天家中沒人。”程寶珠思索著繼續說道,“我就剛好可以偷偷把金塊拿出來。”

徐川:……

不得不說,程寶珠的腦袋瓜子有的時候是真機靈。

若是那水缸輕些,她一個人或許還真能把金子給取出來。

畢竟到那天所有人都在老叔公家,而鄉下又沒有鎖大門的習慣,烏漆嘛黑的環境下,程寶珠悄悄跑進程家也未嘗不可。

徐川又問:“所以你今天在程家,是去看看水缸有多重了對嗎?”

程寶珠癟嘴:“嗯,重得很呢。”

別說搬了,她暗暗推了好幾下,水缸動都不動。

徐川嘆氣,摸摸她頭:“睡吧,到那天我會幫你把你心心念念的金塊給取出來的。”

“真的?”

“還能騙你不成!”

程寶珠這才安心,徐川為數不多的幾個優點中就有說話算話。

第二日。

徐川被系統的鬧鐘叫醒時,窗外還是漆黑一片,天上星星依舊閃爍。

他眼睛都沒睜開,先是長手一撈把軟乎乎的程寶珠拉到懷裏抱了會兒,又偷親了人家兩口。重新瞇會兒後,再次被系統的第二個鬧鐘給喊醒。

“……”

他重重地捏了捏頭,稍微清醒些後,把電燈打開,哆嗦著身體趕緊把衣服穿上。

從被窩中出來的那刻,整個人就徹底清醒了。

起床後,先是把廚房的火和土烤爐的火給升起來。沒一會兒,鍋中便咕嚕咕嚕的發出響聲。漸漸的,甑糕的香甜味兒也彌漫出來。

今天燒完火後徐川沒回被窩中睡回籠覺,而是拿出前兩天準備好的面粉,開始制作雞蛋糕。

雞蛋糕要用到許多雞蛋,他這天次往返縣城時都陸續帶了些回來。加上他娘給的,房間床底下足足有三大籃子的雞蛋。

徐川先把雞蛋的蛋白和蛋黃分開,用打蛋器將蛋白打成蓬松的泡沫狀,又將蛋黃打散,然後混合在一起。

緊接著往其中加糖,再次啟動打蛋器,將糖給打融化了。

縣城裏買糖需要糖票,但系統商城中的白砂糖卻很是便宜。

徐川那天隨手一刷,便看到一斤白砂糖只需三積分,美得他趕緊下單十斤。

還好他眼疾手快,因為他買完還沒三分鐘,這個白砂糖就刷沒了。等他再次找到時,已經恢覆到了十積分一斤。

他心中想著事兒,可手下也沒停。

把打發好的雞蛋放一邊,用細篩將面粉篩到雞蛋中,攪拌均勻後把蛋糊倒入一個大大的、抹過麻油的無蓋鐵盒裏。

鐵盒也是他找李師傅請人幫忙打的,一個鐵盒大概能做出三十六塊標準大小的雞蛋糕。

最後把鐵盒推到烤爐內,徐川便迫不及待地回房間睡覺去了。

“系統,幫我看著。”

系統:[……好的。]

到了點兒,系統將徐川喊醒,徐川再次去蒸上一盒後,天色空中的星星也即將消失。

程寶珠特別厲害,在徐川進進出出的情況下,她眉頭都沒皺過,徐川是真對她的睡眠質量感到佩服。

第二盒雞蛋糕也已經蒸好,天空遠處終於透出些區別於黑暗的顏色。

徐川留下兩塊雞蛋糕放在桌子上後,便騎著自行車前往縣城。

哎,他這麽一整天累死累活的……

錢要抽給老班三成,還得給家良三毛錢的自行車租金……

敢情這是替別人打工呢。

徐川一路飛速趕往縣城,快到縣城時再將東西從空間中取出來放在自行車上,放得滿滿登登的,這會兒騎著就有點兒吃力。

他尋思著得搞張自行車票來,總用家良的自行車也不好。自己整天要載重東西,可別把人家自行車給搞壞了。

隱蔽的院子中,老班正在等著。

自從知道徐川能做出雞蛋糕,他便無比期待。雞蛋糕的市場可不是一般的好,供銷社每次出現雞蛋糕時沒半天就能賣斷貨。甚至還有人偷摸找到他,問他能不能搞到些雞蛋糕。

徐川來了後,照例把貨清點清楚教給老班。

老班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拿起一塊雞蛋糕吃了起來。

“你小子可以,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啊。”他嘖嘖兩聲,稱讚說道。

徐川笑笑:“沒辦法,這不是娶媳婦了嗎。天天鬧著要住新房子,哎!愁人。”

他說歸說,但臉上嘚瑟的表情看得人一陣惡寒。

老班頓時不想再搭理他了,誰家沒媳婦似的。於是揮揮手說:“行,回家陪你媳婦去吧。這些雞蛋糕我爭取給你賣高點兒,你明天可以多做那麽一盒。”

這話說得徐川滿意,把昨兒的錢點數好後便離開縣城。

昨兒他甑糕做得多,還加了點桂花蜜,賣得自然比往常好上些許。

但徐川也不敢貪多多做,這畢竟是獨家生意,售賣範圍一定要控制住,要不容易順藤摸瓜摸到他的身上。

如今他甑糕做的都是老顧客生意,每日進賬也漸漸趨於穩定。

老班總是問他為何不拼一把多做些。

此時縣城環境難得變好,大街小巷的紅袖章也不多了,他們上頭還有人,正是適合賺大錢的時候。

可他不知道的是徐川也很想拼,但他不敢拼也不能拼。

程寶珠沒人帶著她可不行,萬一他要是出事兒了,程寶珠自己立不起來,娘家也靠不住,那她該怎麽辦。

徐川再次按壓下蠢蠢欲動的心,經過書店時買了兩份報紙。

一份全國報,一份省報。

自從開始賣甑糕,徐川每天都得買上兩份報紙帶回家看。

從前他的世界是狹窄的,可他並不覺得。

當開始看報紙後,徐川驀地發現連寶珠都比他有見識!

這個認知讓徐川有些郁郁寡歡。

回到家中,程寶珠果不其然地還賴在床上不肯起來。

“我去隊長家,你去不去?”

徐川推推被子問她,這姑娘把自己裹得跟個蠶蛹一般。

程寶珠沒說話,只搖搖頭。

“今兒該是老張給隊長紮針的日子,你不是對老張好奇嗎,你真不去?”

嗯,老張?

公社那赤腳大夫老張?

程寶珠一個鯉魚打挺坐起身,飛快道:“我去我去!”

說完她也不覺得冷了,撈起床邊椅子上的衣服開始穿。

“徐川你去幫我打洗臉水,倒杯溫水還有漱口水。對了,還有再幫我泡一杯麥乳精。”

程寶珠急匆匆說道。

徐川:“……”

地主老財都沒程寶珠會使喚人!

程寶珠平常磨蹭,但一到關鍵時候也不拖後腿。徐川吃完飯,她也跟著一塊兒吃完飯。

徐川很是懷疑,怎麽有人能在三分鐘內穿好衣服、梳好辮子,以及刷完牙洗完臉的?

“太快了對不對?”

程寶珠也有點兒難受,她嫌牙齒刷得不夠久呢。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再次用上電動牙刷。

徐川無語,拉著她手道:“走吧。”

今兒就可以把隊上的賬給還咯!

……

冬日,暖陽曬得人舒服。

今天隊裏休息,休息兩天後,就得上山準備冬獵去。

這裏的冬天是會下雪的,程寶珠從記憶中得知,有一年的雪都下到人的小腿肚上,冷得直讓人發寒打顫。

今年十一月便開始冷了,系統監測到今年的溫度恐怕將是近二十年來最低的。

程寶珠聽完後瑟瑟發抖,要不是系統商城中的棉花實在是貴,她非得買些出來。

系統:[商城每天都有降價促銷活動,宿主可以多試試。]

程寶珠特別不爽:“你那促銷是不定時的,還只出現十分鐘。我總不能一天天什麽事兒都不幹就盯著商城吧?”

讓系統幫忙監測,刷新出來後提醒她,但系統又不願意,現在還嗶嗶。

本來她都忘了,被它一提程寶珠心底的火又冒了出來。

系統不厭其煩地解釋:[系統有規定,不允許對宿主提示每日的十分鐘促銷商品。]

像人家徐川,就搶到了白砂糖。

程寶珠都懶得搭理它,說句不好聽的,她們倆都狼狽為奸破了多少所謂規定?

連徐川都給拉進來了,現在怎麽還怕東怕西的。

系統:……

道理好像是這個道理,但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隊長家在谷場附近,谷場是個大廣場,平日聽戲看電影可都是在谷場上。

這會兒也有好些村民坐在谷場邊,邊磕著瓜子邊聊天。

他們還挖了一個樹根來取暖,小孩們偶爾丟幾個板栗進去,沒一會兒就嘻嘻哈哈地把板栗取走一塊兒分了。

程寶珠很害怕這種地方,忍不住拉著徐川加快步伐。

徐川疑惑:“咋了?”

程寶珠:“我怕他們喊咱們。”

“那又怎麽樣?”

徐川更疑惑了,喊了就過去說說話唄,這有什麽好怕的。

程寶珠撅嘴:“我不去。”

上次她就莫名其妙地被拉到谷場裏,還被塞了一手的瓜子兒,然後一堆人湊在她旁邊問她話。還有大娘又是拍你手又是摸你臉,程寶珠心裏怕極,動都不敢動。

等她好不容易脫身,回頭一看那些個人都沖著她背影笑。

笑啥?

程寶珠想破腦袋都沒想明白,還搞得她午覺還睡不好。

徐川聽到程寶珠抱怨這件事,楞是憋著不敢笑出聲。

這姑娘有時候是真呆!

“你這什麽表情,快點兒走吧。”程寶珠蹙眉,側頭望了眼谷場悄悄推他。

“行行行,往後咱們繞路走。”徐川還是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一路笑著,夫妻倆來到隊長家。

隊長也姓徐,叫徐興理。

他跟徐川家倒是沒多近的關系,老坑村中有一半的人都姓徐,頂多算同族的。

徐隊長把村子管理得不錯,曾經還讀過初中,所以打心眼裏認為讀書能使人明智。

幾年前他就力排眾議地在村裏開了小學,經過幾年的發展,老坑村小學引來了附近幾個村子的小孩兒。從小學開辦以來,這附近走出去上初中的學生可比以前翻了一番。

徐川很佩服他,同時也有點兒害怕他。

當初他讀初中時逃學,可是被正好去公社開會的徐隊長抓到過的。

徐隊長那時臉黑的……他現在還記得門清兒。

後來沒等他爹媽來,徐隊長就僵著臉跟旁邊的幾個幹部賣笑道歉,接著拽他回學校,差點沒把他抽一頓。

這件事,給徐川的人生留下莫大的陰影。

隊長家院門大開,徐川進門就喊:“隊長在家嗎?”

隊長媳婦許娟正在晾衣服,指指房間說:“是川子啊,你徐叔在拔罐。”

徐川驚訝:“不是紮針了?”

“不是,今兒拔火罐。”

程寶珠頓時沒勁兒了,拔火罐她見過啊,她老爹就經常拔。

徐川點點頭,擡腳走進去說:“那我進去找隊長。”

程寶珠自然就坐在外頭。

隊長家院子大,腳下還壓得平坦整齊,幾個板凳就擺放在院子中。

許娟對徐川的新媳婦兒好奇得緊,這姑娘不愛出門,她嫁進老坑村得有一個多月了,自己都沒見過幾次。

“來寶珠,吃些橘子。”

程寶珠接過,笑笑道:“謝謝嬸兒。”

“哎!”許娟沒忍住多看她兩眼,這姑娘笑起來特別可人疼。

她晾好衣服,拿起竹針和毛線開始織毛衣,邊織邊問:“你跟川子找我家老徐幹嘛來了?”

程寶珠沒瞞著,說道:“是來還隊上錢的。”

“嘶——”

許娟震驚得手一抖,直接把竹針紮在自個兒手指上。

緊接著就驚訝問:“還隊上的錢?”

程寶珠點點頭,別的也不多說。

她現在學聰明了,有些話該說有些話不該說她都曉得。人家問她事套她話,她就裝傻充楞一概不知。

許娟有些恍惚。

娘嘞,村裏最懶的懶漢竟然要開始還錢嘞!

等她曉得徐川這次是全款還了後,更是驚得合不攏嘴。

房間中,徐興理盯著徐川上下打量:“真不是用你媳婦的錢?”

徐川無奈再三道:“真不是。”

徐興理又問:“錢來得正不正?”

徐川臉不紅心不跳:“正,當然正。”

都是他每天起早貪黑辛辛苦苦掙來的,一分一毛上都有他的血汗呢。

徐興理這才放心。

那錢是從哪兒來的,無非就兩個地方:他爹娘那兒,他兄姐那兒。

保國兩口子他知道,手裏指定還有些錢。至於徐河家,有個小兒子拖著,錢恐怕不多。

徐川能一口氣還了欠款,估計是他那在部隊的大姐送了些錢回來。

徐興理讓大兒子把賬本拿出來,將徐川的賬劃了後,又讓大兒子把錢交給會計。

“徐川啊,都是結婚的人了,你明年拿出個男人樣出來。該下地下地,該幹活幹活,不要整天吊郎當的。”

徐隊長再次語重心長說。

他邊說著,旁邊的老張就邊哼哼笑。

徐川會下地?

那母豬就會上樹!

徐川照例應下,然後拉著正收拾東西的老張說:“你那兒缺人不?”

老張:“你什麽意思?”

徐川:“我給你找個免費勞動力你要不要?”

老張一個激靈:“徐川你心黑啊你,可別害我!”

徐川輕拍嘴巴,道歉說:“行,我說錯話了。我的意思是,我送個人去你那兒學習成不成?”

老張想都不想就搖頭:“不成。”

“嘿老張!”徐川瞪眼,“我在跟你好好商量,你怎麽敷衍我。”

老張整理好東西,背著箱子不耐煩道:“那你說說,給你一分鐘的時間。”

徐川能有什麽正經朋友給他介紹?

當然了,除了他。他很懷疑徐川身邊也就自己一個正經人。

徐川拉著老張,指著程寶珠道:“我媳婦,你讓我媳婦跟著你一塊兒在醫務室看病唄。正好你不是說公社女人忍著痛都不找你檢查嗎,那就讓我媳婦幫你。”

老張:“……”

他頭也不回就往門口走。

真是,他忙著呢還消遣他。

“哎,好歹給個準話。”徐川攔住他,然後沖程寶珠招手,“寶珠過來。”

老張本想罵人了,看著這閨女兒滿眼期待地盯著自己看,忍忍說:“我那是醫務室,不是休息室。”

程寶珠反應過來,趕緊站好:“我能幹活,不是去玩的。”

徐川點頭:“我媳婦能認草藥,你上山隨便指一株她就能報出名字。”

老張:……

程寶珠在場他想罵人又罵不出口,憋了又憋,啥話都不說便快速往前走。

徐川跟上去,邊走邊說:“那就這麽定了,我明兒帶我媳婦去你那兒,你讓她看看就好。她這人好學也聰明,總不能耽誤了她。”

老張哼一聲,走得更快了。

你來歸來,明兒都不要他趕,估計自己就會嚇得趕緊跑。

作者有話說:

小劇場——

寶珠:你是怎麽發現我說謊的?

徐川:傻不傻,你連火都不會生怎麽烤紅薯?

寶珠傻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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