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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寶珠掉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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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川意味深長地看了程寶珠一眼。

外頭雨又下大了,劈裏啪啦地落在房頂瓦片上,聽得程寶珠心裏頭直發慌。

徐川什麽都沒說,不知從哪兒掏出幾個大包子出來,然後開門往廚房去。

他要是說些什麽還好,偏偏不說,倒是讓程寶珠心裏更加忐忑不安。

徐川到底猜到沒?

廢話,當然猜到了。

徐川心想就這還猜不到?

只是看到程寶珠那滿臉慌裏慌張,小手還扯著衣角不停絞動的模樣,他都怕自己此刻拆穿她,她能“啪嗒”幾聲掉下淚珠子。

他被拉著做了這麽多天的菜,舌頭也稍稍練了出來。剛剛那玩意兒烏漆嘛黑的,吃著還帶了點苦味,又入口即化,怎麽可能是黑糖。

程寶珠連個謊話都說不好,她若是閉口不言,他或許一時半會兒還猜不到這玩意兒來自系統。

要說多氣呢,其實也沒有。

為什麽?

許是因為他慢慢接受了這個又虐待他,卻又給他帶來無盡好處的系統吧。

廚房中煙霧繚繞,水汽在燈光中如同飛舞的輕紗。

包子很快熱好,今天的包子是他在國營飯店買的,豬肉大蔥餡。

別看徐川住在老坑村,但縣城中他的朋友還真遍地都是。

他和國營飯店的李師傅相識於三年前,兩人差了整整三個輪回,卻也能成為好友。

自從和李師傅有了交情後,徐川再去國營飯店吃飯買東西就方便多了,比方說今天這包子。按理來說,這個點兒可買不到包子。倒也並非沒有,而是剩下的幾個包子是留給國營飯店的工作人員帶回家的,他去了後李師傅就給他勻了四個。

包子是真紮實,足足有他拳頭大。

徐川端著盤來到房間,面帶調侃問:“你還吃嗎?”

程寶珠臉蛋“嗡”地紅了,他這話裏藏著其他意思。

什麽叫她還吃嗎?

程寶珠心虛,卻又不敢發脾氣,而是虛張聲勢道:“吃,當然吃,我肚子餓。”說完,拿起個大包子猶豫半天才吃下第一口。

餓個鬼呢,她飽得很。

在吃那塊巧克力蛋糕之前,程寶珠就吃了半碗的甑糕。甑糕墊肚子難消化,她此刻若是再吃下這紮實的大包子,自己恐怕會撐得吐出來。

程寶珠雖是死要面子活受罪,但卻也絕對不會為了所謂面子白白撐到自己。

浪費糧食,也是可恥的行為。

她咬一口後,就可憐巴巴地望著徐川深情說:“你大晚上的還要為咱們家庭奔波,要不這幾個還是留給你吃吧。”

徐川挑眉:“你不是餓?”

程寶珠快速道:“我能忍,為了你我真的能忍。”說完就把包子塞他手中,飛奔似的跑到廚房裏燒水準備洗澡。

徐川:……吃不下就吃不下,還得按個為了他好的由頭,程寶珠還真是吃什麽都不肯吃虧。

深夜。

程寶珠翻來覆去地睡不著,連帶著徐川也被她吵得無法入睡。

“你有話要對我說?”徐川沒辦法,只能再給她個臺階下。

程寶珠嘴快:“沒有。”

可說完,她就後悔了。

半晌後,黑暗中她把頭埋在被窩裏,悶著聲改口:“我有。”

徐川輕笑,隔層被子摟著她道:“那你說,我聽著。”

程寶珠莫名難過:“我怕你怪我,我現在又不敢跟你說。”

“我不怪你。”徐川摸摸她的頭發,程寶珠的頭發烏黑濃密且不打結,加上她愛幹凈,基本兩天就要洗一次頭發。所以徐川用手指從她發根處可以一路順到發尾,舒服極了。

程寶珠神色好轉,磨磨蹭蹭轉過身:“你有的那系統我也有。”

徐川面色平常,輕輕應了句“嗯”。

然後他又道:“你先還是我先?”

每到此時,程寶珠就無比希望他能夠稍微蠢些,沒那麽敏銳些。要不然自己這點兒春秋筆法在他那兒根本不夠看。

程寶珠頭埋得更低,小小聲說:“我先。”

徐川:……他現在已經能肯定自己遇上這事兒,絕對是程寶珠招來的。

他半天沒說話,程寶珠也不敢出聲,思考一會兒後,悄悄伸手抱著他。

小媳婦就這麽埋在你胸前,你甚至能聞到她身上特有的香味兒,徐川徹底沒了脾氣。

他心都軟了,軟成一淌水。

後邊的事他也不多問,基本上猜也能猜個八九不離十。他有積分,那她應該也有,看來她私底下沒少偷偷吃。

就是,徐川好奇得緊,她學了些什麽玩意兒?

程寶珠啥也不會,所以她到底學了啥?

“藥膳。”她說。

徐川:“所以你說你奶教你的……”

“那確實是我奶教的,這個我沒騙你。”

程寶珠邊說著,邊若無其事地把他手抓緊,生怕徐川一個激動將她扔床下去。

徐川琢磨明白了,想想道:“那最後一個問題,你還有沒有事兒瞞著我。”

程寶珠身體一僵。

她這反應耐人尋味,徐川語重心長說:“你還是趁著這功夫說了吧,往後想再解釋可就難了。”

“你今兒心情好?”

“當然,明天咱們開始賺錢。”

“噢。”程寶珠想了想說,“確實還有一件小小的事兒。”

“嗯,你說。”徐川語氣溫柔。

程寶珠也略微放松,乖巧小聲說:“咱們其實是同一個系統,因為某些不怎麽重要原因,你每回所得的積分,會劃一部分到我的賬戶上……啊!”

“徐川你說你不生氣的!”

“程寶珠,氣死我了你!”

……

第二天,天氣放晴。

徐川在睡覺前就把糯米紅棗放到鍋中,天還沒亮時又爬起來把火給點著。

等他睡個兩小時的回籠覺後,甑糕熟了,遠方天際出更是露出魚肚白。

徐川留下兩塊在鍋中溫著,又寫上紙條放在飯桌上,隨後便騎著自行車,載著一個外形古怪的大木桶往縣城而去。

這會兒天色尚早,許多人還未曾起床。徐川到達那座小院時,裏頭的人還不多。

陳兵對徐川即將寄賣的東西好奇許久,看他來就迫不及待地湊上前,發現確實是甜食,還是他沒見過、他們這裏沒有的食物時,才徹底放下心。

“你小子,夠講義氣!”

他拍拍徐川得肩膀,很是高興。

徐川笑笑:“那是,我坑誰也不能坑你,咱們啥關系啊。”

陳兵忽然有些感動:“往後我給你推點兒腰包硬的顧客。”

班明:……傻了吧唧的。

他都沒眼看,陳兵哪天被徐川賣了,恐怕還得替他數錢。

徐川也不好再欺負老實人,他跟班明約定好時間後,就又蹬著自行車趕回家中。

等他有錢了一定得自己買輛自行車,別人的用起來不敢放開手腳。

回到家中,程寶珠還沒起床。

昨晚她睡得晚,大半夜了被徐川生拉硬拽地拽起來,硬逼著她把這幾日的積分用途交代得一幹二凈。

程寶珠哭哭啼啼的,邊抹眼淚邊掰著手指慢慢數。

令人意外的是,她還真沒買什麽。

徐川欣慰,頗有一種家裏傻媳婦終於懂事開竅的感覺。

就是那個系統忒討人厭,憑什麽他掙的積分還得劃四成給程寶珠?

系統:這個鍋它背得挺重的。

徐川想到這兒就說:“你出來,往後沒有我的允許不能把積分劃給程寶珠。”

他還得攢積分買雞呢!

系統罕見的猶豫了。

“說話,怎麽關鍵時候裝死了?”

[行,但程寶珠女士在開啟藥膳部分學習時需要積分。]

“那你等她積分沒了再從我這兒扣,一次一次扣。”

徐川吃了這麽大一虧,心中憋得不舒坦。

他又出去轉了圈,從高鋼鐵那兒坑了點兒蜜棗回來後,心中那口悶氣才順利地呼出來。

太陽升起,透過樹枝斑駁地灑落在院子中,隨著風在地上跳動。

程寶珠心大,自覺已經把所有事兒交代完後,就又樂樂呵呵起來。

徐川看她是這種狀態,也很是無語。

時間就這麽悄悄流逝。

雨天終於過去,社員們可以放開勁兒在田地裏大幹一場。

程寶珠不愛出門,又沒處去玩兒,只能看看柿子樹又看看小菜地。偶爾徐川怕她悶壞了,就帶她去大王山上玩玩。

只有去到大王山上後,程寶珠那為數不多的特長才表現得淋漓盡致。

“這是蛇舌草。”她對著一片葉子細長的草說道,“能治挺多病的,咽喉炎,扁桃體炎都行。”

“這是射幹,咱們這兒叫剪刀草對吧?它的根莖有用,能止咳,改明兒我挖些回去。”

徐川不明覺厲,邊聽邊點頭。

等程寶珠說完後,他照例問一句最關心的問題:“值錢嗎?”

程寶珠:“……要是值錢,就不會剩下這麽一大片等你來摘。”

“那行,咱們就不要它,走吧。”

徐川想下山了,今天是賣甑糕的第七天,昨兒班明說讓他做多幾斤,有個人已經預定好,今天應該能多賺一些。

甑糕受歡迎的程度還是超乎他的想象,班明在見到甑糕確實賺錢後,就開始主動給他拓展售賣渠道。

說到底,班明還是生意人。只有利益足夠打動他時,他才會盡最大力去幫你。

徐川這幾天也從班明那兒拿到不少錢,扣除成本和分給班明的部分,他竟然入賬三十八。

老天,現在好些人的工資也才三十多!

他是徹底迷上賺錢的樂趣了。不知為何,到山上下套子賺錢,遠不及做甑糕賺錢讓他來得愉悅。

班明咋說來著?

他說放套子是靠運氣吃飯,是好是歹全看山神爺願不願意賞臉。

而賣甑糕是靠雙手吃飯,掙錢與否是把握在自己的手上。

他覺得這話說得對。

回到家中,徐川習慣性把錢從鐵罐子中拿出來,數了又數,才又整齊地擺放回去。

如今,他每天起碼得數三遍。程寶珠從一開始的驚奇,到後來變得木然。

現在呢,只會讓他滾去洗手,要不然不要碰她。

程寶珠:難以理解。

看他這樣,她都不好意思把自己那幾百塊拿出來。

徐川哼哼道:“你這富人可不懂我這種窮人的快樂。”

“這話怎麽說?”

徐川洗洗手跟她拉進距離,道:“你身上錢多,那你有因為這個感覺到開心嗎?”

程寶珠還真認真想想,然後搖搖頭。

錢拿來也沒處花啊,她快樂不起來。

徐川拍拍鐵盒,滿足道:“我開心。”

他雖然只有三十八,但他因為這三十八元所擁有的快樂不是程寶珠能比的。

“啪啪啪!”她鼓掌,“真是棒!”

這話很哲學,但程寶珠聽懂了。

她姑且把它稱為——

精神勝利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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