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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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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4.亂局(上)

自從青霞到容王府走了一趟後,王府上空愁雲慘淡。這幾天姬松長時間呆在聽松樓,他眉頭緊鎖心事重重。身為人子,得知自己的母親死於非命,而害她的人還在宮裏享受富貴生活……只要想到這一點,他就夜不能寐。

可除了忍,他還能怎麽辦?所謂捉賊拿贓捉奸成雙,姬松需要能將太後釘死在恥辱柱上的真憑實據。單憑易嬤嬤對青霞說的幾句話,根本沒辦法定太後的罪。

然而隨著調查的深入,姬松越發感覺到了太後勢力的龐大。當年知道此事的人不是太後的心腹,便是已經被太後滅口,想要拿到證據太難了。

這兩天面色不好的除了姬松,還有葉林峯。若是換做之前的葉林峯,他早就不顧一切沖到宮裏毒死太後了,然而為了姬松,葉林峯咬碎了牙硬是將恨壓了下來。

他非但不能表露出半分情緒,還要溫聲和氣勸姬松放松。姬松的雙腿正處於恢覆的關鍵時期,可不能勞累過度。因此葉林峯這兩天沒做別的事,他就守著姬松,生怕姬松想不開氣出腦梗來。

顏惜寧蓋上鍋蓋,他惆悵地嘆了一口氣:“哎……”

白陶安慰道:“少爺,你別擔心,王爺和神醫他們會好的。”白陶這兩天突然進入了變聲期,不知道是不是和侍衛們待一起的時間長了,他的聲音變得異常粗獷。好好一個少年,一張口猶如公鴨,喝了清咽利喉的藥也還是沒見好轉。

聽到白陶的聲音,顏惜寧更惆悵了。

雖然在現代的時候他吃了不少苦頭,可是他得到過很多很多的關愛。他是家裏的獨子,爸媽有好吃的都會惦記著他。父母離世之後,他身邊有朋友有同學,大家對他的善意遠超過惡意。進入職場之後雖然有勾心鬥角,但是他的同事不會暗殺他。

他沒有鬧心的兄弟姐妹,也沒有對自己痛下殺手的長輩。職場爭鬥比起奪嫡之爭,那更是小兒科。

看著姬松日漸沈默,他怎能不知他內心的煎熬。這事要是擱在自己身上,他能氣瘋了。

之前看到一個小知識,說人在失落的時候吃甜食能振作起來。楚遼的甜食品種不算太豐富,尤其是夏日,除了各種果味冰酪之外,就沒別的了。顏惜寧想了想,決定做點奶茶讓姬松愉快一些。

鍋中的茶湯已經燜煮得差不多了,此時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茶香味。揭開蓋子一看,茶湯已經變成通透紅亮的色澤,顏惜寧招呼白陶:“白陶,幫我把牛奶搬過來。”

原本在都城中新鮮牛奶不常見,都城附近水域多,這裏的人喜歡養水牛或者黃牛。這兩種品種的牛不太擅長產奶,除非母牛下了小牛後奶水豐富,人才能喝上一些牛奶。

遼夏使團議和時帶了很多牛羊來,為了讓姬松去參加宴會,平遠帝大手一揮賞了他不少牛羊,這其中就有數百頭奶牛。李立恒在馬場附近開辟了一塊山頭專門用來養奶牛,短短月餘,莊子裏面產出的牛奶就喝不完了。

牛奶是好東西,可以直接飲用,也能制作出各種各樣方便存放的奶制品。然而現在這段時間溫度太高,顏惜寧懶得折騰。

新鮮牛奶入了茶湯後,茶湯的顏色就變成了醇厚的奶茶色。在其中加入糖漿後,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甜香。

白陶深吸一口氣:“少爺,好香啊~”

顏惜寧舀起一勺帶著茶葉的奶茶倒入碗中:“現在就能喝了,不過冰鎮一下味道更好。”

單純喝奶茶會有些單調,他還準備了一些蜜紅豆和小粉圓子,一會兒可以加在茶湯裏。此外他還做了一些雙皮奶,現在也放在冰桶裏面冷藏了。

等奶茶和雙皮奶冰鎮完,天色也暗了下來,而此時姬松也回來了。一進聞樟苑姬松就嗅了嗅:“好甜的味道,阿寧做什麽好吃的了?”

顏惜寧將冰鎮好的奶茶放在了屋中的案桌上,他笑吟吟道:“我做了一些奶茶,讓你嘗嘗合不合胃口。”

冰鎮後的奶茶冰爽清涼,喝起來又香又醇,恰到好處的甜味讓姬松身心都舒暢了起來。姬松舀著茶湯讚不絕口:“這真是用茶葉做出來的嗎?很好喝。”配上蜜紅豆和小圓子,像是在吃甜點。

顏惜寧將準備好的雙皮奶往姬松面前推了推:“你再嘗嘗這個。”

姬松看了一眼,只見碗中盛著大半碗顏色微微發黃的奶,乍一看這似乎就是一碗普通的牛奶。可是當姬松的勺子伸到碗中時,他驚訝的發現碗裏的牛奶不是他以為的液體,而是凝結成了膏,可以用勺子輕松舀出來。

吃上一口嫩滑細膩,像極了顏惜寧做的蛋羹,只是蛋羹是鹹口的,而這碗奶是甜口的。清甜細膩的牛奶竟然可以舀著喝,這讓姬松大開眼界。

一口氣吃了半碗牛乳後,姬松擦擦嘴:“這個好吃,這是什麽點心?”

顏惜寧笑道:“這是雙皮奶,用牛奶和雞蛋做的。感覺怎麽樣?”

姬松溫柔看向顏惜寧:“我原以為我是不愛吃甜食的,可是阿寧今天做的奶茶和雙皮奶,我很喜歡。謝謝你阿寧。”阿寧特意為他做的東西,他怎麽會不知道。阿寧心思細膩,這幾天定然為了他的事操心不少。

想到這裏姬松愧疚不已:“阿寧,對不起,我讓你擔憂了。”

顏惜寧斟酌道:“容川,你壓力不用太大了。往後的日子還長著,我們從長計議。哪怕一時想不出辦法也不用著急,慢慢想肯定能想出對策來。”

姬松聞言微微一笑:“你放心吧,我已經有辦法對付太後了。”

顏惜寧詫異地睜大了眼睛:“真的?”不愧是能從宮鬥中活下來的皇子,對顏惜寧而言的困境,這麽快就被姬松破了。

姬松溫聲道:“人家年紀大了,有個頭疼腦熱很正常。”老年人的精力肯定不如年輕人,若是身體不舒服,就沒那個閑心來對付他了。只要讓太後以為自己病得不行了,姬松身上的壓力就小了不少。

顏惜寧明白了:“所以你想讓太後病著?”

姬松眼中閃出了一絲狠厲:“她能讓我母妃神不知鬼不覺的被燒死,我也能讓她莫名其妙的倒下。”葉林峯配置的稀奇古怪的藥,足夠太後在床上躺著了,她死不了,卻也活不好。他一日找不到真憑實據,太後就得受一日的罪。

說完這話姬松自覺失言,他擔憂地看了顏惜寧一眼:“阿寧是不是覺得我這麽做有些心狠了?”他原本不想將自己的計劃告訴阿寧,生怕他擔驚受怕。結果面對阿寧,也不知道為什麽他就自熱而然的說出口了。

顏惜寧詫異道:“怎麽會?她都要殺你了,你沒要她命,已經是仁慈了。”太後從沒有顧忌血緣關系善待姬松,又憑什麽讓姬松恪守規矩?

姬松愉快的笑了:“嗯。”只能說阿寧太善良,他不覺得讓太後活著是仁慈了,有時候活著比死了更痛苦。奶茶甜了姬松的口,也讓他苦澀的心情得到了和緩,喝了幾口茶後,姬松緩聲道:“我已經安排人入宮了,應該很快就有消息傳出來了。”

顏惜寧應了一聲,他給自己舀了一碗奶茶:“容川你想做什麽便去做,我支持你。”

兩人說說笑笑,奶茶和雙皮奶快速的進了兩人的肚子。突然間門外傳來了小松焦躁的吠聲,與此同時顏惜寧聞到了一股焦糊味,這讓顏惜寧有些納悶,他揚聲問道:“白陶,是不是廚房有什麽燒焦了?”

白陶很自覺,看到顏惜寧和姬松在一起時,他會縮小自己的存在感。顏惜寧他們在廚房時,他就滾去品梅園,他們在客廳時,他就縮在廚房。只有當顏惜寧他們回到臥室,白陶才會回到自己的房間裏。

聽到顏惜寧的聲音,白陶急忙檢查著家裏的鍋竈:“沒有啊少爺。”

空氣中的焦糊味越來越重,小松的叫聲越來越激烈。此時聞樟苑的院墻外傳來了銅鑼聲和尖叫聲:“著火了!救命啊!”

姬松和顏惜寧急忙從屋中出來,向北看去院墻外北面的天空已經被火光染紅,房屋燃燒倒塌的聲音混著尖叫和哭喊聲傳來。

姬松心一驚,正當他準備喚侍衛探查情況時,嚴柯從聞樟苑外飛了進來:“主子王妃,不好了!迎客樓失火了!火勢很大,困住了不少人。”

姬松瞳孔一縮,當下也顧不得什麽,他快速道:“叫上兄弟們幫忙滅火,王府中的府丁都帶上。”

嚴柯雙手抱拳:“屬下遵命。”

猛烈的火焰在黑夜中躥起數丈高,紅色的光影隔了老遠依然清晰的在聞樟苑的地面搖晃。顏惜寧心驚不已:“怎麽會突然起火?”

紅色的火光在姬松瞳孔中落下了暗紅色,姬松一字一頓:“可能是天幹物燥,也有可能是人為使壞。沒人傷亡也就罷了,若是有人傷亡,姬椋逃不開。”

火光中撕心裂肺的哭喊做不了假,姬松眼神幽暗:“起風了。”

145.亂局(下)

迎客樓的火起得突然,不到半盞茶的功夫,整座酒樓就被大火吞沒。火借風勢蔓延,迎客樓所在的半條街都燒紅了。熱浪在聞樟苑中都能感覺到,蒼風和小松急得團團轉。見情況危機,姬松不敢耽擱:“阿寧,火勢太大了,我們去聽松樓。”

若火勢蔓延下來,離迎客樓這麽近的聞樟苑很有可能會被卷入其中。聽松樓和聞樟苑之間隔了攬月湖,若是聞樟苑真的著火,再大的火勢也影響不到聽松樓。

顏惜寧心揪的緊緊的:“外面怎麽沒聲音了。”

剛開始還能聽到眾人的哭嚎聲,可是現在只能聽到房屋在大火中轟然倒塌的聲音。顏惜寧眼眶微微紅了:“怎麽辦啊,怎麽辦啊。”

他要是有移山倒海的能力就好了,可是現在他除了在院中急得團團轉,什麽都做不了。

這時侍衛們從圍墻上飛進了王府,他們一個個灰頭土臉雙眼通紅,很多人的衣衫和頭發都被大火燒壞了。嚴柯聲音沙啞:“主子,火勢太大了,屬下們盡力了。”

王府的侍衛在火海中救出了數十人,但是有更多的人葬身在了火海中。

姬松看著濃煙密布的天空長嘆一聲:“問心無愧即可。”

大火燒了大半夜,直到寅時中才撲滅。大火將容王府外側的圍墻熏得漆黑,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難聞的焦糊味。

顏惜寧搭了個梯子靠在墻上,他爬上墻頭看了一眼,只是一眼,他的眼淚就止不住的往下掉。他熟悉的街道和酒樓已經變成了一片廢墟,縷縷青煙從焦黑的廢墟中冒出。

他不敢去想廢墟下是不是還壓著人,都說水火無情,他從沒想到就在他身邊會發生這麽慘烈的災難。他身在楚遼都城,六月見識到了梅雨,七月見識到了火災。面對天災人禍,他卻什麽都做不了。

顏惜寧從梯子上下來時臉上淚痕未幹,他哽咽道:“若真是天災也就認了,可若是人禍,我覺得難以接受。”

姬松沒說話,他只是伸手給顏惜寧擦擦淚。他不敢告訴顏惜寧,迎客樓大火只是個開場,接下來還會有更多不堪的爭鬥會浮出水面。

都城越來越不安全了,姬松胸口像是壓了一塊大石頭,又冷又沈,壓得他心口劇痛。

清點工作持續了整整三日,最終清點出來兩百多具屍身,此外還有三百多人在大火中下落不明。經過刑部和大理寺官員勘驗現場,火勢從迎客樓廚房蔓延出來。因為天氣炎熱加上廚房中油汙多,火勢發展很快,直至釀成了大禍。

作為迎客樓的主子,二皇子姬椋因此被平遠帝閉門思過三月,罰奉三年。至於在火災中喪生的人,則由朝廷出銀兩安撫。

罰了姬椋的這天下午,楊公公帶著聖上的口諭來了一趟容王府,平遠帝想要見姬松。聽到口諭的那一刻,姬松心中的石頭轟然落地,這一天終於來了。

平遠帝正在案桌後,他手背在身後正目不轉睛看著釘在墻上的楚遼輿圖。輿圖上用朱筆標了幾塊地方,聽到輪椅滾動的聲音,平遠帝笑著轉過了身:“容川來了?”

姬松身上的朝服被汗水打濕,他鬢邊的頭發貼在臉頰上。看到他這樣,平遠帝眉頭皺起:“怎不坐轎輦?”

姬松正色行了個禮:“兒臣拜見父皇。兒臣能行,不用轎輦也能來見父皇。”

平遠帝笑著點點頭,他眼中有明顯的疲憊和傷痛:“好,好。朕知道你是個好的。”他的目光從姬松的雙腿上掃過,若是這雙腿沒有斷該多好。

頓了頓之後,平遠帝強撐起笑容,他對姬松招招手:“容川你來看看,父皇給你選了幾個不錯的地方,你看看喜歡哪一塊。”

一般皇子被封王後就會有自己的封地,從此之後他會留在封地,非招不得入王都。然而姬松卻是個例外,當時他氣息奄奄命懸一線。神官說三殿下身為皇子命格坎坷,封了親王後可以借王爺的命格抵擋災厄。為了救姬松,平遠帝什麽招數都用了。

他聽神官的話,封了姬松為容王又給他辦了一場婚宴沖喜。那之後姬松的身體果然漸漸的好了起來,平遠帝心中歡喜,因此重賞了神官。

可一個親王只有封號沒有封地也不是長久之計,加上京中的情勢越發覆雜,平遠帝覺得是時候給姬松一塊封地了。平遠帝快步走到輿圖後面,他的手指向了輿圖中間部分:“你看,蘇府如何?”

蘇府是楚遼最富庶的地方,物產豐富民生富裕,每年貢獻給朝廷的賦稅要比其他府多了很多。平遠帝捋著花白的胡子滿意道:“蘇府離都城近,你若是想回來隨時都能回。父皇將蘇府給你做封地,你覺得怎麽樣?”

姬松張了張口,蘇府有多富裕他清清楚楚,去了蘇府,他能一輩子做個閑散安樂的王爺。只是他想要的不止是閑散安樂,他還有很多很重要的事沒做。

姬松感激平遠帝的一番心意,只是他不能接受:“父皇,兒臣不想去蘇府。”

平遠帝苦惱地撓了撓頭發:“也是,柳氏和王氏這些年為了爭蘇府打得不可開交……那就換一個。”

說著平遠帝指向了靠近海邊的兩塊地:“閔府怎麽樣?”閔府靠海,有楚遼最大的鹽廠。把握了鹽廠就能控制楚遼大半的經濟。

平遠帝真誠道:“閔府氣候好,靠海有鹽廠有漁場,惜寧不是愛做菜嗎?選閔府肯定錯不了。”

姬松心中更柔軟,可是他還是搖了搖頭:“父皇,兒臣不想去閔府。”

平遠帝也不惱,他樂呵道:“好好,不去閔府,閔府遠了些,要不再看看這邊的兩個府?”

在楚遼,只有富裕的地方才能稱為府,要不然地方再大也只能成為州。一般皇子有一個州做封地已經很好了,而平遠帝給姬松挑的封地都是以府為單位的。他將楚遼最富裕最安全的府都挑了出來放在了姬松面前,然而不管他怎麽說,姬松卻只是搖頭。

最後平遠帝也沒轍了:“容川啊,父皇知道你不想離開都城。可是情勢所迫,你懂嗎?父皇給你安排的已經是退好的退路了。”

姬松哪裏不明白平遠帝的苦心,正是因為了解,他才不能接受:“父皇心疼兒臣,兒臣豈能不知。只是父皇,兒臣早就想好了自己的封地。”

平遠帝眉頭一挑:“哦?”他站在輿圖前瞇著眼睛細看,“選了哪塊地?讓父皇看看。”

姬松堅定道:“兒臣想要涼州做兒臣的封地。”涼州在楚遼西北,過了涼州就是遼夏。雖然涼州地方大,可那裏環境惡劣,除了河流流經的地方有小部分城鎮,其他地方要麽是漫漫黃沙,要麽是鹽堿沼澤。

平遠帝握筆的手微微顫抖,他的笑容凝結在臉上,他又氣又急:“楚遼有這麽多大好河山,為什麽要涼州?”

他怎麽會不知道姬松的想法,涼州過去就是楚遼。姬松這些年一直在熾翎軍中,對涼州最熟悉。若姬松雙腿完好,讓他回涼州,他有可能會擁兵自重自立為王。可是現在的姬松雙腿殘廢,還娶了個男妻,現在的他去涼州,只是在震懾遼夏人啊。

姬松認真看向平遠帝的雙眼:“因為涼州是我楚遼大門,兒臣雖然身殘,卻也想為楚遼守好這道門。父皇,兒臣從沒求過您什麽事,封地的事能不能讓兒臣自己做主?”

平遠帝眼眶一點點紅了:“太苦了,容川,熾翎軍就在涼州邊境上,你在熾翎軍中呆了這麽多年。難道還想埋骨在那裏嗎?”

姬松微微一笑:“父皇也知道熾翎軍在涼州,那父皇應該明白,兒臣還是熾翎軍的元帥。您不曾拿走虎符,只要虎符在我手上一日,遼夏鐵蹄就休想踏入我楚遼一步。兒臣生當守國門,死也要鎮邊疆。”

平遠帝急急轉身,他撩起袖子擦了擦眼角。過了好一陣,他才穩定好自己的呼吸,再回頭時,平遠帝臉上的笑比哭都難看:“如果這是我兒心願,父皇成全你。”

說著平遠帝在輿圖的涼州二字上劃了個紅色的圈圈:“今日起,我兒的封地就是涼州,有你在涼州一日,熾翎軍便受你一日調遣。”

姬松雙手抱拳:“兒臣遵旨!”

平遠帝疲憊後退了兩步,他像是瞬間老去了十歲,整個人面上出現了明顯的老態:“容川,父皇知道你的心意。父皇隨時給你反悔的機會,一會兒父皇下旨,若是你哪一天不想呆在涼州了,你想什麽時候回都城就什麽時候回。”

姬松有些為難:“父皇,這於理不合。”

平遠帝深吸一口氣:“在楚遼,朕就是理。”

姬松行了個禮:“兒臣謝父皇。”說不感動是假的,平遠帝為他思慮之深遠,他自己都自愧不如。只是他心中有愧,到現在為止都沒能將自己雙腿正在恢覆的事告訴他。

平遠帝嘆了一聲:“封地定了之後,你就同惜寧早日啟程吧。對了,啟程之前,你先去看看你的皇祖母,這兩日她頭疼得厲害。”

姬松垂下眼簾壓下眼中的寒意,平遠帝唏噓道:“你皇祖母她做事確實不妥,這些年她對你的薄待父皇看在眼裏。只是她年事已高,如今身體不太好,可能你下次回來的時候,就見不到她了。”

姬松恭敬地行了個禮:“兒臣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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