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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坦白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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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坦白重生

落雨聲瀟瀟,窗外雨打芭蕉。

屋檐下掛著的風鈴叮咚聲清脆,被撐起半邊的窗沿下,楠木桌面上隨意散落的幾張泛黃宣紙被風掀起一角,屋外稀碎的小聲交談。

虞歲桉猛然從黑暗中驚醒坐起身,旋即一陣頭暈目眩,又體力不支倒下。

映入眼簾的是墨綠的床帳,層層絞紗覆蓋交疊,濾過房間透過的光,讓床內這一小方天地很昏暗,也讓虞歲桉有了片刻的恍惚。

這是在……華陽宮?

門外有人淅索的交談聲,聽著像是從很遙遠的地方傳來,她雙手撐著掀開床帳,穿上鞋站起來,踱步道門前打開門。

外邊站著兩個小宮女,一人打著傘,一人端著茶水,正從門前經過,像是要去什麽地方,在看到倏忽被人打開的大門之後站著的人後,兩位小宮女眼睛瞪圓,嘴巴長成圓形。

然後虞歲桉便看著,手中端茶水的小宮女,手裏拿著的東西一歪斜,然後一下子掉在地上,也就是這一聲將看傻了的兩人的心神喚回。

“虞虞虞虞虞小姐,你你你你你你醒了?”另一位一個小宮女道,應該是很震驚,以至於一下子話都說不清楚。

那兩人的反應讓虞歲桉不明所以,醒了?這是什麽意思,她難道睡了很久嗎?

“快去通知肅王殿下,啊不對,還有十三殿下和國公爺,還有淩貴妃。”

“對對,都得通知,我們……你先去,我先,我們先去那裏?”

兩人站在原地手足無措,也沒了禮節分寸,應該是剛進宮不久,規矩什麽的都沒□□好,哪知今兒院子裏就正好碰上床上躺著的虞歲桉醒過來,兩個人亂作一團。

院子裏下著綿密小雨,虞歲桉也不避諱,走進雨幕之中,指了指撐傘的小宮女:“你去找我阿爹和趙姨。”又指了指另一個道:“你去找十三殿下。”

兩人懵楞著點了點頭,然後一左一右小跑著離開,其中那個打著傘的小宮女跑了兩步又折返回來,將手中的傘遞到她手上,然後莫名說了一句:“肅王殿下在不遠處涼亭中與人談事。”說完便扭頭跑著沖進了雨裏。

小宮女原本回去只是想給主子遞傘,然後轉身看到那人略顯迷茫的站在那裏,像是迷路的稚童般找不到前進的方向,將傘遞給她之後便鬼使神差的說了後邊那句。

說完之後又大驚,只能落荒而逃,不管出於什麽目的,下人揣摩主子想法都是大忌,小宮女直到跑遠之後才驚魂未定的為方才的魯莽的自己感到後怕。不過好像那位主子對她的話也並沒有氣惱?

虞歲桉打著傘在路上走,短短的一段路,也碰見幾個人,都是陌生的面孔,在見到她之後都是一臉驚恐,但是沒人敢攔她。

她出來的時候沒註意,只隨手從衣架子上抄起一家外衣披著,此時走在路上,被帶雨的冷風一吹,才恍然覺得冷。

虞歲桉縮了縮脖子,轉過一個彎,便望見了涼亭,隔著薄霧她有些看不清裏面,只能模糊看到幾抹人影。

她看到其中一個人影像是看到什麽,從座位上猛地站起,然後不過眨眼,就到了她肉眼看見的地方,但是那人卻停住了。

就站著離她幾不遠的地方不敢上前,像是在害怕什麽。

而虞歲桉在見到那人的第一眼,胸口處便泛起密密麻麻的疼,鼻頭開始發酸,從醒來一直到此刻,好像到現在她的心臟才又重新開始跳動。

虞歲桉丟掉傘沖過去撞進郁珩的懷裏,在撲進懷裏的瞬間,溫熱和熟悉的清冷香氣將她包圍,像是迷途的雛鳥找到了歸途,她一顆不知所懸的心就這麽被一個擁抱撫平。

“郁珩。”她叫著他的名字,在他懷中泣不成聲。

她感到那人的身體緊緊繃著,在聽到她換他名字的時候,她整個人被從地上抱起,虞歲桉雙手環上他的脖頸,將頭埋在他的胸脯。

虞歲桉被郁珩抱著轉身,然後聽到他對著涼亭中的人說抱歉,之後便一路被抱著回了房間。

郁珩單手將兩旁垂落的帷帳掛起,然後小心翼翼把人放到床上,眼前人自見到他起便一直在哭,滿臉都是眼淚,郁珩一向做事幹脆利落,此時卻手足無措。

直到感受到手上傳來的一點力道,很輕,那人剛醒來身體虛得很,對他來說那股力道寥近於無。

他順著那股力道坐到了床邊,而後擡頭便對上了一雙淚眼婆娑的葡萄眼,郁珩一怔,而後便聽到那人開口。

“對不起。”虞歲桉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喉頭都被梗著,但還是堅持道:“之前所有的事情我都知道了,郁珩,咳咳,我看到了。”

看到了,看到什麽?郁珩一楞。旋即聽到身前人又開口。

“你做了那麽多,為了我……我之前對你那麽差,我對你惡語相向,和他們一樣肆意汙蔑造謠你是手刃同胞親弟的兇手,我甚至還捅了你一刀,我真的……”虞歲桉哭的生氣不接下氣:“我不配,我……咳咳……”

“別說了。”郁珩道。

“你現在身子很虛,需要休息,我去叫太醫。”郁珩卻回了一句不相幹的話。

虞歲桉搖頭,她兩只手撐在床上:“你不知道,我對你……唔……”

虞歲桉話剛開頭,下一刻唇便被人堵住,她順著怔住還不待她反應該怎麽辦,下一刻身子一輕,然後她便被抱著坐到了郁珩的腿上,

眼前光線一暗,唇上便附上什麽溫涼柔軟的東西,從中伸出的一小截一下下臨摹著她的唇形。

虞歲桉感受到了郁珩的無措,他小心翼翼對待她,好像自己是個一碰就碎的娃娃,這樣小心的態度讓虞歲桉心裏悶得更堵,仿佛只有靠近他一些,再近一點,才能緩解。

於是她欺身吻住了郁珩的唇,那人明顯的征楞僵硬。

虞歲桉努力的回憶之前為數不多的親吻經驗,模仿著郁珩從前的模樣,勾勒著他的唇,但是很快在郁珩反應過來之後,她便失了主動權。

郁珩的將她緊緊錮在懷裏,勒的她的腰身發疼,這個吻也來勢洶洶,如狂風暴雨席卷般掃過她口中的每一個角落,暴虐的幾乎將她整個人拆吞入腹。

壓抑了數日的情緒在這一刻全數爆發,被溶於這個時隔經年之後,瘋狂的親吻中。

虞歲桉被吻得不知所以,剛開始還能勉強招架,但是很快便被完全侵略,沒有絲毫反抗的能力。

濕鹹的淚眼混進兩人之間,這是一個久別重逢的苦澀的吻。

郁珩來勢洶洶,就算放在平時都是讓人難以招架,更別提現在的虞歲桉,不過他好像也在顧慮著這些,在瘋狂之後便是細水般長流,退出溫柔的臨摹著她的唇形。

片刻之後,兩人分開,郁珩將虞歲桉摁著埋在自己的胸口,然後將自己心底深埋的秘密全盤拖出。

“我說知道,便是知道。”

虞歲桉方才哭的太厲害,此刻在郁珩懷裏還有些綴泣,聽到郁珩如此說,她搖搖頭,雙手撐著起身和對上郁珩的視線。

“不是的,我……我其實,我是,是重生的,很多事情我上輩子都經歷過。”

重生這個秘密在虞歲桉受了許久,她心中一直害怕,怕這個秘密會對自己不利,但是如果對面訴說的人是郁珩,好像也沒那麽難以啟齒。

相反,她並沒有因為說出這件事情而變得煎熬,反而是一種說不出的輕松,好像自己一直背負了好幾年的重擔,終於放下。

但是……

虞歲桉略有些焦急的等待著郁珩的回答,並非是她不相信郁珩,只是因為這件事情匪夷所思,當初就連她自己都緩了好幾日才終於接受,但是於旁人而言……

郁珩在聽到她說‘重生’二字之時怔一怔,在虞歲桉說完之後,和虞歲桉試想的結果都不同,郁珩竟然笑了。

他將她抱在懷裏,輕笑噴出溫熱灑在她耳廓,這下倒把虞歲桉搞得不知所措了。

只能抓著郁珩的衣服,等待著他的下一步反應,須臾後,郁珩的氣息在此劃過瑩潤的耳朵,酥麻傳遍了虞歲桉全身。

“我知道。”他道:“因為我也有前世的記憶,這樣也算……重生?”

懷裏虞歲桉的掙紮停止,或者說是被震住,而郁珩也便抱著她讓她慢慢消化這個信息。

片刻後在虞歲桉終於反應過來的時候,她猛地從郁珩懷中彈起,因為起來太急腳下一滑還差點栽倒後邊,又被郁珩扣住腰拉回懷裏。

她兩只手緊緊攥著郁珩的衣服,眼底的震驚焦急毫不掩飾:“那你,你也有前世的記憶,什麽時候的事情不是,我,那之前我們……”

虞歲桉一時無無措,一顆心不斷下墜,他原來早知道前世的事情?那自己前世做的那些蠢事他也全數知曉。

自己對他那麽不好,那麽差,他會有芥蒂嗎,會因為那些事情……討厭自己?

虞歲桉不敢想了,恐懼和害怕占據了她的頭腦,若說之前兩人兜兜轉轉,分開的兩年虞歲桉還能寬慰自己,刻意的忽略他對自己的重要。

那此時經歷的這些事情,在被顧承允綁在密室生死未蔔之時她唯一惦念不忘,還有前世在她死後的撕心裂肺,他對於她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虞歲桉……不能沒有郁珩。

她鼻頭一酸,眼睛便又開始酸澀。

虞歲桉心裏暗罵自己矯情,原本以為今天自己哭了這麽多,眼淚早就沒了,但一想到郁珩,眼淚又是止不住。

郁珩看著虞歲桉面上神情變換,到最後一臉苦澀,眼圈一紅,撇著嘴好似金珠子又要掉。

心裏一驚,他想過很多次他將這些事情告訴她時候她的反應,但從沒想過她會這樣反應。

郁珩擰緊眉,伸出手就將虞歲桉眼角將落不落的眼淚擦掉,沈著聲音道:“怎的又哭了,我……”

“你先別說,先讓我說!”虞歲桉一把攥住郁珩將要離開的手,郁珩一怔,詫異望著虞歲桉。

虞歲桉鼻翼翕動,抽泣一下,咬咬牙擡頭道:“我喜歡你。”

郁珩怔住,他沒想到她會同他說這些話。他沈默著將人往腿上提一提,環住她的腰防止她一會兒掉下去,而後認真聽著她說話。

“很早之前,我就喜歡你,在兩年前你離京之前,度過的那短短幾個月,是我最開心的時光,我從那個時候便喜歡你。”虞歲桉說著低頭,像是在回憶什麽,而後喃喃:“或許更早,連我自己都無法覺察的時候,你就已經是我心底的……不可言說秘密。”

那個時候她不懂,之後因為郁珩出征離京,她為了讓自己好過便刻意將那段記憶深埋,騙自己不過是年少時一段露水情緣。

而在自己昏迷化作游魂跟著郁珩的那段日子,那段被掩埋在腦海深處的秘密才被她再次掀開細細品味。

越回憶她便愈發的知曉,郁珩在她心底的地位,不然她怎麽會在少女心思被顧淮景點破之後便立刻認同,連回旋的餘地都不留給自己。

因為顧淮景說中了她的心事。

“既然你有前世的記憶,那你應該知道前世,我……我做了很多不可挽回的錯事,雖然這輩子我在盡力彌補,但是錯了就是錯了,傷害就是傷害。”虞歲桉道,前世自己對郁珩的壞一點一點不停在腦子裏浮現。

“我對你……很不好。我,我對你惡語相向,刻意針對,很多時候甚至傷害到你。”

“但是我會彌補你的,我會對你很好的,你想怎麽樣都可以,但是千萬不要……”

虞歲桉將原本便沒血色的下唇咬的生白:“千萬不要……”

“千萬不要什麽?”虞歲桉的話被打斷,她錯愕擡頭望著聲音的主人,眼底的無措讓人一覽無餘。

虞歲桉怔楞道:“什麽?”

郁珩將她拉進抱在懷裏,兩個人幾乎是面對面:“是不要討厭你,還是不要離開你?”

郁珩的直接讓虞歲桉一僵,她不由將下唇咬的更緊。

這確實是她想要說的話,但是話到嘴邊卻怎麽也說不出,自己對郁珩惡劣的態度她二人都心知肚明,這樣輕飄的翻篇,太過輕率,對郁珩太不公平。

虞歲桉腦子胡亂想著,下顎一緊,旋即下唇一輕,有什麽幹燥微涼的東西觸上了她的下唇,將被她折磨的唇解放。

那人的指尖微糙,粗礪劃過柔軟的唇,帶起一陣顫栗酥麻,一直顫進心坎。

郁珩的手從她唇上離開後,也不離開便在她臉上回轉,虞歲桉怔怔望著郁珩一雙漆黑的眸子,裏面翻湧著萬千情緒,沈寂的幾乎奪走虞歲桉整個人的心智。

“不要在我面前說這種話。”郁珩道,抱著虞歲桉的力道逐漸收緊:“你說的那些我從來不在意,我在意的只是你,虞歲桉這個人。你不懂嗎?”

“只要,一點愛就好。”

虞歲桉心下一震,旋即想到自己做游魂的時候,郁珩為自己喝下那致命的藥水,問她的那句。

“下輩子,會愛我多一點嗎?”

她當時毫不猶豫說是,或許郁珩對她從來,都是縱容和無所謂。

前世自己對他這樣不好,他還甚至為自己付出生命,臨死所求,也不過是若有來世,只要她的一點愛。

只要,比前世好一點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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