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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相伴回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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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郁珩,你怎麽會在這兒。”

她抱緊懷中小貓後退一步,有些懵的看著眼前人,他怎麽會在這裏。

夜色像浸了墨一樣沈郁,黑暗中,虞歲桉並沒有發現在她下意識後退一步後,對面人眼中一閃而過的落寞和偏執。

兩人對視幾秒之後,郁珩轉開視線,側過身子起步就要走。

虞歲桉一路上就等著人影,自己一個人走的怕得要死,剛才那不知道什麽動靜,還有腦子裏不斷被自己添油加醋的白衣女鬼……

此刻這種時候,也顧不得她和郁珩熟不熟的,在郁珩身形微微一動時她下意識就抓住了他墨色的袖口。

“等一下……”

郁珩停下,雙眼視線順著她攥著他的衣角向上對上她的眼睛,在兩人對視的瞬間,氣氛瞬間焦灼凝固。

這場景著實是有些尷尬,她橫行霸道這麽多年,從來沒有想這時候這麽慫過,還得叫她軟巴巴的求人,實在是大姑娘上轎頭一回。

“你……能不能。”你能不能送我回去?

這幾個字就哽在喉頭怎麽也吐不出來了,糾結半天虞歲桉嘴巴幾次張合都覺得難以啟齒,最後只能尷尬的蹦出一句:“現在挺黑啊。”

老天爺,原諒她實在說不出那樣矯情的話,說以只能含蓄一點期望郁珩能自己明白,然後能像個男人一樣送她回去。

而此時的郁珩站陰影處看著她,因為天太黑也看不清什麽神情,她只聽到一聲略帶譏諷的十分耳熟的哂笑。

“呵。”

這熟悉的聲音叫虞歲桉幾乎夢回前世,兩人數次交鋒都被郁珩壓制的恐懼,呆在原地恍惚一瞬。

也就是這一瞬,手上的力道一輕,中間隔著衣服兩根手指就挨到了一起。

郁珩將自己的衣服從她手中抽了出來!

虞歲桉:……!!!

她要氣笑了,她在想什麽,就算給他送了兩碗藥人家也不定記得感謝,怎麽會想著這廝能聽懂且大發善心的送她回去?

郁珩前後兩輩子都不是這樣的人!

這樣想著,她的氣性也就上來了,提步就要自己向前走,反正被郁珩這麽一搞她正在氣頭上也顧不得什麽害怕了。

正撇著嘴氣沖沖往前沖,手腕卻被一個冰涼粗糲的手掌攥住,那手掌用力稍一用力,將她一把又拉回原地。

由於太過突然,把虞歲桉嚇得差點把手裏的小貓都給扔了。

“你幹什麽!”

他不送就算了,還想怎麽樣,虞歲桉氣呼呼的想,她真的生氣了!

眼前的少女,嬌中帶嗔,也不知是氣的還是怎麽,眼尾染上緋霞,眼眶濕潤潤的在月光下亮的驚人。

也許是剛才的一番折騰確實讓她受到驚嚇,從剛才見面起說出的話便一直軟糯帶著一絲顫音和哭腔,鉆進人耳像是貓抓胸口般叫人難耐。

郁珩看著她現在的模樣,眸色一深。蹙著眉不知在想什麽,也不解釋,沈默著拉著她往身後走了兩步,將她拽到那片枯樹枝斷裂聲音的位置。

“你……”

任人這樣拉拽拖走,虞歲桉一肚子罵人的話在瞬間醞釀差點脫口而出,卻在看到地上的東西時候閉上了嘴。

在月光的照耀下,那片滿是枯樹枝的宮道上,竟然站著一只小鳥,此時正踩在枯木枝葉上一跳一跳在地上啄著什麽。

“剛才的聲音,什麽都沒有,是這個。”頭頂處傳來少年波瀾不驚的略帶沙啞的聲音,是在給她解釋剛才叫她害怕的動靜。

虞歲桉一時間有些不知作何舉動,以為是狼心狗肺的白眼狼,結果只是想給她解釋事情來源打消她的恐懼。

事情突然的反轉,叫虞歲桉根本沒心情去想現在這種時候怎麽會有鳥。

她保持姿勢不動,僵著脖子,將註意全部放到地上彈跳的小鳥身上。

可能因為她那目光過於焦灼聚集,那小鳥像是受到驚嚇般,翅膀一撲騰轉身就朝著月亮飛走了。

……

“它飛走了……”

郁珩不尷不尬的回一聲:“啊。”

然後兩人又陷入沈默,空氣中彌漫著叫人窒息的尷尬氣息,叫虞歲桉恨不得一頭撞暈在這宮墻上。

片刻之後,最先有動作的還是虞歲安,主要她感覺手腕上涼涼的,還有些刺痛,腕處清晰肌膚相觸的感覺將她拉回現實。

她用了些力氣將手從郁珩手掌中抽回,幹笑兩聲,然後不自然的轉動兩下,恢覆成像剛才那樣兩只手抱貓。

郁珩在掌心溫熱抽走的瞬間下意識虛空抓了一抓,在抓到一片虛無後,僵硬一瞬又不動聲色收回。

“時候不早了,我要回去了。”

真的耽誤了太多時間了,不管怕不怕她都該回華陽宮了,現在這時辰,就算她下一瞬就到華陽宮門口,怕是也會被姑姑嘮叨一晚上。

何況路上還要再廢些時間。

她打定主意要自己走了,也不再此地多做停留,給郁珩打過招呼,就提步準備往那片黑暗處走了。

可沒想到她剛轉過身,身側一陣涼風略過,郁珩已經越過她走到了她面前,估計也是要回家。

而且……

郁珩回去的方向正好就是她要走的那個路口,冷宮走這條路能到?虞歲桉不解,她怎麽不知道?

算了不管了,她甩甩頭將腦子裏的想法都扔掉,既然同路那就一起走,正好還省的她自己走,有個伴兒就算不說話看著也是好的。

她趕緊快跑幾步不遠不近的跟上郁珩,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只感覺她剛才呆楞片刻,郁珩竟然沒有走多少。

她沒兩步就追上了。

……

一路寂靜,兩人誰都沒有說話,好像都是在各自趕路回宮,可每次郁珩選擇的方向都跟她是一個方向。

剛一個路口還好,可能真的還能走到冷宮,這麽多次岔路口都走反就太不正常了,兩人心照不宣,虞歲桉甚至還有點感動。

“那個,謝謝你啊。”

前邊走著的身形一頓,轉過身來:“什麽?”

“就是……”虞歲桉有些扭捏:“謝謝你……送我回華陽宮。”

這人真的是,自己知道算了,還非得讓她說出來,這多不好意思。

雖然……但是,這次還算這個人做的像個男人,勉強在虞歲桉心底摘掉白眼狼的名頭。

郁珩此時在虞歲桉心中的形象猛然升高一大截,正在不停地加分加分,虞歲桉卻又聽到剛才同樣的一聲冷哼。

她呆住下意識擡頭,只見那人扯著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你以為我在送你?”這話說的,虞歲桉心裏咯噔一下,緊接著就聽到他接著說:“我現在不住在冷宮了,在竹聽院。”

冷宮確實不在這個方向,但是虞歲桉知道,竹聽院是實實在在順路往這個方向走。

虞歲桉:……

“你不知道這件事兒?李明書沒有告訴你?”不知怎麽回事,虞歲桉竟還在這兩句話中聽出了兩分挑逗。

虞歲桉:……

“你……”郁珩第三次開口,像是還要再說什麽,被虞歲桉冷聲打斷。

“閉嘴。”

對面人真的順從不再說話,一雙黑曜石般沈郁迷人的桃花眼一瞬不瞬的盯著她,安靜站在那裏等著虞歲桉開口。

“不是就不是,你接著走不許說話了。”

本以為郁珩還會反抗一下什麽的,結果他就真的禁言不在開口,維持著和剛才一樣的速度,轉過身不疾不徐信步閑庭的趕路。

獨留下身後的人頰腮緋紅不斷攀爬。

這次囧大了,顯得跟她自己自作多情一樣,虞歲桉憤懣懊惱的想,跟在郁珩的身後,在月光的照射下,他的影子被拉得悠長。

此刻正好落在她的腳下,她洩憤一般恨恨踩上那抹影子,只是影子移動的太快,虞歲桉只能不斷去追著那抹影子。

邊走邊小跑追著影子踩,一下兩下,一下又一下,地上的影子不懂閃躲,就這麽委委屈屈的被虞歲桉踩了一下又一下。

虞歲桉看著地上那道黑影,突然‘噗嗤’笑出聲來,擡頭向前望去,眼前的少年背影消瘦,卻挺拔寬闊。

明明單薄的身影,又莫名的能給她十分的安心。

可能前世他在她心底的形象太過於令人信服,不管什麽時候都胸有成竹,好像什麽事情到了他這邊都不算大事。

跟在他身後走,剛才在她眼中慘白的月光,張牙舞爪鬼魅的枝椏,都變得柔和親切,她甚至還覺得走在這幾樣雜糅在一起的路上感覺還不錯。

好像剛才的恐懼都只是她的錯覺,現在這般清明舒朗才是它原本的模樣。

虞歲桉突然想到,前世在他剛功成名就盛名遍布的那一年,在春獵時,也是和現在相同的場景。

她在樹林裏不慎迷路,一個人嚇得要命,又冷又怕,蹲在地上哭。這時候也是郁珩突然出現,然後將外衫褪下給她披上,一言不發的將她帶出了密林。

他阿爹姑姑在圍獵場找她都快找瘋了,還有太子也在派人搜尋。

在她出來的瞬間,太子就迎上來,她當時雙眼被蒙蔽,只一心撲倒太子胸口處崩潰大哭,哭完了想回頭感謝郁珩。

卻只遭到他冷眼譏諷:“虞大小姐以後還是註意些,冒冒失失往密林深處走,下次可沒這麽幸運了。”

虞歲桉一時氣急,這一番話將她心底好不容易建起的那一點點好感度沖散,兩人又繼續恢覆到見面不識的陌生關系。

這種關系一直維持到顧淮景死後,所有人證物證,在人為操作下,她當時把一切罪責一股腦都推倒郁珩身上,兩人徹底決裂。

虞歲桉想著,一時間有些恍惚。

想來顧淮景墜崖那段時間郁珩是想同她解釋的,兩人總是在各種宴會場合不期而遇,當然當時的郁珩說什麽她都不會聽,於是兩人就只剩下爭吵。

她漫無目的回憶著前世和郁珩的種種,邁著步子不停跟著地上的影子走。

沒發覺那影子已經停滯不動了,她卻無知無覺繼續往前走,直到一頭撞上鼻尖傳來痛意她才回神,被撞得後退幾步。

而她手中的貓也因為她的驟然停止‘喵’的叫了一聲。

“你到了。”

頭頂上方傳來那人的聲音,平靜又讓人安心,像是一陣清泉瞬間將她腦海中的胡思亂想全部洗刷沖走。

虞歲桉楞楞擡頭‘啊’了一聲,看著眼前華陽殿的大門:“那我先進去了,你路上慢點。”

說完抱著懷中的貓,一步邁過門檻就跳進了華陽殿的大門。

她一進去立刻就有宮人迎上來,大聲向裏面通傳:“虞小姐回來了,回來了。”

小七秋水聞聲立刻就沖出屋門迎接她,兩人皆是一臉擔憂。

“小姐你今日回來的也太晚了,這麽晚歸傍晚還不叫我跟著,這烏漆嘛黑的連個燈都沒有,要是受傷了怎麽辦?”

秋水蹙眉不讚同,小七也跟著附和:“就是就是。”

本來虞歲桉聽見秋水這樣說的時候,還是有幾分愧疚的,畢竟是自己晚歸理虧。但是聽到小七這一附和,想到剛才自己在郁珩面前吃癟的模樣,就氣不打一處來。

“你,你閉嘴。”她給了小七大大的一個白眼:“出宮以後別想著我帶你上街玩兒了。”

小七:……!?

嗯?

他怎麽了?不對,小姐這是怎麽了?怎麽一回來就拿他開刀?

他一臉懵逼的環顧四周,一轉頭恰巧對上自家小姐那一雙恨恨冒著火的眼睛,瞬間給他嚇得一個激靈。

本來還想求求情的話,又咽了下去,訕訕哭著一張臉接受了這個突如其來的噩耗。

裏面熱熱鬧鬧,一大群人說鬧著迎著虞歲桉進了裏屋。

郁珩低垂著頭背靠在粗糲磨砂的宮墻上,聽著歡笑打鬧聲越來越遠,直到微乎其微,再也聽不清。

才直起身子,跺了跺因長時間站立有些麻的腳,沈默著轉身往回走。

如果虞歲桉此時在的話,就能很輕易辨認出,這就是她剛才回華陽宮走的原路,每一個岔路口,都分毫不差,知道郁珩又回到了剛才兩人相遇的那個地方。

這次他沒有猶豫,沒有絲毫停頓就走進了另一條路口,這條路每經過一個岔口轉彎就變得更荒涼一點,直到到了一扇破舊的木門前。

郁珩腳步不停,擡手將門推開,然後走到裏屋,還是熟悉的一張桌子一張床,甚至虞歲桉上次做過的小兀子還擺在床邊。

他關上門,繞過小兀子翻身上床,熟稔的將手往枕下一摸,滑膩絹絲的觸感從指間傳遍全身。

鬼使神差的,他竟然覺得這滑膩的觸感與他剛才攥著她的手腕時,手心的感覺是一樣的,只是那時的手心較現在更溫熱。

逼仄幽暗的房間裏,連太陽都照不到的地方,饒是再晴朗的月光也不能給這屋子帶來絲毫溫度。

郁珩平靜的躺在床上,睜著眼,回想著今晚的事情,突然嗤笑一聲。

真是沒心沒肺啊,也不怕他會對她做什麽,就這麽跟著他走,蹦蹦跳跳的跟在他身後,像一只嬌俏柔軟的小兔子。

鮮活的長著尖牙的小兔子,在不開心的時候抓住人咬上去,不會痛,只會惹得人想要更進一步,得寸進尺的博得她的關註。

他眸色深了深,擡手用小臂敷上自己的眼睛。

他在想什麽,他們倆的身份,又何止是天差地別,就算他是一個普通人都比現在要好上千百倍。

在這吃人不吐骨頭的皇宮裏,他自身都難保,想逼仄陰溝裏茍延殘喘的老鼠,她卻能站在陽光下,捧著光到處走。

身世地位,心性遭遇,註定他們倆只能是涇渭分明,偶爾的幾次交叉都是她無意的施舍,就像是她隨手給的傷藥,卻能救下當時的他半條命。

又或者是他的刻意強求,像今天。

他本就還住在冷宮,搬到竹聽院是明日的事,為了兩條線這片刻的交織,卻卑劣的用謊言去掩飾。

夜色越發沈郁,床上人一動不動,呼吸平穩,不知醒眠,直到天邊擦出了第一抹橙紅的斜陽才堪堪翻過身動一下。

作者有話說:

天哪,寫完這一章突然就感覺很難過。

很想到沖進屏幕裏抱一抱郁珩,他真的太惹人憐愛了。

從來也沒得到過什麽,桉桉對他好一點,他就惶恐不安將自己貶的更低。

啊啊啊啊啊

好像讓桉桉早一點愛上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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