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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六章 相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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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妃怎麽也沒想到,她不過是想要趁機給慧貴妃添一添堵,怎麽不僅慧貴妃絲毫不動氣也就罷了,皇上竟然也不惱蕭煜了,看蕭煜的目光分明是一派慈愛,哪還有分毫先前的惱意。

難道是自己哪裏說錯了?

舒妃恨恨扭著手裏的帕子,一面朝蕭煜看過去,一面心裏琢磨著究竟是哪裏出了問題。

聽到皇上問話,蕭煜當即轉頭朝皇上看過去,窸窣起身,卻是並不立刻回答,略略停頓片刻,等到幾乎滿殿的人目光都落到他身上時,才笑道:“兒臣見穆赫每每朝南越皇子看上一眼,就嚇得一頭冷汗,正勸他呢。”

他的話,登時引起殿內轟然。

赤南侯府的嫡子,一看南越皇子就嚇得一頭冷汗,這是赤南侯府的嫡子膽小怯懦呢,還是南越皇子對人家做了什麽讓人心中生畏的事,以至於在這孩子心裏留下陰影,亦或,還有旁的什麽。

若穆赫的身份尋常也就罷了,偏偏他是顧臻的兒子,眾人就不禁細思。

蕭煜說罷,轉頭看穆赫之際,恰好迎上顧玉青看過來的目光,一個眼神遞過去,顧玉青心領神會,當即起身,盈盈說道:“穆赫第一次參加宮宴,難免拘謹,多謝四殿下關照,只是這孩子從小山林中打獵長大,也算是膽子大的孩子,怎麽會被嚇出冷汗呢?”

最後幾句,顧玉青聲音刻意放低,似是在兀自喃喃,可聲音卻足夠讓皇上聽到。

從小山林長大,打獵為生,什麽豺狼虎豹沒見過,卻是竟被楚天鍺嚇得冷汗連連,皇上就算不是多疑的性子,此時也不禁要多想,目光略過楚天鍺,朝穆赫看去,“什麽事,把你嚇成這樣?”

不知是顧及顧臻面子,還是因為穆赫年紀尚小,皇上問他話時,語氣倒是柔和。

可再溫和的語氣,也解決不了穆赫心裏的苦楚,穆赫都要哭了。

蕭煜方才與他談話的內容,分明就不是他說的那樣。

蕭煜只問他在赤南侯府住的習不習慣呀,赤南侯府的飯好不好吃呀,晚上會不會做噩夢呀,會不會害怕有鬼呀,見沒見過貌似三歲實則五旬的怪人呀,一天上幾次茅房呀,打獵的時候除了獵殺畜生殺沒殺過人呀,殺過幾個人呀,怎麽殺的呀,知不知道祁北姑蘇家呀……

諸如此類讓人莫名其妙無法作答的問題,蕭煜簡直層出不窮,他不滿身冒冷汗才怪。

尤其蕭煜提到那句“貌似三歲實則五旬的怪人”更是驚得他從頭冰到腳,右手握拳,差點沒把手邊扶手捏碎,才忍著滿腔情緒沒有浮於面上。

他們童子軍的秘密,普天之下,只有楚天鍺一人知道,縱是南越皇帝,也未必知情。

此刻,這異國皇子卻是以這樣玩笑的口吻隨意問出,他怎麽能不驚駭。

還有他提到的祁北姑蘇家,更是讓他問音渾身一震。

可皇上詢問,他卻怎麽都想不到,蕭煜竟然如此作答,說謊也就罷了,還扯上楚天鍺。

穆赫一時間無法判斷,蕭煜究竟是無意還是蓄謀,面對皇上問話,卻是不得不答。

可又不能真的在眾人面前把蕭煜剛剛說的話再重覆一遍,告訴眾人,蕭煜在說謊。

縱是他說的出口,只怕旁人也不會相信。

腦中千思百轉,既是皇上的話他無從答起,幹脆將這燙手的山芋直接拋給顧玉青。

起身行禮,穆赫轉頭看看顧玉青,那雙像極了顧臻的雙眼,蓄上眼淚,汪洋一片,牙齒咬著下唇,格外用力。

他的樣子,像足了那面對聖威,手足無措被嚇得連話都不敢說的小孩子,讓人心中不禁頓生惻隱。

顧玉青瞧著卻是胃裏翻滾作嘔,壓下心中厭惡,說道:“陛下問話,你如實回答就是。”

並沒有如穆赫所想,直接替他回答了,火球再一次回到穆赫手中。

有顧玉青這樣一句話擺在那裏,他再想將火球拋給顧玉青,已然是不可能,無法,只得硬著頭皮朝楚天鍺看過去,希望他能給他一點暗示。

穆赫真想一拳打死蕭煜,怎麽這謊話就說的這樣刁鉆,讓人無從作答。

觸及到穆赫投來的詢問目光,楚天鍺眼中登時泛起怒意並含著殺氣。

禁不住楚天鍺這一眼神,穆赫當即胸口一縮,臉色又白了幾分,額頭冷汗密密實實一層,順著臉頰淌了下來。

這世上,他豺狼虎豹都不怕,唯獨怕楚天鍺,怕到骨子裏。

方才楚天鍺那目光是何意義,他一清二楚,心驚膽戰下,穆赫腦子飛快的轉著,想著妥帖的答案。

然而,還不及他作答,耳邊就又響起蕭煜的聲音來。

“父皇,您也瞧見了,剛剛這孩子就朝楚天鍺看過去一眼,就一眼,您看看他這都被嚇得成什麽樣了!”蕭煜一面說,一面嘖嘖心疼的嘆息,順手還拿起自己的帕子替他擦了擦汗。

穆赫額頭的冷汗貨真價實,蕭煜一帕子擦下去,登時帕子被浸濕。

蕭煜就抖著這濕噠噠的帕子一甩,登時有幾滴汗就被甩了出去,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消失在不知什麽地方。

經此,所有人都知道,他的的確確是被楚天鍺嚇出了冷汗,簡直百口莫辯。

皇上見狀,登時轉頭看向楚天鍺,面上不溫不慍,看不出息怒,雖含著笑,聲音卻是寡淡,道:“看看你把我們大將軍的兒子嚇成了什麽樣!”

面對鄰國皇子,皇上心中疑心再重,卻也不能當眾責難。

只是這狀似玩笑的話,卻是沒有一絲玩笑的韻味。

楚天鍺眉尖微揚,似乎絲毫沒有受到眼前事情的影響,嘴角依然掛著那抹從始至終都在的,並且從未變過的笑容,說道:“那也只能說明,貴國的大將軍,不過如此。”

皇上給他留面子,他卻把話說的不客氣,皇上當即面上就有些掛不住,可且不論賓主之分,單單一代君王的身份擺在那裏,他也不能立刻動怒,未免讓人覺得他氣量狹小。

面子是保住了,可這心裏卻是憋得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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