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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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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白琦和邱慧葉正要出門時接到了宮中來的聖旨, 旨意上言明,要白琦護送九公主秦瀟所在的和親使團前往大慶。

白琦稍一楞神,卻還是接下聖旨。

傳旨之人離去後, 白琦起身, 低頭看著手中握著的聖旨卷軸。她抿唇,若有所思。

邱慧葉行至她身側,伸手抓住她手腕,輕聲道:“琦兒,你還好嗎?”

白琦轉頭笑道:“有什麽不好的,不過是聖旨而已。我接過很多次聖旨。”

“你知道我指的不是這個。”邱慧葉微微蹙眉:“京都這麽多將軍,偏偏讓你去護送,皇帝此行怕是別有用心。讓你爹和路迢知道了,估計要生氣。”

“下旨已下, 此時也在我手中,難道我還能說什麽抗旨不去?”皇帝在位掌權一天, 他所下的聖旨就不能不遵, 否則一個“抗旨不遵”的罪名甩下來, 不僅是她, 連白府都會受到牽連。

白琦笑著拍了拍邱慧葉手背, 安撫道:“娘,您放心, 我有分寸。”

邱慧葉看著白琦, 眉頭緊鎖, 雙手收回後不由帶著些緊張意味交握在身前。她心裏是很不願意讓自己的琦兒去大慶的,好不容易才讓那個顧安臨離開北渝京都, 消失在琦兒眼前, 怎那麽快就要讓她去往大慶?

當初與琦兒和顧安臨有關的陳年舊事, 其他人也許不清楚,但皇帝肯定知道。他此舉,多半是故意行之,是想試探琦兒心中是否還有顧安臨,還是想在此行途中做些什麽?

所幸,琦兒有孩子一事,皇帝並不知道,藥王谷的淩老先生兩日前也將初九帶離京都。之後人在藥王谷中,此前在天機閣名下,如今又以“淩”姓,就算皇帝要查,也查不出什麽。

但是……

琦兒她……

邱慧葉不免憂愁。

白琦看出了邱慧葉眼裏的擔憂,笑著伸出手再握住她的手:“娘,您真的不用擔心,我記得我當初說過的話,就算去到大慶,我也只是為了護送公主而去,沒有他意。”

邱慧葉眼神微閃爍著。

白琦笑著給了她一個堅定的眼神,又緊了緊握著她的手。

邱慧葉看著白琦,似是有話要說,可見她面上笑容,卻又覺自己說太多話反而不好,心中猶豫了會兒,最終還是講那些話咽了回去。

白琦又笑道:“好了,娘,別胡思亂想了,我們還得去肅王府呢,可不能耽誤事情。走吧。”

邱慧葉點了點頭:“好。”

白路迢房間。

府中大夫正在為他檢查,白雋和在一旁等待。

聖旨下達白府時,白雋和其實知道,但他不想去,邱慧葉見他沒來,就找了個他不在府中的借口推了過去。好在那聖旨也不是給他的,他在與不在,影響不大。

大夫給白路迢把脈。其脈象平穩,情況樂觀。

大夫松了口氣,將白路迢身上的紗布拆下來,隨後顯露出的傷口已大多開始愈合,但仍有些許比較深的傷口在紗布拆下時被牽扯到,微微滲出血來。

大夫將他身上的傷口一一小心清理好,又重新為他上了一層藥膏,最後再用幹凈的紗布將傷口包紮起來。

白雋和出聲詢問:“大夫,路迢的情況如何?”

大夫笑道:“元帥放心,二公子身體恢覆的不錯,之前那位老先生給的傷藥膏十分有效,傷口也基本上愈合,他身子可能是因臥床多日、再加上傷勢初愈的緣故才稍微有些不自在,我給二公子開一副寧神藥,喝完後就像正常睡覺那般再睡一覺,醒來後就能恢覆。”

白雋和點了點頭:“辛苦了。”

“元帥言重。”

大夫寫好藥方後,將藥方遞給半斤,讓他按照方子抓藥熬藥。

半斤將藥方收起,送大夫出去的時候,一並離開。

房內便只剩下白雋和與白路迢父子二人。

白雋和走到白路迢床邊,搬過一張椅子坐下。他看著白路迢,不知忽想到什麽,眉頭皺起,擔憂面愁之意自眼中先流露,而後顯露在臉上。

白路迢眼神瞥向他那邊,見他愁容滿面,便出聲詢問:“爹,您在因何事煩憂?”

“令我煩憂之事眾多啊。”白雋和輕輕嘆了口氣。

白路迢稍加思索,後道:“是與最近發生的事情有關?”

“是啊。”白雋和摸了摸胡子:“肅王府的事,想必你姐姐也告訴你了。”

“嗯,姐姐確實告訴我了。”

“但除去肅王府的事外,還有些別的事。”

白雋和看著白路迢:“據白府在各處的探子收集到的消息來看,皇帝似有要清除舊臣的趨勢,之前那幾位曾與凜王殿下有過些許交往的老臣已被除去,朝中之人各自惶惶,生怕下一個就是自己。”

“凜王殿下在你成親後來過白府一趟,他要做的事,也都告訴我了。昨夜你姐姐也詢問我對此是何態度,甚至還問了我太子殿下與皇帝相比,太子殿下如何?當真是把我驚到了。我思來想去了一夜,很多事情其實心中都明白,但卻始終不知該如何抉擇。”

白雋和看著白路迢,收回摸胡子的手,面色嚴肅,語氣也沈重:“路迢啊,如果讓你選的話,你會選誰?”

白路迢眉心輕蹙了下,眼裏有些許差異浮現。原來姐姐說的“其他事”指的是這些。

他眨了下眼,眼神很快恢覆如常,他反問白雋和:“爹,夏朝節之夜,刺殺我的幕後指使者,您知道是誰了嗎?”

白雋和忽一驚,眼神有瞬間慌亂。

他的反應悉數落於白路迢眼底。白路迢道:“看來您已經知道是誰了。既然如此,您是要選擇堅守在祖宗牌位前許下的誓言、依舊效忠皇帝,還是做出新的選擇,建造新的忠義?”

“這……”

“爹,我們白家真正效忠的,並不是特指某位皇帝,而是北渝。”

白雋和一楞,眸子一顫,眼神忽閃爍起來。他似是訝異,又覺確實。他手抖了下,不自覺又擡起摸了摸自己的花白胡子。

“我們白家要做的的,是守衛北渝國土,堅守邊境,我們無愧於北渝百姓,無愧於邊境守軍,更無愧於那三十萬破風軍將士。”

白路迢身體不能自如活動,眼神與話語卻尤為堅定:“如若皇帝真要殺絕曾與凜王殿下相識的人、除去那些舊人,為保住他的帝位為此不惜殘害忠良,殺害無辜,為達目的不擇手段,那他又有什麽資格繼續坐在那皇位之上?”

“爹,我們白府,是與凜王殿下有著最為直接聯系的‘舊人’,您是他的老師,而我,是他的女婿。”

“您應該知道,他一旦開始,便不會停手。”

“所以,如果您真的讓我來選擇的話,相比較忘恩負義的皇帝,我更願意跟隨凜王殿下選擇如今的太子殿下。”

白雋和眼神大為震驚,眼眸劇烈顫動著,嘴唇微顫,眉頭皺起。他稍低垂下頭,眼珠轉動,像是在緊張著急的思考著什麽。

白路迢所言,想來便是白琦心中所想。他們姐弟倆顯然都選擇了太子殿下,或者說,他們真正選擇的,是太子殿下身後隱藏著的凜王殿下。

白雋和擡頭,對上白路迢視線。

白路迢一次性說了太多的話,氣息有些喘,嗓子有些許刺痛感。但他也只是安靜註視著白雋和,沒有出聲催促,只在等著他在思索後給出回答。

父子倆四目相對,心中所想,似乎就通過眼神間情緒的轉換完成了交流。

白雋和伸出手抓住白路迢手腕,而後用力握了握。

白路迢露出個笑來。

白雋和也笑了下,道:“好好休息吧,你就負責養好身體,其餘的事,我們會處理的。”

“嗯。”

約半個時辰後,半斤將大夫交代的寧神藥熬好後端來房間。

白雋和離開後,白路迢便一直閉目,但沒有睡意。他雖才醒不久,但需要他做的事情倒是不少。

他腦中思緒未斷,想著以前的事,思考著的現在的事,又稍稍幻想了下以後的事。

思索太多,頭有點痛。

半斤端著藥走到床邊:“公子,寧神藥熬好了。”

“大夫寫藥方的時候,我都確認過了,大夫說,您喝完這寧神藥後好好睡一覺,全身經絡疏通,血液恢覆流暢,便能起身活動了。”

“之後會讓廚房那邊給您準備人參雞湯,你醒了之後喝。這段時間您沒有進食,起身活動定然乏力,人參雞湯能補充您的體力。”

白路迢點頭,又道:“半斤,這段時間辛苦你照顧我了。謝謝。”

“公子這是哪裏的話,屬下是您的親衛,照顧您本就是屬下該做的。”

“即便如此,我仍然需要感謝你們為我做的,一切。”

半斤忽楞了下,眼裏閃過一抹訝異,又有短暫瞬間的慌亂。他很快笑了下,將那情緒遮掩下去。

他伸手將白路迢扶起,將湯藥吹涼後餵給白路迢。

白路迢一一張嘴喝下,直至一碗藥全部喝完。

半斤將白路迢小心翼翼扶著躺回到床上。

白路迢道:“幫我準備一輛馬車,還有祭拜所需物品,醒來後,我要去祭拜八兩。”

半斤楞了下,然後點頭:“是。”

然後白路迢才閉上眼。

半斤將房間裏的東西收拾了下,離開後,又按照白路迢的吩咐為他提前出府去購買祭拜所用的物品。途徑酒肆時,腳步頓了頓,在酒肆門前猶豫了會兒,然後進去買了兩大壇酒。

以前時,即使是在府中,也不敢多喝酒,就怕喝多了耽誤事。

如今八兩已去,黃泉之下,自要喝個痛快。

午後,未時中,白路迢醒了。

寧神藥喝下後沒多久他就睡著了,昏昏沈沈睡了幾個時辰,沒有做夢,也沒有別的感覺,好似只是以睡覺來幫助身體恢覆。身體恢覆了,他就醒過來了。

他躺在床上稍微緩了片刻,試著動了動胳膊。胳膊能順利舉起,之前那種僵硬和不適感已經消失不見。

他深吸口氣,胳膊支撐著床面,將身體撐起來。

然後他下床,雙腳踩在地面上的感覺竟然有種莫名久違了的感覺。他將方才憋著的那口氣舒出,往前走動。

很好。

沒什麽問題。

“吱呀——”房門被推開。

半斤端著人參雞湯進來,看見白路迢已經自行起身,眼露些許詫異,隨後驚喜:“公子,您能起來了!”

半斤笑著將手裏的碗放在桌上:“公子,這是之前跟您說的人參雞湯,您過來喝吧。這個大補,對您身體有好處。”

白路迢點了下頭,緩步行至桌邊,雙手扶著桌面緩緩坐下。

雞湯才出鍋不久,熱氣直冒,碗邊緣都是燙的。他拿起勺子在湯中攪動了幾下,道:“半斤,我讓你幫我準備的東西都備好了嗎?”

“東西都準備好了,不過之前不知道您何時醒,就沒準備馬車。我現在就去準備,到時候您喝完雞湯直接去府門前就好。”

白路迢點頭:“好。”

半斤離開房間後,白路迢將那碗人參雞湯喝完。雞湯不錯,很鮮,但是有種沒吃飽的感覺。

他摸了下肚子,走出房間時看了眼天色,而後輕瞇了下眼,先去了趟廚房。之前熬的雞湯還有剩下,他自行舀了一碗,再次喝完。胃裏暖洋洋的,很舒服。

但仍然覺得餓。

果然是好多天沒吃東西,忽然醒來,餓得慌。

但白路迢也沒有繼續吃,稍微收拾了下去了白府門前。半斤已經在等著,他不能再府裏耽誤太久。

白路迢回房間換了身合適去祭拜的衣裳,而後前去府門。

半斤已經在馬車上等他,見他來,立刻跳下馬車,將馬車門簾掀開擱起。

白路迢傷勢尚未完全痊愈,不適合騎馬,以免顛簸而扯動傷口裂開。他只能退而求其次坐馬車。

白路迢上馬車,進去後將門簾拉下來,道:“半斤,走吧,去看八兩。”

“是。”

--

是夜,肅王府。

梁昭心的靈堂設在肅王府內院大堂內,府內上下皆布以喪禮,門口貼著挽聯,掛有兩盞白色燈籠。府中之人身著喪服,整座府邸氣氛沈重,帶著幾分壓抑感,全然沒有往日那般溫和溫馨的模樣。

夜已深,府門緊閉,不再見客。

晚風起,吹動門口白燈籠左右晃悠,裏間燭火搖曳著,似滅未滅。

梁言念著喪服,戴白花。黑夜降臨後,她在梁昭心的靈堂守了一個多時辰。大多的時候,她就看著身前幾步之距的棺材。

她的阿姐就躺在裏面。

梁言念沒有靠近,卻也沒有離開,她就站在那裏,看著棺材目不轉睛,始終安靜。沒有人知道她看著那副棺材的時候心裏在想什麽。

梁奇從靈堂外走來,到她身邊小聲提醒道:“三小姐,時辰很晚了,您該回去休息了。”

梁言念眨了下疲憊的雙眼,動作略顯僵硬著擡起頭看向他。但很快,她心下緩息兩次,試圖將臉上的倦意掩藏起來。

梁奇看著梁言念,又柔聲道:“三小姐,您回去好好休息,這裏有我們。我們會照看好二小姐的。”

梁言念抿了下唇,然後點頭。

梁奇連忙朝旁邊的翠翠招手,翠翠立即走上前來,伸出手扶住梁言念,又帶著她往外走去,離開這座靈堂。

大概是累了,梁言念走的不快,步子有些漂浮,整個人的精神不是很好,眼皮耷拉著,一眼可見其疲憊,好似翠翠一松開手她就要倒下昏睡過去。

翠翠知道她累,也知曉她心情不好,所以並未出聲打擾。

一路到曲幽院,梁言念都無言。

踏進院中,擡頭,便看見了不遠處銀杏樹下、秋千旁有個熟悉身影。那人著一身白衣,身形似比之前消瘦了些。梁言念瞇了下眼,待確定自己不是因為疲倦而眼花後,猛然睜大眼,眼裏是震驚。

她立刻松開翠翠的手,朝那邊大步跑過去。

那邊站著的人聽到身後傳來的動靜,悠悠轉身。那張梁言念思念且想見的面孔就那樣出現在她眼前。

她氣息有些喘,卻沒停下腳步,直到她站定在那人身前。她擡頭,臉色有些著急,氣息不太穩,眼眸顫動著,迅速泛起淚光的眸子裏倒映著他的面容。

她一眨眼,委屈和難受一並襲來,眼淚便措不及待往下掉。

白路迢伸出手,小心翼翼將那從眼角滑落的淚珠擦拭而去,柔聲道:“抱歉,我來晚了。”

梁言念哭腔瞬起,往前一步撲入他懷中。

她忽然間哭得厲害,一聲接著一聲的哭泣在白路迢身前響起,十分清晰落在他耳中。她這會兒說不出話來,只覺難受,想要將這段時日的悲傷,和這兩日一直隱忍著的情緒在這個她能夠依靠的人面前全部發洩出來。

白路迢將她抱在懷中,輕拍著她肩膀,低頭在她耳邊柔聲哄著。

翠翠見狀,朝他們那邊行了個禮,很識趣的退下。

白路迢帶梁言念回房間,讓她坐著哭。起初,梁言念哭的很厲害,後來大概是累了,哭聲小了些,但一直在持續。

白路迢胸口衣裳被她的眼淚打濕。

大約半個時辰後,梁言念的哭聲才漸漸停止。她靠在白路迢懷中,滿臉淚痕,疲憊感在此刻表露得極其明顯,她甚至沒有多餘的力氣去遮掩。

白路迢用衣袖將她臉上淚痕小心翼翼擦去:“累了嗎?”

梁言念吸了吸鼻子:“嗯……好累……”

白路迢拍了拍她的手:“那就睡吧。”

梁言念擡頭看著他,雙手不自覺抓緊他衣裳,淚眼朦朧,抽泣道:“那你要走嗎?”

“我不走,我就在這裏陪你。”白路迢眼神溫柔:“你就放心的睡覺,明天你醒來的時候,我一定還在你身邊。”

“你保證?”

“我保證。”白路迢眼神堅定註視著梁言念的雙眼:“我哪裏都不去,就在這裏。”

梁言念哽咽了兩聲,然後點頭:“好。”

白路迢為梁言念脫下外衣,哄著她躺去床上,將房內的燭火熄滅後,又小心翼翼在梁言念身邊躺下。

細算起來,這還是他們第一次睡在同一張床上。以前梁言念覺得,他們睡在同一張床上的時候會是在他們的新婚之夜,卻怎麽也沒想有想到,會是在這種時候盡是悲傷圍繞的時候。

梁言念側躺,面向著白路迢,伸出一只手將白路迢的手牢牢握在自己手裏,像是擔心他會離開,又似是借此給與自己些許安慰。

白路迢也側躺著,亦面向梁言念,一手枕在腦後,另只手被她握著。

窗外有微弱的院燈燭光透過半開的窗戶照進來,白路迢得以因此看見梁言念依舊睜著的雙眼。

他輕聲詢問:“你怎麽不閉上眼睛?”

哭得太久,梁言念聲音有些喑啞:“太久沒看見你了……我想、多看看你。”

白路迢手指輕捏了捏她的手指:“明天還有很多時候可以給你看,不用急在這一時半會的。你現在該睡覺了。”

梁言念抿了抿唇,依舊看著白路迢。

白路迢又道:“你看你,眼下的黑眼圈都那麽重了,再不好好睡覺休息,就是一圈黑,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被人揍了呢。你明天照照鏡子,黑乎乎的,真像熊貓眼啊。”

梁言念嘴角扯過一絲很淺的笑,擡手在他手臂上拍了兩下:“我的黑眼圈哪裏有那麽嚴重……就一點點而已。你這是在哄我嗎?”

“我是在提醒你,你真的該睡覺了。”白路迢往她那邊挪了挪,聲音近在咫尺:“乖,先閉上眼睛。”

梁言念眨了下眼,而後聽了白路迢的話,乖乖將眼睛合上。

白路迢柔和的嗓音在她耳邊響起:“乖乖睡覺,有什麽話,我們明天再說。明天,還有以後,我們還有很長很長的時間。”

“我會在這裏陪著你,別害怕,睡吧睡吧。”

梁言念的氣息順從著白路迢安撫的話語,漸漸平和起來。她眼皮動了動,睡意忽襲來。

她握著白路迢的手稍微松力,快要滑落時,白路迢及時將她的手反握回自己手心裏。他寬大的手掌將她纖細的手包裹在掌中,他掌心有暖意緩緩傳遞到她手上皮膚。

梁言念身體松懈下來,呼吸平穩。她嘴唇微啟,似是睡夢中的細語喃喃:“二公子,我很高興,你醒了,還來找我了……”

白路迢輕聲提醒糾正:“我們已經成親了,你應該稱呼我為‘夫君’,對嗎?”

梁言念腦袋輕動了下:“嗯……”

“夫君……”

白路迢嘴角勾起,眼裏有淡淡笑意。他往梁言念那邊靠了靠,稍低頭,額頭輕碰著梁言念額間。

“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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