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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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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是出身高貴的長公主殿下,一個是向來端方守禮的景家三公子,這兩個人居然要一同去往望春樓,這擱誰兒也不敢信。

望春樓是什麽地方,一擲千金的銷金窟,是紈絝子弟經常涉足的風月場,怎麽也不該和向來恪守家訓的景佑陵扯上關系。

謝妧坐在馬車之中,問道:“景佑陵,你不會是想借著陪我的這個由頭,也想去看看望春樓中到底是什麽樣子吧?”

她這麽一說,越發覺得有可能,“唔,你這樣的人,想來以前應當也沒去過這樣的地方,有些好奇倒是也不奇怪。不過你應當是清楚的吧,做我惠禾的駙馬,別說通房和妾室,就算是你想來望春樓尋姑娘,也是不可以的。”

謝妧說得理直氣壯,“因為若不是被父皇賜婚給你,那我現在都說不定有幾個又聽話又討人喜歡的面首呢,所以我的這個要求,應當是不過分的吧?”

言下之意,就是當初如果景佑陵拒婚,她現在還指不定多放縱。

景佑陵掀起眼皮看她一眼,並未作答。

“哦,我知道了,你心虛了。”謝妧見他不答,接著道:“因為你不想讓我養面首?”

她嘖了一聲,“所以我之前對楚月瓏胡謅的話,該不會是真的吧?”

“殿下若是這樣想,”景佑陵頓了頓,“也不是不可以。”

謝妧還未答,就聞到突如其來的一陣脂粉味,夾雜著有些聽不清的嬌俏笑聲。

她撩起簾子往外看去,就看到街景和之前渾然不同,大多都是些精雕細琢的閣樓,檐上掛了刻畫的燈籠,而閣樓上面還飄著些欲說還休的帳簾。

這就是隴鄴城中大多人提到都會相視一笑的,楚水巷。

花娘三三兩兩地站在門口,墮馬髻只松松垮垮地挽著,一朵芍藥斜斜插在上面,潔白的手臂上還套著幾個足金的臂釧。

時不時傳來幾聲嬌俏的笑聲。

謝妧沒見過這樣的景象,忍不住將簾子撩得更開了些。以前她只聽說過燕綏和她說過這裏,在他的描述裏只說這裏是個銷金窟,是個好去處。

楚水巷已經是個風月場,而望春樓當算得上是其中風月之最。

馬車穩穩停了下來,謝妧就看到一座遠勝之前的樓閣,這座樓閣裝點極為精致,就連門前的柱子都是鏤了花的紋路的。

站在門口的花娘想來也是沒見到過帶著姑娘家來逛花樓的,原本倚著門沿站著,然後驚訝的站直了身子。

這位花娘也算是在隴鄴城中見多識廣的,還從來沒見過這兩位。

她挑著眉毛看著走近的兩個人,心中嘖了一聲。

那位身穿白袍的公子看著就面生,氣度冷清矜貴,長得還這般出挑,若是從前有過這麽一位貴客來過望春樓,她定然不會不記得。

而那位身穿芝蘭紫衣裙的姑娘……

花娘瞇了瞇眼睛,這麽多年的閱歷讓她下意識覺得,這位姑娘,只怕是比她身邊的那位公子的來頭要更大些。

這……怕不是來捉夫婿的吧?

花娘心中驚疑不定,望春樓屹立在隴鄴城中始終不倒,自然是經歷過不少前來捉尋歡的夫婿的貴婦的,但是大多都是上了年紀的,哪裏來過這麽個歲數的。

這個年紀的姑娘家大多要面子,就算是夫婿出去尋歡作樂,也只會在家中默默垂淚。

花娘扶了扶髻邊搖搖欲墜的步搖,迎上去道:“兩位這是來……”

謝妧看著這位身姿綽約的花娘,笑著道:“我是來找人的。”

果然。 依譁

花娘心中咯噔一下,怕是自己猜得對了,但是也有些拿不準,這位姑娘家怎麽還帶著一位前來捉夫婿,實在是讓人有些捉摸不透。

花娘笑著答道:“是這樣的,姑娘應當是知道我們這裏是做什麽生意的,所以尋常也是不做姑娘家的生意的。我們這裏是風月場,姑娘若是有什麽事情,可以等那人出了望春樓再談。”

言下之意,就是攔著謝妧了。

“望春樓既然是開門做生意的,就沒有現在把我攔在門外的道理。”

謝妧側頭,“就算是風月場,只要律法之內,就沒有我不能進的地方。再說了,姑娘家來望春樓聽曲看舞,應當也不是什麽犯禁的事情吧?”

花娘還要再說些什麽,但還是堪堪住了口。她思忖片刻,再次開口道:“那,不知道姑娘你要找的人,是誰?”

既然攔不住這位看著就身份尊貴的姑娘,那也只能知會一聲樓中的公子,莫要一點兒準備也沒有。

謝妧朝著望春樓中看了一眼,漫不經心答道:“燕小侯爺,燕綏。”

花娘笑著應聲,然後讓開了身子。謝妧剛準備朝著裏面走去,景佑陵卻突然走到了烏使的身邊說了幾句話,她頓步站在原地,所幸景佑陵說話的時間很短,只片刻就回到了謝妧身邊。

望春樓中別有洞天,從外面看著望春樓就是處處可見的精致,等到了裏面就更能發現其中的別出心裁。

只見毯子一直鋪到門口處,而中央處是一個用玉石做成的臺子,紗簾自上而下,而在玉石臺的旁邊則是室內的水池。

水池之中載種著睡蓮和錦鯉,就連水池之上的汀步,都是玉石所作而成,反射著池水的粼粼波光。

玉石臺上的花瓣散落了一地,望春樓中的香味不像是楚水巷那般濃郁,反而是一種芙蓉花香,就這麽飄散在空中。

時近未時,此時的望春樓只有三三兩兩幾個人,看著樣子各個都是闊綽子弟,身邊站著幾個姑娘,正在低聲調笑著什麽。

這麽青天白日地進來了人,原本懶散坐在隔間之中的富家子弟循聲朝著那邊望去,也是奇得有些咂舌,這來風月場,怎麽還自己帶上個姑娘家的?

況且……有人心中思忖,這個姑娘家看穿著用度,可不是什麽普通人家的姑娘,只是這隴鄴城就這麽大,倒是也從來都沒看到過這個姑娘。

這幾個闊綽子弟家中都沒有人從仕,自然不知道現在站在不遠處的,一個是當今聖上最為寵愛的惠禾長公主,一個則是聲名在外的少年將軍。

一個身穿靛青衣袍的少年瞇著眼睛瞧了瞧,玉骨扇在桌案上輕叩了一下,奇道:“望春樓中什麽時候還招待過女客了,這個姑娘家居然青天白日裏來望春樓,實在是件稀罕事。”

旁邊的人也誒了一聲,附和道:“哪有人來望春樓還帶上自個兒家中的媳婦的?嘖,不過這個姑娘當真是個難得一見的美人,我家中要是有個這樣的嬌妻,我也不稀罕來著望春樓。”

旁邊站著的姑娘笑著捶了一下那人的肩膀,嗔道:“是阿茹平日裏還不夠討人喜歡?李公子說出這樣的話,阿茹可不依。”

這個喚作阿茹的姑娘一邊調笑,一邊擡眼看著站在不遠處的景佑陵,心中奇道這個公子長得這般出眾,倒是個面生的,還帶著個姑娘來望春樓,可真是怪人。

……

望春樓中向來為燕綏這位貴客留了一個房間,這個房間全都是由著這位貴客的喜好布置的,就算是比起侯府,估計也並不差到哪裏去。

這位貴客雖然有些喜怒無常,但是時常一擲千金,所以樓中的姑娘也是趕著想去伺候著。

只是尋常的姑娘想來燕綏的這間屋子,還是有些不夠資格。

望春樓共有二十四閣,閣中的姑娘個個都是千嬌百媚,婀娜多姿,也唯有這二十四位姑娘才有資格進入燕綏的這件房間。

燕綏敞著衣袍斜躺在榻上,旁邊一個姑娘撚了顆葡萄餵到嘴邊,還有一個姑娘半跪在地上為他輕輕捶著肩。

光是這些還不夠,在燕綏面前的臺子上,還有四個姑娘,或是抱著琵琶,或是坐著彈琴,琵琶聲清冽,琴聲空靈,彈得是一首揚州慢。

燕綏倒也沒看著面前的這些鶯鶯燕燕,耷拉著眼皮,他向來連生氣的時候都是帶笑的,但是近些天來卻是很少笑過了。這屋中都是伺候慣了燕綏的姑娘,自然是知道這位貴客此刻心中不快。

只是原因,沒有人知道。

她們心中惶恐,卻也沒有人敢揣度這位貴客的心思。

“嘖。”燕綏手指在額頭上點了點,“怎麽,彈的都是些什麽?知道的這是在彈曲兒,不知道的還以為在給我唱喪呢。”

幾位花娘聽到他這麽說,連忙跪地,一時之間,剛剛還彌漫著靡靡之音的屋內,一絲聲響也無。

眾人惶恐之時,就聽到外面有叩門聲。

燕綏神色不耐,手上拿著片金箔,在桌案上叩了一下,“進。”

一個佝僂著身子的小廝進來的時候還帶上了門。

燕綏漫不經心地把玩著手上的金箔,瞧著他道:“你最好是真的有些事情要稟告。”

誰不知道這是這位貴客即將要發難的前兆,小廝嚇得臉色慘白,哆嗦著說道:“侯、侯爺,剛剛嬤嬤讓我來知會你一聲,剛剛門外來了位姑娘,說是要找您的。嬤嬤說那位姑娘看著非富即貴,說您要不要還是……避著些?”

“避著?”燕綏嗤笑一聲,“我倒是看看,誰有這麽大的膽子,居然敢來望春樓找我的晦氣。”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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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願你見我如江月」

沈江月一直覺得,她和駱平川不該走到後來那般地步。

駱平川天生長了一張薄情臉,眉眼略微上揚,還有顆眼下痣,唇薄,遑論他還從來都不笑。

所以沈江月跟在他身後跑了十幾年,也沒有把他捂熱。

大學舍友勸她,“白白浪費時間,你這又是何苦。”

沈江月沒吭聲,她向來是個拎得清的,唯獨在駱平川這件事上,她卻一直執迷不悟。

直到有日,沈江月看到他會對葉蓁笑的時候,她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原來那樣薄情的人,笑起來的時候,也會漂亮得熠熠生輝,如同春風過冰原。

萬物生春。

沈江月想,她這迢迢遠遠十年之久的暗戀,或許,也該迷途知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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