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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關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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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梨是被王庭回來敲門叫醒的, 冬日的陽光薄薄灑了一層進來,讓連著早起幾天的她一時有些搞不清楚如今什麽時候。

“居然中午了?!怎麽沒叫我!”

孟陶陶給她披上衣裳,“讓你歇歇, 早上少做一個狼牙土豆的事情罷了,哪有掌櫃的自己累死累活的事?”

司梨覺得自己沒有很累, 但也沒反駁, 搖了搖她的手臂,親昵地貼過去, “我可真是撿到寶了。早上忙這忙那沒閑下來吧,下午你歇著看書,都交給我吧。”

“本來還能讓你再睡一會,但是王庭和唐叔帶來的消息不大好, 加上有人來找, 等在外面,還是快點起來吧。”

司梨聞言, 系衣帶的速度都加快了。王庭和唐掌櫃這兩天的共同事件只有去找鐵匠改造鍋的事, 孟陶陶都能說出來一句不太好,那恐怕情況十分糟糕。不過,另一件事相當奇怪, “誰來找我?”

京城這麽大, 原主幾乎沒有交際,目前司府也還沒找過來,那除了蕭綺她壓根不認識別人。蕭綺這時候還在書院,要找人也會直接大咧咧進來,那怎麽會有旁人?

“說是昨天約好的, 受越王世子之托來尋掌櫃。”孟陶陶在旁提醒。

回憶片刻昨天睡前的事情,睡糊塗了的司梨臉色頓變, “壞了,昨天的拔絲地瓜沒有送過去。”

“我做好送過去了。”孟陶陶十分淡定。

知道來人是誰,司梨連忙收拾了出去見人。大堂一側坐著的是個熟悉的面孔,手邊一杯奶茶,神色閑適。

之前往來居掛牌後的第一個客人居然和越王府有關?念頭在腦中轉過,司梨上前兩步施禮,“讓客人久候了,實在失禮,這杯奶茶就算是我送的。”

鐘柳儒偏頭看一眼她,起身一揖,“司掌櫃坐。某姓鐘,受世子之托來談談砌墻日子和之後的事。”

越王府定的拆墻日子是三日後,不需要司梨做什麽,匠人和現場管事都由越王府負責,墻下本就是騰空的,當日不要靠近就可以。拆墻加上拆墻當天的生意影響,總共會賠給司梨五兩銀子,若是之後鋪子因為院墻上的門影響轉手,則由越王府出錢買下。而之後郡主過來小坐的事,護衛和婢女都會配齊,花銷雙倍記賬,月底結算。

條件優厚中透著吝嗇,是熟悉的味道。

司梨笑笑,“我本不應得寸進尺,但是眼下的確還有一件難事。鋪子盤下來之後剩了許多小鍋,我做菜用不到,就想改造一下鍋具和爐竈,但是鐵匠不願意接這個活,不知您可有辦法幫我?想來此事對世子而言應是舉手之勞,若是世子方便幫我解決,這五兩銀子我也就不要了。”

來的路上司梨已經聽孟陶陶說過王庭二人遇到的問題,兩家鐵匠鋪子都不願意接這個活。

一家是斬釘截鐵拒絕,一家卻是暗示要加價,唐掌櫃看那邊意思是改造一個鍋要花半兩銀子,都夠重新打一口了,幹脆勸她作罷。而據孟陶陶所說,大寧鐵匠鋪子雖然受官府限制,但官府管的只是新打鐵器,其他一概不管。像改鍋、補鍋、磨刀之類的事實在太小,又沒有殺傷力,完全是由鐵匠鋪子自己判斷接不接活。

那事情就明了了,估計是有人聽說了這邊賺錢,和司府鬧事的事,不是怕惹麻煩,就是想宰一筆。雖然改造鍋具還不著急,畢竟現在還用不到,但與其自己之後去找這些人糾纏,不如抓住眼前能借的力,讓能量更大的人解決問題。

鐘柳儒低頭喝茶掩去臉上笑意,把金錢換成人情,這小姑娘倒是聰明。

“可以,之後會有匠人來幫你調弄器具,三天之後會一起過來。不過,你的五兩補償就要付給匠人了。”

“自當如此。”司梨笑著敲定了事情,送這位鐘先生離開。

前腳人剛走,後腳又來了個熟人。關知珍垂頭喪氣地左手一杯奶茶,右手拎著一包紙包跨過拐角,對上司梨視線,頓時打起精神,跟之前那個快哭出來的表情截然不同,“司掌櫃,許久不見!”

司梨挑了挑眉,“有什麽事嗎?”

“你不曉得,你的往來居如今名聲可大了去了,我這是來道喜的。”關知珍說著俏皮話,兩只手往上一舉,給司梨看清他帶來的禮品。

【系統:“小有名氣”已完成,一千點成就點已發放。任務已更新,請宿主再接再厲。】

說到“名聲”二字,系統提示和關知珍的聲音同時響起,這個莫名其妙的任務就這樣完成了?司梨盯了他半天,才讓開了門。

說往來居在京城開始有名氣,司梨是信的,但名聲大就不太可能了,京城老店那麽多,哪裏輪得到剛開張的小店出頭?這小子別是滿嘴胡說吧?

不過客人上門,司梨也不好往外趕,接過禮品,忽然一楞。

奶茶雖同樣是竹筒外裹布包的包裝,但杯蓋擋板上沒有往來居的印字,再開蓋一聞,花香撲鼻,遮住了奶的腥膻,茶香完全被壓在下面,與她交給唐掌櫃的方子有著明顯不同,卻又能感覺到二者的關聯。

而另一包卻是一個驢打滾,樣式與司梨在關記吃過的極為相似。司梨翻過包裝油紙看了一眼,不管是油紙上還是蓋住包紮處的紅紙上都沒有印“關記”二字。

兩樣“禮品”的共同點是都是仿品,關知珍的目的呼之欲出,司梨皺眉道,“關少東想提醒我什麽?”

關知珍誠懇道,“我來請司掌櫃救命。”

“我幫不了你,你應該看得出來。”司梨有些無奈,坦誠道,“多謝關少東提醒,仿品的奶茶出現是必然的。做糕點並非我所擅長,而且關記有多年的老師傅們在,哪需要我?而關記的仿品想來關記做了這麽多年,也自有辦法解決,所以我又能做什麽呢?”

司梨實在無法理解,他為什麽執著於讓自己去幫忙做糕點。不說同行是冤家的事,關記餑餑鋪在京城據說開了好幾代,哪裏會缺替主家實現想法的大師傅?

關知珍苦笑一聲,“關記,只剩學徒了。”

不知是否是憋了太久,關知珍開了口,就像竹筒倒豆子似的把關記遭遇全都說了出來。

關家長子關知玉是如今的關記掌櫃,原本天縱英才,在廚藝上天分極高,但是前些年父母病故守靈時傷了手,而關知珍卻是個只有舌頭靈敏的家夥,廚藝一塌糊塗,鋪子裏的活就全交給了大師傅們。

原本想著關知玉口頭指導,和大師傅們配合也能將鋪子撐下去,有了下一代傳人,運轉會輕松許多。然而拿著關記傳承,大師傅們不僅不接受關知玉的推陳出新,還鬧著把工錢一加再加。最終,到底是欲壑難填,他們獅子大開口要一半的關記。

關家兄弟自然不答應,誰曉得他們顯然是早有準備,一夜之間,大師傅們帶著教好的徒弟離開,在京城另開一家關外樓,堂而皇之地賣起關記糕點和時興的點心吃食,一時十分風光。而沒了大師傅的關記完全無法開門營業,一時生意停擺,關知玉大受打擊。關知珍思來想去,想起之前吃到的司梨的手藝,再次登了往來居的門。

從某個角度上,關記和往來居兩家的確是同一戰線。畢竟時興的點心吃食裏,就包括往來居略微揚了名的奶茶。

司梨仿佛一只誤入瓜田的猹,時不時附送兩聲驚嘆,末了總結,“所以現在是你哥哥做不了,你不會做,想來讓我幫你哥哥完成想法?”

關知珍困難地點點頭,“關記方子我們都還有,學徒我們自己能教,除了幫兄長完成他的想法,只需要時不時測一下學徒水平就可以。方子不能給你,但是鋪子裏還有錢,只要價錢合理,都可以談。”看得出來,他的確是走投無路沒了辦法。

小夥子,要真想害你,你這就是才出虎穴又入狼窩知不知道?

司梨神色覆雜地看著他,“不是錢的事,但我的確幫不了你。”

“你和他們說的話一模一樣。”關知珍低下了頭。他前些天不是沒有去找過能把握住菜肴點心均衡細微之處的大廚,但他們都有自己的店鋪,而且並不想來淌關家的渾水,誰知道年紀最輕的往來居掌櫃也以同樣的理由拒絕了他。

司梨也很無奈,關知珍說得很明白,看中的就是她對調味和各種材料的調配把握,但這根本不是她的能力。

系統菜譜已經給出了最恰到好處的比例,又有進度條可以盯著操作,再加上每道菜出鍋後的系統評語,才有了所謂的“恰到好處”,而離開系統菜譜去做別的,她的水平恐怕連關知珍都不如。

關知珍沒再說話。坐在對面垂著頭,像極了一只被大雨淋濕茫然極了的幼犬,司梨心裏一軟。

“我幫不了你,但是,我覺得你和你兄長可能走進了一個誤區。方子還在,他們跳不了多久,為什麽不去府衙打官司呢?你們才是關記的傳承者,一般師門傳承都是要徒弟繼續在酒樓做事的吧?他們提前毀約,要賠多少錢?”

感謝普法小能手孟陶陶,讓她現在第一反應就是這件事是不是能去找官府判案。

關知珍一楞。

司梨笑笑,繼續道,“你兄長手不好,但是你們有嘴巴,有眼睛,可以去嘗、去調整。如果那些學徒都是可信之人,關記現在的低谷不過是為未來的輝煌準備。”

“你說得對。”關知珍眼睛亮了起來,“多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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