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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章(“我要多騙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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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章 (“我要多騙點人”)

初初回到國內,跑了幾趟留學生管理機構,光學研究所的入職手續也要辦,手續要一趟一趟地跑,只能慢慢辦理著,等辦理好了才能去光學研究所上班。

趁著這個日子,林望舒倒是可以逍遙一段日子。

這天她過去娘家,剛回來,就見到一輛車停在家門口,而且還是陌生的車牌號,等走近了,才發現,家門前站著一個穿著西裝的中國人,還有一個白人。

那個中國人見到她,頓時一喜,趕緊上前握手,又介紹道:“這是卡雷特蒙駐中國辦事處的Kaiser先生,冒昧過來,是想和拜訪下陸先生。”

林望舒當即問起來,這才知道,陸殿卿從單位離開後,他們一直聯系不上陸殿卿。

林望舒並不知這裏面的門道,自然不敢多說什麽,只是讓對方留下了電話,等陸殿卿回來,自然會和他們打電話。

等他們走了後,旁邊編輯家的老太太倒是驚訝得不輕:“你們家怎麽還有外國親戚了?那不是外國人嗎?”

林望舒忍不住笑起來:“就是單位有些事有接觸,可不是親戚。”

等到晚上傍晚時候,陸殿卿回來了,林望舒提起這件事來,陸殿卿解釋道:“機械工業部和他們的談判目前先擱置了,他們條件過於苛刻,實在沒法答應,不過他們顯然也想合作,不想放棄,所以找上我。”

林望舒:“那不是挺好的,事情有轉機了!”

陸殿卿:“只是看上去而已,這一次,他們抱有多大的誠意,又能做出哪些讓步,誰也不知道,先冷一段再說吧。”

林望舒好奇:“你倒是挺沈得住氣,也不怕到嘴的鴨子跑了。”

陸殿卿略沈吟了下,笑道:“我回頭給他們打電話透露一下風聲,提一下工業機械部和小松接洽的事,到時候看看他們反應吧。”

陸殿卿:“目前只談了挖掘機的合作,其它的還在觀望,不過這種模糊的消息放出去,估計卡雷特蒙已經坐不住了。”

如果說在機械工程行業,卡雷特蒙是heother,那小松就是theother中最特殊的一個了,小松和中國的合作,必然將對卡雷特蒙造成進一步的威脅,這也是他們絕對不想看到的。

林望舒聽著,恍然:“他們如果不和中國合作,虧的不光是機會,還增加了小松的威脅!所以我們擔心找不到最好的師父,但其實他們也怕失去中國這個機會。”

陸殿卿頷首,解釋道:“是,他們前幾年和三菱公司合作,虧損三年,又遇到小松向他們發起激烈挑戰。就在前幾天,因為匯率問題,卡雷特蒙的董事長拿著一張紙幣跑去了白宮辦公室,直接拍桌子了。他們正是急的時候,所以我們不著急,現在慢慢來吧。”

陸殿卿笑道:“是,一個國家,一個部門,一個企業,無論多麽強大,最終都是由人來做決策的,既然是人來做決策,那就有人性的弱點,這個談判的過程就是一個心理戰,誰心態平和,誰扛得住,誰就是贏家。”

林望舒納悶:“那你覺得,他們是不是一定會讓步?”

陸殿卿卻道:“在這個過程中,我們不能想能不能成的問題。”

陸殿卿:“我們一定要抱著失敗的打算,要有離開談判桌的底氣,不然輸的就是我們。”

林望舒蹙眉想了一會:“我明白了,只要有離開談判桌的底氣,那就不會輸。”

陸殿卿讚賞地看著她:“說得對。”

林望舒:“那如果其實根本沒有退路,也沒有離開談判桌的底氣呢?”

陸殿卿:“那就要把底牌握在自己手中。”

林望舒恍悟:“如果過早亮出底牌,那就已經輸了,所以就算憋死,也得藏好,不能讓對方知道,所以你現在很不著急和他們接觸。”

陸殿卿笑望著林望舒,一臉孺子可教的樣子:“對。”

林望舒卻若有所思,過了一會,打量了一番陸殿卿:“那你當時和我提議處對象的時候,是不是也很有離開談判桌的底氣?你的底牌是什麽?”

陸殿卿神情微妙地頓了下,望著林望舒,默了半響,卻是依然無話可說的樣子。

林望舒回憶往日,輕出了口氣,嘆道:“我現在越想越不對勁,總覺得我上了你的大當!”

接下來兩天,林望舒想著帶孩子去北京新開的龍潭湖畔游樂場,林望舒拿出地圖來,研究一番路線。

陸執葵便很有些懷疑的眼神:“媽媽出去會不會迷路?”

林望舒冷笑一聲:“怕迷路,那你別去,我帶著守倞去。”

林望舒也就不看地圖了,直接把那個扔給陸守倞:“來,記住路線。”

陸守倞記性特別好,堪稱過目不忘,不充分利用下可惜了。

對此陸守倞沒什麽意見,拿過來地圖,看了一番:“記住了。”

龍潭湖游樂場游樂場去年新開的,有許多新鮮游樂設施,雖然對於玩過國外迪士尼的兩個小孩來說不算什麽,不過至少新鮮。

玩了游樂場,本來還想著帶他們去爬爬長城,看看十三陵水庫,雲菂打來電話,說是想孩子了,讓把孩子送過去。

陪了他們幾天的林望舒也很樂意把他們扔出去,趕緊送過去陸崇禮雲菂那裏了。

說實話管孩子好心累,扔出去那是最好的,有人幫看孩子她感激涕零。

林望舒徹底自由了,悠閑自在,到處逛逛街,吃吃喝喝的,再和親朋好友聚聚,談天說地的。

先去見了寧蘋,寧蘋已經二十五歲了,女大十八變,真的和以前不一樣了,打扮時髦,手頭也寬裕,她在相親。

提起林聽軒,寧蘋眼睛裏依然會有光,不過看來已經不指望了。

林望舒心裏暗嘆,她突然想起自己當年和陸殿卿。

她總覺得自己一時沖動了,自己上了陸殿卿的當,不過想想也沒什麽不好的,反正他人品好,閉著眼睛跳了,幸好結果也不錯嘛。

果然人生在世,還是需要沖動一把的。

她還和昔日下鄉的知青朋友一起聚了,朋友們都三十歲上下的人了,大部分都結婚有孩子了,孟繡也結婚了,就是和當初林望舒的同事新加坡華僑陳志明,兩個人小日子過得還不錯。

最後,林望舒也和昔日大學同學聚了聚,那批大學同學大都發展得不錯,當年班長在一家知名國企工作,現在已經是經理了,陳六芽則從政了,去了某關鍵部門,現在位置已經不錯了,算是勉強實現了她當年的願望。

至於胡楊,實在是出乎林望舒意料,她竟然當了服裝設計師,投到了菲爾德先生名下,她的穿著緊跟時尚潮流,乍一看以為是國際名模,倒是讓大家意外不小。

胡楊對林望舒感激得很:“我之所以能走上這條路,多虧了你!你就是我的引路人!”

當初大家一個宿舍,如今多年不見,除了蘇方紅在國外讀博士還沒回來,冒箐箐已經和她們決裂,其它的竟然終於重聚在一起,三個人自然多有感慨。

林望舒便也說起自己遇到冒箐箐的事,幾個人面面相覷,全都笑起來。

胡楊很有些解氣:“想到她嫁入豪門,最後卻發現,她公公還得巴結著你公公,我就覺得沒來由痛快呢!還有她那禿頂愛人,嘖嘖嘖,好意思說嗎?”

陳六芽嘆:“人呢,就不能和自己較勁,其實她找的那個,我聽說條件一般般,她平時根本看不上,也就是著急了,隨便找了一個,要出國贏回一個面子,結果現在看,這面子也沒贏回來。”

林望舒:“當初我還覺得,我愛人是不是有點下手太狠了,現在看,她活該!”

陳六芽想起曾經,嘆道:“望舒,你愛人對你真是用了心思,這是不舍得你受一點點委屈。”

胡楊:“關鍵你愛人各方面都太優秀了,家世、長相、性情和才華,每一個都是頂尖地好!”

林望舒再次想起自己的懷疑——她覺得自己上了陸殿卿的當。

這個人精於心術,自己肯定不是他的對手。

不過,上當就上當吧,於是她終於長嘆一聲,笑著道:“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誰讓我運氣好,就被這麽一個全兜肉餡的大包子砸中了呢!”

她這麽一說,陳六芽和胡楊都楞了下,之後,兩個人對視一眼,咬牙切齒地道:“林望舒,你能顧忌下我們的感受嗎?”

***********

林望舒終於辦理好了入職手續,還沒來得及上班,就先被陳所長叫過去參加了一個高科技研討會,這研討會上一些老專家爭得臉紅脖子粗的,還是那句老話,兩派意見,一個認為應該盡快跟進,一個認為如果跟進必然拖垮經濟,雙方互不相讓,一群耄耋之年的老人竟然爭得幾乎拍案而起。

陳琰所長說得激動了,一改往日忍讓的性子,竟然差點拍了桌子,眼鏡直接從鼻子上掉下來了。

林望舒從旁看著,不免嘆息,這個爭論,其實也是她和陸崇禮在飯桌上的爭議,也不能說陸崇禮那一派的想法沒道理,畢竟那也是現實的考量,國力不濟,哪能那樣盲從,但一些關鍵科技領域,卻是錯過關鍵發展時期,後面想跟,怕是也難了。

她這麽胡思亂想著,又想起激光陀螺儀來,這幾年她留心國內物理界的人,高博隆倒是依然存在的,不過目前只是一所大學的老師,是教理論物理的,她特意查看過高博隆發表的論文,幾乎沒有,看樣子他專註於教學,和激光不沾邊了,是沒法指望了。

這麽胡思亂想著,會議已經結束了,並沒討論出什麽來,陳琰憤而帶著林望舒離開,並且揚言:“一定要想個法子,讓上面重視起來!”

林望舒自然是讚同,這也是她匆忙回國的目的,不過她剛剛回到國內,暫時還需要熟悉下情況,並不敢冒然行動。

不然她說不定馬上碰到下一個陸崇禮。

這時候她開始進入研究所工作,根據她當初回國和陳琰談的條件,她擁有自己獨立的實驗室,並可以招收自己的班底來組成研發小組。

不過很快林望舒便發現,問題很大。

其實早就料到國內的科研條件不好,但沒想到,竟然這麽不好。

目前激光實驗室可用的設備陳舊,很多都是六十年代初采購的,在國外早已經淘汰了,不說別的,就說調節儀,國外都是三維的,而且精度至少能達到一微米,可是國外只有十分之一毫米,這完全無法相提並論!

購置新設備的,那就得要錢,錢就是經費,經費需要上面審批,要經過層層手續。

而且就算有經費,這些設備也要去國外采購,還不知道耗費多少時間。

最要緊的是,根本沒錢。

之前國家的科技研究一直運行在計劃經濟管理體制上,現在要改革科技體制,要引入市場和競爭機制,但是這種改革對於老科學家們顯然不適應。

他們這輩子做研究都是國家撥款,突然間上面改革了,不給你錢了,你得自己想辦法做項目去申請經費,那真是完全懵著的,一時半會都反應不過來,也拉不下這個臉。

當然了,更多的是不明白,怎麽我們做科研還得自己去要錢?

再加上光學研究所本身就不是什麽國家重視的單位,兩三年沒產出,上面根本沒人搭理,誰給你錢?

這實驗室設備可不就是落後淘汰,不可能好好地花錢給更新換代。

林望舒看著這情景,也是無奈了,她終於發現,自己好像被坑了。

說好的二級研究員,也是局級待遇了,工資是還可以,說好的獨立擁有實驗室可以招兵買馬,可問題是,實驗室裏沒器材,她拿什麽玩兒?

國內激光人才幾乎斷檔,她找誰去?

她環顧四周,也和同事多了解了下,知道光學研究所科研人員稀稀拉拉,目前除了她之外,只有一位一級研究員和兩個二級研究員,那位一級研究員叫杜興岳,這杜興岳五十多歲了,長得矮胖,戴著一副眼睛,見到人喜歡從上往下把人打量一番,他是解放前的大學生,曾經蘇聯深造過,不過這些年,並沒有做出什麽大成績來。

杜興岳打量了一番林望舒,便熱情地上前握手,恭維了一番,說林望舒這麽大年紀就二級研究院,有出息。

憑著直覺,林望舒並不喜歡杜興岳,感覺這不是一個做研究的,後來和陳琰聊了聊,才知道,杜興岳老丈人有些背景,人家又是蘇聯留學,科班出身,也就這麽在研究所混著,反正一杯茶一張報紙可以混一天。

陳琰道:“反倒是他手底下的冒箐箐,現在雖然只是助理研究員,但好歹國外留學回來的,倒是也有點想法。”

林望舒聽著,倒是意料之中的。

冒箐箐在北大上了一年多就出去了,掐指一算,也在國外待了六年了,拿到了美國的碩士學位,她這個人人品不怎麽樣,但是卻上進,腦袋瓜子也還算好使,估計還是學了一些東西的。

再說了,國外留學的,在外面隨便學點,拿到國內來,就是先進技術了。

對此她倒是也沒什麽想法,她知道因為當年的事,冒箐箐對她顯然心存怨恨,不過她反正也不喜歡冒箐箐。

大家竟然身處同一個研究所,自然互相提防著,不過誰怕誰呢。

要拼研究功底,她是博士冒箐箐是碩士,她名聲在外又是二級研究員,冒箐箐只是個助理研究員。

要拼背景,依陸家今日今時的地位,她還不至於怕了誰。

實在不行要拼陰謀的話,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她也可以玩陰的!

從陳琰所長那裏出來,她過去自己那百業待興的實驗室,恰好看到了冒箐箐。

冒箐箐笑盈盈地走過來,站在林望舒實驗室門口,環顧過她那陳舊破敗的實驗室,估計也是覺得好笑:“望舒,你現在也是二級研究員了,你平時都研究什麽?說出來也讓我們長長見識。”

林望舒也就笑道:“當然是研究學問了,我趕明兒又有一篇論文炮制出來了,可能明天就獲正兒八經諾貝爾獎了。”

冒箐箐噗嗤笑出聲:“恭喜恭喜,祝你旗開得勝,我可等著你獲一個正兒八經的諾爾貝獎學金。”

說著,她拎起她的小牛皮包:“我先下班了,我愛人還等著我出去吃飯。”

她走的時候,穿著高跟鞋,走了一個搖擺生姿。

林望舒輕嘆了口氣,她上了這麽兩天班,每天自己在實驗裏收拾那些陳年器材了,下了班後,弄一身土。

以至於這天,陸殿卿看到她,都疑惑起來:“你真是去研究所上班了?”

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去建築工地當工人了。

林望舒苦笑連連,不知從何說起:“我們研究所根本沒錢,也沒人,什麽都沒有,就是一空名頭。”

陸殿卿蹙眉:“那怎麽辦?”

他知道現在職能研究機構在改革,但不知道這個光學研究所竟然淪落到這個地步。

林望舒嘆了口氣:“我現在想著,一些儀器和配件我都可以自己設計制作,慢慢來吧。”

陸殿卿:“你們研究所是不是徹底沒經費?”

她現在覺得她就是被陳琰騙來的。

陸殿卿略一沈吟:“那我們可以拉一點私人的投資嗎?我來幫你想辦法。”

林望舒知道他的意思,他人脈廣,況且他的母親和二舅也都在大陸投資,是完全可以給她弄到一些研發資金的。

不過她還是道:“算了,這種賬目還是得算清楚,犯不著自己去想這種辦法,這是國家層面的研究,量級很大,我也有一些別的打算,只是需要規劃下。”

她想起之前和陳琰聊過的,她想讓國家重視激光行業,重視高科技發展,如果能從宏觀上改變這種局面,那她們研究所的經費問題也就迎刃而解。

如果她讓陸殿卿幫自己弄到經費,也只是解決她個人的問題。

一個行業要發展,不可能只靠一個人在那裏撐,要爭取讓這個行業成為重點,吸引更多的人才,這才是正途。

陸殿卿看她竟然摩拳擦掌的樣子,試探著問:“那你現在什麽打算?”

林望舒便開始給他講起來:“殿卿,我是有詳細計劃的,我的計劃分為宏觀層面和微觀層面。宏觀計劃就是要讓中國重視尖端科技的發展,引進高科技人才,重視關鍵領域發展,推動中國的社會進步;微觀層面就是——”

陸殿卿:“微觀層面是什麽?”

林望舒頓了頓,神情無比地嚴肅:“我要多騙點人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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