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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148暫無章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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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這個吧……那個吧……一個嘔巴……”羅扇不知為何有點兒心虛,一時不敢去對上白大少爺的目光:嘖,怎麽有種當場被丈夫捉奸的趕腳呢……

那小生將白大少爺上下打量了幾眼,見穿著粗布衣衫,只道是個普通百姓罷了,因而也不畏怯,落落大方地向著白大少爺一拱手,語氣裏帶上了幾分傲慢:“這位兄臺請了,在下乃‘聚園春’戲班子的領班杜良辰,與府臺大人小有些交情,方才見令妹頗似在下一個故人,這才冒昧前來探問,失禮之處還請莫怪。”

一個在古代地位十分低下的戲子居然會同府臺大人“小有交情”,這句話裏的信息量可就大了,倒是有那些唱得很紅的戲子也會受到上流社會紈絝們的追捧,譬如方琮和表少爺那類的,記得他們都是某戲子的狂熱粉絲來著,像這類紅角兒,人紅譜大,但歸根結底還是下九流的行當,多為人所不恥,所以要想在人前爭上一口氣博得所謂的尊重,多半都得靠上幾個癡迷戲曲的權貴做後盾才成,至於怎麽“靠”,那背後的各種因素就比較少兒不宜了,靠得穩當了,自然就敢恃寵而驕如這位杜良辰,要麽他這一開口就往外搬府臺大人呢。

“‘令妹’?”白大少爺沒理什麽府臺大人,只重覆著這個詞並望向羅扇,眸子黑沈沈的令羅扇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哆嗦。

羅扇實是沒想到這個唱戲的小子居然敢這麽牛氣地面對目標的哥哥,她以為他會知難而退的啊!哪裏會想到人家居然有後臺!可是不謊稱白大少爺是哥哥又能說什麽呢?總不能說成是自己男朋友吧!說成是上司又怕這小子不肯信,畢竟白大少爺身上穿的是普通百姓的粗布衣……反正,一般哥哥才對這種心懷鬼胎的家夥們最有震懾力的嘛!

羅扇自個兒在心裏頭解釋了半天,可惜白大少爺聽不到,只管冷著臉走過來拉上她的手就要離開,才剛邁出去半步,就被那杜良辰一閃身擋在了面前,含著笑抱了抱拳,卻根本沒有半分謙恭地道:“兄臺何必急於離開呢,在下只覺與令兄妹頗合眼緣,若不嫌棄,不如到旁邊的酒肆裏喝上兩杯,在下做東,咱們交個朋友,可好?”

白大少爺把羅扇拽到自己身後,慢慢展眼看向杜良辰,杜良辰正為白大少爺這小家子氣的舉動感到好笑,忽地對上他這雙眼睛裏射過來的淩厲無匹的目光,不由下意識地激淩了一下,一時倒給怔住了:方才這人還一臉的木訥呆滯,怎麽——怎麽轉瞬就像換了個人般湧起了令人膽寒的殺意?

杜良辰這才明白,這個人把自個兒“妹妹”拉到身後並不是因為怕他杜良辰會對她怎樣,而是因他不想讓自家妹妹看到他的鋒芒畢露!

這小子是什麽來頭?看這周身散發的氣勢絕不似普通人,莫非是某個官眷喬裝出來游玩的?不大可能。杜良辰是全藿城最紅的伶人,不管是官家還是富豪,誰家辦個宴過個事兒的都得來請他去唱上幾場,否則那宴就似乎辦得不上檔次似的,而他也因此識人無數,藿城上流社會圈子裏的人十成裏有九成九他都能對得上號——眼前這個人陌生得很,他根本沒見過,可見絕不是什麽有頭臉的人物。

杜良辰也不過是近兩三年才紅起來的,他紅的時候白大少爺正瘋著,就算白府曾請過他,他也是見不到白大少爺的。

謹慎起見,杜良辰在腦子裏仔細地過了一遍自己所識得的那些有權有勢名頭響當當的人物,確乎是沒有這麽一張臉,心下定了定,轉而就不怎麽高興了:他杜良辰現在可是府臺大人面前的紅人啊!連府臺大人都沒給他使過臉色,還上趕著給他買了套三進的院子、七八個供使喚的下人,綾羅綢緞海味山珍更是一月一送,府衙裏那些大小官吏哪個見了他不得笑臉相向?而眼前這個混小子竟然敢瞪他!還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以杜良辰現在的身價原本不屑於在外面搭的戲臺子上演出,奈何他身價再高也是戲班老板的簽約藝人,戲班子要借著正月十五人人都上街游玩的機會再擴大知名度,當然就得讓他這個唱的最好的出來鎮場子。

人都說戲子無情,可杜良辰卻偏是個多情的,許是因要唱戲所以看了太多的風月□,耳聞目染親身演繹中,性子裏就漸漸地帶上了風流氣,平日裏去那些富貴人家府上唱戲也斷不了同那些個正情竇初開的閨秀千金亦或獨守空房的寂寞少婦眉來眼去,勾搭上手的竟也有了十來個,因此愈發縱的他色膽包天,但凡遇見個略具姿色的就免不了施展手段搭訕一番,自然不是出自真心,全不過是為了取樂罷了。

今兒他相中了羅扇,也是因看她一臉地純真似不谙世事,這樣的傻丫頭最易上手,所以下了臺後就迫不及待地跟過來展開進攻了,至於她這位哥哥,他剛才也不是沒瞧見,這種普通百姓最是膽小怕事,被他嚇唬兩句就怕得屁也不敢放一個了——類似的事他可沒少幹。

幾個念頭轉下來,杜良辰重新有了底氣,臉上浮了個冷笑,對上白大少爺的目光:“怎麽,莫非杜某請的酒,這位兄臺看不上眼?”

“杜良辰,”白大少爺忽然笑了笑,聲音壓得很低,以至於被他擋在身後的羅扇根本什麽也沒聽到,“你能混到今日,不過是倚賴了一副好嗓子,而若這嗓子毀了呢?”

“你什麽意思?!”杜良辰又驚又怒又疑地瞪著白大少爺。

白大少爺不再理會他,只向著他身後不遠處看了一眼,轉身拉著羅扇便走,杜良辰想攔,又覺得他方才那一眼有蹊蹺,下意識地回過頭去看,卻只見販夫走卒人來人往,並沒有什麽不妥,便以為這小子不過是虛張聲勢罷了,才要追上去,就覺得有人在他肩上拍了一下,一扭頭,腦袋上有什麽東西飛快地罩下來,眼前跟著就是一黑,腦後突地劇痛傳來,人就在一片金星亂閃中昏過去了。

白大少爺拉著羅扇扒開人群只管一直往前走,兩根長腿扯開大步,直讓羅短腿兒跟得氣喘籲籲。好容易拐進條人少的巷子,羅扇再也撐不住了,連聲叫喚著停一停,見白大少爺還要繼續走,索性一把抱住他的腰,整個人掛在人家身上,這才艱難地阻住了他的腳步。

“小雲……先停停……我不行了……”羅扇松開白大少爺,貓腰支著膝蓋粗喘,“你這是怎麽了?生我氣了麽?”

“你說呢?”白大少爺繃著臉看著她。

“真生氣了呀?”羅扇仰起臉兒歪著嘴帶著些許驚訝,“為的什麽?”

“你說呢?”白大少爺還是冷冰冰的那句話,盡管面前這丫頭現在的小模樣兒實在是讓人忍不住想揉揉她那紅撲撲的小臉蛋兒。

“我……我沒有主動和那人說話啊……是他找上我來的,我我,我也沒想到看戲的時候多看了他幾眼就把他給招上了……”羅扇老臉微紅地招認道。

白大少爺還真不知道這臭丫頭原來還多看了那人渣幾眼,一時間又是好氣又是好笑,撐著面無表情地看了她半晌,在那雙大眼睛忽閃忽閃的誘惑下,什麽悶氣也都沒了,只想把她一把摁在懷裏,好好兒的……咳。

罷了,有些事是急不得的,她的顧慮他全都知道,有了這一層阻礙擋在前頭,他不能指望她會像他一樣多出一番心思來,他只能繼續在暗中去清掃她心中的一切顧慮,把擋在兩人之間的所有障礙都鏟平,到那時,他再給她他無需掩飾的情意,他要讓她無處可逃、乖乖就範,眼睛裏除了他再也看不進任何一個男人!

白大少爺擡起手輕輕撫了撫羅扇的腦瓜兒,正正經經地看著她道:“喏,你現在知道了,外面有很多壞人,只看長相是看不出來的,所以現在起你要跟緊我,不要盯著別人看,尤其不能盯著長得好看的男人看,這樣的男人最愛自命風流,最會哄騙小女娃,知道了麽?”

“那我豈不是連小雲也不能看了?”羅扇嘻嘻地笑,“小雲長得這麽英俊這麽帥,以後會不會也很風流呢?”

“我只對你一個人風流下流,放心好了。”白大少爺拍著羅扇的肩保證。

“咳,下流什麽的就不用了……”羅扇囧道,“對了,你方才對那個杜什麽的說了些啥?我聽他似乎喊了一句,然後就沒聲兒了。”

“我說我是白府的人,他就怕了。”白大少爺從荷包裏掏出塊油紙包的琥珀飴塞進羅扇嘴裏,拉上她的手繼續往前逛。羅扇心道也是,白府這麽有名,那人聽了肯定知道自己惹不起,也就沒再多想,精神頭便又上來了,嬉皮笑臉地央著白大少爺帶她去放煙花。

兩人前腳走,後腳便跟上來幾個穿著粗布衣毫不起眼的人,其中一個壓著聲音道:“綠田,方才那戲子怎麽處置?”

早已換上粗衣不遠不近地跟著白大少爺和羅扇的綠田道:“爺這會子要逛燈,今晚估摸著是顧不得那戲子了,先綁上堵了嘴,讓綠川綠野帶著找個地方關起來,另叫綠澤挑幾個眼線廣的手下,把這戲子的身世背景和人脈都調查清楚,怕是爺回頭都要問的。”

那人應著轉頭跑走了,綠田便招呼另幾個人繼續散開來不動聲色地跟隨在白大少爺身後暗中保護。同綠田一樣,綠川、綠野、綠澤以及所有那些跟隨和聽命於白大少爺的人在此之前都不曾在白府露過面,甚至除了白大少爺之外根本沒有人知道他們的存在。這些人是白大少爺還掌有白府生意大權時用自己賺出來的私房錢豢養的死忠之士。他們當然不是什麽武功高強的打手殺手,他們只是窮怕了餓怕了、被有錢有勢的人打怕了欺怕了以至走投無路的鰥寡孤獨之人,但他們想活著,他們有著極其強烈的求生**,只要能讓他們活,他們就肯為此去做任何事——白大少爺要的就是這樣的人,因為這樣的人才最好控制,也最肯賣命,只要他給他們吃的穿的和住的,手裏握著他們的身契,他們就不會也不敢有任何的二心。

所以哪怕是白大少爺被人害得瘋了幾年,這些人依然忠心耿耿地等著他,而自從白大少爺恢覆了記憶,就藉著出府的機會想方設法地聯系上了自己的這批手下,他們一直被他藏在暗處,去做一些不能見光卻又極其重要的事,但白大少爺因自己幾次三番地被人算計性命,就把這些人中身強體壯的人挑出來做了他的保鏢,只要他出門,必然要在身後安排上七八個人喬裝打扮跟隨行事,甚至此刻在白府之內,也已經被白大少爺安排了幾個這樣的保鏢進去,枕夢居的周圍就有四個晝夜輪班地保護著羅扇。

白大少爺做事一向是未雨綢繆,當初養下這批人為的就是防著有一天自己失去一切,那麽他們,就是他東山再起的一支奇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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