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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71喋血驚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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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少爺看得正入神,就覺得身旁的方少爺向著自己身上貼過來,似是想要湊到耳邊說些什麽,不由心中厭惡,偏身將之避過,向著白二少爺那邊挪了幾步,正好離羅扇近了些,見那對大眼睛的長長睫毛上沾著飛瀑濺過來的小小水珠兒分外晶瑩可愛,不由心中作癢,唇角一勾,受了方少爺的啟發,便想假借附耳說話的機會偷偷聞一聞人家領窩兒裏的香味兒,運氣好了說不定還能一親香澤。

才剛偏過身要把臉湊上去,餘光裏卻瞥見一道寒芒兜頭襲來,條件反射地一把就將羅扇推了開去,緊接著肩上就是一陣劇痛,臉頰上頓時濕濕熱熱地被濺了大片的什麽上去。

被推得跌坐在地上的羅扇驚駭地看著表少爺瞬間成了半個血人,腦中霎時一片空白,她完全反應不過來這究竟是發生了什麽事,瞳孔裏只有表少爺濺滿鮮血的一張臉沖著她嘶吼:快逃!扇兒——快逃!

巖石上突然一片大亂,十幾個蒙著臉身穿粗布衫的人不知從哪裏跳了出來,手裏握著冰冷的鋼刀,只管亂揮亂砍,青谷被一柄刀貫穿了小腹,青峰丟了根胳膊,隨行的家丁斷手的斷手掉足的掉足,天堂轉瞬成了地獄,而這一切開始得根本沒有任何原由和預兆。

羅扇從地上爬起來,踉蹌著沖向表少爺,逃什麽逃,傻子,我哪裏逃得過歹徒兇猛,左右都是一死,不如你我兩個死在一處,活著的時候無法承你這情分,那就用共死來讓自己恣意回應你一回吧!

羅扇才向前奔出兩步去,突然後背上被誰重重地一撞,身子一歪就摔飛了出去,落下時正是那巖石的邊緣,再多向外半尺就得直接掉下滾滾狂瀑,還沒等她再一次爬起身,方才將她撞飛的人也緊跟其後跌滾過來,這人塊頭比羅扇大,慣性就大,一直到了羅扇面前仍沒能停住,砰然間與她再次相撞,羅扇身子向後一仰,最後收在眼底的是一臉鮮血的表少爺目眥欲裂地嘶吼著她名字的影像,身下一空,整個人就落入了無盡的冰冷黑暗。

仿佛過了好幾世那麽久,羅扇費力地睜開眼睛,頭頂上是藍天白雲黃葉颯颯,耳朵邊是鳥語風吟河水淙淙,太陽暖暖地照在身上,野花香香地縈繞鼻中,周遭景色緩緩移動,恰似正乘了時光之舟穿梭於流年光影,靜謐空靈,無欲無嗔。

……好吧……又特麽的穿了。羅扇閉上眼,一回生二回熟,這回可千萬別再穿奴才身上了,哪怕穿成村姑也好啊,簡簡單單地生活,不會莫名其妙地遭人砍殺什麽的。

躺了一下覺得不對:舟?什麽舟?身上好濕,還有什麽東西壓在腿上了好像……羅扇再次睜開眼一看:擦,沒穿成,還滯留在這兒呢!壓在腿上的不是別的——是個人!是——

“二少爺……”羅扇嘶啞著聲音輕喚,白二少爺整個人趴著壓在她的腿上一動不動,不知生死。羅扇有些心慌,舉目四望,見石壁參天藤枝繁密,野茅叢生老樹景深,卻是一處幽谷,再看身下,縱橫交錯的竟是一堆粗壯的樹枝老藤,穿插纏繞地混在一起,還連帶著一大截兩人合抱粗的樹幹,巧巧地形成了一艘天然小艇,既結實又具浮力,緩緩地漂在一條靜靜流淌著的河上。

羅扇和白二少爺就被架在這些樹枝間,她費盡力氣地掙紮著坐起身去推他,見仍舊是毫無知覺。羅扇害怕了,跌落瀑布前的一幕幕洶湧襲入腦海,那些朝夕相見眉目生動的小廝家丁丫頭們轉眼成了斷體殘肢,前一刻還笑眼如月的表少爺下一刻就血染巖石,還有白二少爺……她記得自己被表少爺推開避過那劈來的刀時正撞在站在旁邊的白二少爺的身上,白二少爺扶了她一把,但是沒有扶住,他自己還摔到了,也不知是被刀劈著了還是怎樣。

好好的一群人,突遭天降**霎時非死即傷慘狀可怖……羅扇忍不住哭出來,表少爺的那張臉就這麽血淋淋地在眼前晃著,怎麽搖頭都搖不開,再看到白二少爺渾身是血地趴在那兒一動不動,就再也控制不住地放聲嚎啕起來——他肯定是死了,否則兩個人都從巖石上掉下來,她都沒事,他就更該沒事才對。

他死了……風華絕代如玉如月的白家二少爺白沐曇死了……音容宛在,笑貌猶存……那個有潔癖愛享受的他,那個腹黑冰冷壞心眼兒的他,那個悶騷文藝又毒舌的他……一下子全都沒有了,全都不在了,只剩下這麽一具毫無暖意呼吸微弱的屍體……

——呃。

羅扇費盡力氣地把腿從白二少爺的身下抽出來,搖搖晃晃地想要爬到他身邊細看,周身疼的厲害,整個骨頭架子像是馬上就要散落開來,頭也一陣陣地發懵,眼前時黑時白時而天地倒旋。好容易穩住了心神,再低頭看看自己,衣衫破損不堪,滿身的血跡也不知道是自己的還是別人的,更有無數的碎枝利刺好像……好像是紮進肉裏去了……

羅扇哆嗦了一陣,努力讓自己靜下心來,開始整理思路,忍著疼痛扭過脖子去望向河水的上游,見樹影森疊葉嵐彌漫,一道布滿了藤蘿薜荔的山壁巍然橫亙,聯想了一陣便明白了:這條河正是那飛虹澗的狂瀑由山巔傾瀉下來後匯聚成的那道一路奔騰向西的大河,這一路不知流了多遠,達到這座谷裏的時候水勢已經很緩慢了,自己和白二少爺從那巖石上掉下去後萬幸地被橫生於巖壁上的樹擔了一下,一來減緩了下墜之勢,二來兩個人的重量把樹枝墜得斷了,連帶著一截樹幹和橫生的樹枝一起落下了河去,幸好這些樹枝被常年生的粗壯山藤纏住,竟然沒有被湍急的水流沖散,就這麽盛載著兩個人一路順流而下。

大難不死必有後福!羅扇給自己打氣鼓勁兒,咬牙忍著疼痛蹭到白二少爺的身邊,扳過他的臉看了看,滿是已經幹涸了的血跡,讓這張原本英俊無匹的面孔顯得異常猙獰。好在他還有呼吸,得趕緊想法子……想什麽法子呢?且不說這裏到底是什麽地方、距飛虹澗有多遠,就算不遠,他們沒了馬車也走不出這崇山峻嶺去,何況兩個人現在都是傷號。

羅扇探頭看了看河水,見清可見底,不過一米來深,想是這河到了此處已經將近盡頭。咬了咬牙,羅扇翻身滾落水中,幸好這水淺,被秋天艷艷的太陽曬得並不算很涼,就是身上那些被紮進肉去的硬枝利刺被水波一攪動直疼得羅扇險些暈過去。

堅持堅持!還記得那一世為了給奶奶治病和別人爭一個高薪職位麽?最後一關面試需要去一所建於深山中的生產基地做調查報告,路上不小心摔得臂骨骨折不還硬是堅持著步行上百裏的山路撐下來了麽?這點子痛算什麽,沒摔死淹死就是天大的造化了,上天都給了你機會,還有什麽痛熬不過去要把小命交待在這最後關頭上的?

羅扇拼命給自己打氣,推著這艘樹枝小艇用力往岸邊游去,好在水流相當和緩,並未形成什麽阻力,越近岸處水越淺,然後就是鵝卵石河灘,正好可以卡住樹枝,防止“小艇”順流漂走。

羅扇慶幸自己沒有白吃了這麽多年的黑豆、幹這麽多年的粗活,也慶幸白二少爺生得清瘦,這一卯足了力氣還當真能拖得動他,累個半死終於拖到了草地上,而後又來來回回地去河裏用手捧了水餵進他嘴裏去。

白二少爺始終沒有動靜,也不知究竟傷了哪裏,羅扇摸了摸自己懷兜,見打火鐮還在,暗道幸運,打火鐮是廚子的必備工具,羅扇一向都帶在身上以便隨時使用,即使後來不在夥房供職了也沒能改掉這個習慣,點香的時候也是隨手掏出來就用,方便得很,如今就成了保命的東西。

晃晃悠悠地去附近撿了些幹柴過來升起篝火,扒去白二少爺身上的濕衣,只留一條褻褲,上上下下替他檢查了一遍,見並無外傷,便知怕是傷到了內腑,心下便有些著急。又捧了些水給他喝,把火燒得更旺,還是不見什麽起色。

眼下也沒有什麽其它的辦法,只能靜靜等著白二少爺醒轉,羅扇把他的衣服用樹枝架起來邊烘烤邊當隔擋物,自己在另一側也脫了,花了很長的時間把身上紮的枝枝刺刺□,然後穿好仍舊半濕的衣服,坐到白二少爺身邊去給他拔身上的枝刺。

才拔了幾根,就聽得白二少爺一聲低吟,羅扇大喜,連忙湊過去看,見他頗為費力地睜開眼睛,看了羅扇一眼覆又閉上,聲音虛弱地道:“你還……無論何時都挺歡實。”

……姐這叫做堅強好嘛?!豬堅強的豬!——呸,豬堅強的堅強!——刪掉豬,是堅強!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更得晚啦,讓親們久等了~這幾日恐怕都會更得比較晚,工作性質的原因,每到月底月初就特別的忙,所以只能下班回家以後抓緊碼字,放上來的時間就只能相對較晚啦,圖也沒時間做鳥,等過一陣不太忙的時候再回過頭來補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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