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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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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歌舞正是精彩之時。

除了太過沒心沒肺的, 真正欣賞歌舞的不多,大多都關註著他們的新王,衷心地希望他們的王能夠高興。

左護法察覺到郁歲對歌舞毫無興趣。

正吩咐手下換個激烈點的節目——

這其實挺難為他們的。

邪魔擅戰, 就算他們是弱雞,骨子裏也是有邪魔習性的, 對這種需要柔韌度的舞蹈屬實沒有太多經驗。

就現在這場舞。

都是東拼西湊才找到幾個勉強能看的。

左護法說:“來兩個舞劍吧,打的激烈點, 但千萬別傷到王。”

吩咐完,頭疼地按了按太陽穴, 餘光一瞥, 忽然見郁歲面色慘白。

她一襲紅衣,本是最熱烈的顏色,如今摻雜了脆弱的白, 更能激起憐惜,與某種變態的摧毀欲。

還未等左護法反應過來。

就見纏繞在郁歲身上的小蛇化成人形,抱著郁歲閃身離開。

左護法瞳孔驟縮。

是裴湮!

那條蛇是裴湮!

他惶惶不安,強撐將典禮結束。

只希望郁歲此次出事與妖魔族無關。

臺下的寧孤臨見狀不對, 立刻要上前, 見到裴湮, 又頓住腳步, 冷笑了聲。

怪不得找不到呢。

竟然在一起。

藏獒的狗眼擔憂的望著寧孤臨。

當然。

是在擔憂自己。

在九重天的時候,寧孤臨就經常挑釁裴湮, 每次都鎩羽而歸。

一般這種時候。

他都繞道走,生怕被遷怒了, 但現在不一樣, 現在他要和寧孤臨綁定, 跑也跑不了。

為了避免淪為出氣筒, 只好絞盡腦汁安撫寧孤臨:“恩公不必畏懼裴湮,他也就是個舔狗,變態癡漢,都不敢和郁歲講話的,恩公比他強多了。”

顧西辭眼神一瞇,威壓襲來。

“裴劍尊也是你能隨便置喙的?”

藏獒雖然戰鬥力低,但那也是在神仙之中,對於顧西辭這種大乘後期,距離飛升尚且有幾分距離的——況且飛升之後才是起點呢——並沒有太害怕,他也不是見誰都畏畏縮縮的。

當下仰著狗頭,囂張說:“我又沒說錯,本來就是。”

裴湮是舔狗這件事。

九重天都知道。

至於變態癡漢。

是他無意中發現的。

……等等,變態癡漢不能說,會被打死。

藏獒欲蓋彌彰的認錯:“我說錯了,他不是變態,只不過是舔狗而已。”

顧西辭上手就要教訓他。

寧孤臨微微攔住,“二師叔,和一條狗計較什麽?”

他踹了腳藏獒,“給裴劍尊道歉。”

藏獒忍氣吞聲,“裴劍尊性情高潔,光風霽月,我剛剛全是在胡說八道。”

就在此時。

忽然天光大亮,刺目至極,遠在九重天被封印的邪魔驟然體會到業火焚身的痛苦。

他被封印在這裏很久了。

每天都會感受到業火焚身的煎熬與痛苦,但這一次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痛不欲生。

不用多想,一定是那個蠢貨又搞砸了。

不僅搞砸了,還讓郁歲因禍得福。

修為更加精進了!

想到郁歲。

滔天怒火席卷而來,比身體弱所受的業火更加痛苦。

等著吧!

他遲早要會親手殺了郁歲,叫她也嘗嘗這痛不欲生的滋味!

樹屋之中。

裴湮溫柔哄道:“歲歲,放輕松,讓我進去。”

郁歲揪住他的衣衫,雪靨痛苦,瀲灩水眸全然沒有往日的靈動,貝齒把唇瓣咬的發白。

裴湮壓下焦急,耐心哄著她,“歲歲,讓為師進你的靈府,好嗎?”

郁歲頭抵在他肩膀,虛弱但卻堅定:“不好。”

她都快疼死了。

才不要讓別人進。

“你說過,不能讓別人進。”

裴湮為她輸送些靈力,讓其輕松一下,但並不治本,疼痛又很快襲來。

靈府是可以強行進入的,但過程往往伴隨著痛苦,甚至會留下不可磨滅印記,永久的傷害。

裴湮蹙眉,“為師可以進。”

“你不可以。”

郁歲小聲咕噥著:“你太殘忍了。”

“我討厭你。”

“我才不要讓你進來。”

得不到想要的答案就威脅。

她才不要。

裴湮眼眸微暗。

覆而嗤笑了聲,再也沒有剛才的溫柔,涼涼說,“讓為師進去,或者換一種方式。”

郁歲微微睜開霧氣朦朧的眼眸,茫然不解,緊接著感受到胸前一涼,衣衫褪了大半。

最先的反應不是慌亂。

而是懵。

緊接著就是巨大的委屈,心法與無情道的功法-輪流向裴湮襲去,“我都不要!”

已經進小黑屋的系統猛地睜眼。

雖然依舊什麽也看不到。

但是!無情道!

郁歲用無情道了!

這融會貫通的能力好強!

系統懷揣著激動,在小黑屋裏默默為郁歲加油。

然而事實並不如願。

她的修為對上裴湮等同於杯水車薪,瞬間就被壓制住,還被裴湮拆了腰帶綁住了手。

郁歲連疼都顧不得,一邊掙紮一邊兇巴巴地瞪著裴湮,恨不得用眼神殺死裴湮。

裴湮的指尖擱在她鎖骨下滑,語氣很欠:“這就委屈了?”

郁歲扭頭不去看他。

強忍住淚水。

能不委屈嗎?

她什麽時候受過這種欺辱!

裴湮把她放在床上,拆禮物般慢條斯理地剝著,宛若一朵嬌艷的花被推開層層疊疊的花瓣,埋在最深處嗅馥郁芬芳:“那只好為師來幫歲歲做選擇了。”

他語氣還挺不情不願的。

郁歲又羞又氣,紅著臉氣呼呼喊:“靈府!我選靈府!”

絕不能讓裴湮得到她的所有!

絕對!不能!

裴湮進入她靈府的那一刻。

郁歲對他的厭惡達到頂峰。

之前你情我願時只有飄飄然的舒服,脅迫之下無奈做出的選擇,被迫承受,不僅蘊含著屈辱,而且還有點惡心。

狗男人!

裴湮不知道郁歲心中所想,但多少也能猜測到,然而此時尚且無瑕關註這些,專註醫治她靈府。

仍然是紅與黑糅合的世界,色彩似乎比上次更加濃郁,生硬而冷冽。

在靈府正中央綻放著一朵鮮花。

黑色的蟲子趴在凝魄花根莖,貪婪地吸食養分,原本飽滿多汁的花朵如此也呈現出頹敗之態。

花不能要了。

裴湮微微垂眼,半跪下來,輕柔地取走花,將蟲子收緊瓷瓶。

至於神魂,仍然未滋養完好。

凝魄花是最好的選擇。

如今花沒了,只能慢慢修養,還不知會有什麽變數。

裴湮面色沈郁。

出了郁歲的靈府。

床上的少女已然沈睡,面容也沒有剛才那般痛苦,裴湮替她穿好衣服,又解開綁著她手的腰帶,見她手腕勒出了一圈紅痕,為她上了藥,設下結界閃身離開。

郁歲只覺得自己不斷下墜。

重新回到了混沌之境。

她看著空蕩蕩的場地,望著無邊無際的紅與黑,許是一直都有自己隨時會回混沌之境的準備,倒也沒多少驚訝與茫然。

滿心全是剛才的畫面。

郁氣與憤怒席卷而來,愈演愈烈,甚至還想到曾經裴湮的溫潤守禮,都是假象!

虛偽!

齷齪!

骯臟!

她哪兒知道這並非混沌之境。

而是自己的靈府。

過度沈浸在自身意識之中,又一遍一遍回想極易挑動情緒的事,自然會過分放大這些負面情緒。

絕對憤怒之下,是沒有絕對的理智。

況且她的靈府只有裴湮進入過,也只有裴湮留下痕跡。

郁歲簡單地將裴湮歸結為“得不到便強迫”的混蛋人渣。

奈何她所會的罵人的話實在太少。

沒罵多久就偃旗息鼓。

除了憤怒以後,委屈又漸漸襲來,被欺騙,被強迫,被欺辱……

郁歲忽然楞住。

她品味了下才意識到自己這種情緒,本質是傷心,卻不知道是因為看中了人渣而傷心,還是真的動了心的傷心。

但感受是新奇的。

她走過九個世界,這是第十個。

從未有哪個世界像這個世界一樣,融入進去,體會到這種情意。

更沒有誰挑動過她的情緒。

她總是像個過客,看繁華紅塵,從未參與過,如今好似墜入紅塵,瞥見了這繁華的一角。

郁歲隱約察覺到心法突破。

閉上眼沈浸下去。

之前突破第十層,是想要去保護裴湮,那短短的一瞬察覺到奧妙,因為種種原因,宛如曇花一現。

如今許是懂了點情,有了新的感悟,見微知著,再次窺探到了那片廣袤天地。

玉石無心。

可生了靈智,也並非無情。

郁歲從未在此心法之中感受過如此舒服——

這個心法也不止十層。

真正的厲害之處,在十層之後。

不是強行突破便能達到的。

小周天運轉完畢。

渾然不知她周身縈繞著萬丈光芒,直沖雲霄,耀眼奪目。令人不敢直視。

正在此時。

忽然響起一道驚喜的聲音。

【系統:恭喜宿主!】

【系統言語之中藏不住的喜悅:我從未見過如此厲害的宿主,這麽就在無情道上達到突破,這樣下去,飛升指日可待,你就是!我的神!】

郁歲楞住。

她很確定,突破的是自身的心法,而非無情道。

【系統還在叭叭:剛剛是不是裴湮做了什麽?有沒有要殺夫證道的沖動?】

郁歲:“我還能回去?”

回這個世界?

她難道不是脫離了這個世界,來到混沌之境嗎?

【系統:為什麽不能?】

【系統大驚:裴湮把你關進自己的靈府了嗎?】

郁歲眨眨眼。

靈府?

這裏不是混沌之境嗎?

她仔細看了看,卻沒有找到裴湮留在她靈府的那朵花,也沒有找到其他七零八碎的東西,那棟高樓也沒了。

郁歲試探性出去。

果然是自己的靈府。

她微微蹙眉。

難道所謂的混沌之境就是自己的靈府,而自己一直是在靈府修煉心法嗎?

如果是這樣。

那每突破一層心法才能夠出去玩兒的規定……

是她自己制定的?

她為什麽要這樣做?

裴湮自右護法處回來,看到的就是郁歲呆呆的模樣。

他在路上看到了那沖天的白光。

知曉她是突破了。

可眼下這模樣卻沒有任何突破的開心,聯想到剛剛的事,擔憂她留下陰影,裴湮微微蹙眉,走上前。

郁歲驚的後退一步,戒備拔劍。

【系統慫恿:殺!殺夫證道!沖鴨!】

裴湮停在原地,禮貌而歉疚,誠懇說,“抱歉。”

當真是公子如玉,風度翩翩。

郁歲繃著小臉。

她需要是道歉嗎?她需要是裴湮自盡謝罪。

見裴湮還要上前。

當下提劍便殺了過去,心想,打不過,解解氣也好。

裴湮沒有躲,亦沒有擋,劍偏了一毫,刺入胸膛,胸前暈染出艷紅花朵,他微微垂眼,如濾鏡未曾破碎之前那般清冷又:“若歲歲這樣能解氣,便將我千刀萬剮也行。”

郁歲微怔。

【系統連忙說:家暴男打完老婆還都跪下求原諒呢,這點小傷對劍尊來講不痛不癢,我的寶你可千萬不要心軟啊!】

裴湮溫聲解釋,“凝魄花價值非凡,萬年才結一朵,用於凝神固魄。”

“右護法不知從何處,催生了一朵凝魄花,又在凝魄花上動了手腳,為師只能進靈府取花,當時情況緊急,無奈之下才出此下策。”

郁歲狐疑:“我為什麽要信你?”

裴湮眼瞼微垂。

以前,她可從來不會懷疑。

向來是滿心滿眼的信賴。

他拿出留影石。

與右護法對峙的畫面浮現出來。

說是對峙也不對。

因為右護法已經口不能言了。

右護法猖狂地瞪著裴湮。

拿出事先準備寫好的紙:

“沒錯!就是我做的!”

“郁歲被凝魄花傷到了吧!她活該!”

“哈哈哈哈!”

其實後面還有很多。

裴湮挑了幾句具有代表性的,將重點表達出來。

【系統逼逼賴賴:也許右護法是替罪羊。】

郁歲倒沒這樣想。

回想剛剛的事情,若是單純的威脅與強迫,不至於雷聲大雨點小,最終又什麽也沒做,只是把花取走。

……還順帶將靈府其他東西都清理幹凈。

而且。

花還是為了給她凝神固魄。

郁歲抿抿唇,壓下心田鉆出芽的愧疚,含糊說,“我靈府裏面的東西,都沒了。”

裴湮眼眸綴著瑩瑩點點的星光,溫柔至極,揶揄問,“歲歲是舍不得嗎?”

郁歲立刻反駁:“才不是!”

這種抵觸態度實在易傷人心。

裴湮面色不顯,依舊溫聲寵溺:“為師等歲歲願意。”

郁歲不太明白他怎麽突然又套上那層淑人君子的皮囊。

明明濾鏡破碎以後,就再也沒遮掩過。

系統看明白了。

不過是擔心剛情急之下的強迫會給郁歲留下心理陰影,便用這種方式,讓其舒心一些。

心機男!哼!

“砰砰砰。”

房門被猛烈的敲著。

他們聽到那條狗說:“恩公別著急,我有鑰匙。”

那狗一邊開門一邊說。

“我與左護法情比金堅,往常總是同榻而眠,有鑰匙不足為奇。”

郁歲一驚。

房間內的場景有幾分混亂,她手中的劍不知道要不要松開,“……”

拔出去好像更刺激。

大約是嫌棄狗開門慢,了之擊碎了窗戶,“閣主可有事?”

房間內已然恢覆了正常。

裴湮去了二樓換衣服。

郁歲:“害大師擔心了,我沒事。”

狗也打開了門。

看到從二樓下來的裴湮,連忙躲在了寧孤臨身後。

他的左護法呢?

難道已經被裴湮殺死了?

顧西辭微微蹙眉,顧不上之前不愉快,關切問,“師父受傷了嗎?怎麽這麽濃的血腥味?”

到底是刺入了胸腔。

裴湮為了讓郁歲解氣,還特意迎了一下,不嚴重,但也絕不輕松。

他說:“許是在別處沾染了。”

他這般冷漠的態度讓顧西辭回歸現實,恢覆到了往日疏離。

了之倒是多看了裴湮一眼,隨即問郁歲,“先前見閣主臉色不好,是出了什麽事嗎?”

郁歲看向裴湮。

她其實也沒明白具體發生了什麽。

裴湮淡聲解釋:“無事。”

了之:“……”

還不如不說呢。

就守著你們的小秘密吧。

這件事告了一段落。

登基典禮雖然沒有完成到最後,但到底為成了新王。

郁歲跟著左護法熟悉妖魔族。

左護法將畢生的口才都用在了給郁歲介紹之上,竭力渲染妖魔族的悲慘與不易,希望能博取一點同情。

“……殿下還有什麽想問的嗎?”

郁歲沈思片刻,“妖魔族的審美不太好。”

左護法:“??”

萬萬沒想到居然是如此荒唐的問題。

郁歲對他們妖魔族悲慘就毫無波瀾嗎?

但這個問題。

左護法還是得回覆:“妖魔族萬年前就來了一十三洲,漸漸也接受自己不妖不魔的形態,審美自然而然地發生了點偏頗。”

郁歲:“審美偏向了妖族?”

左護法沈默兩秒,艱難說:“但也不是,妖魔族只是單純喜歡長的油光水滑,且樣貌兇殘的。”

郁歲:“……”

終於理解為什麽守衛會講那條狗是最好看的了。

左護法:“殿下有什麽吩咐嗎?”

他見郁歲對“美”一事頗有興趣,便提議說:“要不舉辦一場選美大賽?”

郁歲擺擺手表示不用,又好奇詢問,“左護法是什麽動物?”

左護法再度沈默。

艱難回答,“倉鼠。”

郁歲眨巴著眼睛。

左護法見她感興趣,非常之能屈能伸,當下變回原形,又軟萌又可愛。

郁歲蹲下身,好奇地戳了下倉鼠軟軟的小身體,“好可愛。”

左護法:“……”

也並不是很想要這種評價。

他迅速變回人形,無視郁歲的失望,面無表情的看向遠方,轉移話題,“再往前走一點,跨越這道結界,便是我們的幽歧秘境。”

郁歲不明所以。

左護法:“???”

她之前都只顧著戀愛嗎,怎麽消息這麽不靈通?

“那條狗掌握著幽歧秘境的鑰匙,裏面的機緣對我們來講作用並不大,如今也已經不再是適合妖魔族居住。”

“先前為了……引您過來,特意放出消息即將開啟秘境。”

讓那個劉道友去引誘郁歲來這裏,只是計劃的其中之一,並沒有想過會成功。

幽歧秘境開啟才是計劃的重中之重。

畢竟對於修士,尤其是在經歷渡劫的郁歲,上古秘境裏的機緣更為重要。

但沒想到陰差陽錯……

左護法微微嘆息,“殿下如今神魂不穩,不如去秘境尋一尋機緣,說不定會有所收獲。”

畢竟是一片好心。

郁歲點頭說好。

左護法又拿出了一塊小巧令牌。

“這是老殿下,就是那條狗的父親留給我的,屬下將它轉贈給您,如此,您在幽歧秘境便能暢通無阻。”

郁歲沒有客氣,接了過來。

觸手溫暖,仿佛有股暖流註入,頗有幾分舒適,她驚奇地看向左護法。

左護法笑著解釋說,“這塊令牌是用幽歧特有的玉石所制,蘊含著得天獨厚的靈氣,長期佩戴有安神作用。”

郁歲哦了聲,把玩著小令牌,忽然問,“你們附身在妖怪身上,是奪舍嗎?”

左護法一驚。

對上郁歲清澈的眼眸,後背陡然發涼,他舉起手發誓,“絕無此事。”

“天道無情,且又是我們率先挑起戰火,多少遭到了天道厭棄,若是再強行奪舍,會立刻遭到天譴,絕不可能偷生萬年。”

郁歲盯著他。

對天道無情這句話沒多相信,寧孤臨天道寵兒的事都板上釘釘了,這般榮寵,怎麽可能無情?

左護法發下毒誓:“若我撒謊,便叫妖魔族從此滅族。”

他將妖魔族看的比自身還要重要。

郁歲虛偽嘆息:“何必發這種毒誓呢,我又沒說不信你。”

左護法討好的笑笑。

心想,不愧是下任仙尊,恩威並施的,敲打的十分熟練。

剩下的時間。

左護法著重和她講了講幽歧秘境的情況,可能會有的危險,還貼心地附上了一張地形圖。——

至於機緣。

邪魔與神仙不同,對機緣的定義也有所不同,這一點倒幫不上忙。

郁歲:“多謝護法。”

左護法:“都是屬下應該做的。”

郁歲將地形圖收下,看了看天色,實在不想回去見裴湮。

她最近對裴湮處在既愧疚又惱怒之間。

愧疚是因為誤會了裴湮,還突破了無情道……到底是道侶,她單方面在無情道上突破,就意味著裴湮日後要守活寡了。

不過礙於對裴湮濾鏡破碎,愧疚也不是太多。

更多的是惱怒,惱羞成怒。

如今見到裴湮就會想到自己被裴湮唐突,剝掉衣服的畫面。

太過分了。

雖然她也知道當時是情急之下的所作所為,但……難道就沒有其他辦法了嗎?

何至於此!

左護法見她沈思,便安靜地守在一旁。

他最擅長當透明人了。

當初就是靠著這個技能,在那條狗,大護法,右護法謀劃之間,默默無聞地坐穩了左護法的職位。

忽然又聽郁歲說。

“聽你所言,幽歧也是個很美的地方,是什麽促使你們背井離鄉,發動戰爭?”

左護法:“……”

為什麽她每次問的問題都叫他後背發涼。

他斟酌語言,“是因為您當時給我們……”

一線生機這四個字還沒說出口,便聽到一聲驚雷,宛若晴天霹靂。

左護法面無表情,對天機不可洩露一事非常懂得,“邪魔汲取三千世界的惡氣而生,貪心不足,不甘偏安一隅,妄圖搶占九重天,成為主宰。”

郁歲唔了聲,“就是奪權唄。”

她語氣有幾分輕松。

左護法擔心她失去記憶後輕敵,當即正色說:“妖魔族沒有萬年前那般戾氣,但並非所有邪魔都是如此,還有更兇殘更可怕更奸詐的。”

停頓了下,又補充說。

“不過殿下也不必擔心,他們的陰險狡詐與狠毒,都比不上裴劍尊。”

郁歲:“……”

【系統:?!】

驚喜來的太突然,它竟然有了助攻。

郁歲艱難詢問:“為何這樣說?”

左護法不能洩露太多,只能簡明扼要,深沈總結,“裴劍尊,為人處世,陰險狠毒,舉世公認。”

郁歲:“哪裏公認?”

明明一十三洲一片讚揚之聲。

……都是濾鏡沒有完全破碎的修士們。

左護法認真回想:“九重天,包括天道,包括所有邪魔都是如此認為的。”

郁歲沈吟:“這就是他無法飛升的原因嗎?”

左護法:“……”

巧了,這個問題也涉及到天機。

他只好說,“屬下不知,應該吧?”

郁歲自我肯定的點頭。

“一定是這樣的。”

不然也不會惹了天道厭棄。

成了寧孤臨的墊腳石。

左護法:“……”

他看了看天色,“時間不早了……”

郁歲:“還早。”

她實在不想回去見裴湮。

“妖魔族沒公務讓我處理一下嗎?”

左護法欣喜:“有的。”

雖然不知道郁歲為何如此,但他很樂意讓郁歲來處理公務。

羈絆越深。

日後回想起來,對他們妖魔族越有利。



樹屋之內。

裴湮久等不到郁歲回來。

了之淡然品茶,微微一笑,“裴劍尊可有孤苦之感?”

受了傷,不僅沒安慰。

妻子還因為公務夜不歸宿。

裴湮乜了眼他。

了之勸慰:“閣主剛成為妖魔族的王,自然要勤勉一些。”

裴湮沒理會他。

微微側頭,望向窗外。

至於了之所說的孤獨,雖極力掩飾,卻也在細枝末節透露些許。

裴劍尊想。

她往常都不愛做這種瑣事的。

郁歲勤勤勉勉了將近小半個月。

招貓逗狗好不快活,字面意義地招貓逗狗,還是有很多可愛小動物的,毛絨絨的,非常治愈。

就是遇見狐貍的時候,總會情不自禁想到裴湮身為狐貍的模樣。

她嘆了口氣。

將裴湮從腦海中驅逐出去,吃著新鮮的櫻桃,看著全是溢美之詞的公文。

擡手去摸下一顆櫻桃時。

沒摸到。

她放下折子,看到了裴湮似笑非笑的臉,沈默兩秒,重新拿折子擋住臉。

錯覺。

都是錯覺。

裴湮吃了顆櫻桃,慢吞吞的說,“歲歲最近很忙呢。”

郁歲遮住自己的臉,強撐著不去看他:“嗯,很忙的。”

裴湮也拿了份折子,看了兩眼便無趣地合上,擡手用折子壓下郁歲擋在面前的折子,不疾不徐的問:“王上準備何時來寵幸為師呢?”

不需要寵幸。

他們是要和離的。

郁歲祭出拖延大法:“改日。”

裴湮支著下巴望她,眸色溫柔,仿若全是對她的包容與寵溺,“也好,正巧為師胸口的傷還未痊愈。”

郁歲:“……”

她生出了一丟丟愧疚,“上藥了嗎?”

裴湮輕嘆:“沒呢。”

郁歲蹙眉:“為什麽不上藥?”

裴湮嗓音清潤,“這是歲歲在為師身上留下的痕跡,為師要細細品味。”

郁歲滿臉驚恐:“……”

怎能如此變態?

裴湮見她這副表情,歉疚說:“抱歉,一時忘了克制。”

郁歲:“……”

她垂頭假裝忙碌,“師父還有事嗎,我這裏很忙的。”

裴湮撚著顆櫻桃,緩緩說:“為師不會打擾你的。”

哪裏就不會打擾了。

看她的眼神就很古怪。

總叫她想起那天的事。

過於羞恥。

郁歲抿抿唇,“那師父可以幫我去洗點水果嗎?”

一點也沒有使喚傷殘患者的愧疚。

裴湮自然說好。

等端著郁歲愛吃的水果回來時,大殿空蕩蕩的,連個字條也沒有。

無聲的訴說著拒絕。

了之不知何時走了過來,“裴劍尊,命裏無時莫強求。”

他擡手要去拿櫻桃。

裴湮側身,正巧躲開了。

清冷嗓音蘊含著霸道,“她是我妻,談不上強求。”

了之輕嘆。

陳邵九若是有裴湮三分毅力,也不至於只在郁歲面前簡單留了個名字。

……也不對。

裴劍尊當年如此有毅力,也只是留了個名字呢。

萬年前九重天的仙尊與司命星君,可沒有太多交集呢。

藏獒最近過得很是愜意。

寧孤臨沒了記憶,不會莫名針對他,他現在過得格外舒心,又恢覆到了曾經吃了睡睡了吃的日子。

直到。

郁歲找到了他。

藏獒戰戰兢兢,誠惶誠恐,“我當初說的都是屁話。”

郁歲:“?”

“哪句?”

藏獒狗腦袋依舊不怎麽聰明,重覆了一遍:“要娶你的那句。”

郁歲:“……”

她都快忘了。

不過今天找他也不是為了這件事,也沒計較,直截了當地問,“你能打開幽歧秘境嗎?”

藏獒連忙說,“可以的。”

“您現在要進去嗎?我帶您去!”

狗腿極了。

郁歲感嘆:“你變化真大。”

和那天的囂張猖狂完全不同。

藏獒靦腆一笑:“畢竟我是狗嘛。”

郁歲竟無法反駁。

幽歧秘境打開的悄無聲息。

臨走之前,郁歲告誡狗:“不要告訴別人。”

狗連忙保證。

但又想到這是一條過於識時務的狗,索性說:“你和我一起。”

藏獒:“……”

並不是很想和你一起。

他還沒有好色到,敢為了美人招惹寧孤臨與裴湮兩個變態。

“我……”藏獒撞上郁歲的眼神,沒有威脅,只是認認真真的闡述,但就是很讓他害怕,垂下狗頭,蔫蔫說:“好吧。”

跟著郁歲跳進了秘境後,又提要求。

“那如果有人來了,你能不能告訴他們,是你脅迫我的?”

郁歲對脅迫一詞深惡痛絕。

“我從不脅迫別人。”

藏獒從善如流:“我知道,但我是狗嘛。”

“……”

她在幽歧秘境躲了幾天。

又有一條狗做導游,過得格外愜意。

她很滿意。

狗也很舒服,甚至在想要,要不要認郁歲為主。

反正還沒結契。

一切皆有可能。

再者。

成了郁歲的靈寵,不會被打。

裴湮和寧孤臨打他都得看看他主人是誰。

但做寧孤臨的靈寵就不一樣了。

可能會被寧孤臨揍。

藏獒認真思考,權衡利弊。

忽然聽到外面圍了一群人。

猛地站起身。

郁歲:“?”

藏獒解釋:“今天是幽歧秘境開啟的日子。”

雖說當初是為了引郁歲上鉤。

但消息也是真的放出去了,所以一十三洲的修士都來了,或許還有魔修。

不過此時郁歲的意見更為重要。

郁歲不介意:“那就開唄。”

藏獒說好。

兩人向隱蔽的角落轉移。

勢必要避免大部隊,做到低調行事。

來到了曾經幽歧族的皇宮。

郁歲四處打量,這可比森林中妖魔族居住的地方奢華多了:“你們好會享受。”

藏獒靦腆回:“沒有天敵,又能自給自足,當然要享受了。”

郁歲唔了聲:“這麽好,還要去戰爭。”

實在不理解。

藏獒垂下狗頭。

他現在也不太理解。

忽然察覺剝一股強大威壓,連忙拔腿就跑。

郁歲:“?”

還沒等她反應過來,就看到了裴湮。

郁歲:“……”

裴湮笑容又溫柔又虛假:“歲歲最近總躲著為師呢。”

郁歲眼神飄忽:“有嗎?”

裴湮斂了笑意:“為什麽?”

郁歲居然聽出了幾分委屈。

她沈默兩秒,絞盡腦汁,給出一個合理理由,“我不久之前,突破無情道了。”

“師父不該守活寡的。”

言下之意。

還是得和離。

作者有話說:

裴湮:她是我妻,談不上強求

……

裴湮:讓一下,我要強求了。

明天520哎,讓我想想安排個什麽樣的甜蜜情節(狗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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