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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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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裴湮楞了下。

他畢竟是個邏輯在線的人, 卻也沒有覺得冒犯,反而笑得溫潤,“郁姑娘真有趣。”

郁歲美滋滋說:“多謝誇獎。”

她盤算了下身上為數不多值錢的東西。

有些黃金。

有幾塊玉。

——這在大多數世界都能夠流通。

郁歲四處看了看, 思來想去,決定先當了身上的東西, 然後找個工作。

於是與這位格外好看的郎君告別,“我還有事, 有緣再見。”

裴湮倒也沒強求,禮貌目送她離開。

但沒想到。

黃金和美玉都不怎麽值錢。

一十三洲是修仙世界, 雖然有幾座城池是凡人的城池, 但大多數城池都是修士們居住,最是灑脫不羈,大多覺得黃金顯俗氣, 需求量並不多。

久而久之,黃金也就不值錢了。

至於玉石。

一十三洲的玉石,看的不是質地與品種,而是裏面蘊含的靈氣, 靈氣越濃郁, 玉石的價值越大。

郁歲這還是第一次來靈氣這麽充裕的修仙界, 導致以前收集的東西都不怎麽有用。

她微微嘆息, 沒想到居然真的成了窮光蛋。

當務之急。

是要找個工作,能盡快解決溫飽。

郁歲用為數不多的錢, 先買了三顆辟谷丹,能夠管她將近一個月的飽飯, 然後開始打聽, 那個地方有靈異事件。

她可以免費上門解決。

聲勢越大越好, 勢必要把她的名氣傳播出來。

但打聽了許久。

都沒有。

一點都沒有。

她正好是在修士的城市, 有靈異事件都報官了,且這座城池是塊風水寶地,城主的修為都得在化神以上。

這種修為之下,很少有邪祟敢來作惡。

郁歲憂愁嘆息。

對自己的工作感到十分發愁。

坦白來講,她之前出混沌之境游玩,所在的世界靈氣都不算充裕,也沒有這麽多修為深厚的修士。

她在其他世界,單是看面相都能大致推測出對方的生死,成敗,子嗣。

可惜這個修真界。

面相仍然是那個面相,但看起來就非常模糊,完全沒法參透,算命這條路是走不通了。

無奈之下。

郁歲只好退而求其次做了保鏢。

她找到了個鏢局,禮貌詢問:“請問你們這裏招工嗎?”

管事打量了她幾眼,頗為看不上她這種小身板,還是個煉氣期的小辣雞,但不知為何,他點頭了。

“招工。”

“下一趟要護的鏢非常重要,錢也很多,送往魔界王都的,但沒人敢接,你要是有能力,你就來。”

郁歲沒有草率同意,“管飯嗎?有住的地方嗎?錢多嗎?”

最後一個是重點。

一般來講,重賞之下必有勇夫。

沒人敢接,要麽是錢太少;要麽是錢太多,但真的很危險。

管事斜眼夾她,一副你真沒見過世面的樣子。“提前付你定金這個數。”

他舉起手掌。

郁歲驚呼,“五百萬?”

原件她,她的思維還停留在前幾個世界,那裏霸總橫行,動輒就是五百萬起價。

所以她脫口而出後就想到這裏還分上品,中品,與下品。

其實就算下品也很多了。

轉化成中品靈石,也足夠她過一年小資生活。

但管事誤會了。

他眼角抽搐,強忍著想要罵人的沖動,咬牙溫和說:“可以,只要你敢接,定金就按你說的這個數。”

郁歲心想,接了。

等她拿到儲物袋,打開一看。

好家夥。

五百萬!上品靈石!

這個單子一定很危險。

直到她看到護送的鏢是棺材,以及管事陰惻惻的囑托:“千萬不能開館。”

郁歲:“……”

這個單,不僅危險,而且驚悚。

“是會有鬼嗎?”她問。

“比鬼更可怕。”管事淡淡說,“裏面的東西跑了,你就拿不到尾金了。”

尾金比定金多一倍。

郁歲拿到了,足夠衣食無憂,乃至紙醉金迷好長一段時間。

她說,“聽起來很危險。”

管事冷酷:“你已經簽訂契約了。違約金是十倍。”

郁歲:“我可以明天送嗎?”

管事想了想,非常好說話,“可以。”

他準備去檢查其他單子了,見郁歲還不走,“還有事?”

停頓了下,他又補充。“不能再加靈石。”

郁歲擺擺手,“不是這個。”

她左右望了下,小聲問管事,“城裏最好玩的地方是哪裏?”

管事似是有些驚恐:“你要做什麽?”

郁歲淡定說:“我想在上路之前,醉生夢死一回。”

管事:“……”

他無語地指了方向,卻又委婉暗示,“姑娘說不定有大造化呢,何必去那種臟地方?”

郁歲沒聽明白,“什麽造化?”

管事沒再多說,忙去了。

郁歲也不在意。

等踏入管事指的地方,她才知道這是個花樓。

“……”

實不相瞞。她本意只是想找個五星級酒店美美的吃一頓睡一覺,沒想到居然被迫合法嫖-娼。

正在猶豫是否離開的時候。

忽然見了裴湮。

他也看到了她,行走之時,自有一股風流之態,眉如墨畫,眸若朗星,“郁姑娘怎麽來這裏了?”

“人之本性。”

郁歲淡定回。

裴湮品了幾分,微微笑了:“姑娘坦蕩。”

“既然來玩,不如由在下陪姑娘?”

郁歲腳底生根,在禽獸與禽獸不如之間搖擺。

她一邊想著,這男子連頭發絲都符合我的審美,我怎麽能忍住呢?

我都死過一次了。

難道還要抱憾而終嗎!?

郁歲終於敗給了自己的良知,決定問最後一個問題,只要裴湮給出否定答案,今晚就作罷。

——“裴公子,可經過人事?”

裴湮沈默了。

這個問題確實有些唐突,但她對這種事有些潔癖,況且她自己也還沒體驗過呢,憑什麽找個久經沙場的,也太不幹凈了。

但他沈默了。

郁歲悟了:“我懂了。”

一般沈默就意味著給不出否定答案。

她轉身就要離開,裴湮忽然說:“姑娘可否明示?”

郁歲懷疑他文化水平太低,於是問的直白了些,“你是雛兒嗎?”

裴湮:“……”

他還是在微笑,像是掛了個微笑面具,“在下是想問,姑娘是要嫖在下嗎?”

郁歲被他問懵了,在花樓,不然呢?

轉念一想,裴湮主動搭訕,也許願意放棄金錢,她試探性問,:“……是可以不付錢嗎?”

許是才剛開始帶微笑面具,裴湮沒繃住偽裝,也沒後來那麽溫和,哈了聲,眼眸裏藏著幾分鋒利與駭人,卻又微微彎了眼眸,幽深至極。

他眉眼含著幾分妖,懶洋洋的回,“郁姑娘,苞夜很貴,在下貌美,五百萬上品靈石,一夜。”

郁歲:“……”

她有一種,自己還沒脫離霸總世界的感覺,動輒就是五百萬。

但比霸總好的一點是,她會講價,“便宜點,三百萬行嗎?”

裴湮拖著腔調啊了聲,似是要同意,在音調落下時又猛地拐個彎,“不行。”

郁歲克制住放縱的心,後退一步,轉而看起了其他小哥哥。

都非常貌美如花呢。

裴湮唇瓣漸漸抿成一條線,靜靜地盯著她,有幾分陰冷。

郁歲後背發涼,只好回頭看向裴湮,“裴公子,棺材裏是什麽?”

裴湮倒沒露出半分訝異,反而欣賞看她,答案頗有幾分俏皮:“你猜?”

他這句話透露的很多。

其一,裴湮認識鏢局管事。

其二,裴湮對她的舉動一清二楚。

郁歲反而有種塵埃落定,果然如此的感覺。

天降橫財,往往伴隨著巨大危機。

雖然不知道裴湮與管事做了個什麽局,但她就是那個主動入局的小傻子,美滋滋等著被宰呢。

不僅如此。

她還差點為了美色搭進去三百萬。

果然,高端的獵人往往是以獵物的方式出現的。

理清思路後,郁歲沒再胡鬧下去,祭出萬能理由:“抱歉,家中失火,我得趕緊回去了。”

裴湮冷著臉輕呵,眼瞼微垂,罡風襲過,直接切斷了郁歲前進的路,又將這裏割裂成了一個獨立空間。

“……”

這般深厚修為……

郁歲沈默著。

掂量了一下彼此之間的差距,果斷轉身,微微彎了眼眸,“裴公子的修為好厲害哦,居然能控制的如此精準,我能拜你為師嗎?”

裴湮微微挑眉,“郁姑娘說笑了,在下不過是無名之輩。”

郁歲:“我可以助師父名揚天下!”

裴湮:“不必了,虛名而已。”

兩人對視片刻。

郁歲忍痛拿出儲物袋,字正腔圓,“這是,嫖資。”

“比您原本的價格還多了三百塊下品靈石。”她語氣肯定,“您值得的。”

裴湮欣賞著郁歲沈痛的表情,接過了儲物袋,舉手投足肆意而灑脫,腔調不怎麽正經,卻也不疾不徐,“徒兒準備怎麽嫖為師?”

郁歲:“……”

她眼神飄忽,實在沒經驗,再加上裴湮戲謔成分居多,微微感嘆,“裴公子和第一次見面真不一樣。”

裴湮:“哪兒不一樣?”

郁歲給出合適的形容:“也就是和尚到花魁的轉變吧。”

裴湮若有所思。

上路之前的放縱屬實不太愉快。

不僅沒享樂,還搭進去了五百萬。

但棺材不得不壓。

真不是郁歲明知是局還要往裏面跳,而是裴湮全程陪護,不跳不行。

他甚至一路將她送到了魔域邊緣。

裴湮面皮極白,白的宛如一捧雪,隨時都能在烈日下融化般:“在□□虛,恐怕不能陪郁姑娘進去了。”

這一路的相處。

裴湮又變成了最初的君子模樣。

郁歲對他始終抱著有分戒備,如今聽到他說離開,面無表情的說,“好的,我自己去。”

心想。

來了來了!

終於到收網的時候了!

肯定在魔域有什麽等著她呢!

郁歲沒有耽誤,推著棺材便進了魔域。

遇見第一個邪魔時,內心是毫無波瀾的。

因為這個東西……

完全沒有裴湮強大。

想到裴湮,就又開始思考裴湮這麽做的目的。

他這一路並不圖色。

對美色並沒有流露出任何需求。

郁歲想到了許多修仙文,又是挖金丹又是挖靈根——

思及此。

她松了口氣。

還好,這些她都沒有。

但修仙世界,最不缺的就是稀奇古怪的設定,不到收網時刻,她完全猜不到這個局的目的是什麽。

這一路,走的都頗為煎熬。

臨近魔界,忽然遇到了一大群邪魔。

整整,一大群!

郁歲:“……”

她只好一邊護著棺材。一邊擊殺著邪魔。

同時還誇獎自己。

她真的好有契約精神。

都這樣了,還沒有扔掉棺材。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終於殺光了邪魔,但也徹底在魔域迷失方向,原本近在咫尺的魔界小門也消失不見。

郁歲一開始並不覺得慌張,但隨著辟谷丹吃完,她漸漸感受到了饑餓,卻又始終找不到魔界的門。

——只要出了混沌之境。她就得和正常凡人一樣需要進食。

而魔域。

永遠黑霧翻湧。永遠一片漆黑。

還有數不清的邪魔。

這種單調的顏色,與不停運轉心法,讓她有種又重新回到了混沌之境的錯覺。

很難熬。

她每次在混沌之境,沒有人說話聊天,孤寂又淒涼,所以哪怕心法再難熬,哪怕會走火入魔,她也想要出去,就算是死也想要死在繁華塵世。

郁歲真的太害怕獨自一人的孤寂了。

所以她沒忍住約定。

打開了棺材。

然後。

——露出了裴湮那張驚天動地的絕世容貌,正睜著眼,靜靜看向她。

郁歲:“……”

實不相瞞,她那點孤苦忽然就沒了。

這是恐怖故事。

她克制住合上棺材的沖動:“裴公子為什麽會在這裏?”

裴湮坐起身,環顧四周,“為了去魔界。”

郁歲問:“為什麽要躲在棺材裏?”

裴湮一本正經地說著胡話,“棺材裏原本是位美人,為了獻給魔尊做人皮燈籠的。”

郁歲半信半疑:“所以你在查屍體買賣?”

裴湮慢悠悠的說:“不是。”

郁歲忽然摸不透他的人設,“那是為了什麽?”

裴湮:“為了趁機殺掉魔尊。”

郁歲初來乍到,對這些恩恩怨怨不太理解,只是禮貌性的海豹拍手:“你好厲害哦。”

裴湮目光憐愛。

就跟註視小傻子一樣。

她哪裏知道裴湮就是魔尊。

更不知道,從她踏入一十三洲就被裴湮註意到了。

神魂不穩,既像是異世靈魂,卻又被一十三洲接納著。

——混沌時代,天地未分割時,孕育出的神仙便是如此。

但郁歲的來歷更為覆雜。

她身上並沒有渾然天成的仙氣。

聯想到如今魔氣昌盛,邪魔肆意,天地孕育時變異了也說不定。

於是裴湮就引她來魔域試探。

——一開始是想邀請她結伴游歷,但沒料到郁歲性情古怪,便連蒙帶拐,將人拉到了魔域。

還為自己編造出了借口。

然而即便是魔域這般濃郁的魔氣,也沒激發她身上任何屬於魔的潛質,反而一如既往的純凈。

郁歲不知道裴湮滿肚子的彎彎繞繞,手指扣著棺材的花紋,只關註眼下,“我可以和你一起坐在棺材裏嗎?”

她現在迫切需要陪伴。

裴湮微微挑眉,盯她兩秒,側身給她騰了個位置。

不過棺材不大,兩人難免有肢體接觸的時候。

郁歲說:“你身上太涼了,影響體驗。”

裴湮沒回話。

郁歲又接著說,“其實涼點也好,夏天就不熱了。”

她凍的都要自己抱住自己了還朝裴湮那邊湊。

“你還可以自己抱著西瓜,一邊冰鎮一邊吃,很舒服的。”

正在裴湮不耐,想要將這個小家夥丟出去的時候——

“今天是我生辰。”

她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出生的。

索性就把生辰的日子定在了第一次出混沌之境那天。

郁歲:“你能給我說一句生辰快樂嗎?”

裴湮淡淡說:“不能。”

郁歲嘟囔:“我付了五百萬上品靈石加三百塊下品靈石呢。”

裴湮嗯了聲,“所以我現在讓你坐進棺材裏。”

郁歲嘆了口氣,開始胡言亂語:“我以後要買個棺材備著,也不至於風餐露宿,也算是個家了。”

裴湮無語地看了她眼。

拎著她,擡手收了棺材,眨眼間就來到了鎮安城。

郁歲問:“你不去魔界刺殺魔尊了嗎?”

裴湮:“你殺的邪魔太多,魔尊恐怕已經知道了。”

郁歲哦了聲,深感歉疚,“我是不是影響你青史留名了?”

本就是假的,裴湮並不在意,誠實說:“不影響。”

郁歲:“你真是個好人。”

裴湮坦然接受誇獎。

“但為什麽選我護送棺材?”

郁歲步入街道,看著稀稀拉拉的行人,情緒漸漸穩定。

裴湮:“姑娘修為深厚,又深藏不露。”

他誇的很用心。

郁歲總覺得哪裏不太對。

忽而又被小攤鋪的談話吸引。

小孩對著正在收攤的小二說,“爹爹,快點,你說好要為我做長壽面的!”

小二笑著說:“好好好。爹爹馬上就好了,等會就給你做長壽面吃。”

長壽面。

郁歲感嘆,真巧,居然正好碰到同一天過生辰的。

兩人沒走多久就到了客棧。

裴湮開了兩間上房。

郁歲回房洗完澡沒多久就聽到了敲門聲。

打開門。

是裴湮拎著食盒。

她側身讓裴湮進來,點評說。“這客棧的服務不行。”

裴湮:“?”

郁歲:“居然讓客人自己送餐。”

裴湮:“……”

郁歲懷疑自己可能又說錯話了,因為裴湮的心情明顯不太好,但卻還用溫和的嗓音說,“過來。”

好似兩個割裂的人。

不太真實。

郁歲戒備的走過去,看到了一碗長壽面。

“……”

她一時心情覆雜。

坐在餐桌前,殷勤地接過小碗,然後拔出了面盛滿,遞給裴湮。

眼睛亮晶晶的,“我們一起吃。”

“生辰會有好運的,我把好運分給你。”

裴湮懶得拆穿她這謊話,接了小碗,吃了一口。

郁歲等他吃完,見沒有毒,才垂頭開吃。

一口驚艷。

她從來沒吃過這麽好吃的面。

“我要在這裏定居。”

裴湮習慣了她思維跳躍,淡定問:“為何?”

“廚子的廚藝好好哦!”

裴湮沈默了會兒,“這是問天宗的廚修所做。”

郁歲楞了下。

她雖然剛來這個世界,但也聽說過問天宗。

實在太有名了。

她吃了面,試探性問:“你與問天宗,是什麽關系?”

裴湮:“在下只是不起眼的小輩。”

郁歲:“但可以每天都吃廚修做的飯?”

裴湮:“……”

郁歲捧著碗,苦思冥想,斟酌語言,“這是我第一次吃長壽面。”

“你對我真好。”

裴湮微微挑眉,等著她再次語出驚人。

果然。

一點也沒讓他失望。

郁歲:“就像剛剛路上那個小二對他孩子一樣好。”

裴湮靜候下文。

郁歲終於扯到重點,“你可以做我的爹嗎?我要求不高,問天宗三餐管飽,不用露宿就行。”

裴湮:“……”

他語氣淺淡,頗有幾分清潤,宛如楊柳扶風,“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倒也可以。”

識趣的,這會兒就可以端茶拜師。

郁歲完全沒學過這種禮儀。

壓根也沒聽懂內在含義。

於是脆生生的叫了聲——

“幹爹!”

這個夢屬實太長。

郁歲是被自己那句“幹爹”驚醒的,她睜開眼,“幹爹”就在她面前坐著玩鈴鐺,她呆滯住。

鈴鐺聲清脆悅耳,如裴湮的嗓音般,“想什麽呢,歲歲?”

郁歲從夢境裏回神,一時不知如何開口。

總不能說想起我叫你爹這件事了。

簡直是黑歷史。

尤其是當她知道劍尊裴湮意味著什麽後,她才知曉對裴湮的揣測錯的有多離譜。

如此大愛無私的人。

怎麽可能算計她呢?

放下偏見後,懷揣著對裴湮的愧疚,去看這位完全符合她審美的男子,對其好感一日千裏,濾鏡越發深厚。

裴湮以為她因神魂不穩而反應遲鈍,替她點了凝神的香:“好好休息。”

郁歲這才意識到自己現狀,想到自己莫名踏入混沌之境,她問,“我這樣是因為月圓之夜嗎?”

裴湮誠實說:“與此無關。”

郁歲哦了聲,沒有再問別的,忽而拉住了裴湮的衣袖,“師父可以抱抱我嗎?”

她有時候很喜歡提要求。

用一種完全不容拒絕的語氣提出來。

又禮貌又霸道。

裴湮不願意逗她太狠,生氣了還要哄,麻煩。

他大多數都順著郁歲,擡手抱住了她,輕拍她的後背,似是在安撫。

郁歲說:“我差一點就見不到師父了。”

若是再被困在混沌之境,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出來。

即便再出來了,也可能不是這個世界。

裴湮溫和之中又藏著鋒利,“不會。”

郁歲抱緊他,沈默兩秒,“師父好自信。”

裴湮無奈垂頭,她怎麽就長了張嘴呢。

就這麽一連過了幾天。

郁歲臥床養病,雖說神魂不穩,但她自我感覺,要比之前穩定太多了。

這天。

正是午飯的時候,裴湮去取餐。

郁歲忽然察覺不對,隱隱好像感受到了魔氣,循著微弱的魔氣找過去,最終停在了林木之間。

周圍郁郁蔥蔥的綠色。

場景隱約有幾分熟悉。

空中又飄起了細雨,淅淅瀝瀝,無端多了幾分淒涼與冷清。

郁歲撐開傘,在濕潤的泥土氣息中尋找著魔氣。

忽然見到了裴湮。

他站在前方,正靜靜地看著她,眼中一片猩紅,已然是入魔的征兆。

電光火石間。郁歲終於想到哪裏熟悉了。

這。

這不就是夢中的場景嗎!?

她向前走了一步,又停了下來。

隔著雨幕與裴湮四目相對。

郁歲不明白自己在想什麽。

她上次看到系統所扮演的惡毒裴湮,腦子裏湧出些許系統說過的話語,如今真正看到預知夢裏的場景,她反而冷靜下來,沒有想亂七八糟的。

可以說是真的一片空白。

卻又覺得自己極為理智。

仿佛割裂了一般。

裴湮依舊溫和,“過來。”

他站在雨中,卻為沾染半滴雨水,遺世獨立般。

郁歲沒有動,

“師父為何會入魔?”

裴湮勾了下唇,“歲歲猜猜看?”

郁歲又問:“師父為什麽沒有提餐盒?”

裴湮:“……”

他淡定說,“走火入魔,沒來得及。”

郁歲狐疑盯他。

很快。

一道劍光,以及一聲驚雷齊齊劈來。

“裴湮”倒在地上。

——又是系統假扮,目的是為了讓郁歲相信劇情發展,發現裴湮真實面目。

郁歲無語之中對系統的執著又頗為敬佩。

不遠處。

真正的裴湮眸色如墨,幽冷而漠然,提著食盒,撐著一把竹傘。

真品與贗品對比之下,方才覺得那股清冷貴氣與風度翩翩過於虛假,藏在骨子裏的風流矜貴才是貴公子獨有的氣質。

郁歲撐著傘笑著走過去,“師父!”

她收了傘,自然而然地躲進裴湮傘下。

裴湮將傘微微傾斜。

“為師很開心。”

郁歲:“?”

裴湮:“你沒有將他錯認成為師。”

郁歲仰頭,滿目信任與依賴,脆生生說,“因為我始終相信,師父是不會入魔的!”

裴湮意味不明:“若是為師會呢?”

郁歲毫不猶豫:“那一定是有讓師父特別特別特別特別傷神的事情發生了。”

她說:“這就不是你的錯了。”

裴湮笑了起來。

怎麽就長了張嘴呢?

委實讓人稀罕。

午飯過得平淡又刺激。

兩人都沒有再提真假裴湮的事情。

到了晚上。

郁歲睡醒沒有發現裴湮,她揉了揉眼睛,睡眼惺忪的下床去找裴湮。

——以前為了掩藏關系,加上關系進展不宜過快而分房睡,如今她神魂不穩,臥床養病,正是需要安慰的時候,便睡在了一起。

剛走出房門,便凍的一個哆嗦。

而院子裏。

裴湮正坐在石凳上,手邊傳音符亮起,裏面傳來墨青的嗓音。

“尊上放心!”

“您交代的事情我都完成的妥妥貼貼,絕對沒有一丁點差錯,您就放心吧!”

郁歲都無奈了。

“這種低級挑撥有意思嗎?”

倘若是真的裴湮,她出房門,不,她起床,裴湮就察覺到了,哪裏會讓她聽到這種話?

如此湊巧,都是試探。

郁歲冷眼瞧它。

要不留著它還有用……

“歲歲在說什麽?”

裴湮似是有些慌張的掐斷了傳音符,茫然問。

郁歲冷眼看著他。

裴湮洩了氣,又有幾分可憐的哀求,“那歲歲想好了嗎,我可以做他的替身嗎?”

他的演技越發精湛,越來越像裴湮,而這故作脆弱的易碎謫仙美人,愈發惹人憐愛。

郁歲抿抿唇。

又聽到他說:“我願意被歲歲玩弄的!”

郁歲還沒回答。

連續受傷兩次,正是虛弱養傷的系統猛然從沈睡中驚醒。

咬牙怒視“要做自己替身的”裴湮。

略一思索便明白,他在利用已經掌握的信息磨練郁歲。

講話做事最怕虛實結合。

很難辨出其中的真實性。

一旦真假裴湮出現的次數過多,哪怕日後裴湮真的入魔,郁歲也會以為是它假扮!

簡直就是另類版狼來了。

裴湮,真【嗶——】是個心機狗!

他如今這樣搞,就算系統去和郁歲講,這次不是它假扮的。郁歲也不會相信!

系統忍無可忍,暴躁至極。

一陣臟話輸出。

好你個光風霽月的劍尊

竟然明目張膽的演我!

給我等著!

作者有話說:

系統:他說的,這都是我的詞啊!

魔尊密謀小劇場:

“……”

裴湮:“將人引入魔域。”

岑疏狂:”尊上放心!屬下一定辦得妥妥的!”

一頓操作猛如虎。

岑疏狂的計劃如下:

已知,郁姑娘缺錢。

解:屬下已派人在城中發傳單暗示鏢局有活,重金之下,必然同意。

已知:魔尊欲掩藏身份一同前往。

解:護的鏢是棺材,魔尊可神不知鬼不覺地躲進棺材裏一同前行。

岑疏狂美滋滋:我真他【嗶——】是個人才!

萬字更新(√)

晚安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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