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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惡魔的召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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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好像窺得了天大的秘密。

古往今來, 太早得知機密的配角們總是難逃一死, 或被反派追殺到天涯海角, 或誤服毒.藥咯血而亡, 死前還能嗶嗶一大堆有的沒的卻偏偏不說重點,惹得主角心裏直想罵娘。

想起當初在暴雨天下被他趕下車時,他那個媲美殺人滅口的眼神,許柔趕緊表忠心:“放心,我不會說出去。”

“說出去什麽?”他看向她, 眼裏的血絲褪去, 依舊是瞧不出情緒的一雙黑眸。

你怕打雷的事實啊。

她忍住脫口而出的這句話, 佯裝去撿掉在一邊的薄毯, 識趣地閉上了嘴。

戳人家傷口, 太壞人品了。

荊念也沒再追問,坐在地板上微微仰起頭, 靠向身後的沙發墊,日出時分的淺金光暈籠在他臉上, 卻沒有驅趕走冷意, 他的神情還帶著大夢一場後的頹意和漠然。

她看了一會兒, 覺得真是造孽。

老天爺何其不公, 給了他這樣一個軀殼,輕佻淺笑亦或是陰暗暴戾,甚至是現在這種最難駕馭的頹廢氣息, 他都能釋放不自知的美麗。

一個危險的家夥, 註定誰愛上誰心碎。

意識到自己的目光過分放肆了, 許柔站起來,去浴室洗漱。昨夜幾乎沒睡,她這會兒精神狀態也不佳,用冷水敷了好幾遍臉才清醒下來。

出來的時候,他已經坐回了圈椅上,書桌上的內室電話不斷跳著綠燈,顯示著待接聽狀態。

他拿起聽筒,餵了一聲。

她走過去,從敞開的櫥櫃裏拿了瓶水,沈璆的礦泉水陰影還在,她猶豫半刻又放下了。

他註意到她的舉動,沖她勾了勾手指。

許柔把水拋過去,他接住,單手擰開瓶蓋,仰頭灌下。她這才放下心來,又拿了一瓶小口喝著。

電話是管家打來的。

例行詢問早餐在哪裏用,並代主人邀約下午的馬場活動。

他的回答模棱兩可,看了她一眼後,讓管家稍等,暫時擱了電話,問道:“中式西式?”

許柔楞了一下,反應過來後道:“我都行,隨便吃點。”

他點頭,要了兩份粥就掛了電話。

十五分鐘後,就有人過來送餐,餐具是仿古的赤金鏨花小碗,上頭還刻著八寶紋,湯勺也是成套的。

真是……不炫富會死的上流世家。

許柔很無奈,這勺子挺小,舀粥不太方便,每一口只喝得到一點點,她被迫淑女地用餐,心裏已經快抓狂了。

此時此刻,她是多麽想念懷念宿舍的不銹鋼大勺啊。

結果扭過頭就看到那位清俊貴公子正端著碗喝粥,勺子被他遺忘在一邊。

他慢條斯理吹了口粥,然後在她極其覆雜的視線裏喝了一大口,語氣還帶著不解:“你這麽吃不累?”

許柔:“……”

用完早餐剛好7點,這會兒醉生夢死的公子哥們都還沒起來,尤其是昨夜愛情動作片的領銜主演們在隔壁悄無聲息,全然不覆之前的生龍活虎。

吃飽喝足,接下來是談正事的時候了。

“教授。”許柔咬著勺子,可憐巴巴沖他眨了下眼睛。

他沒有接收到這個眼神,剛開了電腦,一手支著下頷,正瀏覽著財經新聞。

她又喊了聲:“荊教授。”

荊念擡眸,視線越過屏幕看向她。

許柔嘿嘿一笑:“我的補考……”

天不如人意,話未完,他的手機又響起來。

荊念看一眼,嘖了一聲,沒有接聽的意思,直接關了靜音。

靜音模式自動轉為震動,電量只剩下百分之十,對方還不依不饒,一個接一個地狂轟亂炸。他還沒來得及問管家要充電設備,眼見著手機就要被迫自動關機了。

許柔也看一眼,顯示的是個未保存號碼,可末尾幾個數字是重覆的7,還挺特別的。

最後他還是接了起來,口氣很不耐:“穆小姐,我何德何能能讓你這樣牽腸掛肚?”

他說完就把話筒拿遠,眼睛盯著筆記本看新聞,連敷衍都不肯。

房間裏很安靜,隱約能聽到電話那頭女人哀婉的語調。

許柔總覺得穆小姐這三個字挺熟悉,她記憶力卓絕,稍稍回憶了下,恍然大悟。

不就是那位被他嘲笑我對你硬不起來的寶藍色大小姐麽?

這怎麽還在糾纏啊……

她咂舌,臉皮也著實太厚了點。

“我現在很忙,不說了。”荊念一如既往地絕情,過了一會兒,他又勾起唇:“你想知道我忙什麽?”

突然變輕柔的語調預示著惡魔的降臨。

許柔已經領教過很多次了,好奇心令她豎起耳朵,可下一刻手機就被丟到了她懷裏。

他沖她微微一笑:“你的補考……”

她騰地站起身,擺了個收到的手勢。而後拿過手機,盡心盡責扮演壞女人的角色,掐著嗓子道:“我和念念老公馬上要洗澡,請你不要再打來了。”

念念老公。他挑了下眉。

許柔火速掛上電話,等了兩分鐘,對方沒再糾纏,她松了口氣,表情又鮮活起來:“怎麽樣,您滿意嗎?”

荊念耙了下頭發,散漫道:“湊合,下周等通知。”

“真的?!”從天而降的喜悅砸暈了她。

他掃了她一眼,少女的麻花辮亂糟糟,杏眼笑成彎彎弧度,她捂著胸口,紅唇微張,一臉中了五百萬的表情。

有時候古靈精怪,有時候又老是一副蠢樣。

“你可以走了。”他出聲打斷她的喜悅。

“啊?”許柔微怔。

“不走?”荊念合上電腦,走到她身前,口氣賤兮兮:“還想和我過一夜?”

距離不知不覺又拉得很近。

她趕緊退一步,無意中看了下墻上的掛鐘,已經過了八點。

好像漏了什麽事情……

李莫溪的臉倏然閃現在腦海裏。

許柔瞬間驚醒,嚇得臉色都變了,趕緊去拉荊念的袖子,急道:“我今天要去實驗室報道,送、送我一程好吧?”

他慢吞吞縮回手,和她的反應形成鮮明對比。

“我下午還有安排。”

她放下身段哀求:“拜托了,荊教授,真是十萬火急的事兒。”

許柔自己也知道,這要求很無理,是她死皮賴臉非要跟來的,還害他被反鎖在門外,眼下不眠不休折騰了一個晚上,又讓人家送她回去……

“這樣吧,我欠你一個人情,只要我能做到,你今後隨便開口。”情急之下,她尊稱都忘了。

他沒接話,半垂著眼,瞧上去有些意興闌珊。

許柔雙手合十:“真的,做牛做馬都行。”

聽到這句,他眉眼舒展開來,好看的唇角翹著,邪氣十足:“做牛做馬不必了,不過你承了我的情,這點還是要好好記著。”

“當然當然。”她點頭如蒜。

於是乎,許柔忍辱負重換來了專車回校的機會,等到了實驗室,李莫溪他們已經開工了。

她遲了五分鐘,心情很忐忑。

幸好李大魔頭今天心情不錯,也沒怎麽說她,就讓她進去了。

許柔剛起步,只能打打雜,團隊裏都是能人大拿,她閱歷最少經驗幾乎為零,就要去各個組裏輪轉。

奴役小妹永遠是最苦的,哪裏需要她,她就要去哪裏。

從上午十點忙到晚上九點,她就啃了兩片面包。

這幫科研狂人仿佛不知道饑餓,對著數據就能吃飽,許柔很想同他們一樣發光發熱,無奈她剛通宵完,實在挨不住。

等回到寢室後,她覺得頭重腳輕,董妍過來一摸她腦袋,驚呼:“你發燒了。”

“沒事,我躺會兒。”許柔強忍著不適爬到上鋪,睡了個昏天暗地。

年輕人的免疫力還算強勁,第二天醒來熱度就退了。她手機已經黑屏了,充上電開機後翻了翻,都是些無關緊要的群通知。

最新消息是馮昳君發來的:

【這次經管院很通情達理,批準了你的補考,周三下午一點半,你準備下。】

“哇!”許柔歡樂地在床上蕩起了雙槳。

孫珍珍放下補妝的鏡子,往上看了看:“怎麽了?”

許柔本來不想理會,見董妍也好奇地湊過來,才道:“荊念的課系裏給我爭取了補考機會。”

董大妞立刻歡呼起來。

孫珍珍的笑容僵了一瞬,淡淡道:“恭喜。”

“謝謝。”許柔也很客套,想了想給荊念發了個消息——

【教授,感謝幫忙。】

他沒回。

一如既往地臭屁。

她也沒興趣熱臉貼人家冷屁股,反正選修課過完,誰還認識誰呀。

她樂觀地想,以後再沒人能讓她慪氣得半死了。

等到周三,到達考場後,許柔見到了同掛科的體育部部長,他激動地抓著筆袋,咧開嘴直笑:“我真沒想到,我還能補考!”

沒等許柔開口,他又道:“上周我去荊教授家門口求情,還被他趕了出來,那時候我都覺得沒戲了。”

許柔深有感觸,同情地看了他一眼。

部長洋溢著幸福的微笑:“看來荊教授外冷內熱,嘴巴不講,可心裏是真真切切為學生著想的好老師。”

噗——

她差點被口水嗆到。

他在說什麽鬼啊?

部長拍拍她的肩:“我們考完後,一起買點水果再去拜訪下荊教授吧。”

許柔打了個激靈,打著哈哈應付了幾句。

開什麽玩笑,她自認段位不足,和那位還有點差距,以後還是有多遠繞多遠吧。

隨後的日子裏,她和荊念也正如她期待的,如同兩條平行線,沒了交集,再也沒見過面。

直到某天深夜,她收到了來自惡魔的召喚。

【我後天要出國,為期一個月,暫時找不到鐘點工,你頂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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