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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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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00:00

“不——啊啊啊啊!”

手機上方的的數字跳動, 轉瞬變成歸為原點的“零”,在眾人眼前炸開。

宮野志保捧著手機,發出無能為力的哭喊, 她狼狽地跪在地上,連旁邊扶著她的警衛都險些被帶倒在地。

她腦海中不斷閃回著那場血色的夢,她站在天臺的一隅,無法出聲、無法行動,眼睜睜地看著那只蝴蝶伴隨著鐘聲融化在盛大的煙火中, 神谷哲也似乎看了她一眼, 但又好像不甚在意。

確實……不在意。

比起其他人, 宮野志保與神谷哲也交流的次數才是最少的, 他們甚至沒有好好見過幾面, 連獨處的時光都那麽吝嗇。

宮野志保心裏明白,作為實驗體的神谷哲也, 必然不可能對研究人員抱有多少好感。

從貝爾摩德對她恨之入骨的態度就可以看出,她、乃至她的父母,對神谷哲也都曾造成不小的傷害。

可是神谷哲也什麽都沒有表現出來,在貝爾摩德問他為什麽不恨時,他也只是淡然地來了一句“沒什麽好生氣的”。

他對她沒有恨,甚至出於憐憫還幫她救下姐姐,在空無一人的實驗室中摸摸她的頭,那是她在組織裏感受過除了姐姐之外唯一的溫暖。

在利口酒眼中, 雪莉是作為宮野志保存在,而非一個為組織牟利的劊子手。

這是宮野志保孤身在組織裏堅持下去的最大的理由。

可是現在……什麽都沒有了!

她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老師墜落, 死掉, 什麽都做不到!

等下找個地方, 去陪陪老師吧, 她想。

宮野志保仰著頭,淚流滿面,她冰藍色的眸仰望著深色的夜幕,試圖捕捉最後的身影。

一秒,兩秒……

栗發少女突然有些呆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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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00:00

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兩人並肩站在天臺上,扶著欄桿,靜靜地望著對面那搖搖欲墜的身影。

人群已經去避難,爆炸的到來不可避免,夢境已然成為現實。

唯一的變數是諸伏景光,可現在看來,他還是晚了一步。

夕陽下那個捧著保溫杯在路邊發呆的青年此刻卻那麽遙遠,遙遠到松田陣平拼盡全力奔跑也無法觸碰。

“需不需要偉大的松田警官幫你一起找人?”

“他可能在向我求救。”

想起自己曾經漫不經心許出去的承諾,松田陣平就覺得自己簡直就像是個笑話。

哦對,他也是救過神谷哲也一次,但那個在餐廳放炸彈的犯人本來就是奔著他來的,神谷哲也甚至還算是遭了無妄之災。

“萩,打我一拳吧。”松田陣平道,“我答應幫他找神谷昭明,卻反倒弄丟了他的哥哥……連最初的承諾都沒做到。”

萩原研二“啊”了一聲,眼底一片血絲,像是燃盡後的火星:“我們在這方面也是半斤八兩。”

——兩個自以為是的混蛋罷了。

沒有任何前奏,不帶任何猶豫,他直接一拳轟到松田陣平的胸口,臉上的表情似笑似哭,後者則也毫不留情給了他個右勾拳,將他打的踉蹌了一步。

這對從小到大的幼馴染此刻甚至說不清楚自己是什麽心情,他們只是沈默著、喘息著、像是無處發洩痛苦的困獸,只能一下一下地用痛楚麻痹著惶恐和愧疚。

堅強一瞬間潰不成軍,只有兩個膽小鬼在試圖躲避那早已預見的未來。

他們打著打著滾到地上,扭在一起,鮮血和淚水混合,滴落在灰撲撲的水泥地上,他們互相宣洩、安慰、斥責,最後只能從嗡鳴的大腦中勉強分辨一些遙遠的聲音。

“爆炸了……嗎?”

“我他媽快要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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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00:00

降谷零將指令傳達下去,看著風見裕也和其他警察一並護送去賓客下樓,看著鈴木次郎吉帶著保鏢放棄寶石撤出。

人群庸庸碌碌,帶著驚慌和不安,每個人都在擔憂著自己的性命安慰,也苦惱著好好的宴會變成這種模樣。

“好可惜啊……沒有看到美杜莎之眼,據說超級好看華麗。”

“哎……怎麽又有炸彈這種東西,警察都是吃幹飯的嗎?天天讓危險份子在外面亂跑。”

“對啊,感覺有警察沒警察都一樣,反正也抓不住什麽人。”

是的,那麽多的警察,卻連一個安格斯也抓不住,甚至還要神谷哲也反過來保護他們。

多沒用啊……

而現在,搖搖欲墜的生命在天臺的邊緣跳舞,華麗的火光等待著光臨——已經沒有任何挽救的機會。

降谷零靜靜地站在燈火通明的宴會廳內,通過透明的玻璃看著外面的夜景。

他穿著侍應生的制服,金發淩亂,帶著不應該出現在降谷零、安室透、或者波本身上的頹廢,像是壓抑著深海,孤獨到溺亡。

這裏距離安裝著炸彈的廊橋僅有二十層樓不到的距離,如果發生爆炸,會被波及的程度全部取決於鈴木集團建築的良心。

總歸很危險。

但是降谷零卻有些邁不開步子。

他不想在這最後的時間裏與慌亂的、不知發生了什麽的賓客擁擠在電梯裏,像是狼狽逃亡的羔羊,將生命懸在頭頂,將感情拋置於腦後。

遷徙途中的大雁,飛了許久,疲倦了,迷失了,想落下,但落下卻等於離群、死亡。

鐘聲響起,火光漫天,從他這個位置……應該能看到神谷哲也落下的模樣吧。

神谷哲也累嗎?

應該是累了。

折磨過於密集,疼痛超出尋常,看著那雙失去神采的眼睛,沒有誰有資格要求神谷哲也必須活下來。

甚至說,在這麽多年的經歷中,降谷零見多了因為小事而自殺的普通人,換作是任何其他人承受神谷哲也的萬分之一苦痛,都很有可能產生極端情緒。

沒有了神谷昭明和另一個人格的存在,神谷哲也更加心甘情願地沈溺在安格斯的洗腦中,將自己徹底與這個世界隔離。

這次墜落,也是得償所願吧。

降谷零手指抽動,想著他當時在急救室門口別在腰間的那把德制瓦爾特PPK。

他當時想著,若神谷哲也清醒過來,那麽讓他打上幾槍洩憤,會不會能減輕一些痛苦?又或者是向上天賭命,來玩一個如果神谷哲也醒了他就自罰三槍的flag。

但在得知神谷哲也清醒後,降谷零才驚覺自己起初的想法有多愚蠢。

他這條命是神谷哲也救回來的,從某些角度來看,甚至已經不屬於他一個人。他又有什麽資格用不屬於自己的東西去換取原諒?

但是現在已經無所謂了,神谷哲也死在這裏,他再沒有了被原諒的餘地。

那就讓命運來選擇對他的懲罰,如果爆炸影響到他這裏,是生是死,降谷零悉聽尊便。

“啪!”大廳裏無人關註的投影裝置自動打開,將外面的一切清晰地印在大屏幕上。

降谷零有些茫然地看著屏幕開啟,仿佛能與上面的人對視一二。

鐘聲,還沒響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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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00:00

鐘聲有沒有響,諸伏景光已經聽不見了,耳朵因為劇烈的運動感到陣陣刺痛,急速的奔跑消耗著他的體力,令他頭暈目眩、喉中一片腥甜,胸膛中像是熊熊燃燒著一團火。

諸伏景光甚至不敢停下腳步,生怕因為那頓住的短短幾毫秒,就會改變結局,就會讓那只蝴蝶從手中溜走。

從六百米高的黑暗跑過,帶著必死的決絕,已然忘卻了所謂的爆炸和鐘聲,腦海中只有一個念頭。

——前輩,我想要拉住你。

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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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00:00

江戶川柯南在手機嘟嘟嘟了半天後,終於打通了怪盜基德的電話。

正在空蕩蕩的展廳裏郁悶地撬玻璃櫃拿寶石的黑羽快鬥耳邊夾著手機,還有些莫名其妙地道:“江戶川小偵探,你不會現在還想著逮我吧?”

“別廢話!”江戶川柯南用幾乎破音地吼聲道,“你的滑翔翼呢?快點用你的滑翔翼去救神谷哥哥!”

“你先別急啊!說清楚我才能救!”

黑羽快鬥聽到“神谷”兩字怔了怔,他還記得上次寶石展的事情,那個一槍救了他小命的家夥,現在終於到了他可以還恩情的時刻了嗎?

江戶川柯南此刻也沒管鐘聲為什麽沒響,他,連吼帶喊地大致說明了情況。

“九點炸彈會爆炸,有人會拉著他從另一個天臺跳下去,救救他,拜托你了,去救救他!”

“九點?”黑羽快鬥郁悶地道,“可現在已經到了啊?哪有爆炸,我倒是看到人疏散了,什麽假消息嗎?”

江戶川柯南喃喃道:“鐘聲……為什麽沒響?”

黑羽快鬥猛地豆豆眼:“啊,你說那個天守閣的大鐘嗷?我把他向後撥動了一分鐘呢!”

“它應該是九點零一分的時候才會響。”

江戶川柯南險些被這意外的消息沖昏頭腦,信息瞬間在腦海中過濾,他露出一個近乎是哭泣的扭曲笑容:“太好了,謝謝,謝謝!”

“你現在快點出去救人啊啊啊啊!”

“知道了,知道了!”黑羽快鬥打開懷表看了看,嗯……還有十秒鐘。

他來不及驗證“美杜莎之眼”是不是潘多拉,將寶石往懷裏一揣,踏在窗臺上,身後的鬥篷獵獵,隨著夜風飄動。

年輕的怪盜二號對高空沒有任何恐懼,他猛地向上一蹬,滑翔翼打開,如同一只大鳥,保持著平衡朝另一棟樓的天臺下方滑去。

“哎呀,這下總不能說我跟那些罪犯一夥了吧?”他哼哼道,“關鍵時刻還是要我基德sama出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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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00:10

距離大樓不遠處的某樓頂,戴著黑帽的銀發殺手,手中握著引爆器的按鈕,他看了看時間,不耐煩地“嘖”了一聲,繼續雙手抱胸等待,他的高筒靴在水泥地面上敲擊,跟著秒針數著“嗒”“嗒”的節奏。

“真麻煩啊……還不敲?”琴酒喃喃道,“不會那家夥又搞什麽事情吧?”

而這時,正在天臺上演獨角戲的神谷哲也更是心拔涼,他險些說出一句“管什麽爆炸直接jump吧!”這類能讓論壇直接死機的話。

天知道他在內心讀秒讀到整點,都咧出唯美的笑容、準備開始蹦極——結果別說鐘聲,甚至連底下的喇叭聲都沒有了。

神谷哲也:“???”

歪?老賊你說一定有的鐘呢?!

你這樣顯得我還呆誒?

就像是解說比賽時突然游戲暫停,選手們可以休息一段時間,解說卻要絞盡腦汁胡扯一般,空白極其考驗隨機應變能力。

神谷哲也壓根就沒想到鐘聲不響這種離奇的事情,甚至說連紅方、論壇,所有人都覺得鐘聲會準時響起。

然後它偏偏就不響了……

神谷哲也臉色很僵,他現在就慶幸自己沒把那句看煙火給說出來,不然真的好社死啊!

已經開始代入摳出了三室一廳了!

他看著因為抽離了大部分精神而顯得很懵逼的本體,突然想當場靈魂出竅一下。

擺爛吧,兩個一個擺爛!

見神谷哲也要徹底罷工,論壇連忙滑跪出來,它瘋狂地彈屏,像是手機上的垃圾廣告,煩不勝煩,上面的倒計時不斷跳動,告訴他這次是真的最後一分鐘。

不管內心多麽狂怒地激情辱罵老賊,神谷哲也表面還是憑借著多年面癱臉的經驗繃住了神色,沒有當場破功。

深吸了一口氣,他也只能幹巴巴地再編下去。

讓安格斯一直巴拉巴拉講話看上去有點傻,但是兩個人到底能對話什麽東西啊?他難道真的要來一遍“how are you? fine ,think you”的車軲轆麽?

好在紅方看起來是放棄治療了,盡管沒有鐘聲響起,他們也沒法趕到這裏。

編吧,大不了到時候就裝神谷哲也暈過去了,讓安格斯抱著跳也能湊合。

神谷哲也開始醞釀情緒,這次非常自然而然地帶出了一絲絲的悲傷。

啊~快點結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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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好像快到了呢。”

天臺下掠上來的冷風,摻著夜幕下灑落的涼月。神谷哲也半個身子都露在外面,單薄的恍若少年人身影,卻沒有半分活力,一只腳已經踏在了深淵的邊緣。

安格斯拉著他的手,離得很近,黑色的發絲被夜風揚起,偶爾一兩縷和神谷哲也的白發糾纏,恍若兩只糾纏不清的雙生蝴蝶。

光影將畫面分割的很美,甚至是有點溫和,但周圍的黑色太濃,仿佛能夠直接吞噬那抹白色。

安格斯說完這句話就停頓了下來,他看著對方,似乎在祈求神谷哲也的回應,連目光都帶著略顯覆雜的情緒。

是不想兩人最後的交流停頓在“對不起”嗎?還是——後悔了?

大廳內,降谷零席地而坐,他怔怔地盯著高清的屏幕,此時又有些痛恨鈴木集團所采用的設備的清晰程度之高。

專門捕捉動態物的攝像機懸浮在空中,將兩人照得分明。

他看到安格斯說出“時間快到”後,面容扭曲了一瞬,似乎是不甘心達成這樣的結局。

而他面前,只說了一句“對不起”就陷入沈默的神谷哲也狀態看起來更差。

白發青年渾身浴血,被緊緊攥住的手指指尖有血滴滴落,恍如雕零枯萎的玫瑰花瓣,輕巧的在天臺的邊緣劃過,就墜落下去。紅與白的碰撞太過鮮明,就像是在火在雪中燃燒。

這個使他看上去更加鋒銳,可這鋒銳卻在眉目間的疲憊中被壓抑下來,像是爆發後的火山,只留下一片灰燼。

他似乎已經習慣了自己狼狽的模樣,哪怕血液在皮膚上滑動的感覺並不舒服,他也沒有絲毫想要擦拭、甩掉的感覺。

那雙失去了焦距的金色眼睛看著安格斯,又似乎透過安格斯看著他身後的虛空,看著那即將炸開、變成星星的煙火。

若非還因為咳嗽有著喘息的動作,神谷哲也簡直就像是一具已經失去了靈魂的木偶,仿佛所有的感知都提前逃避到彼岸,不再留下安格斯任何抓住的機會。

總歸,沒有給出任何回應。

安格斯變得很生氣。

稍微有些觀察力、懂些心理學的人都可以從他的面部上看出“惱火”的意味,但卻沒有人知道這是為什麽。

這不是他自找的嗎?甚至說,被催眠後的神谷哲也算得上態度極為柔順。

降谷零靜靜地看著這一幕,腦海中思緒萬千。

他已經不想著炸彈為什麽沒爆炸、鐘聲為什麽沒響起,只是看著這一幕,他卻與安格斯又了一種可悲的共鳴感。

神谷哲也像是抓不住的風,是不會落地的飛鳥,任何試圖想讓他停駐的存在,最終都只會得到一地的鮮血和痛苦。

安格斯做不到讓他留下,降谷零也做不到讓他留下,盡管兩人所抱著的情感不同,但在結果上還是殊途同歸。

21:00:20

沈默了近十秒鐘,安格斯松開了神谷哲也的右手,單手將自己的圍巾解了下來,一圈圈繞在神谷哲也的脖頸上,遮住了那可怖的黑色傷口,同時也露出了自己脖子上的傷痕。

極深的傷口圍繞著他的脖頸,一看便是利器劃傷、死裏逃生的結果,同時也是造成安格斯本音沙啞的原因。

“這是……!”在看監控的眾人,不了解的情況的都忍不住露出了驚駭表情。

如果仔細對比一下,就能立刻發現,安格斯脖子上的這道傷,與當時戴在神谷哲也脖子上的項圈粗細完全相同。

又是一個串聯起來的事實。

尤其是曾經見過神谷哲也使用過鋼琴線的降谷零,他想得更多。

他還記得當時在神谷哲也的公寓,後者用鋼琴線把琴酒的頭發切了一段,那使用機關的熟練程度,足以證實那就是神谷哲也本人最為熟悉的武器。

而鋼琴線的粗細,化作疤痕,也與那粗細相符。

降谷零一時間很想笑,大聲地嘲笑。

他現在又覺得他跟安格斯完全不相像了,他從未見過如此情感扭曲的人——或者說還不一定是人呢。

想必神谷哲也十年前那次反抗,差點用鋼琴線幹掉他了吧?

有著如此純粹的報覆心,卻又披上了愛意的外表,將最扭曲的黑泥包裹其中,最終不但沒有得到一絲憐憫,反倒將自己也陷入了絕境。

真是可悲啊。

只不過現在虛偽地將神谷哲也脖子上的傷痕遮住,是後悔了嗎?

21:00:30

被戴上灰色圍巾的白發青年看上去更加單薄,他唇邊溢出的血落到圍巾上,反倒變得不明顯。

他的眼神突然靈動了一些,痛楚之色一閃。

“神谷哲也。”安格斯終於又一次開口,他輕輕地問,“疼嗎?”

“疼吧。”

白發青年終於慢吞吞的開口了,還是他熟悉的強調,漫不經心帶著懶散,像是一只伸出肉墊拍了拍旁人臉頰,卻不帶著爪尖鋒銳的白貓,平和且包容。

但是他第一次主動發言了——“安格斯,你會死嗎?”

一語驚起千層浪,一如神谷哲也以往的風格。

聽著的眾人一驚,頓時明白了這個轉變的開端。

那雙原本晦澀不明的金眸此刻卻多了一層微光,在夜色下像是流動著金色的沙,變得透亮了起來。

貪婪的人總想近一步得到更多,安格斯不滿足於神谷哲也的順從,竟想在這種關鍵時刻,聽到神谷哲也真實的想法。

——他解除了洗腦的效果。

一時間,無數人在心中祈求著,祈求神谷哲也將安格斯甩開,獨自走下天臺,重新看看淩晨的薄霧。

但是神谷哲也沒有。

似乎因為無法忍受的疼痛讓身體戰栗起來,他甚至主動靠近了安格斯,借著後者的力量站定,那雙深淺不一的眼睛與異瞳相對,在認真地詢問著。

“你會死嗎?”

降谷零的心沈下去了。

……果然,他們最不願看到的一幕還是出現了。

失去了副人格的神谷哲也,求生欲並沒有那麽高,或者說,原本還尚存的求生欲,在見到安格斯後,也被後者輕而易舉地擊碎。

難道他們那麽多人希望他活著,還是比不上安格斯的祈求嗎?

降谷零紫灰色的眼中,終於壓抑不住痛色,他將頭埋在臂彎裏,喃喃道:“hiro……你會有辦法嗎?”

失禮的詢問輕巧地被說出。

神谷哲也就靜靜地站在那裏,離安格斯很近很近,像是一團被風卷起的白羽,隨時會被夜色的黑暗所吞噬。

死亡是什麽?

這樣的問題已經被翻來覆去想了很多遍。或許是只是和平常一樣睡去,或是猶如墜落斜塔般的狂歡,但無論如何,最終的結局都是永恒的靜謐。

此刻的安靜仿佛狂歡前的壓抑,只是被名為黑夜的幕布遮掩,讓人無法直視所謂真相。

安格斯沒有立刻回答,他像是站累了,猶如舞者般優雅後退——他和神谷哲也拉開了些距離,但只有那只交疊的左手沒有松開,像是他所能握住的最後一根稻草。

神谷哲也安靜地望著他,在等待著他的回答。

“會,就在今晚。”

終於,安格斯露出了略顯孩子氣的微笑,將他的左手上舉,在血跡斑斑的手背上留下禮儀性地一吻,擡眸,青金石般的眸子映入了金色的微漾。

他又重覆了一遍,語氣像是在撒嬌,又像是在宣告,帶著得意洋洋的味道。

“我會死在今晚——和你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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