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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必須管教(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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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朱西溪的人生經歷中,距今最近的打架事件還發生在二十年前的幼兒園階段。而自打上了小學後,她的鬥爭方式就改為磨嘴皮子了。

眼前這個神仙顯見不是好人,一臉兇相,只怕磨嘴皮子講道理是不大有用的。於是,朱西溪心一橫,也不管自己幾斤幾兩,打算豁出去與這強擄良家婦女的壞神仙幹一架啦!

她目不轉睛地盯著泉引,也不聽他嘴巴裏啰嗦什麽,但見手一抖,一片黑雲帶著呼呼風聲,遮天蔽日地沖著自己頭頂罩來,

她嚇得趕緊將右手的紙幡高高舉起,用力一扯,扯去了紙幡上的一張符紙。隨即,那紙幡便飛旋起來,轉一圈,大一截,連轉了十幾圈後,已然變作三丈高一人粗的柱子。這柱子將上方的黑雲頂著,令其無法落下罩住朱西溪。

“哎呦!居然還敢還手?!”泉引不高興了,覺著這凡人忒不識好歹,居然敢挑釁自個兒的威嚴。雖則他也看出了朱西溪手中的東西多少有些門道,可一則心裏先存了輕視之心,二來並未覺察那東西有法寶的靈力,故而,依然是不以為意。

他雙掌相合,食指相對,結起手印,飛快地默念口訣。隨即,半空中的布袋“呼”地向下一壓,將挺立的柱子壓得搖搖欲墜,左右搖擺。

朱西溪一見不妙,趕緊又將左手的印沖著柱子丟過去。石印一挨上柱子,柱子立馬就穩了。可沒多會兒,隨著布袋壓勢愈猛,石印與柱子又一道咯噠咯噠搖晃起來。

“哈哈!小樣兒!且看本真人的手段!”那柱子上“咯咯咯”冒出十幾條裂紋,眼看就要分崩離析,泉引不由大喜而笑。

朱西溪被這笑聲惹得心頭火嗖嗖亂冒,她大吼一聲“老子跟你拼了”,拔下頭頂上的草耙子,用力一振,草耙子頓時化作成千上萬枚細細碎碎的銀針,徑直沖著泉引前赴後繼地飛去。

泉引給這鋪天蓋地的“針墻”嚇一大跳,一個不妨,臉上就被劃了細細的一道口子。

這銀針委實細碎,給劃上那麽一道倒不十分疼痛,可連著劃了十幾道,那任誰也吃不消。不過一小會兒,泉引真人就給這些銀針弄得狼狽不堪,臉也花了,頭發也亂了。也就是他身上那套法衣是貨真價實的天界正品,質量上乘,除了被左跳右竄的主人弄出了幾道褶子,卻是連一個針孔都沒有。

泉引真人很快也察覺到這一點。他強忍著痛,將法衣解開,一下子披在頭上,將自個兒遮擋了個嚴嚴實實。

銀針連著幾次在頂著法衣的泉引身邊呼嘯而去,又呼嘯而來,卻再也未能傷及其人。

這下,朱西溪可傻眼了。

眼見泉引真人低頭躬腰步步逼近,可她這會兒再跑回小屋翻騰朱雀留下的那些個東西,卻是來不及了。

若是先前泉引還是抱著擄人為婢的想法,現下,卻沒這麽簡單了。

他怎麽也不曾想到,自個兒一朝得道飛升成仙,神仙看不起他也就罷了——誰叫他是新來的,論資排輩都得墊底,居然還在一介凡人跟前險些跌了跟頭!

哼哼!是可忍孰不可忍!這等大大丟了顏面的事,絕不能讓第二個人曉得!

所以,這個凡人——

必須死!

他心恨至極,面上便不由露出了猙獰的神情。

泉引走得極快,轉眼間就到了朱西溪面前三四步遠處。自法衣的領口處,他清晰可見朱西溪愕然的面孔,便發出 “嘿嘿”冷笑,得意中又潛藏無限陰毒。

他伸出手臂,小心地將手掌藏在法衣袖口之下,只露出指尖部分,沖著朱西溪探手便抓。

而朱西溪卻仿佛不及反應似的,對著面前的尖甲只會發傻,眼看就要血濺當場。

突然,一聲如狼嚎的叫聲驟響,驚醒了發傻中的朱西溪。

只見前一刻還在眼前的那只手,此刻已然“嗖”地縮進袖袍裏,其中,隱約有銀光閃爍。

“你?你是甚人?竟敢出手傷人?”

泉引只覺得右手劇痛。他暗自摸索,愕然發覺指尖上居然紮滿了細細碎碎的銀針,輕輕一碰,五個指尖仿佛被人齊齊拗斷似的,痛不堪言。

他望著那凡人女子身後突然出現的男子,怒罵道:“本真人在捉拿逃奴,你為何不分青紅皂白地就傷人?還有沒有王法啦?”

朱西溪僵硬著脖頸,一寸一寸地扭過頭去,便見身後高挑俊逸的男子冷冷一笑,“你在我的地盤上搶我的人,還跟我講王法?你是喝大了還是被打傻了?哼!”

他一手背後,另一手握著折扇,輕輕搖晃。

朱西溪一見他那副淡定又慵懶的模樣,鼻頭不由一酸,不知怎地,擡手指著泉引,就眼淚汪汪地告狀:“上神,他欺負我!這壞蛋要擄我去給他做牛做馬!”

朱西溪的一句“上神”,仿佛一盆冰水,頃刻將幾欲暴怒的泉引真人給驚得清醒了幾分。

上神?他擡眼偷窺,但見出手的男子面目俊朗,氣質如華,不過,眼眸中卻寒意淩人。衣衫款式雖然簡單,卻是真正的天衣無縫,日精月華隱約其間。而他手中青竹素柄白面無紋的折扇,乍看樸素得緊,凝神定睛卻可見有星光玉芒織於其中。

“看夠了麽?”東寰大大方方地任泉引看了好幾眼,這方又道:“這位道友,你到我的地盤上來撒野,可是活膩味了?”

東寰上神說這話時,意態悠然,神情自若,若是不聽他口中所言,那模樣,簡直就是在於老友和和氣氣地聊天吶!

然,這話落進泉引耳中,卻是說不出的兇狠和囂張。

泉引不由打一哆嗦。

他趕緊將法衣穿好,施禮道:“這位道友,尚未請教道號?在下道號泉引,途徑此地,見這位姑娘獨自一人過活,又不像是有修為的樣子,委實可憐,這方詢問了她幾句,看是否需要在下相助。那個,或許是在下急切了些,這位姑娘才會誤解了。誤會!誤會啊!”

朱西溪將將逃過一劫,這會兒子才緩過神來,見泉引這廝滿嘴胡說八道,一昧狡詐抵賴,登時怒不可遏,罵道:“呸!當面撒謊,好不要臉!你當我三歲小孩呀!我不聽你哄騙,你就要強擄了我去,怎麽,這會兒不敢承認了?天界是你家開的?想怎樣就怎樣啊?”

罵罷,轉頭又對東寰道:“上神,別聽他胡說八道。你看,方才我為了逃他毒手,還與他打了一架呢!那就是證據!”

她指尖所指之處,正是那紙幡化作的柱子和石印,只不過此刻柱子穩紮地面,巍然不動,而頂上的布袋則軟塌塌地耷拉在柱頂,遠看好似一塊臟兮兮的破抹布。

泉引一見自己的法寶布袋那副德性,心疼得不得了,曉得遇上了高人,有心速速溜之大吉,然不知怎地,腳底下仿佛生根般,就是挪動不了半步。而指尖上的銀針,更是令他痛得額頭一陣一陣地冒冷汗。

他暗自狂罵不已,只是不知道是罵自己眼瞎啊,還是罵朱西溪狗仗人勢。對於那位上神,他卻是連罵的心思都不敢有,生怕心頭一動念,便會牽引到指尖銀針,那時候,還不定怎麽折磨自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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