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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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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改變

倒是沒讓蘇令意多操心,等她再找到機會回房間時,床上的人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她叫了兩聲沒有人答應,確定人已經離開,不由地讚嘆小殺手懂事,不亂給別人添麻煩。

蘇令意最恨麻煩,尤其是別人給她添的麻煩。有人說過,人的煩惱百分之九十都來自人際關系,她深以為然。她不排斥別人親近她、對她好,但妄圖得到同等對待,那是不可能的。

現代人都很精明,付出什麽就要得到些什麽,是以她身邊沒有任何可以交心的朋友。

往整潔的仿佛沒有人睡過的空床上看了一眼,蘇令意笑著離開了房間。

天剛過午,就下起一陣雨。雨不算大,卻很急,打在屋頂上發出碎玉般的響聲。阿遠今日興致不錯,坐在屋檐下看雨,偶有雨滴濺在她的裙子上,她也不管,只神色安詳的看著,似乎很喜歡的雨。

蘇令意不能跑出去玩,只能和她一起看。

不知道雨和周硯,她更喜歡什麽,蘇令意有些無聊的想。

玳雙說她剛進府不久,陪阿遠聊天,不知怎的竟聊到了周硯。阿遠說周硯生的好看,是天底下最好看的人。玳雙那時還沒有見過周硯,又年輕氣盛,說話沒個把門的,“您又沒見過天底下所有的人,如何斷定他就是最好看的?”

玳雙只是在陳述事實,但阿遠濾鏡太重,覺得她在說周硯不好,有些生氣,咬牙切齒的說:“他、就、是、最、好、看、的!”

這是她進府後阿遠第一次與她生氣。

從此玳雙就知道了,周硯是阿遠放在心尖尖上的人,容不得半點詆毀。

說到這兒,玳雙語重心長的勸蘇令意,千萬別在阿遠面前提二爺的不好。

“我才不會呢,我覺得二爺挺好的。”

話音剛落,腦袋就被狠狠的點了一下,玳雙啐了一口,“就他?呸!”

再想追問,玳雙就什麽也不說了。

蘇令意一臉惆悵的望著阿遠的側臉,她的皮膚不算白,勝在膚質不錯,眼中宛如盛了一秋的月色,朦朦朧朧、隱隱綽綽。與燮朝女子相比,她的鼻梁纖細高挺,鼻頭小而精致,多了幾分異域風情。

眼神太過惱人,阿遠無奈側頭笑看著她。悻悻收回視線,她愈發感到疑惑了,在玳雙描述裏活潑充滿朝氣的阿遠,是如何變成今天這副摸樣的?

正當她想要問些什麽的時候,門外冒雨跑進來一個小廝,速度飛快,沒有打傘,估摸著是個新人。

身上的雨水成股落在地上,慢慢滲入地縫,留下一灘水漬。他渾不在意的用衣袖抹了一把臉,然後滿臉興奮的帶來一個重磅消息,今晚周硯要來。

他叫王泉,剛來不久,平日只能做些掃地澆花的工作,給主子報信還是頭一次。同屋的趙六,因為給主子報了一回信,平白得了二兩碎銀,把王泉羨慕得睡不著覺,每日都在想,倘若是自己得到這筆錢,應該怎麽花。

功夫不負有心人,上天終於眷顧了他一回!聽到是什麽事後,他更加確信,這次能給母親置辦件新衣裳,給妹妹買朵簪花,給自己……

只是,現實好像與他想象的不太一樣。他偷摸擡頭望了一眼,在場的人沒有一個露出喜色。

二夫人神色悵然,什麽也沒說。她身邊坐著的那個小丫鬟倒是沖他笑了一下,然後就心不在焉玩起自己的頭發。後面年紀稍大一些的丫鬟眼中隱隱露出怒色,被她身邊的人面無表情的拉住……

地上的水越積越多,他低垂著腦袋,交疊在一起的手止不住的顫抖,相比於天上掉餡餅,下人被無故處死的例子他聽得更多。

仿佛過了一百年那麽久,他終於聽見一道來自正首的聲音:“我知道了,下去吧。”

王泉松了口氣,雙腿因為太緊張而僵硬發麻,他卻不敢停留,忍著不適快步離開。眼看即將跨出門,他忽然被叫住!

擺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強撐著轉身。來的是剛才就不悅的那名丫鬟,“好……好姐姐,還有什麽事嗎?”

玳雙翻了個白眼,遞給他一把傘、一個荷包,接著不待他說話,就轉身離開,獨留趙泉一個人在風雨中淩亂……

阿遠面上依舊淡淡的,但蘇令意知道,她在開心。往常不管是看書、聽雨、賞花,阿遠一坐就是一個下午,今日卻有些靜不下來。

她頻頻望天,半個時辰就要問一次時間。她不挑食,對吃喝無甚講究,平日都交給元風去安排,今日卻先過目了一遍菜單。

除了幾個貼身丫鬟,院子中的其他人都顯得格外喜慶,連最愛偷懶的丫鬟都帶了朵紅花,拿了把掃帚裝模做樣的清掃回廊。

蘇令意自己不上進,卻也不能擋了別人上進,為了給他們提供廣闊的發展空間,她心安理得的回了房間。

門還沒關穩,房梁下就跳下一個黑影,蘇令意腿一軟,幾乎嚇得跌坐在地。她回頭一看,頓時大驚失色,早上失蹤的殺手居然去而覆返了!

“你怎麽又來了?!”

語氣不甚友好,聽得楚盡眉頭一皺,“外頭有人追殺我。”

是假話,賊人早就被援兵殺得片甲不留。他清早離開,先去處理了傷口,隨後回皇城司查找檔案,越查越覺得不對。

據調查,蘇令意是一個多月前從人牙子手上買來的丫鬟,她父母早亡,堂叔一家照顧她長大,年前為了換幾個錢給兒子說親,便把蘇令意以500文的價格賣給人牙子。

有關她的記載不多,不過兩行字,可這樣簡單的背景和昨夜的表現實在稱不上相稱。敏銳的直覺告訴他,其中必有隱情,不過這只是猜測,算不得證據,於是便自請監視周府。且先靜觀其變,容後再作打算。

蘇令意不清楚其中的彎彎道道,一開始只覺得煩人,細想後發現,他暴露與否,與自己完全沒有關系,於是道:“隨便你,但萬一被發現了,不準說認識我,我也絕不會幫你。”

她習慣開始之前把事情說清楚,以免對方抱有不切實際的期待,帶來額外的麻煩。

楚盡點點頭,心裏止不住的冷笑。他雖自信不會被發現,但被如此冷漠警告,還是有些不爽。

一切說開,蘇令意也沒什麽好不高興的了,又恢覆了嬉皮笑臉的模樣。

“那白天也不出去?”她樂呵呵的,好像剛才冷漠劃清界限的人不是她一樣。

此行的目的就是為了弄清蘇令意的身份,自然得長期藏匿於蘇令意周圍,為了讓她放松警惕,楚盡瞥她一眼,道:“會出去打探消息。”

蘇令意開心的笑了,眼珠子軲轆直轉,似乎在打什麽小算盤。

一旁的人將她的表情盡收眼底,嘴角微微上揚。

雨淅淅瀝瀝的下了半日,近晚忽然小了,綿綿如蠶絲。天邊霧隱隱的,淺淺勾勒出山的輪廓。

暮色時分,霧霭氤氳中緩緩出現一個撐著油紙傘的身影,他越走越近,又似乎越來越遠,亦真亦幻的身影讓人分不清他是畫中仙,亦或是此間人。

忽地吹來一陣風,烏發上水碧色的發帶因風而起,將他從只有黑白墨色的水墨畫中拉了出來。

他走到阿遠面前,伸出手,眼中帶笑,衣袂漾漾,“餓了嗎?”

阿遠幾乎是條件反射似地擡起手,卻只到半路就若無其事的放下。她不看周硯,率先進了屋,“走吧,飯菜涼了。”

周硯怔楞半響,微微握了握空蕩的手,無可奈何地放下,跟了進去。

桌上有芙蓉豆腐、素燒鵝、金鑲白玉板、芋煨白菜、羊肉羹五道菜,只有最後一道是元風恐阿遠吃不好添上的,其餘皆是周硯的口味。

羊肉羹還是那個羊肉羹,阿遠卻看它不看,只夾面前的素燒鵝。

只肖菜名裏多加個素字就明白,無論後面說得多天花亂墜,都與葷腥無關。這道菜是以腐竹包裹山藥煎炸而成,加油、酒、糖、瓜、姜調味,呈現朱紅色。

蘇令意最恨這些假葷菜,既不想吃肉,那就去吃些堂堂正正的菜蔬,用這些不葷不素的來唬人不成?

那日她把這些話說與阿遠聽,阿遠撲哧一聲笑出來,表示讚同,她倆都愛吃肉,且無肉不歡。

今日有外人在,蘇令意再不適合上桌,只能在一邊看著,好在今日的飯菜無甚吸引人的,她也不遺憾。

阿遠似乎在和周硯鬧別扭,故意不牽周硯的手,故意不看周硯,也不主動搭話……直到周硯夾菜的之前,一切都很完美。

芙蓉豆腐是用豆腐腦加雞湯制成的,只肖放在嘴裏一抿,咕嘟一下就滑下喉嚨,進入腸胃。味道鮮美,口感極佳。

周硯用瓷勺擓一勺,阿遠也擓一勺;周硯又夾了芋煨白菜,阿遠也夾了一筷子;周硯低頭吃口飯,阿遠也低頭吃口飯……

沒過多久,周硯就放下碗筷,端起茶杯。阿遠匆忙把嘴裏的食物咽下,也放下碗筷,喝了口茶。

“飽了?”

阿遠輕輕點點頭。

“那就好。”

也不再說什麽,起身要走,阿遠眼疾手快拉住他的衣袖,周硯看過去,她又緩緩松開了,輕聲道:“去吧。”

周硯有些恍惚,心底升騰起一絲異樣,以往阿遠總是要留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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